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继续前进，引着那个男孩来到了一处广场。广场周围的墙边排着几列石凳，不少顾客正围着贩卖食品和雪花石膏罐子的货摊转悠，枝叶低垂的杏树为他们遮蔽了阳光。我买了块沾满麦籽的蜜糕，然后在一张嵌花桌边坐了下来，开始等待。
好了，快现身吧，小老鼠。我心想。
他终于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广场。尽管这里的人远比城里其他的街道要少得多，但他还是靠着个子高的人隐藏着自己的行踪。我悄悄地观察他。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在看我的蜜糕，毫无疑问他很饿。
我回头看着他，朝他打了个手势。他那张几乎和我一样邋遢的脸当即变得迟疑起来，随后他转身就要离开。
“嘿，”我喊道，“你饿吗？我这里有块蜜糕，可以分给你。”
这句话让他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沿着墙朝我坐的地方溜了过来。他靠过来，先用厌世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他说着就伸手去拿蜜糕。
“既然你不喜欢讲礼貌，那么……”我抓起蜜糕，把它拿到一边。
“好吧，好吧，我只是不太习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像这样跟我说话，就好像他们自己是个军官一样。”
我皱起眉头。“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图塔，十岁。你叫什么名字？有多大了？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块蜜糕给我，还是说你打算让我求你？‘哦，求求你，先生，求求你，先生，可以把你的蜜糕给我吃一点吗？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跳个舞，如果你觉得开心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唱个小曲，先生？’”
他说得没错，我的胳膊还举着，蜜糕还在我手里。我把糕点放下，示意他坐下来。“请自便吧。我叫巴耶克，我已经度过了十五个夏天。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他抽了抽鼻子。“我饿了，而且我就住在街上。所以我一直都在留意哪里能搞到吃的东西。”
“这话我或许可以相信——但事实上你一开始跟踪我的时候我身上并没有食物。我怎么感觉比起糕点，你对这个更感兴趣？”说着我“啪”的一声把钱包放在了嵌花桌上。
他嘴唇上沾着麦籽，脸颊上满是蜜糕。图塔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他说道，嘴里喷着蜜糕屑，“我在马厩那儿有个朋友。我们关系很好，他帮我留意哪些新来城里的人可能会有些闲钱……”
“去偷？”
他猛地摇了摇头。“不，只是希望他们足够慷慨，愿意帮助一个男孩儿。”
他停顿了一下。
“那么，你愿意吗？”他满怀希望地说，“我的意思是，帮帮我？一笔小小的贷款，就当是一份礼物？我可以陪你在城里转转，看看风景。”
“好吧，是有这种可能，我或许会这么做……”
“真的吗？”
“是的，我说的是真的。不过，首先，我想多了解了解我要帮助的人。说说你的故事吧，图塔？”我示意他再拿一点蜜糕。
他吃了几口蜜糕说道：“我从底比斯来扎蒂的时候还很小，我母亲和父亲带着我和我的小妹妹一起来到这里，我记得有段时间一切都很好。但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火——非常可怕的大火，先生，大火夺走了我母亲和妹妹的命。”
“我很遗憾。”我说。
“谢谢你，先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见过很多了。”
“那你父亲呢？”
“嗯，这个故事差不多也是个悲剧。在大火里失去我母亲和妹妹意味着我同样也失去了父亲。他开始酗酒，不出所料，现在这会儿他大概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我很遗憾，”我重复道，“你住哪儿？”
“嗯，我就在这个广场住过好几次，”他笑着说，“实话实说，几乎整座城里的每条街道我都住过。晚上会有点冷，不过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再说我也不是唯一一个在外面流浪的人。”
“那个是怎么回事？”我指着他脖子上的瘀伤。
“我说过情况没那么糟。”他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但我并不是说它就能有多好。”
“没错，”我说，“好吧，我们也许可以互相帮助，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可以帮助我的话。作为一个访客，我并不像你这么了解这个地方，但我来这里是要寻找一个信使，他最近曾经去过锡瓦。他的蓝眼睛颜色很特殊，身上挂着一个棕色的皮质挎包，有点像是这样的，”我指着挂在我肩膀上的皮带，“但在下面这里有个包……”
“别把范围限得太死。”图塔含混地说。
我尽力想了一下。“好吧，上次我见到这位先生的时候，他把一袋看起来很像是钱币的东西塞进了他的皮包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花这笔钱，也许他花钱的时候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我收回之前那句话，先生，”图塔说，“也许我帮得上忙。事实上，我正好知道应该去问谁，我认识一个商人，他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从他那里开始找。”
“你觉得你能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
图塔眨了眨眼睛，由于吃过蜜糕的缘故，他看上去气色已经好多了。“说实话，这城里就没有我没见过的人。你刚好帮自己雇到了最适合做这份工作的人。在这儿等着。”
我照他说的做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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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快现身吧，小老鼠。我心想。
他终于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广场。尽管这里的人远比城里其他的街道要少得多，但他还是靠着个子高的人隐藏着自己的行踪。我悄悄地观察他。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在看我的蜜糕，毫无疑问他很饿。
我回头看着他，朝他打了个手势。他那张几乎和我一样邋遢的脸当即变得迟疑起来，随后他转身就要离开。
“嘿，”我喊道，“你饿吗？我这里有块蜜糕，可以分给你。”
这句话让他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沿着墙朝我坐的地方溜了过来。他靠过来，先用厌世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他说着就伸手去拿蜜糕。
“既然你不喜欢讲礼貌，那么……”我抓起蜜糕，把它拿到一边。
“好吧，好吧，我只是不太习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像这样跟我说话，就好像他们自己是个军官一样。”
我皱起眉头。“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图塔，十岁。你叫什么名字？有多大了？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块蜜糕给我，还是说你打算让我求你？‘哦，求求你，先生，求求你，先生，可以把你的蜜糕给我吃一点吗？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跳个舞，如果你觉得开心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唱个小曲，先生？’”
他说得没错，我的胳膊还举着，蜜糕还在我手里。我把糕点放下，示意他坐下来。“请自便吧。我叫巴耶克，我已经度过了十五个夏天。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他抽了抽鼻子。“我饿了，而且我就住在街上。所以我一直都在留意哪里能搞到吃的东西。”
“这话我或许可以相信——但事实上你一开始跟踪我的时候我身上并没有食物。我怎么感觉比起糕点，你对这个更感兴趣？”说着我“啪”的一声把钱包放在了嵌花桌上。
他嘴唇上沾着麦籽，脸颊上满是蜜糕。图塔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他说道，嘴里喷着蜜糕屑，“我在马厩那儿有个朋友。我们关系很好，他帮我留意哪些新来城里的人可能会有些闲钱……”
“去偷？”
他猛地摇了摇头。“不，只是希望他们足够慷慨，愿意帮助一个男孩儿。”
他停顿了一下。
“那么，你愿意吗？”他满怀希望地说，“我的意思是，帮帮我？一笔小小的贷款，就当是一份礼物？我可以陪你在城里转转，看看风景。”
“好吧，是有这种可能，我或许会这么做……”
“真的吗？”
“是的，我说的是真的。不过，首先，我想多了解了解我要帮助的人。说说你的故事吧，图塔？”我示意他再拿一点蜜糕。
他吃了几口蜜糕说道：“我从底比斯来扎蒂的时候还很小，我母亲和父亲带着我和我的小妹妹一起来到这里，我记得有段时间一切都很好。但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火——非常可怕的大火，先生，大火夺走了我母亲和妹妹的命。”
“我很遗憾。”我说。
“谢谢你，先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见过很多了。”
“那你父亲呢？”
“嗯，这个故事差不多也是个悲剧。在大火里失去我母亲和妹妹意味着我同样也失去了父亲。他开始酗酒，不出所料，现在这会儿他大概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我很遗憾，”我重复道，“你住哪儿？”
“嗯，我就在这个广场住过好几次，”他笑着说，“实话实说，几乎整座城里的每条街道我都住过。晚上会有点冷，不过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再说我也不是唯一一个在外面流浪的人。”
“那个是怎么回事？”我指着他脖子上的瘀伤。
“我说过情况没那么糟。”他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但我并不是说它就能有多好。”
“没错，”我说，“好吧，我们也许可以互相帮助，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可以帮助我的话。作为一个访客，我并不像你这么了解这个地方，但我来这里是要寻找一个信使，他最近曾经去过锡瓦。他的蓝眼睛颜色很特殊，身上挂着一个棕色的皮质挎包，有点像是这样的，”我指着挂在我肩膀上的皮带，“但在下面这里有个包……”
“别把范围限得太死。”图塔含混地说。
我尽力想了一下。“好吧，上次我见到这位先生的时候，他把一袋看起来很像是钱币的东西塞进了他的皮包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花这笔钱，也许他花钱的时候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我收回之前那句话，先生，”图塔说，“也许我帮得上忙。事实上，我正好知道应该去问谁，我认识一个商人，他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从他那里开始找。”
“你觉得你能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
图塔眨了眨眼睛，由于吃过蜜糕的缘故，他看上去气色已经好多了。“说实话，这城里就没有我没见过的人。你刚好帮自己雇到了最适合做这份工作的人。在这儿等着。”
我照他说的做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