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意料之外
陈羽接了电话，是艾琳娜打来的。
“喂，怎么了？”陈羽问道。
“你那边怎么样了？”艾琳娜问道。
“正在和她们谈。”陈羽说道，“我想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我们回不去了。”
“什么？什么意思？”
“是蚂蚁，我们发现这里已经不仅仅有狼蛛，而且有巡逻的兵蚁。这些兵蚁顺着我们的轨迹，一直找到了我们停在那栋烂尾楼上的飞船。”艾琳娜说道，“我们刚才偷偷去看过了，有一群蚂蚁已经围在了飞船那里。”
“也就是说，这些兵蚁会顺着所有蚂蚁走过的路线，沿着其中的信息素进行全面搜查？”陈羽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所留下的信息素，那些蚂蚁迟早会跟来的。”
“可你们呢？飞船已经被发现了，那我们怎么回去？”
“你如果能稳住她们，就待在她们家别出来，我们自会想办法，到时候再联系。”说着，艾琳娜就挂了电话。
陈羽收起手机，神色凝重地看着赵璐和陈苗苗。大约过了两分钟，没有人说话，但陈苗苗忍不住还是去了厕所。
“你怎么了？”赵璐问道。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陈羽开门见山道。
“什么？”赵璐还是听没有明白。
“我知道，你们都有一种能力，能够察觉到任何一个人遗留下来的某种信息素。当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有你们被控制的人具有这样的能力，就像蚂蚁一样，所以如果有人顺着我的踪迹一直找到你家里，你会把我交给他们吗？”陈羽问道。
赵璐还在犹豫。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和陈苗苗，以及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但你们都不知道。”陈羽说道，“你知道这里的陈羽为什么会死吗？因为简单来说，他没有受到控制，所以才会被杀。我也是不受控制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不能再被控制了，即便你们拥有了能察觉所有人留下的痕迹的本领，这也是一种奴役！”
“你刚才说，通过他人来认识自己，意思就是让我通过你来重新认识自己，对吗？”赵璐问道。
“没错。”
这时，有人敲门。
“糟糕！一定是他们来了！那些巡逻的兵蚁！”陈羽说道。
“这很正常，时常会有人来家里看看。”赵璐随口说道。
“这还正常？”陈羽感到不可思议，问道，“你们都没有自由可言，这还正常？”
敲门声持续。
“来了！”赵璐说着，正要朝大门方向走去。
陈羽看着赵璐，惶恐的眼神让赵璐又有些犹豫，过了两秒钟，她说道：“进衣柜里，苗苗，不许乱说话！”
陈羽说着，立马跑进卧室，钻进了靠墙的一个衣柜里面。赵璐开了门，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人。赵璐没有说话，就好像和他们很熟悉一样，这两个人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走进了屋内。
这时赵璐走到了卧室里，在衣柜旁走了几步，顺手将放在地上的一篮水果拎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桌上。两个人来到了这间卧室，仔细感知了一下。他们并非用眼睛，也没有**鼻子，但他们似乎能够感觉到人所散发出来的一种神秘的信息素。
在卧室里，他们多站了一会儿，他们转过头瞄了一眼前方的衣柜，但并没有打开，而是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有说。赵璐上前关上门，陈苗苗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所有人都十分冷漠。
赵璐顺着猫眼又看了一眼，回过头说道：“出来吧。”
陈羽从衣柜里走了出来，他朝四周望了望，确定的确没有人了，才来到了客厅。
“谢谢！”陈羽说道。
“不用，只是我还是怀念我的丈夫，你毕竟是另一个宇宙里的陈羽，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赵璐说道，“苗苗，吃完早饭，你该上学去了。”
陈苗苗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完了早饭，就去上学了，家里现在只剩下陈羽和赵璐两个人。
“你可以不受控制来帮我，我没有想到，我刚才以为你会让他们找到我。”陈羽说道。
“你说得对，我也许的确受到了控制。这些日子以来，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非常顺利，就好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样。”赵璐说道。
“没错，但我感觉到了，这种控制是可解的。”陈羽说道。
“你是别的宇宙里的陈羽，说说你的经历。”赵璐说道。
陈羽大致说了一下，主要说了他曾经被自己的妻子突然袭击，女儿在一旁冷眼旁观。至于时空安全局的事情，他几乎没怎么说，只是说有个神秘组织把他带到了这里。
“我同情你的遭遇，我很幸运，最起码我的丈夫不是我杀死的。”赵璐说道。
“是谁杀死的？你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吗？”
“是在一次夜路上，我和他正在往家走，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时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枪，直接就打死了陈羽。街对面有个人，我记得那个人并没有跑，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站在街对面，看着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奇怪，当时我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只是一场噩梦，我记得我的状态是非常淡漠的。”赵璐说道。
“很显然，当时在街对面的就是一只狼蛛。”陈羽说道，“这两个人的长相，你还记得吗？”
“说实话，我都不记得了，因为是在夜幕下，光线昏暗，而且动手杀人的人速度很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杀完之后就走了。而街对面的那个人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我更看不清。”赵璐说道。
陈羽感到沮丧，因为他原本可以获得一些信息，但他现在只是知道这里的陈羽死了，其余的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内，我希望就待在你家，你能藏得住我吗？”陈羽问道。
“我不敢保证。”赵璐说道，“正如你所说，如果那边对我加强信号发送，也许我就会鬼使神差地把你交出去。”
“我想不会，如果他们不知道我在你这里的话。”陈羽说道，“还有你女儿，希望她也能保密。”
“尽力而为。”赵璐说道，“你和我丈夫的确不一样，刚才你说通过他人认识自己，这是拉康说的，而我丈夫并不认同，他更认同的是‘通过其他所有人和所有事物来不断构造自己’。”
陈羽会心一笑，说道：“看来，你丈夫的确比我更有思想。”
“你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两件事，不过得先在你这里找个安身之地。”陈羽说道。
“我要工作去了。”赵璐说道。
陈羽看了看钟，已经八点钟了，赵璐离开家后，就将陈羽一个人留在了家中。陈羽在卧室里，坐在沙发上，此时他哪儿也去不了，因为他能想象得到，如果周围的巡逻兵蚁能根据他们之前所走过的路径留下的某种神秘信息素找到他们的飞船，那么他们就可以顺着所有的信息素查到所有的人。他只能暂时待在赵璐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留下的信息素。
陈羽想给艾琳娜打个电话，可又怕暴露她的行踪。他不知道艾琳娜他们这会儿在哪儿，但他知道无论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不需要狼蛛，那些巡逻的兵蚁就能顺着他们的信息素找到他们，他们只能不断逃亡。看样子，他们是被困在了这个宇宙中，这里就像牢笼一样，危机四伏。
陈羽并不是那么担心，因为他知道，这些蚂蚁能够寻找到这种神秘的信息素，但并不具有识别具体身份的作用。他稍稍安下心来，打开了电视机，随便找些节目看看，让自己放松放松，只是他会把声音调小一点儿，以免让屋外的人听见。
到了中午，陈羽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速冻饺子，自己下了一盘，一边吃一边看着一场篮球赛。他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此刻他也暂时忘掉了任务，忘掉了艾琳娜他们，最起码这一天他必须好好放松放松，享受一下，哪怕只是一个人待在屋里看电视。
晚上，赵璐和陈苗苗几乎同时回家。她们回来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陈苗苗去自己屋里写作业，赵璐去准备晚餐。
“嘿！晚餐有我的吗？”陈羽问道。
“有。”
“今晚会有人来检查吗？”
“不，并不是每天，而是隔一天查一次，所以明天你也不用担心。”赵璐在厨房里一边在切西红柿，一边说道。
“要我帮你吗？”
“不用。”
饭桌上，三个人吃着饭。陈羽看着赵璐和陈苗苗，两个人都有一种空洞的感觉，没有说话，没有情绪，在陈羽看来，她们的确是被一种力量束缚住了。可是当陈羽与她们说话的时候，她们也可以正常回应，也许是因为另一个陈羽曾经坐在他此刻坐着的地方。
“说真的，我说我是从另一个宇宙来的，你们能接受吗？”陈羽问道。
“能，为什么不能？”赵璐说道，“你以为我真的对这些一无所知？平行宇宙，你以前说过的……哦，不，是他以前。”
陈羽笑了笑，说道：“你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复活吗？”
“当然。”赵璐说道。
“我在你这里待不了几天，也许随时就会走。”陈羽说道，“总之，我们如果成功了，你丈夫会重新活过来，但你们会完全忘掉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赵璐耸耸肩，说道：“希望你能成功。”
晚上，陈羽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无聊，他看着卧室里正靠在**的赵璐，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平静的生活。赵璐看见站在门口的陈羽，她说道：“上来吧，别一个人待在客厅里。”
“我可以吗？”
“你老婆也是赵璐，我丈夫也是陈羽，只是不同的宇宙而已，我对你应该比绝大多数人要熟悉，我想你也是的。”赵璐说道。
陈羽走进卧室，坐在床边，说道：“真希望你就是我的老婆，今天一天，我过得很悠闲，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赵璐笑了笑，说道：“我和你想的一样，虽然我并没有那么激动，我想正如你说的，我被控制了，但我还是感到心情很好，我见到你，就好像我丈夫从来都没有死。”
“我觉得以后如果平行宇宙之间建立了来往，应该规定一下平行宇宙的伦理问题。”陈羽笑道。
“我看，今晚就不用去想什么伦理问题了。”
就这样，陈羽在赵璐家里待了将近一个星期，虽然有人时常根据信息素来到他们家里，但从来没有发现陈羽。在这几天里，艾琳娜那边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陈羽眼下虽然过得安逸，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务，也开始担心艾琳娜那边的状况。
这天下午，陈羽又是一个人待在赵璐家中，正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听见手机响了，是艾琳娜的电话。
“我们找到了。”艾琳娜说道。
“找到什么了？”
“找到离开的方法。”艾琳娜说道，“这几天观察下来，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些蚂蚁的规律。我们顺着这些蚂蚁的轨迹行走，居住的地方也是一般的宾馆，反而没有让任何人觉察。”
“我就猜到你们有这个能力。”陈羽笑道。
“不仅如此，我们还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你们在哪儿？”
“你先别急，你还得留在那里。”
“说说你们的方法，毕竟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艾琳娜在电话里对陈羽说了一番，陈羽记下了每一个细节。他知道，接下来，他们就会像走钢丝一样，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都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否则随时都会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