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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天

“焕然一新啊。”高图纳打量着面前的彩色玻璃窗。对阿思来说,这扇窗带给她不少灵感。塑造窗户的尝试失败了许多次:每一次,只要经过五分钟左右,窗户就会变回原本破烂漏风的样子。
然后阿思在一侧窗框上发现了一小块彩色的玻璃。她意识到,这扇窗户原本是彩色玻璃窗,就像宫里的许多窗户那样。窗玻璃曾经碎裂过,而且打破窗户的那东西也撞弯了窗框,留下如今透进寒风的开口。
但人们并没有将它修复,而是将普通的玻璃装在窗户上,也留下那个开口。阿思盖在右下角的魂印修复了窗户,也改写了它的历史,让某位细心的工匠大师发现了摔落的窗户,并将它修复成原样。即便在这么多年以后,这扇窗依旧认为自己非常美丽。
也或许只是她又在自作多情了。
“你说过今天会带来测试对象的,”阿思说着,吹开一枚刚刚完成的魂印上的石屑。她在魂印背面刻下一串简单的记号。每个魂印上都会有这种定型记号,代表不需要继续雕刻了。阿思一直觉得这些记号就像她的祖国迈鹏的形状。
刻完记号以后,她便将魂印举到火焰上方。这是魂石的特质:火能让它变硬,这样魂印就不会碎裂缺角。她其实不必做到这一步的。魂印 上的那些定型记号就足够了,而且她可以用任何东西雕刻出魂印,只要雕出的图案足够准确就行。然而,魂石的珍贵正是在于它硬化的特质。
等到烛火熏黑了魂印 ——先是一端,然后是另一端 ——她便将魂印举起,用力一吹。小块的炭屑随着她吐出的气息飘散而去,露出下面红灰相间的漂亮大理石。
“没错,”高图纳说,“测试对象。我按照承诺的那样带来了。”高图纳穿过小房间,走向站在门口的阿祖那边。
阿思靠向椅背 ——几天前,她把这张椅子塑造得舒服了许多 ——开始等待。她在心里和自己打赌。测试对象会不会是皇帝的卫兵之一?还是说是某个宫中的仆役,或许是从前给席拉凡送信的人?这些仲裁官打算以帝国福祉为借口强迫什么人来忍受阿思的渎神之举呢?
高图纳在门边的椅子上落座。
“怎么?”阿思问。
他抬起双臂,伸向两侧。“你可以开始了。 ”
阿思将双脚放到地上,挺直背脊。“你?”
“对。 ”
“你可是仲裁官啊!你是整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噢,”他说,“我都没注意到。但我符合你的要求。我是男性,和席拉凡在同一个地方出生,而且我非常了解他。 ”
“可……”阿思的声音小了下去。
高图纳身子前倾,十指交扣。“我们就此讨论了好几周。其他人选不是没有,但我们没法问心无愧地命令哪个手下承受这种渎神行为。唯一的结论就是派出我们之中的某个人。 ”
阿思摇摇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伏蕊瓦下达这种命令的时候绝不会良心不安,她心想。其他仲裁官也一样。你肯定是坚持要自己来的,高图纳。
他们把他看做对手,所以他们恐怕乐于让他承受在他们看来可怕而 扭曲的行为。她打算做的事完全无害,但她没法让士大夫们相信这一点。但当她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然后打开盒子,拿出过去三周雕刻的那些魂印时,她还是希望自己能让高图纳放松下来。
“这些魂印是短效的,”她说着,拿起其中一枚,“这是塑造师的用语,意思是说这种魂印造成的变化太过反常,所以不可能稳定存在。恐怕每一枚魂印对你的影响都不会超过一分钟 ——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
高图纳犹豫片刻,然后点点头。
“人的灵魂和物体的灵魂很不一样,”阿思续道,“人是在不断成长和变化的。因此用在人身上的魂印会逐渐耗损,而用在物体上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使用在人身上的魂印也只能持续一天。我的本源印鉴就是个例子。它们的效力在大约二十六个钟头之后就会消退。 ”
“那……皇帝呢?”
“一切顺利的话,”阿思说,“他只需要每天早晨盖一次魂印,就像那个血印师每天在我房间的门上盖印那样。不过,我会在魂印里增加让他记忆、成长和学习的能力 ——他在每天早晨不会变回原本的模样,而且可以在我赋予他的基础上成长。然而,就像人的身体会疲劳、需要睡眠那样,人身上的魂印也会恢复原样。幸好任何人都能盖印 ——席拉凡本人应该也能这么做——只要准备好合适的魂印就行。 ”
她把手里的魂印递给高图纳,让他得以仔细审视。
“我今天要用的这些特别的魂印,”她续道,“会改变你过去的某件小事,或者你与生俱来的性格。由于你并非席拉凡,这种改变不会持续。然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们两人在历史上的相似程度足以让印记在短时间内维持。 ”
“你是说,这是……皇帝灵魂的图案?”高图纳看着那枚魂印问道。
“不。只是一小部分的仿制品。我甚至无法确定最后的成品是否有 效。就我所知,以前从未有人做过相同的尝试。但文献中提到,曾有不少人出于……邪恶的目的而塑造他人的灵魂。我借鉴了他们的做法,做出了这些魂印。就我所知,如果这些魂印在你身上能维持至少一分钟,就应该能在皇帝身上维持很久,因为它们和他的特定过去紧密相连。 ”
“他的灵魂的一小部分,”高图纳说着,递还了那颗印章,“也就是说,这些测试……你不打算把这些魂印当做最终成品使用?”
“是的,但我会选出可用的那些部分,加入复杂得多的灵魂图案中去。就把每个魂印看做巨幅画卷上的一个人物吧,我会在最后将每个人物聚拢起来,讲述完整的故事。不幸的是,即使塑造成功,也还是会有细微的区别。我建议你们开始散播皇帝受伤的流言。千万别说是重伤,但要暗示说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到了一下。这样就能解释那些差异了。 ”
“已经开始有谣言说他死了,”高图纳说,“是荣光宗的人散播的。 ”
“噢,那就指出他没有死,只是受伤了。 ”
“可 ——”
阿思举起魂印。“就算我达成了这桩难以置信的使命 ——别忘记,我自己也只做过那么几次 ——塑造出来的灵魂也不会拥有皇帝所有的记忆。它只会包含我查阅到或者猜测的那些事。塑造的灵魂无法让席拉凡回忆起过去的许多次私下谈话。我可以赋予他临时虚构的本领 ——我对这方面的了解颇深 ——但虚假的灵魂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终究有一天,会有人意识到他的记忆中存在许多漏洞。把流言散播出去吧,高大人。你们会用得着的。 ”
他点点头,然后挽起袖子,露出手臂让她盖印。她举起魂印,高图纳叹了口气,然后紧闭双眼,又点了点头。
她将魂印按在他的皮肤上。和以往一样,魂印碰触的皮肤的时候,感觉就像印在某种坚实之物上 ——就好像他的手臂变成了石头。魂印微微下陷。这种感觉让人有些不安。她扭动魂印,然后抬起,在高图纳的手臂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她掏出怀表,看着嘀嗒作响的表针。
魂印散发出淡红色的细烟:只有对活物使用魂印时才会如此。灵魂正抗拒着改写。但魂印并未立即消散。阿思松了口气。这是个好兆头。她在想……如果她在皇帝身上用这种魂印,他的灵魂是否会奋起对抗入侵?还是说它会接受魂印,希望借此纠正所有的异常?就像那扇窗希望恢复原本的美丽那样。她无法断定。
高图纳睁开了双眼。“它……生效了吗?”“效力暂时维持住了。”阿思说。“我没感觉到任何不同。 ”“这就是关键。如果皇帝能感受到魂印的效力,他就会明白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好了,回答我的问题吧,但不要思考:凭借你的直觉开口。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绿色。”他立刻答道。“为什么?”“因为……”他仰起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为什么。 ”“你的兄长呢?”“我对他没什么印象,”高图纳耸耸肩说,“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过世了。 ”“幸好如此,”阿思说,“如果他被选中,肯定会成为非常昏庸的皇帝——”高图纳站起身。“你怎么敢对他出言不逊!我要把你……”他僵直着身体看了看阿祖,后者警觉地将手伸向了剑柄。“我……兄长……?”印记消失了。“一分零五秒,”阿思说,“看起来不错。 ”
高图纳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头。“我记得自己有过一位兄长。但……我并没有兄长,从来都没有。我记得自己非常崇拜他;我记得他的过世带给我的痛苦。如此的痛苦……”
“这些记忆会渐渐淡去,”阿思说,“你会忘却这些印象,就像忘掉噩 梦的残留部分。一个钟头之内,你就只能勉强想起自己不安的原因了,”
她做着笔记,“我想你对我的侮辱的反应过于强烈了。席拉凡崇拜他的兄长,但始终出于内疚而将这些感受深埋在心底:他觉得兄长会成为比他更优秀的皇帝。 ”
“什么?你能肯定?”
“你说这件事?”阿思说,“是的。我需要对这枚魂印稍稍做些修正,但我认为它大体上是正确的。 ”
高图纳坐回椅子里,那双苍老的眼睛打量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她的身体,挖掘她的内心。“你对人的了解真不少。 ”
“这是塑造师要学习的基本技艺之一,”阿思说,“甚至在接触魂石之前,我们就要学习这些了。 ”
“如此优秀的才能……”高图纳低声说道。
阿思压下心头的恼怒。他怎敢这样看待她,就好像她虚度了人生一样?她热爱塑造术。她喜爱这种充满刺激,以及凭借智慧获得成功的人生。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她想起了那些本源印鉴之中的某一颗。她从未使用过那颗印鉴,但它同时又是五颗印鉴里最珍贵的。
“我们试试另一颗魂印。”阿思没理睬高图纳的目光,自顾说道。她可负担不起生气的后果。阳婶婶总说,骄傲会是阿思毕生的大敌。
“很好,”高图纳说,“但有一件事让我困惑。根据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我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印记能对我生效。为了保证魂印生效,你需要确切了解事物的过去,不是吗?”
“是的,为了让魂印长期维持,”阿思说,“就像我所说的,重点在于‘情理之中’。”
“但这完全不合情理!我根本没有兄长。 ”
“噢。好吧,我会试着解释一下,”她说着,身子靠向椅背,“我改写了你的灵魂,让它与皇帝的灵魂相符 ——就像我改写那扇窗的历史时加上了新的彩色玻璃。这两次塑造能够生效,都是因为相似。窗框知道彩色玻璃窗是个什么样子。它曾经装着彩色玻璃。即使新窗户和过去并不相同,魂印仍然可以生效,因为它的样子符合彩色玻璃窗的一般概念。
“你经常跟随在皇帝的左右。你的灵魂和他非常熟悉,就像窗框和彩色玻璃那样熟悉。所以我才必须用你这样的人 ——而不是用我自己 ——来测试魂印。我在你身上盖印的时候,感觉就像……就像在向你的灵魂提起一件它本该知道的事。但必须是不起眼的一段往事,并且正如我所说,你的灵魂必须认为这段往事和席拉凡有相似之处,魂印才会短暂生效,然后消失。 ”
高图纳茫然地看着她。
“我猜你觉得这些全是迷信的胡言乱语,对吧?”阿思说。
“听起来……相当令人费解,”高图纳说着,摊了摊手,“窗框会知道彩色玻璃窗的‘概念’?灵魂能理解另一个灵魂的存在?”
“这些东西超乎我们日常生活而存在,”阿思说着,拿出另一枚魂印,“我们会回想窗户,我们知道关于窗户的事。但说到什么是窗户,什么又不是窗户,这些在灵魂领域才有其意义。可以说,窗户在灵魂领域才会拥有生命。无论是否相信这种解释,我想都不重要。事实在于,我可以在你身上测试这些魂印,如果效力能维持至少一分钟,就在很大程度上证明我猜中了。
“理想的情况是以皇帝本人做测试,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仅需要让这些魂印生效,还要让它们协同生效 ——这就需要你来解释相应的感受,我才能朝正确的方向进行修改。好了,能把你的手臂再伸出来吗?”
“好吧。”高图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阿思将另一枚魂印按在他的手臂上。她将魂印转了半圈,但她的手刚刚抬起,印记就化作一阵红烟消失不见。
“该死。”阿思说。
“怎么了?”高图纳说着,摸了摸胳膊。他的手指沾染了普通的墨水;印记消失得太快了,墨水甚至没来得及融入进去。“这次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看起来,我什么都没做。”阿思说着,在那枚魂印上寻找瑕疵。但一无所获。“我弄错了。错得厉害。 ”“它是关于什么的?”“关于席拉凡答应成为皇帝的理由,”阿思说,“夜火啊。我还以为肯定是那一颗呢。”她摇摇头,把魂印放到一旁。看起来,席拉凡成为皇帝并不是出于深埋在心中的渴望:向家族证明自己,并逃离兄长始终徘徊不去的影子。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塑造师。”高图纳说。她看了他一眼。是这个人鼓励席拉凡登上帝位的,她心想。席拉凡后来还因此记恨他。我想是这样的。“好啊,”她说,“为什么?”“他想改变,”高图纳说,“改变帝国里的一些事。 ”“他在日志里没提到这些。 ”“席拉凡是个谦逊的人。 ”
阿思扬起一边眉毛。这与她看过的那些文献不符。
“噢,他的确有脾气,”高图纳说,“而且如果你和他争论,他会紧咬牙关,固执己见。但他……他的……内心深处的确是个谦逊的人。你必须理解这一点。 ”
“我懂了。”她说。你也对他这么做过,是吗?阿思心想。露出那种失望的表情,暗示说我们原本可以成为更优秀的人。并不是只有阿思觉得,高图纳看待自己的样子就像是郁郁不快的祖父。
这让她动了不再让高图纳继续测试的念头。只不过……他是自愿来做测试对象的。他认为她所做的事非常可怕,所以他不肯派别人前来,而是坚持由自己接受惩罚。
你的话是真心的,对吗,老人家?阿思这么想着,而高图纳靠向椅背,眼神恍惚起来:他在回忆皇帝的事。她发现自己有些生气。
在她这一行里,有不少人会嘲笑诚实的人,把他们称作“肥羊”。这完全是谬论。诚实并不会让人变得幼稚。不诚实的傻瓜和诚实的傻瓜同样容易蒙骗,只是对应的方法不同。
但既诚实又聪明的人,永远要比聪明却不诚实的人更难蒙骗。
真诚。从定义上来说,它就是难以伪造的。“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高图纳身子前倾,问道。“我在想,你肯定也曾像对待我那样对待皇帝,无休无止地唠叨他本该做到些什么,所以才惹恼了他。 ”
高图纳哼了一声。“或许是这样吧。但这不代表我现在和过去的看法是错误的。他本可以……噢,他本可以达成杰出得多的功绩。就像你完全可以成为非凡的艺术家。 ”
“我已经是了。 ”
“我是说真正的艺术家。 ”
“我已经是了。 ”
高图纳摇摇头。“伏蕊瓦的画……我们一直没提这件事,对吧?她让评估师检查了那件赝品,他们找出了几处细微的谬误。如果没人提醒,我可看不出来 ——但那些谬误的确存在。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感到费解。那幅画的笔触毫无瑕疵,堪称杰作。风格的搭配也十分完美。如果你能做到这些,又为什么会把月亮画得那么低呢?这是个微不足道的错误,但我却觉得你不可能犯这种错——至少不会是因为粗心。 ”
阿思转身去拿另一枚魂印。“他们认为是真品的那幅画,”高图纳说,“挂在伏蕊瓦的办公处的那一幅……也是伪造的,对吗?”“对,”阿思叹息着承认了,“在向《月色如意》下手的几天前,我就把那幅画掉了包:我当时在调查宫中的保卫措施。我溜进画馆,进入伏蕊瓦的办公处,然后调换了那幅画作为试探。 ”“这么说,他们觉得是赝品的那幅画就是真迹了,”高图纳笑着说,“你在真迹上添上了那些谬误,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仿制品!”
“不是这样的,”阿思说,“虽然我过去的确用过这套花招。两幅画都是赝品。只不过其中一幅明显的赝品,是用来让人发现,以防情况有变的。 ”
“这么说真品还藏在什么地方……”高图纳的口气充满好奇,“你潜入宫殿来调查保卫措施,然后用赝品替换了真迹。你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了另一幅稍差的赝品,充当虚假的线索。如果你溜进去的时候被人发现——或者你因为某些原因被同伙出卖 ——我们就会搜你的房间,找到那张比较差的赝品,然后认定你尚未实施掉包。官员们会认为那张优秀的赝品是真品。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去寻找真迹了。 ”
“差不多吧。 ”
“这可真聪明,”高图纳说,“哎,如果你潜入皇宫偷窃《月色如意》
的时候被捕,可以招认说自己想偷的是那幅画。搜查你的房间以后,他们会找到赝品,而你会因为企图盗窃伏蕊瓦的财物而被定罪,这要比盗窃皇家文物的罪名轻多了。你会被判十年苦役,而非处决。 ”
“不幸的是,”阿思说,“我遭受背叛的时机不太好。那个弄臣做了安排,让我在带着《月色如意》离开画馆后才被捕。 ”
“可真迹呢?你藏在哪儿了?”他犹豫了片刻,“它还在宫里,对吗?”
“可以这么说吧。 ”
高图纳看着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我烧掉了。”阿思说。
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撒谎。 ”
“这次可没有,老人家,”阿思说,“那幅画不值得我冒险带出画馆。
我把它掉包只是为了测试保卫措施。把赝品带进去并不难:他们搜身的对象是出来的人,不是进去的人。《月色如意》才是我真正的目标。是否偷到那幅画并不重要。掉包之后,我就把真品丢进了画馆主厅的壁炉里。 ”
“这太可怕了,”高图纳说,“那是韩书贤的真迹,是他最杰出的作品!他已经瞎了,再也无法作画。你想过它的价值……”他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这不重要。没人会知道我做过什么。他们会继续看着那幅赝品,然后感到心满意足,没人会因此蒙受损失。 ”
“那幅画是件无价的艺术品!”高图纳怒视着她,“你掉包它只是出于自负,仅此而已。你根本不打算卖掉真迹。你只想要你的仿作挂在画馆里。你摧毁某件美丽的事物,只是为了抬高你自己!”
她耸耸肩。情况没这么简单,但事实在于,她的确烧毁了那幅画。她有她的理由。“今天就到此为止。”高图纳涨红了脸说。他站起身,轻蔑地朝她摆了摆手。“我本来还觉得……呸!”他大步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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