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变化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了一些细小的变化。
莉莉丝一边在自己房间的地上做着俯卧撑，一边想。
虽然杀死熊系魔兽的人变了，但是罗纳德王子还是走向了玛利亚，扶起了她。
看来即使选项被打碎了，但是游戏还是能自动修正，继续推动着剧情。
无论走哪个路线，罗纳德王子都会对保护小孩的角色产生好感。
在原本莉莉丝路线中，随着剧情的发展，罗纳德王子会发现莉莉丝扔石子的事。
这次不需要了，所有人都看到了熊系魔兽是谁杀死的。
在这个没什么大新闻的无聊地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所以莉莉丝·阿博特在中央公园击败了熊系魔兽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全城。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件。
在以往的轮回中，莉莉丝也做过一些测试，试图偏离选项。
在实验中，莉莉丝发现这个世界是有逻辑的，小的偏离世界会在一次次选项中自动修正，大的偏移会导致一些合理的非男主结局。
当然，大多数是坏结局。
用箭射击魔兽就是在某一轮做过的事情，那次虽然射中了魔兽，但是箭的力道不足以夺取魔兽的生命，最后莉莉丝被愤怒的魔兽撕碎，进入到了“魔兽爪下的亡魂”路线。
后来她也曾经尝试和魔兽对决过很多次，并在一次又一次的对决中积累了经验，所以这次才能一举击杀魔兽。
“198、199、200……”莉莉丝将俯卧撑改成平板支撑，豆大的汗滴滴在地毯上。
拉弓瞄准的经验可以记在脑子里，但是肌肉只能在回到初始时再锻炼。
如果依靠初始时莉莉丝的臂力，根本无法举起弓箭，更无法将弓拉满，所以这次一回来，莉莉丝就开始锻炼了。
其实在以往的轮回中，她就有隐约了一些大的想法，只不过当时还存有“如果脱离游戏情节太多造成程序错乱，可能就回不去了”的想法而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太过疯狂。
但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轮了，为什么不能拼一把尝试一下呢？
“小姐，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多琳推门进来，叫道，“您怎么又趴在地上，地面多脏啊！”
莉莉丝结束了平板支撑，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随手拿起旁边的衣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天哪，小姐，”多琳拿出手帕给莉莉丝擦脸，声音带着哭腔，“要是让别人看见你着睡衣躺在地上，一定会觉得……”
“觉得我疯了是吗？”莉莉丝已经听腻了这句话，一边拉伸一边道，“如果我穿着那些层层叠叠的洋装锻炼，我才会觉得自己疯了。”
公爵府里的女仆们总是咋咋呼呼的，天天在耳边吵着“贵族的规矩”“小姐的仪态”，如果让她们看见自己在做体力锻炼，那群女仆一定会大呼不合体统。
如果传出去，她的名号大概会由蛮横变成疯子。
虽然莉莉丝不太在意疯子这个外号，但现在还太早，这是最后一轮，如果一开始名声就变得恶劣，很可能会快速坏结局。
原来也试过鲁莽激进的操作，获得了“疯掉的公爵之女”“被人唾弃的女人”之类的坏结局。
虽然莉莉丝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心中充满了愤怒，但是有时候必须得忍耐一下。
就是因为如此，莉莉丝才选择了胆小且忠心的多琳作为贴身女仆，而其他女仆未经允许，不得进入自己的房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多琳一直战战兢兢，对小姐的举动守口如瓶，毕竟站在她的立场，肯定会担心公爵发现这些的举动而惩罚她。
“小姐，你快收拾收拾吧，”多琳急道，“国王殿下邀公爵和您入宫觐见，您现在一身汗，得赶快洗漱，还得化妆装扮穿礼服。”
洗澡出来，一身清爽的时候，莉莉丝有点庆幸这个游戏的背景是虚拟幻想国度，而不是避讳洗澡的欧洲中世纪。
可惜给贵族小姐梳妆打扮需要很多女仆一起动手，这个过程无聊又繁琐，让莉莉丝非常怀念自己随手抓一件衣服套上，3分钟就能出门的世界。
贵族女性需要人服侍繁琐的梳妆和穿衣也是地位的体现。
明明还有很多事要做，还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在梳妆打扮上，并乐此不疲？
腰部熟悉的压迫感把莉莉丝的思绪拉了回来。
抓着束腰带子的女仆说道：“我抓住这一边，你抓住那一边，然后我们一起用力。”
两个拉着束腰带子的女仆同时用力，莉莉丝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她忽然感觉异常烦躁：“住手！”
拿着带子的女仆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还不松手！”莉莉丝加重了语气，“你们想勒死我吗？”
从第一个回合就想问的这句话终于问了出来。
“不，不是的，小姐，这样可以让您的腰看起来更细，胸看起来更丰满，人看起来更美。”
女仆们松开了束腰的带子，莉莉丝的呼吸终于顺畅了。
“我不需要这个东西。”她踢了一脚地上的高跟鞋，“还有这个，给我换成鞋跟最矮的。”
女仆们面面相觑，站着没动，毕竟这是要去觐见国王，如果让公爵知道，所有打扮的人都会受罚，有人慌慌张张叫来了女仆长。
女仆长皱着眉头赶了过来：“公爵大人已经在等你了，小姐，您想让公爵脸上抹黑吗？”
莉莉丝瞟了一眼女仆长。
家主的权威无处不在，家中所有人都是家主的附属物，所以她可以用家主的名号来压制其他人，哪怕是家中的小姐。
“是的，”莉莉丝又踢了一脚高跟鞋，笑了起来：“既然父亲已经在等我了，为什么还磨磨蹭蹭，你们是觉得公爵府连一双矮跟的鞋子都找不到，还是想惹父亲生气？”
她可以用这种方法压制，她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女仆长对莉莉丝的反驳哑口无言，一个机灵的女仆连忙提起高跟鞋跑去换了双差不多色系的低跟鞋。
莉莉丝挽起长发，给束腰调整了一个合适的松度：“就这样绑吧，就这个宽度，如果再拉，也许会耗费更多时间，别让我父亲生气。”
适当的发泄，适当的服软，加上一点适当的威胁，这是蛮横小姐的最佳作风。
风波过去，女仆们利落地干起活来，护肤，梳发，换衣服，套上铁丝做的裙撑，然后一层一层又一层地，穿上厚重的礼服，做发型，化妆，佩戴首饰，穿鞋，收拾衣服……
冗长的过程之后，女仆们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天啊，小姐，你是多么漂亮。”
莉莉丝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雪白的肌肤，乌黑的长发，红色的眼睛，配上赤红的礼服，闪亮的配饰，华丽而妖娆。
太符合游戏里的美丽魔女这一个人设了。
以西方奇幻为背景的设定里好像总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说美丽的公主大多是金发碧眼，而邪恶的魔女大多是黑发赤眼。
《女神录》里也不例外，而且像所有二次元游戏一样，那些可攻略的男性角色的发色也是完全不同，五颜六色的，组合起来可以形成一道彩虹。
莉莉丝向外走去，虽然束腰的压迫减轻了很多，但厚重的裙撑和布料繁琐的裙子拖着她的腰，礼服上的蕾丝磨蹭着皮肤，繁琐的耳饰拉扯着耳朵，而身为一个贵族小姐，她必须抬头挺胸，走出优雅的步伐。
跟在身后的多琳还在为束腰和高跟鞋而耿耿于怀：“小姐，你不应该放弃束腰和高跟鞋的，你知道耶尔伯爵家的小姐吗？在上次宴会时，她把腰束成了全场最细，然后在她不小心摔倒时，安东尼奥骑士扶住了她，那一幕太浪漫了，让她成为了全场的女主角。”
游戏里这种绊了一跤被男主搀扶的场面不少见，打游戏时莉莉丝只是奇怪这些女人为什么这么容易摔倒。
真正进入到游戏里后，莉莉丝才切身体会到这是怎样一个过程。
束腰过度的小姐因为无法顺畅呼吸而腿软，细细的高跟鞋容易失去平衡，而穿着厚重的礼服，一旦失去平衡，就很难站稳。
在这种对自己身体失控的状况下，被男人扶住便是令人口口相传的浪漫话题，无人搀扶便会出丑，变成众人的笑料。
多琳合着手掌：“小姐你那么美，穿上束腰和高跟鞋，一定能也变成全场的女主角。”
莉莉丝笑了：“内脏移位和拇指外翻的女主角吗？”
多琳没有听懂：“什么？”
“不，没什么。”
艾伯·阿博特公爵和管家正站在马车前。
莉莉丝走过去，向父亲行礼：“父亲。”
穿着灰色礼服的阿博特公爵扫了莉莉丝一眼，莉莉丝能感觉到多琳的紧张。
一个即将进宫面见国王，却没有用力束腰，也没有穿高跟鞋的小姐。
“走吧。”公爵上了马车，“见了陛下，你要好好解释一下中央公园的事情。”
“好的。”莉莉丝也在旁人的搀扶下上了车。
马车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会谈之后，你去见一见罗纳德王子，毕竟你是未来王子妃，要保持好和王子的关系……”公爵皱眉道，“你笑什么？”
“啊，因为马上就能见到王子殿下，我太开心了。”莉莉丝瞥了一眼身边不敢抬头的侍女多琳，问道，“父亲，您觉得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多琳的脸变白了。
阿博特公爵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点头道：“不错，很端庄。”
“谢谢父亲夸奖，希望王子也能喜欢这身打扮。”尽职尽责地将钟情于王子的人设展现出来以后，莉莉丝用扇子遮住脸，低下头摆出了一副害羞的表情。
她快要掩饰不住自己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笑声了。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那些侍女们把穿束腰和高跟鞋奉为圭臬，并为此反对她，和她争论，甚至用公爵来压她。
她们觉得不穿束腰和高跟鞋是给公爵丢脸。
可是公爵根本看不出她穿没穿束腰和高跟鞋。
是的，公爵看不出来。
他的表现和之前无数次轮回的表现一样。
为了一些别人看不出来，并且不在意的东西而争论。
这可太可笑了。
莉莉丝看向马车外面，商店，民居，喷水池，神像，全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和自己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
她已经想过了。
最好的结局是回去现实世界。
如果回不去的话，她就要找到能够在这个世界自由生活的方法。
她不可能像之前无数个回合一样，一直穿着这难以走路的高跟鞋，用束腰压迫着自己的身体，拖着厚重的裙撑生活下去。
迟早有一天，她会把它们全都脱下来，扔到垃圾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