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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喃喃自语地左顾右盼,害怕继续往前。呆滞—这是最近这几天路偃尔所感受到的一切,它渐渐转变为一种模糊不安的情绪,或许是一种期待。他没有处理自己的感觉也没有给它们名称,只是走在守卫后面,听着沉重的脑袋每走一步就因痛苦哎呀的叫一声。
守卫很害怕,或许是他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差一点点就走到出现的土丘上,他微微蹲下那又老又短的腿说道:「在那里……他的在栅栏后面……他们把他埋在那边,用石头压住……按规定……本来是围城发生时,他们掘开……把石头踢到一旁去……装到石弩好可以……」
路偃尔点头。在他父亲安息的地方,积雪上头覆盖着一层薄浅的褐色小草,它们徐徐地摆动着。
守卫离开了。路偃尔在孤单、被遗弃坟墓间,在痀偻光秃的树身之间走动。
光秃的树木—永恒的送葬队伍在一阵狂风下颤抖,瘦弱的树枝轻轻拍打着。小土堆用枯死小草发出冷淡的窸窣声迎接路偃尔。在草上散落着歪斜、掬手形状的干枯橡树叶。在掬状物里头因风吹而撒下细针刺状的白雪。
路偃尔疲惫地垂下肩膀。就是这里……应该最好在墓上放个礼物,面包或是花朵也好……只不过我什么都没带来。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从我这你需要什么。我来了,你看到了吗?
什么事也没发生。没有任何人从坟墓里起来。在掬手形状的干枯橡树叶上只有白雪沙沙作响,光秃的枝条在路偃尔垂下的头顶上方晃动。
他想他应该下跪,这是儿子应做的举动,此生第一次在父亲荒废了的墓前。
此刻他却变得无法做到。
从墓穴吹来的凛冽寒风彷佛突然侵入他—路偃尔的胸膛,心脏猛烈地砰砰作响,脸孔变得僵硬。他吓坏了因此抓住自己的喉咙,他踉跄了一下,双脚很勉强才站稳。眼前不知从何处出现了彩色的旗帜,五彩缤纷的宽阔广场就在下方不远处,灰色的布匹边缘沿着磨损的阶梯滑过,熄灭蜡烛的烛蕊冒着烟,接着是母亲疯狂的双眼带着诅咒,再来是极度瘦小的男人他手腕处微带绿色的刺青,然后是决斗的野猪充满敌意地微笑着,蛇倒毙在完全干涸小溪的底部,铁棒就像是死掉伸长的蛇在绳子上一般,蔚蓝的天空、彩色的旗帜……
他用嘴吸了一口空气。他的膝盖弯曲着。
掬手形状的干枯橡树叶里躺着一条金色薄片雕有镂空的人形,缠绕纠结的链子正发出微微闪光。这是他自小就熟悉的圆坠。
像是服从命令般,路偃尔伸出了颤抖的双手。
他的手触碰到了雪—空虚的雪,闪烁雪霰的复杂花纹。
1注:旧时俄国的理发师能够以土法治病,所以可以帮人拔牙。
3 注:旧时俄国的理发师能够以土法治病,所以可以帮人拔牙。
4 注:「树酯牛」为俄国的一个民间童话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