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聚会
莉莉丝扫了一眼贵族小姐们，她们大多低着头，也有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公主，还有人明显在犹豫要不要和公主搭话。
只有赫卡特不同，她喝了一口茶，然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这个茶好香啊。”
这个话题一挑起，其余小姐们纷纷拿起茶杯：“真的，好好喝。”
“有股特别的清香味道。”
“我让厨师长在红茶里加了些水果，”莉莉丝笑道，“这是水果茶，所以味道很清新吧？”
赫卡特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商人闻到商机的表情：“那是什么水果？”
莉莉丝笑道：“这是我和后厨的秘密。”
赫卡特仔细地看着果茶，那副想要找出商业机密的模样让莉莉丝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姑娘真是天生的商人。
“除了水果茶，这些点心也是厨房特制的，大家可以尝一下。”
辛西娅公主拿起一块点心，吃完之后有点吃惊：“它是甜的，却也是咸的？这里面丝状的是什么？”
“是肉。”莉莉丝笑道，“我让厨师把肉做成肉松，放在面包里做夹心。”
“这个口感很奇特。”赫卡特奇道，“我听说过这个东西，有些以游牧为主的民族会把肉做成粉状携带，但这是我第一次吃到，我本来以为它们会很难吃，但是没想到吃起来这么香。”
她眼中又闪起了发现商机的光亮。
莉莉丝拿起一块桂花糕：“你们也可以尝尝这个，这是由桂花做成的。”
“桂花？这是来自东方的树吧。”辛西娅公主感慨，“花香味很浓。”
赫卡特又发现了商机：“这种花是不是也可以用来泡茶。”
莉莉丝笑道：“是的，桂花茶也是东方很有名的茶。”
她们三个人聊得其乐融融，其他小姐们则无声无息地坐在四周。
“没想到你这里能做出这么多味道新奇的食物，味道不错。”辛西娅公主环视餐桌，“你们怎么不吃？”
“吃、吃！”
“我们会吃的。”
小姐们慌慌张张地拿起桌上的点心，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辛西娅公主很少参加下午茶，她不知道贵族小姐们聚会的常态。
下午茶时，餐桌上一定会摆上相当数量的精致糕点。
糖都是原始手工提炼出的，流程很繁琐，所以价钱也昂贵。
含糖量多，制作精美的点心往往体现出了财力和身份，如果下午茶聚会的主人，没有在桌上放上甜甜的点心或者点心的模样太过粗糙，很容易被看作是怠慢贵客，或者家族衰落。
但大多数时候，这些点心和贵族们身上佩戴的珠宝一样，不过是用来展现自己的点缀和证明罢了。
费尽心思、力气把自己的腰束起来，为了让腰更细的姑娘们，怎么可能在下午茶的时间大吃特吃。
聚会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她们会暗自观察谁的裙子华丽，谁佩戴的宝石更贵重，谁的头发更柔顺，谁的鞋更好看，谁的腰更细。
食物不在比拼的范畴之内，或者说，如果吃了东西，有发胖的风险，这会让美丽打折，也会让吃东西的行为看起来有一种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低劣粗俗的感觉。
所以小姐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打扮，并让女仆们用力地将自己的束腰拉到最紧。
那是大力呼吸都会困难的程度，束腰压迫着胃部，让她们感觉不到饥饿，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肯定是从小就穿着男装的辛西娅公主不曾体验的。
“啊，”温蒂笑着挑起了一个话题，“莉莉丝，最近城里一直流传着你的事呢，辛西娅公主也听说了吧？”
“是的。”辛西娅公主说，“莉莉丝射爆了一只熊系魔兽，我之前没有想到她会射箭。”
“那可太厉害了。”温蒂捧着脸对莉莉丝说，“罗纳德王子一定更迷恋你了吧！”
其他的小姐们也适时地加入了话题：“听说罗纳德王子也在那里。”
“天哪，这可太浪漫了！”
“我上次见到了罗纳德王子，他太帅了，莉莉丝小姐，您太幸福了。”
餐桌顿时热闹了起来，小姐们激情地讨论着罗纳德王子的话题。
“谢谢。”莉莉丝露出了假笑--幸福？她们是指那个挽着其他女人，恐吓自己的未婚夫吗？
辛西娅公主听着小姐们的话题，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挑起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话题：“这次狩猎祭，会在女性之间设立射箭小游戏，如果需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们准备，有其他建议也可以说给我听。”
因为国王的懒惰，这些年的狩猎祭都是辛西娅公主一手操办。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餐桌上又寂静了几秒。
温蒂首先笑了起来：“公主肯定懂得比我们更多，公主的意见，就是我们的意见。”
“是的，是的。”其他小姐连声应道，“我们相信公主。”
温蒂又看向莉莉丝：“对了，听说阿博特公爵请了安东尼奥骑士大人当您的老师，真棒啊。”
辛西娅公主点头：“安东尼奥的功底确实很好。”
小姐们笑道：“安东尼奥大人太帅了！”
辛西娅公主没有跟上姑娘们的想法，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姐们又因为这个话题，重新热闹了起来：“对，安东尼奥大人挥剑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据说他练习非常勤奋，汗水都会洒在空中。”
“哇，我之前看的爱情小说中，就有这样的情节呢，刚练完剑的男主角把女主角抱住，真想知道女主角那时候是什么感觉……”
大概除了黏腻腻的汗水，那种令人不快的触感之外，还能感受到汗臭味吧--莉莉丝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罗纳德王子和安东尼奥骑士大人是两种不同的帅法呢。”
“其实艾伯也很帅不是吗？”温蒂双手合十，“他有和莉莉丝一样漂亮的红色眼睛。”
“是啊，大家都叫他们‘王国三公子’，这称号和他们的长相很配。”
“艾伯公子以后会继承公爵府吧，真是年少有为。”
“是的是的！年少有为还帅气，艾伯公子有一种神秘的感觉，黑色的头发棒极了。”
“……”莉莉丝客气地笑道：“艾伯去领地视察了，暂时回不来，否则我会叫他来和小姐们打招呼的。”
虽然他会在礼貌地打完招呼之后，在背地里露出“我竟然和这群蠢女人说话了”的厌恶的表情。
是的，那个“神秘”的人渣绝对会这样的。
“好可惜啊，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最近胡佛侯爵结婚了，对方是个伯爵家的小姐。”
“那个小姐好像是私生子，最近才被找到。”
“是为了和侯爵联姻才‘被’找回来的吧，我听说她是个普通的平民，和伯爵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这个身份是胡佛侯爵包装出来的吗，哇，这不是很浪漫吗？”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让胡佛侯爵这么神魂颠倒。”
“啊，说起平民，听说他们最近正在流行一些奇怪的紫色饮料，听起来就好恶心。”
“平民间总是会流传一些奇怪的传言，比如说圣女出世女神降临什么的，说了那么久，圣女却迟迟没有出现。”
“如果圣女出现的话，所有的骑士都会效忠并仰慕于她吧，她一定可以从美男子中随便挑选丈夫。”
“哇，太棒了，如果我是圣女就好了。”
……
莉莉丝看向庭院里的箭靶，它明明是这次聚会的主题，现在却无人问津。
无法参与到话题中的辛西娅公主有些不适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又从盘子中拿了一块点心，然后舒展了眉毛：“哦，这个也蛮好吃的，你们尝尝。”
热火朝天的对话再次停滞了。
小姐们再次露出勉强的微笑，拿起盘子里的点心，慢慢地往嘴里塞。
“你们怎么和吃毒药一样？”辛西娅公主看向席间一个最瘦的女孩，指向了一个盘子，“你有点太瘦了，多吃一点。”
女仆把那个盘子端到了女孩面前。
那个小姐刚刚吃完了一个点心，看到被端到面前的盘子，脸色变白了。
“多吃一点，你这么瘦弱，”辛西娅说，“会没有力气拉弓的。”
那个小姐一口一口地，痛苦地做着吞咽的动作，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流下了泪水。
“怎么了？”辛西娅公主惊讶地问，“你哭什么？”
“对……对不起。”瘦弱的小姐用手帕擦着眼泪，“公主，我不想吃了，我吃不下。”
“你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没有。”
“这些甜点不合你胃口吗？”
“不是的。”
“那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抽泣着回答：“我叫堂菈·耶尔，公主殿下。”
为了扩大影响力，这次聚会莉莉丝没有局限于自己的小圈子，除了几个相熟的小姐，其余小姐都是从邀请函和贵族名单里随机抽出，目前这位正在哭着的小姐，莉莉丝之前并不认识，刚才她和别人一起和自己打招呼时也并没有在意。
但是堂菈·耶尔……耶尔？莉莉丝觉得这个姓有点耳熟。
“好的，那么堂菈·耶尔小姐，你为什么要哭呢？”
“公主殿下。”堂菈说，“我并不想吃东西，我会变胖的。”
辛西娅公主惊讶极了：“可是你已经这么瘦了……”
堂菈委屈极了：“公主殿下，你不知道我为了变瘦，做了多少努力……”
莉莉丝忽然想起自己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了，之前在自己拒绝勒紧束身衣的时候，多琳曾经提起过她。
--小姐，你知道耶尔伯爵家的小姐吗？在上次宴会时，她把腰束成了全场最细，然后在她不小心摔倒时，安东尼奥骑士扶住了她，那一幕太浪漫了，让她成为了全场的女主角。
莉莉丝忽然觉得自己身上那并不是很紧的束腰被缩紧了。
她有点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