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直觉与逻辑
一个陈羽已经死了，这是突如其来的，因为灵与肉的对立，没有留下一点儿时间让他再多说点儿什么。与此同时，他们被一个熟悉的面孔拦住了，一时间，他们都有些手足无措。
“费尔南德斯，你怎么还活着？”普拉萨德率先开口问道。
“告诉我，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莉迪亚问道。
站在他们面前的费尔南德斯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我那么容易就死了吗？我不会为了救人就那么轻易地牺牲自己，我可没那么笨！”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眼前这个披着伊马斯人皮的陈羽刚刚死掉，又冒出一个他们一直认为已经死掉的人。这种错乱就像突如其来的雷电，把他们的大脑都搅浑了。
“先别说了，快跟我来！”费尔南德斯说着，跳上了之前死掉的那个陈羽开的那辆摩托车，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条幽暗的小路。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梧桐树，他的车在最前方开道，陈羽他们紧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也不知道费尔南德斯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要带他们去哪里，但他们身后追击的人群和兽群已经让他们无法犹豫。
吉普车上，肖恩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荒野之地驶去。一直紧追着他们不放的车子不时地对他们开枪，王腾探出车窗朝着车轮打，有几辆车的车轮被打爆，方向不受控制，中途被迫停了下来，但追杀他们的人仍然存在。
“我们知道他们，但他们不知道我们这里。”陈羽说道，“我们不能指望那边，现在连抓到的兵蚁也死了，还让我们染了一身的信息素，就像是招苍蝇的屎一样！”
“你这比喻真恶心！不过这也是实话，”李耀杰说道，“我们原有的计划全被打乱了，等到这辆车子没油了，那就有大麻烦了！”
“别乱！”艾琳娜说道，“你错了，陈羽，我们得回到刚才的地方！”
“为什么？”
“我们必须相信，那里的陈羽以及时空安全局的其他探员还会再杀掉一批EIPU7的人，那么我们这边也还会有人摆脱控制。”艾琳娜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与EIPU7那边的行动正好就重叠在一个范围内。”
“然后呢？”
“我也不清楚。”艾琳娜说道。
“这就是你的答案？”陈羽问道。
“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如果只是通过EIPU7那里传递信息，无论是量子网络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可能使一个人自爆。如果这个人能够自爆，说明他体内已经发生了某种改变，也就是说，我们之前一直在说狼蛛或红火蚁，但这种能自爆的兵蚁反而显得很古怪。”肖恩说道。
“我也不懂，怎么可能仅仅凭借着从天外发送的信息，就能让一个人产生自爆？但他们的确是做到了，只是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理解。”陈羽说道，“无论怎样，对他们这个组织来说，自爆兵蚁是一个秘密武器。”
“这帮浑蛋还不知道到底要搞出多少名堂！”王腾说道，“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绕来绕去都是和他们养的虫子在打仗。”
“总之，先回去再说。”艾琳娜说道。
王腾和陈羽探出车窗，把最后一辆还在追捕他们的车子的前轮打瘪了，当这辆车子在马路上乱晃，最终被迫停下来时，他们已经掉转车头绝尘而去——朝着刚才的地方驶了回去。
费尔南德斯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是一家废弃的工厂，这里周围都是大树。他们来到了这家工厂内，里面一片杂乱，到处都是腐朽的木头和钢筋，一些机械也都支离破碎，但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他们进到了里面，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来。
“说说吧，说说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莉迪亚问道。
费尔南德斯笑了笑，问道：“你们现在查到什么地步了？”
“还是没办法更近一步。”莉迪亚说道，“你现在回答我们的疑问。”
费尔南德斯点了点头，说道：“那天我把你们救出来之后，用炸弹威胁你的父亲。”
“并不全是。”莉迪亚随口说道。
“什么？”
“不，没什么，你继续。”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家里有一个地下室，当那些蚂蚁围过来的时候，我挟持你的父亲躲进了地下室。”费尔南德斯说道，“然后将一枚炸弹定了时，把周围那些蚂蚁和蜘蛛全都炸死了。我们躲在地下室里，地下室虽然被炸弹震得落了灰，但所幸并没有坍塌。”
“我们家有没有地下室，我也不确定。然后呢？”
“你是想问，你的父亲，是吗？”
“当然！不仅如此，我们还想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在哪里能开启虫洞？”莉迪亚问道。
费尔南德斯说道：“莉迪亚，你知道你刚才炸死的那个人是谁吗？”
“谁？”
“所罗门·斯坦。”费尔南德斯说道。
“什么？”莉迪亚吃了一惊，陈羽和普拉萨德也都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彩虹桥公司的总裁，就在刚才被炸死了。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陈羽问道，“你把那天之后你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如果很复杂的话，最起码你先告诉我们，你是从哪里开启虫洞到这里的？”
普拉萨德看了一眼陈羽，说道：“陈羽，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是的，我有很多疑问，就等着费尔南德斯来替我解答。”陈羽说道。
莉迪亚说道：“我父亲呢？”
费尔南德斯没有说话，他很怪异地站在他们面前。这时莉迪亚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有些激动、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是……我父亲吗？”
费尔南德斯愣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
“你到底是谁？”陈羽说着，拿出了枪，对着费尔南德斯。
眼下，局势变得非常紧张，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费尔南德斯有着各种可疑的迹象。这家废弃的工厂虽然周围荒无人烟，也没有追兵追过来，但他们感觉这里比之前在大马路上的追逐更加可怕。
陈羽的枪口正对着费尔南德斯的脑门儿，如果出现任何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而莉迪亚有点儿混乱，因为她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她希望这个费尔南德斯要么是他自己，要么是她的父亲。普拉萨德这会儿悄无声息地退到墙角，时而望向窗外。
“艾琳娜，你确定你没有错吗？再入虎口？”王腾说着，看着前方人群纷乱的市中心。
“我们必须试一试，否则就没有机会了！”艾琳娜说道，“我们必须找到虫洞，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可为什么在闹市区？”
艾琳娜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总之，他们再一次开车进入了刚才的地段。陈羽透过车窗，看见有人又发现了他们。肖恩加大了马力，开始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然而人群中也有车辆，一辆接一辆地朝他们扑来。
“艾琳娜！这也许是你最愚蠢的一个想法！”王腾说道，“我宁可去没什么人的郊区，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肖恩开着车，在前方两辆车子的缝隙中穿了过去，将两个后视镜纷纷剐落。
“狗屎！”肖恩骂道，“艾琳娜，你最好说清楚你到底要干吗？”
这时，迎面一颗子弹打穿玻璃，打在了陈羽的左侧腹部。陈羽在这一刻并没有叫出声来，而是浑身的神经一瞬间紧绷起来，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石头，然后，一阵剧痛才开始扩散到全身。他捂着腹部，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他艰难地撑着意识。虽然这一枪并没有直接伤到心肺，但他知道这么拖下去，自己很快就会死。
“陈羽！”艾琳娜此刻终于无法镇定，她一把抱住陈羽，说道，“上帝！快让我看看伤口！”
“快他妈离开这里！”王腾发疯一样地大叫道，随手一枪，就将前方一个手里拿枪的人击毙了。
“你要是不回来，他也不会受伤！”李耀杰说道。
艾琳娜流下眼泪，她最后看了一眼外面，说道：“离开这里！”
肖恩咬了咬牙，猛一掉头，从一片混乱中又冲了出去。陈羽躺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水和腹部的血水同时流出。艾琳娜立即将自己穿在里面的衬衫脱了下来，撕开后绑住陈羽的伤口，血才渐渐止住。
陈羽看着只剩下一件黑色内衣的艾琳娜，她脸上还带着泪水，笑道：“哭什么？你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是我，我也会回头。”
“是吗？”
“是的。”陈羽笑道，“不过你先把衣服穿上，否则我一激动，会加速血液循环，最后会失血而死。”
李耀杰把自己的衬衫脱了下来，递给了艾琳娜。艾琳娜披上衣服，说道：“不管你是否想得和我一样，现在得找个地方帮你取出子弹，帮你止血。”
“你会吗？”
“王腾，你来开。”肖恩说着，先停了车，让王腾来替代他，他来到了后座，陈羽的旁边。
“让我看看！”肖恩说着，轻轻地解开陈羽的衣服，将艾琳娜刚才用于止血的衬衫也轻轻解开，此刻血已经逐渐凝固，不再像刚才那样。他说道：“这里没有麻醉药，你能忍吗？”
“你会吗？”陈羽问道。
“如果子弹没有进入脏器内，我就可以试试看。”肖恩说道，“看你伤口的位置，在左腹部，子弹进入的轨道是斜着从上往下。这个方向进入，从角度来看，那颗子弹应该是打中了你左侧最下方的肋骨，肋骨应该断了，但肋骨无形中抵挡了子弹一部分的力。”
“看来你是个行家。”陈羽笑道。
“这里没有消毒药水，我怕即便没有打中要害，伤口也会发炎感染，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肖恩说道。
陈羽这会儿仍是疼痛难忍。这时，坐在前面的李耀杰从座位底下拿出了一瓶酒，说道：“我想这个可以消毒。”
“什么？烧刀子！”陈羽大惊，说道，“哦！你干脆一刀杀了我算了！”
“别这样，朋友，你得忍着疼，否则伤口感染真的就会死的。”李耀杰说道，“这司机口挺重的，这么烈的酒也敢喝，估计他经常酒驾。”
“拿来。”肖恩说着，拿过了还剩一大半的烧刀子白酒。陈羽因为恐惧，本能地拼命往后缩。
艾琳娜一把抱住陈羽的头，死死地按在怀里，说道：“你忍着点儿！”
“天哪！哦！别这样！住手！”
肖恩将这瓶白酒一点点地滴在伤口的上方，然后这些酒一点点地渗入伤口。陈羽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一瞬间，他就疼昏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陈羽说着，食指已经紧紧地扣在扳机上。
废弃工厂的周围一片荒凉，几乎能没到胸口的荒草一望无际，工厂内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窗台上不是蜘蛛网就是鸟粪，有一些玻璃已经被打碎。普拉萨德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状况。莉迪亚此刻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她也意识到眼前的费尔南德斯有问题，随即警觉起来。
“我家里真的有地下室吗？”莉迪亚再一次问道。
“有。”费尔南德斯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
“可是你为什么对之后发生的事情吞吞吐吐？”莉迪亚说道。
“莉迪亚，我要做一件事，希望你原谅！”陈羽说着，将枪口朝着下方移动，对着费尔南德斯的膝盖就开了一枪。
费尔南德斯膝盖上中了一枪，从理论上说，他会立刻因为膝盖骨被打碎而感到剧痛，同时整个身体也会倒下去。可是，这个费尔南德斯竟然站在那里，并没有倒下去，他的膝盖上也没有流血，甚至看起来就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