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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邂逅

卡佐斜靠在一棵石榴树下,一只手放在卡斯帕剑的剑柄上。水池里的女孩看见了他,随着一声清晰可闻的喘息,她将下颌以下的身体都沉入水中,实在有些遗憾。虽然一直被她藏在水中纤细雪白的身体惹得心痒痒的,但看着匀称姣好的脖子也不错,可惜现在连脖子也藏了起来。
他微笑着用剑尖挑起她那一堆衣服。
“谢谢你,”他仰望苍天,“谢谢你,爱润达女士,我的爱之女神,感谢你成全我的愿望。”
“我不是你的期望,”女孩怒道,“无论你是谁,你必须马上离开。”她说话的腔调就跟她头发的颜色一样灵动,带有异国色彩。这女孩越来越有趣。当然,自从他和查卡托接受了欧绮佤伯爵夫人的邀请以来,她也是他几个星期来所见的第一个女孩。这位伯爵夫人喜欢男仆,而到最近的村庄也要走足足一天。可这里,从宅邸漫步出来不过一里格,他就有了如此的幸运。
“而我不是你的奴隶,小姐。”卡佐回答,“我不服从你的命令。”他对她晃了晃一根手指。“无论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有何愿望?就在刚才,我走在路上,对我们的爱润达女士说,‘我的女神啊,这个世界充满了丑陋与痛苦,多么令人悲哀消沉。我的经历教会我去忽略这一切。因此,我,卡佐·帕秋马迪奥·达·穹瓦提欧,曾经热爱过生活,而现在却感觉厌烦不堪。爱润达女士——’我就这么祈祷来着。‘如果你肯马上展示给我一个最最完美无缺的影像,哪怕仅仅只看一眼,我也能找回力量继续前进,也能继续忍受注定多舛的命运对像我这样的男人的折磨。’就一会儿后,我听见了水声,看见这个池子,还有我祷告的结果。”
这并不完全是谎言。他的确在期望能有女性的陪伴,不过并没有向爱之女神致辞祈祷,至少没有正式祈祷过。
女孩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些。“难道是维特利安女孩比普通女孩更愚蠢?还是你觉得我是外乡人把我看得愚蠢?”
“愚蠢?一点也不。我能从你眼里看到智慧的光芒。你只不过有点粗心,泡在水池里也不怕强盗或者其他无赖恶棍。但我确信你只是还不熟悉这个地方而已。”
“我适应得很快,”女孩回答,“我只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就已经遇到了个臭名昭著的某人。”
“哦,现在你想伤害我了。”卡佐悲哀地说。
“走开,我要穿衣服。”
“我不能,”卡佐满怀歉意地说,“我的心不允许我走。除非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叫……菲妮。”
“好一个迷人的名字。”
“对。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快走。”
“好一个悦耳的名字。我的心已经在吟唱它了。这是从哪片遥远的土地上飘过来的名字,小姐?”
“莱芮。你这粗鄙的呆子现在还不走?”
卡佐朝她眨了眨眼。“你在对我微笑,菲娜。”
“菲妮!我没有笑。如果笑了,那是因为你的荒唐。发音是菲——妮——。”
“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已经说过。腰果?或者类似的吧。”
“卡——佐——才对。”他纠正道。
“卡佐,卡佐,你必须马上离开。”
卡佐点点头,坐在扭曲粗糙的柳树根上。“当然我必须离开,”他同意道。忽然落入眼帘的那堆法衣让他身形一震。“你是个修女?”他问。
“不,”女孩说,“我发现一个,然后杀了她抢了她的衣服。你想什么啊?你这蠢人,山上格蕾丝寓所的修女多的是。”
卡佐抬头左顾右盼了一阵。“这附近有个修女院?”
“在山的另一面。”
“有满满一屋子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爱润达女士真是待我不薄啊。”
“对,你最好飞奔过去对她们大献殷勤。”菲妮说,“她们全都跟我一样没穿衣服。”
“那简直是浪费时间,”卡佐挤出悲哀的声调,“我已经见到她们之中最可爱的一个。即使去了也只好调转头回来。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看似乎没有理由的嘛。”
“你是拦路强盗?”女孩无视他的问题,“还是流氓无赖?”
“这得看你了,”卡佐回答,“如果你想要一个流氓,我马上就可以成为流氓。”
“我想要一个绅士,可以允许我穿好衣服。”
“好,这位绅士现在就允许你。”卡佐拍拍衣服回答道。
“不是在你的注视之下。”
“可你这道风光是女神赐予我的。我怎能拂逆她的好意呢?”
“你没有看到,”菲妮纠正道,虽然她的语调显得有些疑惑,“我一直沉在水里。”
卡佐盯着自己的鼻尖。“我承认。我没有看到被池水曲折前的影像。这些涟漪也许会遮掩某些现实里的瑕疵。我开始怀疑你是否真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丽。”
“无聊!”菲妮回答,“我不会忍受这样的侮辱。好了,你自己来裁断有没有什么瑕疵。”
她说完便开始从水中站起——但当水面滑至她的胸口时,她嘲弄地哼了一下,又重新沉了下去。“我再问一次,”菲妮说,“为什么你认为我笨?”
卡佐丧气地垂下头。“我才笨呢。我早就知道你是完美无缺的。”
菲妮转了一下眼珠,而后大胆地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我已经订婚了,先生,”她说,“我根本不在乎你认为我是美是丑。”
“啊哈,这么说你不是修女。”
“我被送来接受教导,就这样。”
“夜空与地底的众神啊,我向你们祈祷,”卡佐说,“因为现在我有一丝希望了。”
“希望?在你和我之间?”她笑道,“别妄想了,除非你打算把我杀了再玷污我的身体。然后再期盼我的未婚夫罗德里克来亲手取走你的性命吧。”
“罗德里克?真是一个令人不快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满脸脓包。”
“他高贵而慷慨,他从来不像你这样拿女性的苦恼和不幸来取乐。”
卡佐忽然感到自己耳根子有些发烧。“那他根本就不是男人,”他回答,“真的男人绝对不会把视线从你脸上移开。”
“噢,你感兴趣的是我的脸。那你就不该介意我是否穿衣。我的头巾遮不住我的脸。”
“如果你许诺留在这里跟我多说一会儿话我就不介意,”卡佐发了慈悲,“我感觉你并不是很着急。”
女孩扬起眉毛:“那你至少背过身去。”
“我会的,女士。”于是他这样做了,不去管她从池面浮出时的急切水声,还有她取回衣服的沙沙声。有一阵子她离他极近,他转过身就可以碰到她。但这个女孩带着刺,还是不碰为妙。
他听见她拿着衣服走向池塘那边。
“今天什么日子?”她问。
“我可以转身了?”
“不可以。”
“门佐笛日。”他回答。
“还有三天。”她咕哝道,“好。谢谢你。”
“还有三天什么?”他问。
“你有什么吃的吗?”菲妮问,没有回答他的话。
“恐怕没有。”
“好。噢不,别转过来。我还没穿好。”
卡佐鼓起腮帮子,跺着脚。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说,“你违反了戒律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我可以转过去了吗?”他问,“我们定了协议的。”
她又没有回答。但他转了过去——刚好看见她正要消失在山腹之中。
“背信弃义的美人!”他在背后大叫。
她忽然停下来短暂地瞧了一眼,招招手,还给了他一个飞吻,接着就不见了。他考虑过追赶她,但最终还是决定不那样做。如果她想玩这种游戏,就让昂特罗领主陪她玩吧。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欧绮佤伯爵夫人的宅邸走去。不过他仔细地记住了这个地方。
 
太阳变作一枚完美的金色硬币。在夕阳西下前一个小时,位于低处的宅邸出现在卡佐的视野里。它在极大的一片葡萄园中央,只有一条小路进出。宅邸本身修建得极为壮观,白墙壁红屋顶,中庭也相当宽广,西侧有一片圆木围墙的火梓园。那后面是马厩、牲口棚,还有酿造与瓶装葡萄酒的酒窖。
卡佐走过一排排葡萄藤,偶尔从中采摘一两颗紫色的果实,享受着那些掉到地上的成熟果实所散发的芬芳而香醇的气息。
他没法儿不对那个女孩感到诧异。她说她来自莱芮。莱芮是什么国?是个北方的国家吧,听说那里苍白的肤色和怪里怪气的发色随处可见。
不经意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大门口。一个穿黄色长袜、洋李色紧身衣的尖脸男仆认出了他,领他进入红色石板铺设而成的中庭。
一个嘶哑的女声在他进入时向他致意。“卡佐,我的帅小伙!”她说,“你到哪里去了?都快错过晚餐了。”
卡佐鞠躬道:“晚上好,凯司娜欧绮佤伯爵夫人。我只不过去附近的山野乡间散散心而已。”
欧绮佤伯爵夫人坐在中庭墙檐下的一张长桌子前。她是个中年女子,餐桌上从不欠缺的丰盛食物使她长得高大且壮硕。她的脸就跟一个大瓷盘一样又圆又亮,上面粘着一个狮子鼻、一双绿眼睛,以及粉红的双颊。卡佐很少见过她不带笑容的脸。
“又去散步了?我希望我能想出更多其他的娱乐来款待你,那样你就不用到处乱走了。”
“我喜欢。”卡佐告诉她,“散步可以保持健康。”
“哦,一个年轻人是应该健康,”她同意道,“请过来用餐吧。”她朝面前的佳肴点点头。
“那就多谢了,”他说,“我有些激动,简直是胃口大开。”他拉出一张皮革椅子,坐下来,审视了一下桌面。他取来一个无花果,果子被切开做成一朵花的模样,上面装饰着又干又咸的本地火腿。一个仆人走上来,给他的高脚玻璃杯里注上殷红的葡萄酒。
“查卡托跟你一道吗?”伯爵夫人问,“我今天又没见到他。”
“您检查过您的酒窖吗?”卡佐问,“他更愿意在那里安家。”
“那就让他待在里面好了。”她绷起脸,舀了一块新鲜干酪,饱蘸橄榄油和大蒜后放在一片烤好的吐司上。“反正他拿不到珍品。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找那些酒。”她抬头看卡佐。“今天你去了哪个方向?”
卡佐用剩下的半只无花果指了指西方。
“噢!你去拜访了格蕾丝寓所。”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卡佐呷了一口酒,很无辜地答道,“我见到的只有树木和绵羊。”
她猜疑地看看他。“你在跟我说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帅小伙没有嗅出装满了年轻姑娘的修女院的味道?我绝不相信。”
卡佐耸耸肩,取了一个成熟的黑橄榄。“可能我明天会去。”
伯爵夫人晃了晃一只烤鹌鹑腿给他看。“别去惹麻烦。你知道,她们是我的邻居。每一年我都小小地宴请她们一次。这是她们被允许的唯一奢侈。”
“真的?”卡佐把橄榄放进一只小盘子,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一盘梨片和羊酪上。
“噢,你现在感兴趣了?”
“胡说。”卡佐说。他伸出双腿,懒懒地把它们交叉在脚踝。
“呃,如果你不怎么感兴趣……”她耸耸肩,接着喝了一大口红酒。
“噢,非常好,假定我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宴会何时召开?”
伯爵夫人笑了:“在翡由萨节前夕,瑟夫塔蒙月的第一天。”
“三个星期后。”
“对。但你不在被邀请之列。”她狡猾地说,“不过我也许可以安排一下,如果某人有心要去的话。”
“无所谓。此外,三个星期后我可能已经不在这儿了。”
欧绮佤摇摇头:“在埃微拉的事还没弄妥当呢,还要花一些时间。”
“我在考虑去福伦尼索。”卡佐说。
伯爵夫人喝酒差点呛到。“在这个大热天里?何苦呢?”
“我的剑开始有些钝了。”
“可你每天都跟我的护卫们练习啊!”
卡佐耸耸肩。
伯爵夫人眯起眼睛,愉快地笑起来。“你会留下来的,”她把兔肝放到另一片吐司上,“你只不过想让自己相信没有人偷走了你的心。”
卡佐停住往嘴里送黄油鹌鹑蛋的手。“凯司娜,大白天的你在说些什么?”
她笑了。“我可以从你脸上的心烦意乱和当我提到宴请时的表情上看出来。男女之情甭想瞒过欧绮佤。你坠入爱河了。”
“实在荒谬,”卡佐强调。他显得有些恼火,“即使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人,你认为我的心这么快就被偷走了?那不过是种浪漫的想法,而非现实,伯爵夫人。”
“每个年轻人在爱情突如其来时都会这样想,”伯爵夫人眨了眨眼回答道,“明天你会跟今天一样在同一个地方徘徊。相信我。”
 
安妮在黑暗中醒来。先前,她借助斜坡的有利地势,目送那个奇怪男人的离开。但她不信他不会回来,所以只好睡在洞穴里。当然,他看起来并不可怕,他没有恐吓她,只是像只公鸡似的大摇大摆虚张声势。不过也没必要太放松警惕。
她站起来伸伸腰,确认自己的方位后开始小心地往外走。她的胃轰轰作响;所有那些送下来的食物都留在圣梅菲提的子宫里,而安妮又不愿回去,除非到了不得不回去的那一天。她曾打算现在就这么回去睡觉,因为想到说不定会有人来检查。但如果前六天都没有来过,很难想象后三天会来。
无论如何她得快点儿想办法来解决饥饿问题。也许能找到苹果或者石榴。
她在岩洞口等了一会儿,眼耳并用观察了一番,接着开始往下爬。她又看到了那个水池,来回查看好几次确定再没有别人之后,开始寻找食物。
到了中午时分,她已经准备放弃,觉得还是回井底神殿的好。她找到了一些水果,但不知道能否食用,也不清楚成熟与否。她见到一只野兔,还有许多松鼠,但又不知道怎样捕捉,就算能捉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生火去烤炙。奥丝姹是对的,当然。她为自由而出走的幻想仅仅只是一个幻想。没有想办法逃走确实是一件好事。
郁郁不乐之中,她踏上了回洞穴的路。
再次经过水池时,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动静,于是迅速潜入灌木之中。
她弄出的声响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而后小心翼翼地透过叶缝往外看。
卡佐回来了。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深红的马裤。他的剑靠在附近的一棵橄榄树旁,而他自己则坐在一张毯子上。他正忙着从一个篮子里取东西——梨子、干酪、面包、一瓶红酒。
“这次我带来吃的了。”他说,没有转身。
安妮犹豫着。如果她逃走,他坐得极远或许抓不住她。但如果,这个小伙子并不是个狂妄自大的蠢驴呢?
在她穿衣时他的确一直都背过身去的,正如她所要求的那样。在思忖了一小会儿后,她离开灌木朝他走去。
“你很有耐性嘛。”她大声道。
“而你很饿了,”小伙子回答。他站起来鞠了一躬。“昨天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叫卡佐·帕秋马迪奥·达·穹瓦提欧。如果你肯赏光坐过来的话,我将感到无上荣幸。”
安妮咂了咂嘴:“正如你所说,我饿了。”
“如果你愿意,菲妮凯司娜,坐在我旁边吧。”
“你会成为一个绅士?”
“怎么看都是。”
她小心地坐到对面,中间隔着食物。她的眼神因饥饿而显得十分迫切。
“请慢用。”卡佐说。
她抓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小口,真是又熟又甜。汁液都流到了她的下巴上。
“试试配着干酪一起吃,”卡佐建议,并给她斟上一杯红酒,“这是咖所达库瓦,这一带最好的酒。”
安妮取下一块干酪,又硬又辣滋味十足,跟梨子确实是绝配。她用一口酒把满嘴的食物一股脑都冲进胃里。卡佐也开始慢悠悠地吃起来。
“谢谢你。”安妮说。她吃了一些面包,又再喝一些酒整理了一下思维。
“谢天谢地又见到你了。”卡佐回答。
“你根本不是流氓。”安妮谴责道。
卡佐耸耸肩。“有人恐怕会有不同意见,不过我从没有说过自己是流氓,只是‘可以成为’而已。”
“那你是做什么的?没有牧羊人会带那样的剑。你是个流浪剑客?”
“算是吧。”卡佐回答。
“那你不是这里的人?”
“我从埃微拉来。”
安妮没有作答。她不知道埃微拉在哪里,也并不在意。“你这是休假?”她问。
卡佐露齿一笑。“算是吧。”他重复道,“虽然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你知道我已经订婚。”安妮提醒道。
“对,我是听你那样说过。但那只是暂时的,要是你知道我——”
“你要是再那样说,我会毫不迟疑地把你当作蠢驴。”安妮回答。
卡佐攫住自己胸膛。“那就像一把利剑,”他说,“正中我的心脏。”
安妮笑了。“你没有心脏,卡佐,或者至少不大。我想你的其他部分可能更加坦率。”
“你自认为很了解我?这么快?”卡佐说,“你的情人——他的话更动听?”
“动听一万倍。他还会写优美的信函,朗诵动人的诗篇。”她停顿了一下,“如果条件许可的话他早就这么做了。”
“他是否告诉你,你的头发红得像最最罕见的藏红花?有没有表达过你眼眸中的无数种色彩?是不是熟悉你的呼吸就跟他自己的一样?”卡佐的眼神忽然抓住了她的,让人心神不宁。
“你不应该说这种话。”安妮喃喃道,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无助使她痛苦。她甚至都记不起他的脸。虽然她还爱着罗德里克,她知道。
“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卡佐问。
“大约两个月。”
“你确信你们的婚约仍然有效?”
“你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一个愿意让自己的爱人被带到一千里格之外的修女院来的男人,他的爱情可能并不怎么坚定。”
“你……收回你的话!”安妮一阵狂怒站了起来,几乎忘掉自己的“婚约”只不过是个谎言。罗德里克从没有提到过婚约。她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转移卡佐的注意力。
“我并非有意冒犯,”卡佐迅速地说,“如果说得太离谱的话,我对此抱歉。正如你所说,我可能是头蠢驴。请,多喝点葡萄酒吧。”
红酒已经开始在安妮身上有了相当的影响,但她还是坐回来,接下那杯新斟满的酒。不过她看他的眼神仍然类似于某种冰冷的凝视。
“我有个主意。”过了一会儿卡佐说。
“你一定是个寂寞的人。”
“我已经道歉了。”他提醒道。
“很好。你有什么主意?”
“我猜你的情人没给你写信是因为修女院不允许通信?”
“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哪里。但即使他知道,恐怕我的信件也送不到他那里。”
“你认识他的字迹?”
“就像了解我自己的笔迹。”
“很好,”卡佐说,一只手肘支撑在身体后面,另一只举起酒杯,“你写一封信装好,我保证把它交给那个叫罗德里克的。然后带着无论任何形式的答复,在你喜欢的地方交还给你。”
“你会那样做?为什么?”
“如果他喜欢你,如你所说的话,他一定会给你回信。如果他爱你,他一定会骑着马到这里来见你。如果他把你忘了,他就什么都不会做。如果是后者,我就增加了一层希望。”
安妮对这个提议目瞪口呆,她踌躇着,一下子发现了里面的漏洞。“可即使我信任你,”她指出,“你也可能不把信交给他,而简单地诽谤他不忠。”
“我保证会把信交到他手里。我以我父亲的名字和这把卡斯帕宝剑发誓。”
“可我仍然可能收不到任何回信。”
“无论如何,我的提议还是值得一试的。”
“哦?为什么?”
“即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卡佐说,“我至少也要你了解我的诚实。另外,这也费不了我什么事儿。不过是去一趟临近的村庄,花一把过路费。我只需要知道你的罗德里克在哪里可以找到。”
“今天以后我们可能很难见面,”安妮说,“而且我也没什么要写的。”
“当然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安妮思考了一下,猛然间她想到不仅可以给罗德里克带信,而且可以给她父王带信去警告他有关她的幻觉和关于克洛史尼的不祥预言。“你去过修女院吗?”
“还没。就在这山上对吧?”
“对。我的房间是最高的那座塔上最顶层的那个房间。我写好信后绑上石头扔下来。或许我们还能用一条绳索让你把回信传上来。也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在这里见面。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扔给你更多消息的。”她抬头看他,“这些要求是否太多?”
“一点儿也不多。”卡佐回答。
“你不去流浪了?”
“这个地方让我感到很舒适,我会待上一些时候。”他说。
“那再次感谢你。”安妮回答,“你的提议远远超出我所能梦想的希望。我会找到其他的方式来酬谢你的。”
一瞬间,几乎可以看到卡佐的脸似乎涨红了。接着他又耸耸肩。“这没什么。如果要谈酬谢,那就是我们之间的友谊。”他举起酒杯,“为友谊干杯。”
微笑着,两人的酒杯碰响了。
 
卡佐在穿过欧绮佤的庄园时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他今日十分高兴而满足。虽然此地也许没有人能敌得过他的剑术,但至少他有了新的挑战。爱?不。欧绮佤是个愚蠢的罗曼蒂克主义者。但追女孩,对,那是值得去做的事。当菲妮开始变得顺从,那爱的滋味一定会更加甜蜜。她值得占用他大量的时间。
可如果罗德里克会来这里看她呢?呃,那样的话卡斯帕剑也许会给他一两次教训,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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