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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当时,我们进入隐匿洋已有一个多月,海洋混乱无序,罗盘不再认准北方,我们无法绘制航线,也无法导航。每天我都在‘高傲号’上瞭望,寻找地疤,寻找裂隙大陆,寻找各种踪迹,但一无所获。
“你们让城市不断前进。
“你们坚持不懈,鼓舞起众人的士气,并向大家解释到达地疤之后的行动计划,解释它将赋予你我何种能力。你们告诉大家,所有人都能获得力量。
“我不否认有不同意见。随着城市继续前进,人们越来越……害怕。他们开始私下里说,或许布鲁寇勒发动反叛是对的,或许城市以前的运作模式也没什么不好。
“他们来找你们……我们来找你们,要求掉头回去。我们对过去的一切很满意。我们不需要这种能量,已经出了太多乱子,我们担心事态会越来越糟。有些人一直做恐怖的噩梦。整座城市都很……紧张,就像一只奓毛的猫。
“我们要求掉头回去,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很害怕。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办到的,让大家保持……也许不能说心悦诚服,但在刚好足够长的时段内,你们让大家始终听从指挥。尽管我们很害怕,却依然跟随你们不断前进,并继续等待着。”



“要是再多一个星期,我想大家不会继续容忍,到时候我们就会转回头,你们就不至于全都丢掉性命。
“但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吗?一切都太迟了。
“血肉季第九嬉戏日清晨六点,我在‘高傲号’座舱中看到四十英里的前方有状况,地平线上的空气轻微地扰动着,样子非常吓人,而且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地平线离得太近了。
“一小时后,我们又行进了五英里,我知道前面一定有古怪。地平线仍然不够远,而且越拉越近。
“我给下面的人送去消息,他们开始作准备。我俯视着下方聚集的舰船——颜色形状各不相同。我看到工作人员在城市边缘架起吊臂,启动各种引擎,只有天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他们已准备将搜集来的科技全部投入应用。小型飞艇在城中来回穿梭,不过高度比我差了一大截。
“我注视着海天交接之处,始终难以相信,总感觉自己一定是搞错了,只需再过一会儿便能看穿假象,辨清事实,但结果并非如此。最后,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
“地平线仅在二十英里之外,我能清晰地看到海面上参差的裂纹。这就是地疤。
“那感觉就像见到了神。



“你们先前的描述几乎完全无法反映其真实面貌。
“你们告诉大家,它是鬼首族在现实空间中造成的一道巨大伤痕,蕴含着丰富的概率资源。现实空间中的巨大伤痕,我以为这是……类似诗歌的象征性表述。
“当鬼首族降落到那片大陆上时,其冲击力令世界崩裂,给巴斯-莱格造成一道裂隙。参差不齐的沟壑从世界的边缘开始,绵延两千余英里,将大陆劈成两半。
“那裂纹就是地疤。其中充斥着有别于既成现实的各种可能性。
“我们已经不远了。
“它是海洋中的一道豁口。



“地疤参差曲折,斜斜地横在我们面前,因此地平线也像是变歪了似的。它并非如刀切一般规则平整,而是呈锯齿状分布,因而我能看到裂纹边缘陡峭的侧壁。
“洋面上波涛起伏,强劲的水流往北方涌去,然而风却是朝南吹的。波浪推动着城市向地疤前进,水流的尽头是一道墙,一道透明的墙。水面呈九十度直角折向下方,如玻璃般平整无瑕。黝黑涌动的海水凭空抵住其侧面,却不坍塌。水墙之外……
“是虚无的空气。
“一堵悬崖峭壁。
“大约数十至一百英里远处,另有一面水墙与其遥相呼应。由于距离相去甚远,只能看到依稀的影子。那是裂隙的另一侧。
“我依然能感觉到能量从中间的虚空地带喷涌而出。这就是那条该死的伤痕。这就是地疤。”



“我简直无法想象城中的情景。他们一定也能看到,不知有没有出现恐慌?你们激动吗?”
当然,疤脸情侣没有回答。



“我知道随后的计划。看到地疤后,我们将停留在五英里之外,然后派出一艘飞艇,尝试穿越城市与地疤之间的这一小段距离。我负责瞭望,一旦有危险的迹象,便发射信号弹,挥舞旗帜,把飞艇召回来。
“我不知道你们想象中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你们自己也不清楚。我想你们并不了解地疤的本质。你们认为将发生什么情况?里面是否会有到处乱爬的‘或然兽’?那些可能出现在进化过程中,却没有真正演变出来的怪物?
“事实完全出乎意料。
“那该死的地疤硕大无比,令人自觉如此卑微。
“但城市没有减速。”他说道。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在此之前,他一直滔滔不绝地用那种催眠似的语调诉说着,讲到最后这句时,他的语气依然很平淡,贝莉丝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其含义。
她一阵战栗,心头怦怦直跳。



“它没有减速,”海德里格说,“恐兽根本没有慢下来,反而加速前进。
“距离越来越近,十英里,五英里,四英里,城市依然没有停下,也没有减速。
“世界仿佛被截断了似的……地平线就在数千码远处,并随着舰队城的加速逐渐拉近。
“我惊慌起来。”海德里格的语调冷漠平静,仿佛所有感情都已渗入海中,“我开始发射信号弹示警,但你们肯定已经意识到危险。
“也许……也许城中出现了恐慌,”他说,“我不知道,也看不见。也许你们都进入了催眠状态,眼神迷离,神志恍惚。但我敢打赌并非如此。我敢打赌,面对世界的尽头,你们都陷入了恐慌,连我的信号弹在头顶炸开都不予理会。
“三英里,两英里。
“我身体僵直,久久不能动弹。
“由于强劲的南风,‘高傲号’降低了高度,扯着绳索往后飘移,仿佛它也像我一样害怕地疤。这让我惊醒过来。



“谁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们临死前或许知道。但我不在城里。
“可能是因为恐兽。许多个星期以来,脉冲信号不断输入其体内,令其驯服顺从。没准是插入脑中的探针折断了,那怪兽苏醒过来,困惑地发现自己身陷桎梏,于是全速奔跑,企图挣脱。
“也可能是岩乳引擎坏了。也许地疤中渗出的,是导致引擎故障的原因。只有天知道怎么回事。
“我低头望去,只见城市侧面放下成群结队的小船,载着一个个细小的人影,有的使劲划桨,有的扯起风帆,拼命想要逃离。但海流却与他们作对,风帆鼓起的方向也各不相同。尽管各式各样的小艇奋力往相反方向行驶,但在水流与波浪饥渴地拖拽下,他们只能围着城市打转,甚至超越舰队城,滑向北方。
“片刻之后,第一艘小船到达了地疤。我看着它一边旋转,一边接近边缘,黑点似的人影纷纷跳入海中,接着,它突然翘起船尾,掉入那一片虚空,消失不见。
“城市与地疤之间分布着星星点点的小船,一齐朝着北方滑行。一些飞艇企图升至空中,但人们抓住绳子,向上攀爬,人群的重量令其难以承受。超载的飞艇越过城市边界,坠入海中,然后被水流卷走,仿佛鲸尸一般旋转翻滚,向着地疤前进,里面的乘员也被甩了出来。



“舰队城开始缓慢地旋转。随着城市在水中顺时针转动,地平线也仿佛歪斜了似的。
“只剩下半英里了,我的心头一片冰凉。突然间,我打定了主意。我奔向‘高傲号’的座舱,从舱门口俯瞰下方,然后抄起飞轮弓,站稳脚步,朝着拴系飞艇的缆绳发射。
“那绳索如大腿般粗细,距离我三十尺远,像一条巨蛇似的摇晃着。我有六枚飞轮。其中三枚远远偏离了目标。第四枚虽然命中,但并不太准——只切断绳索宽度的一半。第五枚又射偏了。我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尽管我瞄准时感觉不错,手上也很平稳,但还是没有射中。
“我知道这下死定了。我扔下飞轮弓,扶住门框,手指僵硬麻木。疾风透过舱门向我袭来,我凝视着绳索的纤维一丝丝断裂,然而其速度极其缓慢,显然来不及救我的性命。



“屋顶,瓦片,塔尖,飞艇,旗帜,猴子,一切都莫名其妙地卷入疯狂与恐惧之中。居民们漫无目标地四处奔走,就好像有哪里可以躲得过去似的。
“我通过望远镜观察他们,心中琢磨着,不知水下是怎样的情景,螯虾人、鱼人、‘杂种约翰’之类的,都如何反应。也许他们此刻仍活着,谁知道呢?也许他们可以游走,脱离即将毁灭的城市。



“我和‘高粱号’钻井台、克罗姆公园以及‘雄伟东风号’一起,最先抵达地疤边缘。
“风向短暂地发生变换,‘高傲号’飘出水崖之外,俯瞰着下方的深渊。
“‘高傲号’悬挂在地疤上方,时间变得极为缓慢,虽然仅有数十秒,但感觉像是过了很久。”



“越过海洋的边界之后,我将膝盖悬垂在舱门口,俯视着水墙。那景象令人头晕目眩。
“阳光斜射入海面,经过波浪的过滤与折射,再次从垂直表面穿出。我看到一百英尺之下,有些个头比我还大的鱼,在水和空气的交界处探头探脑。光线透入裂隙之中。地疤边缘一定存在着完整的生态圈。即便是两三英里深处,在无情的水压之下,海水也照得到光亮。
“近乎透明的崖壁上,层层叠叠的海水流动盘旋,色泽各不相同,一直延伸至数英里深处,其透视感令我折服。
“还有淤泥。我能看到海底那层厚厚的黑泥,然后是岩石,深入地下,远远超过海水的厚度。暗红灰黑的岩石间,裂开一条宽阔的沟壑,截面光滑平整。许多英里深处,闪烁着微弱的火光,那是岩浆。融化的岩石流淌成河,温度炽烈。
“然后呢?再往下是什么?”
“再往下是虚空。”
海德里格的声音空洞而惊悚。



“我观察地疤的时间不可能太久,”他说,“但我记得每一层颜色,就好像瓶中的流沙。面对如此浩瀚的场景,我的眼睛应接不暇。
“舰队城在深渊的边缘停顿了片刻,恐兽发起最后的冲刺。
“我先是透过海水看到了它。四英里之下,紧贴着黝黑的海床,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自深海中出现。它加速向前,突然移近,轮廓变得清晰起来,最后,随着一阵洪水般的巨响,它开始突破海水构成的崖壁。
“这具血肉之躯足有一英里长。”
“其头部穿透海水,周围激起长长的瀑布,隆隆作响,坠向万丈深渊。大小有如房屋的水滴旋转飞溅,落入地疤的虚空之中。
“我能看到拴系恐兽的巨链之一,它连接着城市,自下而上劈开四英里深的海水。其他几根锁链也相继穿越而出,水墙上出现几条纵向的平行裂纹,仿佛为利爪所伤。
“恐兽的身躯继续向前探出,其形状难以用语言形容,有鳍肢,有骨刺,也有纤毛。在重力作用下,它开始下坠。连接城市的锁链绷得紧紧的,舰队城的外围抵达峭壁边缘,然后被拽了出去。
“恐兽发出一声巨吼,震裂了我周围的所有玻璃。
“我看见支撑‘高粱号’的那几个深海浮筒逐渐贴近平坦的水墙,然后穿出表面,两侧数百英尺范围内,嘉水区、日泽区和圆屋区的后缘也已到达海洋的尽头,战栗着翻落下去。



“舰队城有那么多船。
“城中那些蒸汽船徐徐接近边缘,然后沉重缓慢地滚了下去,令人心惊胆战。房屋与塔楼像面包屑一样掉落,石块与人体犹如密集的雨点,成百上千个人影抽搐蹬踢,坠入万丈深渊,掠过世界内部每一层不同的材质。
“我甚至没有祈祷的意愿,只能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
“桥梁与绳索纷纷断裂。一些渔船在下坠过程中解体。到处是平底驳船,救生艇,拖船,木制战舰,等等,有的开裂,有的爆炸,锅炉在空中打转,赤红的煤炭倾泻而出。就连那些长达六百英尺,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船只,也都翻滚坠落。
“‘雄伟东风号’的尾部突入地疤,悬在半空中。
“舰队城从海洋边缘滑落,到处是一片混乱,活人和死尸夹杂在雪崩似的砖块与桅杆中间。除了哗哗的水声和恐兽的吼叫,我什么都听不见。
“‘雄伟东风号’已经伸出悬崖三百英尺,周围的小船纷纷落入深谷。突然间,我听到一阵爆裂声,仿佛哪个神祇折断了骨头。在重力作用下,船尾的三分之一向下弯折,而那正是拴系‘高傲号’的部分。于是我也被拖拽下去,双臂紧紧抱着一根梁柱,坠向地疤。
“你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对吗?是英勇无畏,还是大呼小叫,还是毫无知觉?面对死亡,我就像个该死的白痴,神情恍惚,目瞪口呆,被一艘蒸汽船的屁股拖着往下沉。
“我坠入地疤的豁口,海水向上升起,我来到海平面以下。



“一时间,我透过海水,看到头顶上方许多船只的龙骨,它们正驶向毁灭。我迅速下坠,‘雄伟东风号’的其余部分,以及整个城市都朝我倾倒下来。
“偶尔一两次,我也看到飞艇。有小客艇,也有悬吊于座椅中的单人飞行员,他们在船只跌落时挣脱甲板,逆着气流奋力上浮,但往往遭到扼杀,只要遇上坠落的船壳,或者塔楼的碎片,便会被砸下来。
“‘高傲号’加速下落,我闭上眼准备等死。
“接着,四英里下方的恐兽又动了起来。
“此刻它一定很痛苦,身体从水墙中冒出,弯曲着倒悬于半空,已有半英里长的背脊处在地疤之内。也许是由于疼痛,它一阵抽搐,突然整个钻出海水,落入地疤。”
“它再次发出吼声,巨硕无比的躯体一跃而出,大概是因为用力过猛,它下坠的速度比单纯的重力作用更快。恐兽的突然下沉使得锁链骤然绷紧,将城市的剩余部分拖入裂隙边缘。‘雄伟东风号’的船尾也受到牵扯,在突然拉拽之下,‘高傲号’本已残损的绳索断开了。



“它断开了。
“我猛然睁开眼,飞艇腾空而起,掠过下坠中的城市和水崖的阴影,飞出地疤,升入空中。海水里到处是金属和尖利的碎木片。
“我双臂牢牢抱紧梁柱,冲出裂隙,向着天空疾驰。我活了下来。
“下方,舰队城的余部也都滑进了地疤。冬秸集市的小船好似一阵雨点。‘尤洛克号’,‘兽人号’,疯人院,鬼影区中破旧的木船,全都毁灭殆尽,伴随着飞洒的浪花滚落深渊。最后,隐匿洋表面再次平静下来。
“上升过程中,我低头望向地疤内部,坠入其中的舰队城仿佛扰动的灰尘。而在其下方深处,恐兽一边翻滚,一边坠落,裹着总长二十英里的锁链,无助地挣扎着,试图游出这无尽的深渊。连它看上去都那么小,而且仍在继续收缩。
“最后,我躺倒在地,精疲力竭。诧异中,我发现自己竟存活下来。等我再次向下张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海德里格的嗓音逐渐低落。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又继续说下去。
“我从未到过如此高处,一低头便能看清地疤的真实面貌。它就是一道裂纹而已,世界中的一道裂纹。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飞行员脱险。我的高度已超过一英里,但什么都看不见。
“连续几个小时中,高空强劲的风力将我不断推向南方,远离那片所有海流都向地疤奔涌的危险水域。‘高傲号’由于被碎片划破烫伤,开始漏气。我的高度在下降。
“考虑到即将面对的状况,我从气囊上割下若干皮革,扎到由吊舱中搜集来的木材上,制成一条木筏。我守在舱门口,等到飞艇开始在水面疾速掠行,便扔出木筏,跳了下去。
“最后,我在那小小的救生筏中蜷起身子,然后才允许自己回忆目睹的一切。



“两天来,我独自守着这些记忆。我以为难逃一死。
“我一时间曾经期望,要是能坚持活下去,海流没准会将我冲入惊涛洋,与其他等待的舰船汇合。但我不是傻子,知道这不可能,
“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奇异的故事叙述至此,海德里格的嗓音中第一次出现仿佛要再次崩溃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喊声越来越歇斯底里,“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我以为你们是临死的梦境。我看到你们都死了……”他低语道。“我看到你们死了。你们是谁?这是一座什么城市?我到底怎么了?”



接着,海德里格变得危险起来,疯狂惊恐地叫嚷着。疤脸情侣试图安慰他,但过了好久,他才停止狂吼,堕入昏昏沉沉的睡眠中。
随后是一阵沉默——一阵冗长而寂静的沉默——故事的魔力缓缓褪去,贝莉丝的思绪也收了回来。她浑身仿佛充满静电,神经绷得紧紧的。他的叙述令她沉浸于惊畏之中。
“这,是怎么搞的?”疤脸男首领带着气声冷冷地说道,语气焦躁不安。
“是因为地疤,”坦纳悄声对贝莉丝说,“我知道怎么回事。距离地疤那么近,里面漏出的能量……上面那个海德……”他停顿下来,摇摇头,憔悴的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贝莉丝知道他想说什么。
“这不是真正的海德里格,”坦纳说,“不是现实中那个,不是来自……来自这里。我们的海德里格逃跑了。那个海德里格是从……是从另一种可能性中泄漏出来的。在那里,他没有离开,我们的行程也略快一点儿,到达地疤比较早。他来自过去……或者将来。
“哦,嘉罢在上,哦,嘉罢保佑,真是见鬼。”



疤脸情侣和乌瑟·铎尔在他们头顶上争论。有个人所说的——贝莉丝没听清是谁——跟坦纳是一个意思。女首领反应激烈。
“狗屎!”她恶狠狠地说,“混蛋狗屎!没有的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算他是漏过来的,这么大的海洋,你以为我们刚好能碰上他?这是个该死的圈套。他是海德里格,没错。他就是我们的海德里格,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这是个圈套,好让我们掉头回去。他不是从地疤里泄漏出来的。”
她大发雷霆,不允许旁人插嘴。贝莉丝惊讶地发现,她不仅对着乌瑟·铎尔怒吼,甚至对男首领也是如此,而他正请求她冷静思考……女首领距离目标如此之近,一旦感受到威胁,便怒不可遏。
“告诉你吧,”她说,“这是胡扯,我们得把这个骗人的混蛋关起来,直到他说实话为止。我们就说他仍在恢复,等查出究竟怎么回事再说。我们不能接受他的胡说八道。”
“她疯了吗?”坦纳·赛克嘶嘶地对贝莉丝说,“她在说什么?”
“这显然是为了制造恐慌,”疤脸女首领继续说道,“为了打乱一切部署。天知道他跟谁是同谋,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乌瑟,把他带走。告诉警卫——小心挑选信得过的人——告诉他们,他也许会大喊大叫,胡言乱语。
“我们得立即制止,”她坚决地说,“不能让这种可恶的煽动计划得逞。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就此埋没这个故事,然后继续按计划前进。都同意吗?”



男首领和乌瑟·铎尔大概向她点了点头,贝莉丝什么也没听见。
最后几句话传下来时,她转头望向坦纳,看到他正倾听着首领的言辞——那个他曾宣誓绝对忠诚、绝对服从的首领——她打算欺骗全城居民,将自己听说的一切隐瞒起来,继续向地疤挺进。
在贝莉丝注视之下,坦纳一边听,一边露出冰冷严峻、令人惧怕的表情。他紧咬着下颚,贝莉丝知道,他想到了谢克尔。
他是否记起自己曾真心地讲过,他们的遭遇——被舰队城找到——是一种幸运?贝莉丝无从知晓。但坦纳神情凝重,用危险的眼神望着她。
“她什么都别想隐瞒。”他嘶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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