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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泰拉踉踉跄跄地从床上爬起来,仍在想各种方法去伤害或羞辱丹特。那天晚上卡拉瓦尔秀开始的时候,她能在舞会上见到他,她可以不小心把酒洒他一身。丹特喜欢黑色,她那么做只是在浪费酒,而且很可能只会让她自己显得又呆又笨。
也许她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还可以挽着一个英俊少年的胳膊去舞会,让他醋意大发。但是泰拉估摸,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找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陪她去舞会,而且,让丹特嫉妒也不该是她目前关心的事。
泰拉需要集中精力在午夜前和她的朋友见面,并说服他多给她一个星期去参加卡拉瓦尔秀,挖出莱金德的名字。
然后,她就可以再见到母亲了。
母亲离开太久了,泰拉再也想不起帕洛玛的声音,但她知道那声音既甜美又有力量,有时泰拉非常想念母亲的声音,只想再听一遍。
“德拉格纳小姐。”一个哨兵重重地敲她的门,“您有一个包裹。”
“稍等。”泰拉需要打扮一番,便四处寻找她的衣箱,但很显然,衣箱要么是丢了,要么是不允许被带入塔内。她现在只有那只丑陋的小箱子,是她从船上带下来的,里面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
泰拉穿上前一天的长礼服,打开了门。
卫兵的整张脸都被一个像婚礼蛋糕一样高的珍珠白色盒子挡住了,盒子上还系着一个像糖霜一样厚的超大天鹅绒蝴蝶结。
“谁送的?”泰拉问道。
“有一张字条。”卫兵把盒子放在一张与港口灯光相同颜色的穗饰躺椅上。
他一离开,泰拉就取出了那个透明薄纱信封。她的皮肤没有被魔法刺痛,但她感觉很不对劲。虽然整个包裹像纯洁的亲吻和纯良的心意一样洁白,但自从礼物被送进来,客厅感觉更暗了。阳光不再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屋内一片昏暗,将所有高雅的家具都染上了一层谨慎的绿色。
泰拉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信上用整齐的黑色字体写着:
我最亲爱的未婚妻:
听到你来了,我真是大吃一惊,我本来还担心今晚的命运舞会上没有舞伴。我为你挑选了一件礼服,希望你不介意。我想确定我一眼就能看到你。我并不情愿在我们正式宣布订婚之前找到你。
在那之前,好好享受吧。
虽然没有签名,但泰拉知道这封信是谁寄来的。是爱兰丁的继承人。看来他在宫里有密探。
如此一来,绝没什么好事。
泰拉用湿冷的手撕开了盒盖,原以为会看到一件丧服或其他什么怪物。但令她惊讶的是,这件礼服一点也不吓人。它看起来是那么梦幻,犹如一座哭泣的花园。
这是一袭华美的宽下摆礼服,由大团大团的天蓝色牡丹组成。是真正的牡丹。牡丹散发出了甜美、洁净的香味,从细微的色调变化到花朵的大小,每一朵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些还是收紧的花蕾,尚未完全准备好面对这个世界,而另一些则突然绽放出鲜活的花瓣。泰拉想象着自己在跳舞时会留下一地蓝色的花瓣。
紧身上衣显得更加仙气飘飘,淡蓝色的底色几近透明,胸前覆盖着错综复杂的蓝宝石珠饰,珠串成链,垂在裸露的后背上。
她不应该考虑穿的。
但礼服太漂亮了,颇具皇室风范。泰拉想象她出现在舞会上,宛若继承人真正的未婚妻,丹特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将是完美的报复。
泰拉又读了一遍那封附在裙子上的信。知道信是继承人命人送来的,泰拉觉得这是一种威胁。但实际上没什么可怕的。他似乎很好奇,也许他对她的大胆印象深刻,只是想见见她。穿这件礼服仍然让人觉得是在冒险,但正如泰拉喜欢告诉姐姐的那样,除了安分守己,生活中还有很多事可做。
虽然泰拉不知道那晚她是不是冒了太多风险。
她刚挂好长裙,就又有一个卫兵敲门,送来了她姐姐的信。
亲爱的泰拉:
听到你平安抵达王宫,我松了一口气。听说他们把你安置在金塔上,实在很不可思议……我都等不及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希望你不介意,我已经同意和朱利安一起度过这个下午。但我还是打算和你一起去卡拉瓦尔秀的开幕舞会:命运舞会。我将在午夜前一小时在缆车站外的石像园等你。
爱你的,
斯嘉丽
比起继承人的信,她不应该更担心这封信。但是泰拉几乎忘记了她让斯嘉丽和她一起参加比赛的事。她提出这个要求之后,才得知将在舞会上见到她的朋友。
泰拉垂头丧气地靠在床上。这下子,事情就更复杂了。
除非泰拉向斯嘉丽吐露她所有的秘密。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斯嘉丽要是知道她在卡拉瓦尔秀上被阿曼德欺骗了,或者泰拉一直在寻找她们的母亲,一定会不高兴的。泰拉甚至都猜不出姐姐会怎么看泰拉新出现的假未婚夫。但斯嘉丽是泰拉所认识的最忠诚的人:她会生气,但这并不能阻止斯嘉丽帮助泰拉赢得比赛。
而泰拉必须赢得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