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格温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她得看看戈弗雷和弗斯现在是不是正在议会大厅外等着她,等着和她一起去和加雷思对质。也许他们之前是被什么事耽误了,而现在正站在那儿呢。她不能让他们单独进去。他们得出示他们的证据,趁内阁会议还在进行当中。如果肯德里克、索尔、布罗姆还有所有其他人都能冒着生命危险去为他们的家园而战的话,最少她能以他们的勇敢为榜样在后方去冒着她生命的危险去阻止加雷思。毕竟,如果一个新的统治者被加冕了的话,它将能极大地帮助到军队,其中也包括索尔。
格温跑着爬上台阶然后走进了城堡内的走廊里,一直到她抵达了通往议事大厅的巨大门前。令她失望的是,戈弗雷和弗斯仍然不在那儿。她不知道他们身上可能发生了些什么。通往议事大厅的门敞开着,当她向里面看去的时候,她看到内阁大臣们已经离开了,会议已经结束了。唯一留下那座空旷的人就只剩下加雷思了。他一个人坐在他那空洞的房间内的王位上,正在揉着他的胳膊。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而格温决定现在是时候了。也许一个人她也可以从精神上战胜他,然后使他安静地走下他的王位。她所爱的人现在都在战场上,在为她和其他所有人战斗着,她也需要战斗。她不能再等了。她将用她所知道的东西来和他对质,而且他将很有希望去自动走下他的王位。她不在乎他是否悄无声息地下台,她只想他下台。
格温穿过那几扇门,当她走进那巨大的大厅时她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着,她在这座古老而庞大的大厅里朝着她的哥哥走去,阳光此时正从他背后的彩色玻璃窗户里撒下来。加雷思抬头用他那冷冷的没有灵魂的黑色双眼看着她,而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憎恨。她可以从他那带着偏执和妄想的眼神里看出她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威胁。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父亲爱她爱的更多一些,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天性就喜欢憎恨别人。
“我想和你说些话”,格温大声说道,好的声音太大了,在这个她所厌恶的搞政治的地方回荡着。看到她的哥哥坐在她父亲的王座上让她感到很怪异,她不喜欢那样感觉。那种感觉不对。他的眼睛是空洞的,而他看起来像是老了一百岁似的。他坐在那张王座上一点儿也不像他们的父亲。她的父亲坐在上面时很自然,看起来高贵、英勇而且骄傲,似乎那张王座就注定是他的一样。加雷思坐在上面给人的感觉是令人绝望还有手伸得过长,好像他坐在一张对于他来说太大了让他无法把它填满的椅子上一般。也许她获得了她父亲的感觉,他的感觉此刻正涌向他。想到加雷思对她父亲所做的事后一股滔天的怒意从她的身体里生了出来。是他把他从她身边夺走的。
同时,她也害怕了。她知道加雷思是多么的睚眦必报,而且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加雷思无声地看着她。她等在那里,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终于她清了清嗓子,她的心脏狂跳着继续说道。
“我知道是你杀了父亲”,她说道,想把事情赶紧做完。“我知道是弗斯捅的他。我们有杀人凶手的凶器。我们有那把匕首。”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段长长的沉默,值得称赞的是,他还是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终于,他发出一声简短的带着嘲弄的鼻息声。
“你是一个愚蠢的、爱幻想的小女孩”,他说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人相信你。永远都不会有人相信你。你因为我取代你坐上了王位而嫉妒我。那就是你唯一的动机。你说什么都没用。”
“是吗?”她问道。
“你诱骗父亲提名你来代替我做他的继承人”,加雷思反驳道,“因为你对力量的贪念所以你利用了他。自从你小时候起我就看穿了你的真面目了。但是没有用。我就在这里,你无法达到你的目的的。“格温摇了摇头,对于加雷思的可怜程度感到很吃惊。他把他自己的感觉投射到了每个人的身上。一想到他和她有血缘关系就让她战栗了起来。
“人们将会判断我是多么的爱幻想”,她说道,“我是在幻想这把武器在我手上吗?”她问道,伸手从她的腰间抽出了那把匕首。她把它伸到他眼前让他看,而他的眼睛第一次睁的大大的。
第一次他坐直了身子,紧握住了王座两边的扶手。
“你在哪儿找到它的?”他问道。
他终于被抓住了。她可以像白天一般清晰地从他脸上看出这一点 。她仍然几乎不能相信他竟然杀死了他们的父亲。
“你让我感到恶心”,她说道,“你真是个可怜的家伙。我希望父亲能在这里亲手为自己报仇。但是他不在这里,所以我将会代替他来为他讨回公道。你将会被审判、定罪然后被杀掉。然后我们父亲的灵魂才能得到安息。
“那你具体会怎么做呢?”他问道,“你真的认为民众会因为你找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而相信你吗?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它的使用者。你的证据在哪里?”
“我有一个证人”,她说道,“是用这把武器的人。”
令她惊讶的是,加雷思微笑了起来。
“你是说弗斯吗?”他问道,“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再听到他的声音了。”
现在轮到格温多林猝不及防了,听到他不祥的语调她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确定地问道。
“弗斯已经离我们很远了,恐怕。很不幸,他刚好被处死了,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不是吗?”他问道,他的笑脸更大了。
听到她哥哥的话格温多林感觉她的嗓子眼发干。他说的是真的吗?或者他是在吓唬她吗?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你是个骗子”,她说道。
这一次,他痛快地大笑了起来。
“我或许是个骗子,但我是一个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好的骗子。我一直都知道你那可怜的小把戏。你大大地低估了我。你总是那样子。到处都有我的探子。我跟踪了你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和你所走过的每一步路。我在正确的时机采取行动。你唯一的一个证人已经死了,恐怕。而你手上的凶器在没有了他之后也会没什么用。至于我们亲爱的兄弟戈弗雷,他今天不能来见你是有原因的。”
格温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睁的大大的,因为她感觉加雷思说的是事实。
“你是什么意思?”她试探性的问道。
“恐怕昨晚他在酒馆里喝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有人可能给他下了毒,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快要不行了。事实上,我很确信他已经死了。”
格温感觉她被恐慌的情绪战胜了。加雷思痛快地大笑着。
“所以你看,亲爱的,现在就只剩下你了。没有戈弗雷也没有弗斯了,没有证人了,只有你和你那把可怜的什么都证明不了的匕首。”
加雷思叹了一口气。
“至于你的爱人,索尔”,他继续说道,“恐怕他的大限也已经到了。你看,这次麦克克劳德的突袭,我之所以容忍它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一个陷阱。你的爱人正去向它。我已经收买了人,在适当的时候他们会把他孤立起来。他将受到埋伏,而且将非常的孤独,我向你保证。他将在今天白天结束之前被屠杀掉,而他会在天堂或者说不定是地狱里加入到弗斯和戈弗雷当中。”加雷思痛快地大笑着,她可以看出来他是多么的疯狂。他看起来像是疯魔了一般。
“我希望你的灵魂腐烂在地狱里”,吐了口唾沫,她已经怒火中烧了。
“我已经是了,我的妹妹。而且你再也不能做些什么事情来碰到我了。但是我还是可能通过许多方式来碰你。明天过来,你也将不再是令我烦心的事了。Primos Livarius Stantos”,他说道,“你懂它是什么意思吗?”
她盯着他,她的心凉了,想知道他究竟设计了什么样可怕的计划。
“国王有权安排一场婚姻是法律所明文规定的。”
他点头笑了笑。
“很好,你总是最有学识的那一个,比我要有学识多了。但是现在它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调用它了。我已经调用我的权力来逼迫你结婚了。我找到了一个普通人,一个野蛮人,一个内华原士兵,内华原是指环王国南部边境上的一个最粗鲁的省份。他们已经派出了一队人马来带走他们的新娘了。所以你要赶紧收拾好你的包袱。你现在是货物了。而且你再也见不到我的脸了。
加雷思歇斯底里地大笑着,为他自己感到很高兴,而格温感觉她的心被摔的粉碎。她不想相信它们当中任何一件事。他只是在玩弄她的心吗?
她再也忍受不了再在他面前呆一秒钟了。格温转身逃出了大厅,跑进走廊里,上了螺旋楼梯,走的越来越高,直到她到底楼顶的护栏边。
她跑到远处的另一边,把身子探出它的边缘然后向下看着下面的城市广场。她得看看它是不是真的,看看弗斯是不是真的被处死了,看看他所说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都是谎言。
格温到了护栏的边缘,然后看过去,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她的血变冷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胸脯,喘着气。
在那里,被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悬挂在广场中心位置的人正是弗斯,他的尸体悬挂在那里,在风中摇荡着,越来越多的人群聚拢到它周围。
格温转身跑向了护栏了的另一端,向东看去,拼命地寻找着索尔和预备队。她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他们,他们有数百人,所有人都骑在马背上,那是一支很棒的军队,尘土都被马蹄踢了起来。云变得越来越高,而她可以看到索尔在他们当中,和其他人一起骑马飞奔着,如此地渴望去赢得他的荣誉。她想起了加雷思的话,想到他说索尔正被送向一个陷阱,送向一场埋伏。而当她看着他们飞驰向远方的时候,她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不!”
她朝天大喊道,她跪倒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哭泣着,锤打着石头,希望那是其他某个人,其它某件事。她不能想象想到它时的样子。加雷思可能杀了她,可能把她卖到其它地方,可以毁掉她生命里的所有东西,但是她不能想象索尔遇害了她会怎么样。
“索尔!”,她尖叫道。
她希望他能听到她的呼喊,希望他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通过某种方式转身然后回到她身边。
但是她的哭喊只是被风听到了,被它带走了,然后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