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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条件

安东尼奥看到莉莉丝以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请莉莉丝上了王宫派来的马车。
  直到马车停在王宫殿前,安东尼奥骑士伸出手,扶莉莉丝下车时,才缓缓张嘴:“阿博特公爵小姐,您知道国王派我来接你,是为什么么?”
  莉莉丝:“应该是国王想出测试的方法了。”

  “那个测试……”安东尼奥骑士顿了一下,说,“你可以撤销之前说过的话,不参加那个测试。”
  “那怎么能行呢,”莉莉丝笑道,“那我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光了。”
  安东尼奥问:“脸面比生命重要吗?”
  作为第五骑士团的团长,安东尼奥骑士想必知道了测试的内容。
  他知道测试内容,也知道莉莉丝实力。
  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劝她,看来那个测试相当危险。
  和莉莉丝想的差不多。

  莉莉丝笑道:“这可真不像把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骑士说出来的话。”
  安东尼奥说:“那不一样,你是女人。”
  莉莉丝侧过头:“所以女人就不需要荣耀,不需要脸面了吗?”
  “……阿博特公爵小姐,恕我直言。”安东尼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狩猎祭上,我为你作证,那是因为我要说出我见到的事实,但就我自己而言,我觉得玛利亚小姐更像圣女。”

  莉莉丝笑了起来:“所以,为什么玛利亚小姐更像圣女?因为她闪耀的金发,清澈的眼眸,无暇的面孔,羸弱的身体,善良柔顺的性格,还有治愈的能力?”
  安东尼奥骑士说:“不然呢,圣女不就应该是那样?”
  “这才是最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大家都以为圣女一定得是那样,为什么圣女不能充满力量,充满杀伤力,令人生畏?”
  “你说的不是圣女,而是恶魔!”
  “您是说充满力量,充满杀伤力,令人生畏的班布尔神是恶魔?”

  “啊,阿博特公爵小姐,”安东尼奥皱起眉,“您真是胡搅蛮缠,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男神和女神怎么能一样?”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安东尼奥阁下,之前上课时,您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如此愤怒,为什么充满怒气。”莉莉丝抬起头,盯着安东尼奥的眼睛,“现在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的这种想法!”

  说完,她径直走向王宫。
  “……”安东尼奥静了片刻,说,“阿博特公爵小姐,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去阿博特公爵府,为您授课了。”
  莉莉丝挥了挥手,表示听见了。

  宫殿里,康拉德国王坐在王座上,辛西娅公主和罗纳德王子站在王座两边,王座下,大臣和贵族们分列两边,在他们的前面,站着玛利亚。
  “参见王国至高无上的陛下。”莉莉丝低头,拉起裙子行礼。

  “莉莉丝,你来了啊。”康拉德国王说道,“你还记得狩猎祭上的事吧?我们已经想到了测试的方式,既然你说你有神力,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在众人面前再展示一次让魔兽爆炸的力量!”
  他眯起眼睛:“所以,为了这场测试,我们特地准备了魔兽,怎么样,莉莉丝,你有异议吗?”
  “莉莉丝。”辛西娅公主提醒道,“这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比赛。”
  罗纳德王子说:“你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圣女,假如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阿博特公爵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谢谢你们的关心,”莉莉丝平静地说,“但是我没有异议,陛下。”
  “好的,那测试就定在明天吧。”国王说,“明天,在国家竞技场。”
  莉莉丝仰起头:“但是,陛下,我有一个请求。”
  “说吧。”
  “假如我通过了测试。”莉莉丝提高了声音,“希望您能授予我骑士身份!”

  一语激起千层浪。
  “莉莉丝!”阿博特公爵喊道,“你在说什么?!”
  国王板起脸:“你再说一遍。”
  “假如我通过了测试。”莉莉丝重复道,“希望您能授予我骑士身份!”
  既然是需要豁出性命的测试,那她也需要相应的奖赏。
  “莉莉丝,你是个女人,还是个身份高贵的女人,”罗纳德王子厉声道,“女人怎么可能当骑士?”

  在一片混乱的嘈杂声中,辛西娅公主大笑了起来:“女人为什么不能当骑士?”
  这句话压住了所有的议论声。
  是的,女人可以当骑士。
  他们面前,现在就有一个女骑士。
  她的身份非常高贵,甚至高过了莉莉丝。
  --辛西娅公主!

  “这不是很好吗?”辛西娅公主笑道,“自从我修改了骑士法案,再没有女人说自己想当骑士,莉莉丝,你是第二个。”
  她看向国王:“陛下,假如莉莉丝真的拥有消灭魔兽的力量,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圣女加入骑士团?”
  康拉德国王皱眉,冷冷地看着莉莉丝:“……”

  “假如证明了我就是圣女,那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国民,”莉莉丝说,“将魔兽从王国彻底铲除!”
  这番话并没有让康拉德国王高兴,他目光阴郁地看着莉莉丝。
  “莉莉丝,”他缓缓说道,“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美丽知趣,恪守礼节的贵族小姐,像你这样的小姐,为什么不和帅气的未婚夫谈个甜美的恋爱,然后走入家庭呢?”
  “陛下,”莉莉丝说,“现在,我有了神赐予我的使命。”

  康拉德国王眯起了眼睛。
  很久以前,莉莉丝曾经以为康拉德国王昏庸又愚蠢,他沉迷于酒色,荒淫无度。
  后来,她才发现他有那么阴霾锐利的眼神。
  每次看到这个眼神,她都离死不远。

  “好吧,好吧,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应该让所有人见识到圣女的力量,”国王从王座上站起来,张开双手,“明天,开放竞技场,让所有人围观这一场测试!”
  他看向莉莉丝,笑道:“让我们看看,我们的圣女,是否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勇往无敌。”

  从大殿里退出来后,辛西娅公主叫住了莉莉丝。
  她说:“我有东西给你,跟我来吧。”
  莉莉丝跟在辛西娅公主身后。

  “莉莉丝,你胆子真大,出乎我的意料。”辛西娅公主边走边笑,“我原来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是的,”莉莉丝回答,“之前,我也没想到自己是圣女。”
  辛西娅公主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是吗,莉莉丝,看起来,你并不像信神的人。”
  “这点也让我很苦恼,”莉莉丝说道,“毕竟大家都觉得圣女是玛利亚,而不是我。”

  辛西娅公主耸了耸肩:“不,玛利亚也不是圣女。”
  “对,所以圣女应该是我。”
  “不,也不是你。”

  莉莉丝觉得有些荒谬,不由得笑了起来:“不是我,也不是玛利亚,那应该是谁呢?难道是公主殿下您吗?”
  辛西娅公主说:“不,也不是我。”

  “公主殿下,”莉莉丝皱了皱眉,“可是我在神殿里,听到了神谕。”
  辛西娅公主停下了脚步,她们站在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上,四周没有任何人。
  “如果你听到了神谕,那神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辛西娅公主靠近莉莉丝,在她耳边,轻声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圣女。”

  莉莉丝的瞳孔猛地收缩。
  辛西娅公主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响起:“那句传言,是假的。”
  莉莉丝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僵硬地转过脖子,移动眼珠,看向辛西娅公主。

  传言?
  是指“圣女出世,女神降临”这句话?
  这句传言,是假的?
  这颠覆了莉莉丝对这个游戏的所有印象。
  从一开始,她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而玛利亚线的圣女身份,也是因为这句预言为基础。
  可现在,辛西娅公主却说这句话是假的?
  不、不、不,她怎么知道这句话是假的?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句话是假的?

  辛西娅公主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莉莉丝,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君权神授’。”
  听到这句话,莉莉丝忽然明白了。
  辛西娅公主给她看过大陆的历史,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神,但人们却相信国王的权利是神授予的,并因此归顺于国王。

  为了稳固自己的争权,当权者必须制造一个“我与普通人不同”的理由,让人们接受他的地位,并心甘情愿地膜拜臣服。
  “神”是最好的理由,所有人都信仰神,向往神,可他们又见不到神。
  所以君权神授,教会和王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在以往的无数轮,辛西娅公主曾经自称“女神”,并以此为名,夺取王位。
  当时莉莉丝一直以为是辛西娅公主夺走了玛利亚的名分。
  她从来没想过这句谶语的来源。
  她从来没想过,这句预言就是辛西娅公主放出来的!

  这是为了她夺得王位放出的预言。
  不是辛西娅公主抢走了玛利亚的名分,而是玛利亚误打误撞,迎合了辛西娅公主放出的预言!
  “啊,天哪……”莉莉丝震惊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她原来以为,经过了无数轮的攻略,她已经很熟悉这个世界了,她已经很了解游戏中的这些人了。

  但是直到这一轮,她竟然还能发现那么多,自己原来从来不曾发现的东西。
  无论是罗纳德王子□□玛利亚,还是辛西娅公主放出预言。
  所有的一切,和之前看到的不符,但又顺理成章,解释了以往那无法解释的,微妙的违和感。
  在这一轮,她看到了以往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可是,这是最后一轮了。
  她马上就要接受圣女测试。
  她又能看到哪里呢?

  “公主殿下。”莉莉丝抬起头,看向辛西娅公主,“您怨恨我吗?你怨恨我抢走圣女的名号么?”
  “我为什么要怨恨你?”辛西娅公主说,“如果有机会,我还想邀你共舞。”
  她拍了拍莉莉丝的肩膀,笑道:“更何况,也并没有人说,圣女和女神,一定得是同一个人吧?”
  莉莉丝愣了,她忽然想起这个游戏的名字。
  --《女神录》

  “可是,莉莉丝,”辛西娅公主收起了笑容,“你应该知道,国王他有军队,也有骑士,他并不需要能杀死魔兽的圣女,罗纳德王子也并不需要一个能杀死魔兽的妻子。你之所以有测试的机会,是因为虽然他们不需要会杀死魔兽的圣女,但是他们依然畏惧于传言,畏惧他们一边利用,一边忌惮的‘传说’与‘神’。”
  “是的,”莉莉丝说,“我知道。”
  “所以这场测试,有可能置你于死地。”
  “我知道他们不需要我。”莉莉丝说,“但是我需要这个身份,辛西娅公主,这是我,是我自己的愿望!我必须要成为圣女。”
  “走吧,”辛西娅公主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拿我给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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