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神的祭坛
泰山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整个人昏倒在地上,但这并没让他一蹶不振,过了一会儿,泰山回过神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只见前一秒钟还风平浪静,后一秒钟,毫无征兆,整个宝库开始剧烈摇晃。过道两侧的岩石迅速崩裂瓦解,房顶的花岗石大块大块地脱落,堆在狭窄的过道上,整条路被堵得严严实实。紧接着,路两侧的飞石也纷纷坠落,周围一片残骸。泰山顶着房顶坠落的碎片,踉踉跄跄地冲向宝库的大门,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去,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了,但他整个人也耗尽全力,“哐”的一声跌在地板上。
这个巨大的宝库倒是没怎么受地震的影响,损失并不大。只有些高处的金锭子滚了下来,房顶的一块岩石震裂后坠落到了地面。墙壁虽裂了几道缝儿,不过还好,并没有倒塌。
宝库里只震了一次,并没有什么余震,但沃泊尔整个人还是被狠狠甩了出去。他捂着耳朵蜷成一团,趴在地上,久久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周围又恢复了平静,这时,他才试着慢慢睁开双眼,抻抻胳膊扭扭腿,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才晃晃悠悠站起来。宝库里黑灯瞎火的,安静得可怕极了。他摸索着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找到了泰山留下来的那根蜡烛,牢牢地将它粘在一个金锭子上。
那密不可穿的黑暗使他惶惶不安,过了一会儿,比利时人点亮蜡烛后,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沉了下来。
沃泊尔眯着眼,适应了周围的亮光后,立马朝门口望去——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金银珠宝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逃离这可怕的坟墓——忽然,他看到一个赤裸的巨人躺在门口。沃泊尔心脏狂跳,似乎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顿时不知所措,整个人颤抖着,眼神飘忽不定,生怕泰山发现他。片刻后,见门口没有一丝动静,沃泊尔鼓起勇气探出头,朝着门口瞥了一眼,英国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他笃定巨人肯定是被砸死了。泰山头上裂了一个大缝,血像泄闸的洪水一般向外喷出,染红了一大片水泥地面。说时迟那时快,比利时人向前一跃,一步跨过倒在地上的巨人。他丝毫没有援救泰山的想法。此时此刻,他只庆幸自己还活着,迫不及待地奔向通道逃出去。
但重新燃起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沃泊尔疾若鹰隼般地跑到门口,发现通道被一堆碎石堵得严严实实!这可怎么办呢?沃泊尔失望极了,只好转过身,重新返回宝库。他拿起蜡烛,开始一点点摸索宝库,试图找其他出路。不久,沃泊尔忽然在房间的另一头发现了一扇门,他用力撞上去,门“嘎吱”一声开了。沃泊尔唯唯诺诺,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但想想现在待在这儿也是等死,便鼓起勇气跨了过去,门那边又有一条狭窄的过道。他沿着这条路,眼前又出现一条二十英尺高的石阶,他一步步往上爬,走到另一条长廊上。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但足以朦朦胧胧地照亮他面前的路了。过了一会儿,沃泊尔突然停了下来,迅速后退,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天啊!还好有这个蜡烛,不然死定了!他喘着粗气,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沃泊尔双手捧着这根短小粗糙的蜡烛,要是在以前,他肯定毫不在意这么个破蜡烛,可现在,这蜡烛救了他的命啊,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沃泊尔举着蜡烛,向下探了探头,可惜根本望不到底,只能看到水面反射回来的光。没错,这应该是一口深井。他把蜡烛举过头顶,好好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忽然,他发现对面竟有一条隧道,顿时欣喜若狂,但问题是如何跨越眼前的鸿沟呢?
沃泊尔站在那里,眼睛探来探去,目测从这里到对面的距离。他有个大胆的想法,想看看是否能跳过去。就在他揣度纠结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又有凄惨的呻吟,比利时人迅速竖起耳朵,仔细听这些奇怪的声音,这倒像是人发出的声音,但这声音着实可怕!就像是一个迷失的灵魂在地狱里痛苦地挣扎,临死前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
这一声尖叫简直令人窒息,似乎是从比利时人头顶传来的,沃泊尔张着嘴惊恐地向上看去。但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怪异的东西,映入眼帘的是个巨大的洞口,向外望去,天空中闪烁着耀眼的星星。
沃泊尔原本想大声呼救,可四周又传来呜呜的抽泣声,这想法又瞬间破灭了——这到底是不是人?不对,绝不能向上面那些奇怪的东西求救,绝不能这样暴露自己!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不明不白的求救简直太愚蠢了,沃泊尔受够了这种处处受威胁,还总被呼来喝去的苦。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安全地回到艾哈迈德·泽克的营地,如果能安全回去,就算让他去刚果自首,他也愿意!比利时人现在只想赶快摆脱这种的折磨,他再也不想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沃泊尔缩成一团不住颤抖,竖着耳朵听了很久,但听不到那种声音了。最后,他决定赌一把,先向后退了二十步,之后弓着腰,猛吸一口气,迅速向前跑去,快到井边时猛地一跃。
幸运的是沃泊尔竟真的跳过去了,不过飞奔时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支蜡烛被吹灭了。沃泊尔就这样摸黑迈了出去。可还没等他站稳,突然滑了一脚,打了个趔趄,情急之中沃泊尔下意识地伸手扒住道边的石头,还好人没有掉下去。
沃泊尔膝盖前倾,试着爬上去。忽然整个人又向下滑了一点,他再也不敢动了,整个人呈悬空状态,绝望地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好在现在还是安全的。缓了几分钟后,他感觉再不爬上去就真坚持不住了,之后,他又猛地一跃,这次总算爬了上去,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沃泊尔试着爬上来时,手里的蜡烛不小心脱落了,就目前处境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现在这种状况,这根将要燃尽的蜡烛对他来说甚至比欧帕城囤积的珠宝都要珍贵。沃泊尔费力地站起来,睁大眼睛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寻找蜡烛的下落。
过了许久,沃泊尔终于找到了它,他把蜡烛紧紧地抱在怀里,瞬间崩溃了,全身瘫软地躺在那里,忍不住地啜泣。几分钟后,沃泊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慢慢坐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点燃剩下的蜡烛。看到光亮仿佛就看到了希望,这一丝光明给了沃泊尔极大的安全感。不久,他又开始沿着隧道向前走,寻找逃生之路。刚刚从上面传来那惊悚的叫声仍萦绕在他心头,沃泊尔蹑手蹑脚地走着,精神极度紧张,甚至自己走路发出的声响都吓得他惊慌失色。
没走一会儿,一堵墙就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沃泊尔懊恼极了。这意味着隧道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完全被堵死了,这下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好在沃泊尔是个受过教育的聪明人,过往的军事训练教会了他遇到困难时不要慌,一定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所以他非常清楚,再继续纠结抱怨这堵死的隧道没有任何意义。思考片刻后,沃泊尔想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墙打穿。他举起蜡烛,贴近墙面,开始仔仔细细检查这些砖头。“噗嗤”一声,沃泊尔乐坏了,他发现那些砖头并不是用水泥砌起来的,那这墙一定非常松散。他前前后后看了一番,挑了一块凸起的砖头,用力一拉,竟轻轻松松就把这砖头从墙面里抽出来了。紧接着,他一块接一块地把砖头拉出来,直到挖开一个足够他钻出去的洞,滋溜一下钻了过去。这时,沃泊尔进入到一个低矮的房间,这次是房门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过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慢慢走过去一推,房门竟开了。沃泊尔走出去,看到一条狭长昏暗的走廊,但还没走几步,蜡烛就要燃尽了。这可是唯一的照明物啊,他舍不得扔掉,一直坚持着,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直到蜡油滴在手心,引起火辣的灼烧感,他才一把把燃尽的蜡烛甩了出去。“该死的。”沃泊尔骂骂咧咧地盯着这最后一丝跳动的火焰,之后便摸黑向前走了。
现在他完全陷入黑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心头的恐惧压得他喘不过气。虽然现在是安全的,但他真的猜不到,接下来还有什么陷阱或危险。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黑灯瞎火的看不到一丝光是多么可怕多么绝望啊!
沃泊尔双手摸着隧道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出脚尖,确保前面有路才放心地迈出一步,就这样一步步摸索着前进。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隧道非常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长时间的体力透支,再加上心头的恐慌急剧增加,沃泊尔疲倦的双眼直冒金星,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决定躺下休息一会儿再走。
过了一会儿,沃泊尔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周围仍是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许一天,又或许两天?但他知道自己一定睡了很久,因为现在的沃泊尔感觉精神焕发,但很不幸的是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沃泊尔爬起来,又开始摸索前进;但这一次,没走多远,就走进一个房间。房间的天花板上有个缝隙,一丝亮光从那里照进来,一段水泥台阶从上向下延伸,直到房间的地板上。他看着这台阶傻呵呵地笑了,终于又见光明了!沃泊尔透过天花板上的裂口向外看,他看到一根根巨大的柱子被翠绿的藤蔓缠绕着,阳光洒在上面闪闪发光。他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微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鸟儿哑着嗓子叽叽喳喳,还有那喋喋不休的猴子。沃泊尔闭上眼,大口大口地呼吸,这一切都太美好了。此刻,除了享受这鸟语花香,沃泊尔心里容不下任何嘈杂与困扰。
过了一会儿,沃泊尔大胆迈向楼梯,之后,走进一个圆形院子里。眼前矗立着一座祭坛,上面布满了锈棕色的污渍。当时,沃泊尔并没有思考这些污点是什么——不过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使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些全是一层又一层的血渍。
沃泊尔站在祭坛后面,之后又从那里的一个入口走了下去,穿过地下室进入另一个庭院,在那里他看到四周全是门。猴子们在荒凉的废墟上蹦蹦跳跳,在远处的圆柱和长廊间游来荡去。但好像并没有人类存在的痕迹。沃泊尔感到无比轻松,叹了口气耸耸肩,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片刻后,沃泊尔朝着其中一扇门走去,刚迈出一步,院子里的门突然打开了,一群可怕的怪物冲了进来。他瞬间皮惊肉跳,目瞪口呆地怔在那里。
这群人就是欧帕城里供奉太阳之神的祭司们,几年前,就是他们把泰山拖到祭坛前的。他们一个个身材矮小、面目狰狞,身上脏兮兮的毛发缠在一起,真是太可怕了!除此之外,他们还长着长长的手臂、弯曲的短腿、邪恶的眼睛以及低矮的额头,丑得根本分不清是人是鬼,比利时人吓得神经紧绷,全身麻痹。
沃泊尔忍不住大声尖叫,撒腿就跑,朝着昏暗的走廊冲去,和这儿比起来,那里简直安全多了!他刚抬脚,这群人便料到了他想逃跑,便马上冲了上来,把他团团围住。沃泊尔倒在地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恳求他们饶他一命。但这群人毫不动容,把他捆起来直接扔到了内殿地上。
剩下的一切都与泰山当初的经历如出一辙。这群丑陋的家伙簇拥在一起,大声呼喊着,迎来了女祭司也就是欧帕城的大祭司拉。沃泊尔被举起来,狠狠扔在祭坛上。拉在他头顶举起那把“牺牲匕首”,也就是他们的圣刀,沃泊尔每个毛孔都渗出了冷汗。死亡之歌循环在他耳边,不断地折磨蹂躏着他。他感觉自己这次难逃一死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酒杯,他知道那些可怕的人很快就会端起自己温热的鲜血,一饮而尽。
此刻,沃泊尔只希望在锋利的刀刃扎入自己身体前,能够一头昏过去,这样至少还能减轻一丝痛苦——忽然,他听到一声可怕的嘶吼,这声音震耳欲聋,就像在他耳边响起的。大祭司也被吓了一跳,又慢慢放下匕首,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女祭司们都尖叫着,疯狂地向出口跑去。而男祭司们强撑着,鼓起勇气怒吼着,宣泄他们的愤怒与恐惧。沃泊尔一脸迷茫,使劲儿抻着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如此惊慌失措。最后他忽然看到一头巨狮站在圣殿中央,一把抓住一个人撕了个粉碎。沃泊尔瞬间脸色铁青,疯狂地尖叫起来。
紧接着,这狂野的狮子咆哮着,恶狠狠地看向祭坛。拉颤颤巍巍地向前跑,可没跑两步就在沃泊尔身旁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