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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茅房之夜

333 AR 春

瑞娜在农场映入眼帘时哀伤地看着后方的道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女儿。”豪尔说。“你想和你那忘恩负义的大姐一样和那个小子私奔。”

瑞娜没有回话,但她感到脸颊发烫。这和直接承认没有两样。

“好呀,你最好考虑清楚,”豪尔说,“我不会让你像伊莲一样羞辱我们家族,和一个老婆才死一天的家伙私奔。全镇的人至今依然在笑话此事,而他们都会以异样眼光打量我老豪尔,因为我养出这样一个天杀的婊子。”

“你打算踏上同样的道路。”豪尔说。“这次不行,女儿,我宁愿抹除魔印也不要再让一切重演。只要你动念逃跑,我就把你关到茅房,就算我得大老远跑到南哨去收尸也无所谓。”

瑞娜望向院子里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屋,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她父亲从来不曾把她关进去,但伊莲被关过几次,班妮也被关过一次。她至今依然清楚记得她们的惨叫声。

瑞娜回去住班妮和路席克的小房间,从前是她和班妮一起住的。她将仅有的私人物品搬入房内,然后伸出战抖的手闩上门。

躺上床的时候,她抚摸自己最爱的猫小姐。它此刻正在怀孕待产。这样做的同时,她想到了科比,想到镇中广场的房子,想到自己做母亲的模样。这些景象为她带来一丝温暖与慰藉;但她一直注视着房门,很久才敢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里,瑞娜一有机会就避开父亲。这并不困难。春季播种已经结束,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分摊杂务,从早忙到晚。单是喂牲口以及打扫马厩就要耗掉瑞娜整个早上,而她还得挤奶、剪毛,并且宰杀牲口、准备三餐、补衣服、制作奶油和乳酪、处理皮革,以及一大堆无止境的家务事。她几乎心怀感激地投入工作,因为工作可以提供保护。

每天早上她都勒平胸部,把脸弄脏,头发弄乱,而豪尔工作忙得没有时间起什么邪念。单是检查田地四周的魔印桩就要花掉好几小时。每根魔印桩都必须仔细检视,确保魔印干净清楚,并且对正角度,与隔壁的魔印桩紧密协调。只要有一点鸟粪落在魔印桩上就有可能削弱魔印的强度,让找到缝隙的恶魔穿印而过。

检查完毕,还得下田除草、收割成熟的作物回家做饭,或腌制起来储存。那些都处理完后,农场里总会有东西需要修补或清理。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吃饭时,不过他们很少交谈。瑞娜上菜以及收拾碗盘时都很小心,尽管不靠他太近。豪尔一直没有以异样眼光打量她;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脾气开始越来越暴躁。

“造物主呀,我的背好痛。”某天晚餐时,他弯腰从火葬那天米雅达赠送的博金麦酒酒桶里舀酒时说道。瑞娜已经记不清楚那天晚上他喝了几杯酒。

豪尔挺直腰杆时发出痛苦的抽气声,接着脚下一绊,放开酒杯。瑞娜立刻上前,一边扶他站定,一边在麦酒洒光前接下酒杯。豪尔瘫倒在她身上,让她把自己拖回座椅。

瑞娜和班妮常常会被叫去帮豪尔揉背,此刻她想也不想就开始揉,以灵巧有力的手指舒缓父亲紧绷的肌肉。

“好女孩,”她父亲轻呼一声,闭上双眼,向后靠在她手上,“你一直是个好孩子,瑞娜。和你两个姐姐不同,她们没有半点亲情。真不知道有那两个忘恩负义的姐姐,你怎么还能这么乖?”

瑞娜揉了揉背,但豪尔抓住她的腰,在她有机会挣脱前拉到身边。她抬头看着他,眼眶已经湿润。

“女儿,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是吧?”他问。

“是的,爸,”瑞娜说。“当然不会。”她轻轻捏一捏他,然后迅速挣脱他的手臂,拿起他的酒杯去酒桶舀酒。

当晚瑞娜被门上传过来的巨响惊醒。她跳下床,穿上连衣裙,但后来并没有其他动静。她趴在房门,耳朵贴紧门板,听见一阵呼吸声。

她小心翼翼地提起门,将门拉开一条缝,看见父亲昏倒在地板上,睡衣上都是他吐出的麦酒。

“造物主给我力量。”瑞娜一边祈求,一边弄湿一块抹布,清理父亲和地板上的呕吐物,接着半拖半抱地把父亲带回房间。

豪尔在她拉他上床时开始哭泣,不顾一切地将她抱紧。

“不能再失去你了。”他不停呜咽。瑞娜不知所措地坐在床缘,在他哭泣时搂着他,接着在他睡着后把他推开。她立刻冲回房间,再度闩上房门。

第二天早上,瑞娜捡完畜栏中的鸡蛋回到屋内,发现豪尔正在拔除她房门缝上的钉子。

“门坏了吗?”她问,心脏猛跳。

“没有。”他嘟哝一声。“要用你的门板去补畜棚墙上的洞。没有关系,你不需要房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夫妻了。”他举起房门,抬到畜棚里去,将吓呆的瑞娜留在原地。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觉得自己像只受惊的牲口,当晚也完全没敢合眼,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门框中的薄布帘上。

但当晚没有人掀开布帘,第二天晚上也没有,接下来一星期都没有。

瑞娜不确定是什么吵醒她的,稍早的时候,地心魔物还在测试魔印,但噪声已随它们去找其他较易得手的猎物而消失。

屋内唯一的光亮是门框和布帘缝隙间的微弱火光,来自客厅火炉,因为夜深而快要熄灭。她床上还能照到一点昏暗的光芒,但房内其他地方则是一片漆黑。

不过瑞娜立刻就知道房里不止一个人——父亲已经进来了。

瑞娜小心翼翼地保持不动,观察黑暗中的动静,试图说服自己一切只是一场梦;但她可以闻到麦酒和汗水的臭味,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地板传来沉重的嘎吱声。她等着他动手,但他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

他之前曾这么做过吗?溜进她房间偷看她睡觉?这个想法令她害怕。她不敢惊动他,只敢转动眼珠盯着布帘,但从那里逃走似乎不太可能。她要四步才能抵达房门,豪尔只要跨出一步就能拦住她。

窗户比较近,但就算她能在他冲过来之前拉开窗,推开窗叶,她不可能在深夜跑出屋外。

时间仿佛在瑞娜迫切试图想办法逃生时变得缓慢。如果她穿越院子,她或许可以在被地心魔物逮到前抵达畜棚。大畜棚有魔印守护,也没有与屋子相连。如果她能够跑到那里,天亮前豪尔都不会追出去,或许到时候他酒就醒了——闯入夜色中违背她所有本能,这根本是自杀。但自己还能跑到哪里去?天亮前,她都得和他一起呆在屋内。

就在此时,豪尔移动脚步,慢慢走到床边。瑞娜全身僵硬,连忙屏住呼吸,如同被吓得动弹不得的兔子。当他走进微光时,她看见他身上只穿睡衣,下裤隆起。他走到近处,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他以手指撩起发丝,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放下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和你妈一样。”他哼道,手掌持续下移,滑过喉咙和锁骨,沿着光滑的皮肤一路摸到她胸部。

他用力一捏。瑞娜放声尖叫。猫小姐立刻惊醒,瞄瞄乱叫,利爪深深划入豪尔的手臂,他痛得大吼一声。恐惧赋予了瑞娜力量。她用力一推,将他推向后方。豪尔酒醒,跌跌撞撞地摔在地板上。瑞娜转眼间已经穿越门帘。

“女儿,给我回来!”豪尔叫道。但她不理会,竭力冲向通往小畜栏的后门。他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结果被门帘缠住了,不得不将帘子自门框上整个扯了下来。

她在他挣脱门帘前跑入畜棚,但畜棚门不能从里面反锁。她抓起一副沉重的旧马鞍,挡在门的后面,然后冲到一个角落躲起来。

“可恶,瑞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豪尔撞门而入时吼道。他被马鞍绊倒,哀号一声,接着大声咒骂。

“女儿,你如果不给我滚出来,我就剥下你屁股上的皮!”他威胁到,接着传过来一阵类似皮鞭的刷刷声。他从畜棚墙上抄下一条缰绳。

瑞娜没有出声,趁豪尔拿打火石点油灯时弯腰躲入一间空马棚的死角中,在接储存雨水的雨桶后方。他终于找到了灯芯,点燃摇曳的灯火,畜棚中的阴影随即开始翻飞摆动。

“你去哪了,女儿?”豪尔叫道,开始搜马棚。“要是被我拖出来,你麻烦就大了。”他再度甩动缰绳,强调刚才的威胁。瑞娜心脏狂跳。屋外,恶魔受到吵闹声所吸引,再度开始疯狂撞击魔印。魔光穿越木墙的缝隙而来,伴随着地心魔物的叫声以及魔法强大的啪啪声。

在他逼近时,她如同弹簧般缩成一团,每块肌肉都越绷越紧,直到她肯定自己可以爆发冲刺。他嘴里的脏话越骂越脏,开始在挫败中胡乱甩动缰绳。

他来到数英尺外时,瑞娜冲出藏身处,奔向畜棚深处。她跑到后墙前,一个死角落,转身面对父亲。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女儿,”豪尔说,“看来我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这一次她绝不可能冲过他,于是瑞娜转身爬上通往干草棚的梯子。她爬上去后试图抽开梯子,但豪尔大叫一声,抓住最底下的横板,一把拉回去,差点连瑞娜也一并拉了下来。她勉强在棚门上站稳,双手再也抓不住梯子。豪尔挂上油灯,把缰绳咬在口中,开始爬上去抓她。

瑞娜在绝望里一脚踢出,正中父亲的大脸。他被踢下梯子,但地板上都是干草,吸收了大部分下坠的力道。他再度在她抽回梯子前一把抓住,随即迅速爬上。她举脚又踢,但他抓住她的脚掌,用力一推,将她推倒。

接着他爬上干草棚,好赖她也无路可逃。她还没完全站稳,他的拳头已击中她脸颊,使她眼冒金星。

“这是你自找的,女儿。”豪尔说,对着她的肚子又是一拳。她痛得直喘息。他伸出强健的手掌抓紧她的睡衣,将半件睡衣扯了下来。

“求求你,爸!”她哭道。“不要!”

“不要?”他发出难听的笑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在干草棚上向男人说不了?这里不就是你淫乱的地方吗?这里不就是你羞辱家族的地方吗?你可以随便让睡在马棚里的酒鬼插,难道你老爸还比不上他?”

“不!”瑞娜哭道。

“他妈的没错,当然不。”豪尔说,抓紧她的后颈,把她的头压入干草堆中,同时以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睡衣……

一切结束后,瑞娜躺在干草堆中哭泣。豪尔依然压在她身上,但他的四肢似乎疲软无力。她用力一推,他毫不反抗地翻到一旁。

她很想直接把他推落干草棚的边缘,让他摔断脖子,但她根本无力起身。她的脸颊和嘴唇不断抽痛,腹部仿佛烈火在灼烧,但这些都不能与她双脚间的灼痛相比。如果豪尔有注意到她还是处子之身,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就是这样,女儿。”豪尔说,轻轻揉着她的肩膀。“你就好好大哭一场吧。伊莲也是哭过就好了,在她喜欢上这种事之前。”

瑞娜狠狠瞪着他。不管他怎么说,伊莲从来不曾爱上这种事。

“你要是再敢这么做,”她说,“我就让所有镇中广场的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豪尔哈哈大笑。“不会有人相信你的。镇上的好太太们只会以为你这个荡妇想要找借口搬到镇上。将魔掌伸到她们的丈夫身上,而她们绝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

“再说,”他补充,伸出长满疙瘩的手掌紧扣她的喉咙,“敢告诉任何人,女儿,我就杀了你。”

瑞娜在魔印守护的前廊上看着太阳下山,在天际变色的同时紧紧拥抱自己。不久前,她每天傍晚都会站在这里守望东方,幻想着有一天亚伦·贝尔斯从自由城邦回来,兑现他的承诺,带自己离开。

现在她还是每天傍晚凝望道路,但看的是西方,希望看到科比·费雪前来救她。他还会想起自己吗?他说的话是真心的吗?如果是真心的,他不是早该赶来找自己了吗?

她的希望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而逐渐渺茫,最后只剩下一点摇曳的光芒,然后变成深埋在沙地里的煤块,那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所残留下来的余温。

她总是希望在屋外多待一会儿,就算梦想带来的慰藉和伤害分量相当。再过不久她就得进屋服侍父亲晚餐,然后在他的目光下处理夜间家务,直到他说该上床了。

然后她就会乖乖上他的床,躺在上面让他为所欲为。她想到伊莲,想到她经历这种折磨的那些年,而自己还年幼得不懂事的日子。瑞娜无法了解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疯,但伊莲和班妮一直都比她坚强。

“天黑了,女儿。”豪尔叫道。“在地心魔物杀掉你前回屋里来。把门关上。”

一时间,那画面跃入她心中——地心魔物转眼就会出现,自己只要踏出魔印圈就能结束自己的苦难。

但瑞娜发现自己没有这么做的勇气,她只能转身进屋。

“喔,别向我抱怨,小毛。”瑞娜边剪毛边对绵羊说道。“你该感谢我在这么热的天里帮你剪毛。”

以前班妮和小男孩们常常嘲笑她把动物当成人一样说话,但现在他们不在了,瑞娜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这么做。猫眯、狗狗,畜栏中的动物是她在世上仅存的朋友。当豪尔在田里工作时,它们就会竖起同情的耳朵倾听瑞娜诉苦。

“瑞娜。”她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小毛在她不小心剪伤它时咩咩乱叫,但瑞娜完全没有注意,连忙转身,发现科比·费雪站在数英尺外。

她丢下剪刀,紧张兮兮地四下打量。但豪尔不在附近。他去田里除草了,很可能还要忙几个小时,但她不打算冒险,抓起科比的手臂就把他拉到大畜棚后面。

“你来这里干吗?”她低声问道。

“送几桶米去给马克·佩斯特尔,”科比说,“我会在那里住宿,天亮后回广场。”

“要是被我爸看见一定会杀了你。”瑞娜说。

科比点头。“我知道,我不在乎。”他在信使袋中摸索,取出一条用溪石串成的长项链,皮绳顶端绑有鱼骨扣环。

“不算贵重,但我只买得起这个。”他说着,将项链交给瑞娜。

“很漂亮。”她立即收下礼物。它沿着脖子绕了两圈,还是长得垂到胸前。

“我一直在想你,瑞娜。”科比说。“哈洛牧师和我爸叫我忘了你,但我办不到,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你。我要你明天随我一起回去,只要我们去向牧师哀求,他一定会为我们证婚;我知道他会的。以前你姐姐和杰夫·贝尔斯私奔时,他曾为他们主持婚礼。等我们在造物主面前结合后,不管你爸说什么都不能拆散我们。”

“你是真心的吗?”瑞娜热泪盈眶地问道。

科比点头,把她拉到身前,深深亲吻。

但科比只主导了一会儿,瑞娜便把他推到畜棚墙上,然后跪在地上。他重重喘息,指甲在她脱裤子时深深掐入木板中。他双膝发软,滑下地面,瑞娜双脚跨过他的身体,撩起自己的裙摆。

“我……没有过……”科比结巴道。但她伸出手指抵住他嘴唇,让他闭嘴,然后骑在他身上。

科比脑袋后仰,一脸享受。瑞娜不禁微笑。这和与豪尔那种粗暴而没有快感的方式不同——这才是做爱该有的愉悦。她在上上下下不停亲吻科比的脸颊,随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意摸索找到属于自己的快感。

“我爱你。”他低声说道,然后在她的体内播种。她娇喘一声,亲吻他。他们温柔地拥抱一段时间,接着站起身来,穿好衣物。瑞娜小心翼翼地打量畜棚角落,没有发现父亲的踪迹。

“我父亲很早就会下田干活,”瑞娜说,“吃完早饭立刻出门。如果你那时候来,他到午餐前都不会回来。”

“我们会在他发现你不见前抵达圣堂。”科比说,紧握她手掌。“今晚打包行李,准备妥当。我明天会尽早赶来。”

“没有什么好打包的。”瑞娜说。“我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嫁妆,但我保证我会是个好妻子。我会煮饭,会绘制魔印,也可以让你家……”

科比大笑,亲吻她。“我不要嫁妆,我只要你。”

瑞娜把项链藏在围裙口袋里,当天白昼和夜晚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很听话,不给她父亲任何怀疑的理由。她真的没有什么好打包的行李,不过她跑去找所有动物朋友,向它们道别。她在瓜瓜小姐面前落泪,对于看不见小猫出世深感遗憾。

“小猫出生后你就是爪爪太太了。”瑞娜说。“就算那只一无是处的斑猫不帮忙照顾小猫也一样。”

她环顾畜棚中的动物,找到应该是猫爸爸的家伙。“照顾你的小猫,”她警告道,压低声音不让父亲听见,“不然我就回来把你丢入水槽。”

她在豪尔的鼾声旁彻夜未眠,在第一道阳光自窗叶间洒落前,她已开始煮粥,并跑到畜棚的鸡笼里捡鸡蛋。她怀抱着最后一次做这些事的心情做着晨间家务,一边做事一边不停遥望道路的另一端。

她没有等待太久。远方传过来马匹疾驰声,但接近后越变越小声。片刻后,科比转过弯道,满头大汗,不停喘息。

“一路狂奔。”他说着,亲吻她。“等不及要见你。”

松果得休息,于是科比在瑞娜自井中打水时将它绑在畜棚后方。母马贪婪地喝水,接着在他们将彼此拥入怀中时开始吃草。没过多久,她已经将裙子拉上腰身,弯腰靠在畜棚墙上。

豪尔这时候发现了他们。

“我就知道!”他大叫一声,对准科比的脑袋挥下干草叉。叉柄击中他脑侧,打得他翻身而起。

“科比!”瑞娜大叫,连忙跑去,在他举着干草叉走近时死命抱住他。

“昨天看你对着那些猫哭,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女儿。”豪尔说。“你认为你爸是白痴吗?”

“我不在乎!”瑞娜大叫。“科比和我相爱,我要随他离开!”

“离开个鬼。”豪尔说着,抓起她手臂。“如果不想屁股脱一层皮,你现在就给我回屋里去。”

但科比粗壮的手臂紧扣豪尔的手腕,将其向旁扭转,扯离瑞娜的手臂。

“很抱歉,先生。”他说。“但我不会让你那么做。”

豪尔转身面对他,发出不屑的哼声。“好吧,小鬼,你是自找的。”他狠狠踢中科比的胯下。

科比的裤子依然垂在脚踝,完全没有东西阻挡豪尔沉重的靴子,于是他缩成一团,双手抱紧胯下。豪尔将瑞娜推倒,举起干草叉,无情地痛殴躺在地上无力抵抗的科比。

“典型的恶霸小鬼,”豪尔啐道,“我敢说你这辈子从来没有打过真正的架。”科比放开下体,试图闪向一旁,但他的裤子依然掉在脚上不停绊倒他,而他每挨一下痛击都会尖声惨叫。

最后,当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喘气时,豪尔将干草叉又插入土中,从皮带上的刀鞘里拔出那把长柄猎刀。

“我说过要是再抓到你和女儿一起会这么做。”他说着开始逼近。“向你的卵蛋道别,小鬼。”科比瞪大双眼,满脸恐惧。

“不!”瑞娜大叫,跳到豪尔背上,用手脚缠住他的四肢。“跑,科比!快跑!”

豪尔怒吼,两个人开始挣扎。瑞娜一辈子努力工作,身体十分强壮,但豪尔转身后顶,狠狠将她撞上畜棚墙壁,体内的空气急泄而出。在她有机会吸气前,豪尔再度顶她撞墙。然后又撞一次。她松开手,他抓起她的手臂,翻身将她摔倒。

痛苦袭来,尽管头昏眼花,瑞娜依然看得见科比拉起裤子,爬上马背。在豪尔有机会拔起干草叉前,他已经重重踢了一下松果的马腹,沿着道路急奔而去。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小鬼!离我女儿远一点,不然我就割掉你尿尿的东西!”

“至于你,女儿,”豪尔说,“我告诉过你,我们家会怎么惩罚荡妇!”他一把抓起瑞娜的头发,拖着她朝屋里走去。她痛得大叫,由于仍头昏眼花,除了跌跌撞撞跟着他走什么也做不了。

走到院子中央时,她发现他们并不是要回家。豪尔打算把她拖去茅房。

“不!”她尖叫,不顾头发拉扯的头皮发痛,双脚站定,开始挣扎。“看在造物主的分上,拜托!不!”

“你以为造物主会帮助你这个在光天化日下偷汉子的荡妇吗,女儿?”豪尔问。“我是在奉行它的旨意!”他用力拉扯,逼她继续前进。

“爸!拜托!”她哭喊。“我保证我会听话!”

“你之前就保证过了,女儿,看看现在搞成什么样子?”豪尔回应。“当时我就应该这么做,你才会把我的话当回事。”

他用力一推,瑞娜摔入茅房,重重落在板凳上,她的背肌顿时撞伤。她不顾痛楚,冲上前来试图逃跑,但豪尔一拳打在她脸上,世界随即陷入黑暗。

几小时后瑞娜才醒过来。一开始,她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但背部撞上板凳的灼热以及脸颊上的剧痛让一切回到脑海。她在恐惧中睁开双眼。

豪尔听见她的尖叫及敲打房门的声音,于是走过来,拿猎刀的骨柄狠狠撞击门板。“好好呆在里面,安静点!这样做是为你好。”

瑞娜不管他,继续尖叫踢门。

“要是我的话就不会那样做。”豪尔说,声音大得足以盖过她的狂怒。“门板都很老旧了,天黑时你会希望它们坚固耐用。这样踢下去,你会踢乱魔印。”

瑞娜立刻安静下来。

“求求你,”她在门后呜咽道,“不要把我丢在外面过夜!我会乖的!”

“你他妈的当然会。”豪尔说。“今晚过后,就算那个小鬼再来,你也会亲自把他赶跑!”

小茅房里十分炎热,空气里到处都是粪便的臭味。墙上有个通风口,但瑞娜不敢打开,担心会破坏魔印网。苍蝇在破烂的板凳下的便池中嗡嗡作响。

透过木板间的缝隙,瑞娜眼看光线随着夕阳西下而逐渐转暗。她不断祈祷,希望豪尔会回来找她,一切都只是要吓吓她,但随着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她的希望也随之消逝。茅房外,地心魔物开始现形。她在围裙口袋中摸索,紧握科比送的圆石项链,从中寻求力量。

恶魔悄悄出现,传说白昼的热气从地底向上飘升,为它们提供从地心魔域通往地面的道路,魔雾般的形体逐渐凝聚,形成利爪、鳞片,以及刀片般的牙齿。瑞娜可以感受到心脏在胸口猛跳。

茅房门口传过来吸气声。瑞娜全身僵硬,害怕地咬紧下唇,在静止的死寂中听见利爪挖掘院子土壤的声音,以及地心魔物闻到她的恐惧时的嗅闻声。突然间,恶魔尖声吼叫,猛烈攻击魔印。外面传过来一道刺眼的光,穿透木板间的缝隙,照亮茅房内部。瑞娜大声尖叫,仿佛喉咙都要撕裂。

魔印挡下对方的攻击,但恶魔并未因此放弃。她听见一阵翅膀拍击声,屋顶传过来另一道魔光。整间茅房都在这下攻击时战抖,震落的尘土洒了瑞娜一身,她再度张嘴尖叫。

风恶魔一再攻击,对着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够不着的猎物愤怒吼叫。魔印力场一次又一次地弹开恶魔,但反震的力道震动茅房,陈旧的木材大声哀鸣。它还能够承受几下攻击?最后地心魔物终于放弃。瑞娜听见翅膀拍击声和叫声随着恶魔去寻找容易得手的猎物而逐渐远去。

但考验并没有因此结束。没过久,院子里所有地心魔物通通闻到了她的气味。她忍受着火恶魔小小利爪所引发的魔光,在火焰唾液遇上魔印所化的寒风中不住战抖,最可怕的是木恶魔,它们没过多久就赶跑了其他恶魔,然后猛力攻击魔印力场,每次攻击都会导致整个茅房剧烈震颤。瑞娜觉得每道魔光都像一把利剑,她整个人缩在地上,蜷曲成一团,忍不住小声哭泣。

这种情况似乎永远没有停止。在经过只有造物主才知道漫长的时间后,瑞娜发现自己竟然在祈祷魔印崩溃——反正它们肯定会在今晚结束前崩溃——好让一切尽快结束。如果她有力气起身,她早就已经打开房门让它们进来了。

时间继续流动,她发现自己连哭泣的力气都没了。魔法的光芒、黑夜中的吼叫、粪坑的臭味全都消失了,因为她逐渐陷入一种强大的原始恐惧中,所有的一切通通不再存在。

她蜷缩在地,所有肌肉紧绷,恐惧在她瞪视黑暗时从瞪大的双眼无声涌出。她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如同蜂鸟振动的翅膀。她的指甲在地板上划出一条条爪痕,丝毫不在意沾染其上的鲜血和木屑。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魔光和吼叫停止,恶魔返回地心魔域。

屋外的门闩在一声闷响中被人提起。但瑞娜没有反应,直到屋门开启,刺眼的阳光洒入茅房。在凝视黑暗整个晚上之后,阳光令她双眼灼痛,将她的心唤回现实。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气,随即弹身坐起,伸出一手挡在眼前,在尖叫声中狂踏身前的地面,直到背部撞上茅房后墙。

豪尔伸出双手拥抱她,抚弄她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女儿。”他低声说道,轻抚她的头发。“我也和你一样难过。”他抱着她,坚定却温柔,在她呜咽时轻轻摇晃。

“就是这样,女儿。”他说。“你好好哭一场,彻底发泄出来。”

她照做,紧抱着他,在哭泣中战抖,最后终于冷静下来。

“你以后会听我的话了吗?”豪尔在她终于恢复理智后问道。“我不想再惩罚你。”

瑞娜连忙点头。“我保证,爸。”她的声音因为尖叫而沙哑。

“好孩子。”豪尔说,将她抱在怀里,返回屋里。他把她放在她自己的床上,帮她煮了一碗热汤,将午餐和晚餐放在木板上端到床上给她吃。那是瑞娜第一次看他做饭,但这一餐午饭美味可口,而且菜量丰富。

“你明天待在家里睡觉。”那天晚上他说。“好好休息,等到下午你就会好起来了。”

的确,第二天瑞娜感觉好多了,第三天感觉又更好了。豪尔晚上没有跑来找她,而且白天也不会催促她工作。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她就肯定科比不会再回来了。这么也好。瑞娜心想。

有时候,在工作间的空当,她会想起茅房那晚的魔光,但她立刻就将它们埋入心底。一切都结束了,从今以后她会当个好女儿,所以她不必担心再度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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