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斯波洛夫王后
“亲爱的简，这里所有人你都认识呀!”
“也没那么多，黑兹尔，不过在萨瓦(法国东部地区，与瑞士、意大利接壤，1860年后并入法国)这地方，你能见到好多朋友。”
“坐在我们右手第二张桌子的女士是谁?就是聊得很开心的那位，她看上去很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她。”
“你很可能见过她，还记得凯蒂·克劳斯吗?”
“哦，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了。但她应该和更年长些的人在一起玩才对呀。”
“她的确是我们上一代人，但她不但自己要忘掉自己的年龄，而且还要周围的人统统都忘掉她的年龄。”
“我记得她嫁给了棉花大王彼得斯，对吗?”
“是的，她丈夫去世后为她留下了数百万美元的遗产，多得连她自己也数不过来，所以，这个可怜的女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旁边那位是她儿子吗?”
“儿子?不!亲爱的，那是她丈夫。”
“丈夫?怎么会!她都能当他的……”
“当然，但你看，他可是王子呢，凯蒂·克劳斯向来就很……很有野心。”
“嗯，我知道，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而且即便在贵族出没的巴尔的摩老城区，她也算爬得很高了，终日混迹于像彼得斯那样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之中。”
“但她心肠极好，黑兹尔，我真的很喜欢她。对待朋友，她总会毫无保留地付出。在她愚蠢浮夸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金子般的心灵。”
“她很孝敬她母亲!假如有人夸我心肠好，我就太……”
“嘘!黑兹尔，她过来了。”
说话间，这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和她的丈夫突然出现在了她们两位的面前。她大声地招呼道：“亲爱的简!见到你太高兴啦!”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凯蒂。你还记得黑兹尔·斯特朗吗?”
“哦!该不是巴尔的摩的斯特朗一家吧!哦，亲爱的!我的意思是，太巧了!真想不到!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斯波洛夫王子，亚历克西斯。这两位是我最最亲爱的朋友，格雷斯托克夫人和斯特朗小姐。”
“现在她是特宁顿夫人了，凯蒂。”简纠正道。
“哦，亲爱的，太棒啦!格雷斯托克夫人和特宁顿夫人。亚历克西斯，亲爱的。”
“真迷人。”这位年轻人低声呢喃着，略微翘起的嘴唇露出一丝笑意。阴沉幽暗的目光落在了格雷斯托克夫人姣好的面庞上，他在打量和审视着对方。
“我们好好聊聊?”简发出了邀请，“请坐，凯蒂，你知道，我们可好多年没见了。”
“哦，太好了!哦，我想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好像有……亲爱的亚历克西斯，谢谢你，你先坐到那边去吧。”
“是呀，凯蒂，除了在报纸上看到你，我至少有一年多没听到你的消息了。”简说道。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我们的动向呀。”斯波洛夫略带讽刺地说道。
“是的，的确，我的意思是，我的小册子里塞满了你们的剪报，有些事情真有些耸人听闻。”
“但是你却把它们都收集起来了。”王子说道。
“哦，好啦，”斯波洛夫王后大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人追逐名利的代价，但那些狗仔队记者们也实在太可恶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简问道，“你又回过家了吗?你去年肯定没回伦敦吧。”
“是呀，我去年一直待在欧洲大陆，我们过得非常好，不是吗?亲爱的亚历克西斯。你知道，我们是去年春天在巴黎相识的。亲爱的亚历克西斯真令人着迷，他对我太好了，简直是有求必应，不是吗?亲爱的。”
“当然啦!我的甜心。”
“你看，他就是这样，于是我们就结婚了，然后便一起到处游历。”
“那么现在，我觉得，你们该安顿下来了吧?”简问道。
“哦，亲爱的，你一定想不到我们正计划去哪里呢，我们正准备去非洲。”
“非洲!太有趣了!”黑兹尔感叹道，“非洲!多么令人难忘的地方啊!”
“特宁顿夫人，你去过非洲?”王子问道。
“曾经到过非洲内陆，那里有食人族、狮子、大象，所有的一切。”
“哦!太不可思议了!我的意思是，太刺激了。而且我知道简对非洲是多么了解。”
“我了解得并不多，凯蒂。”
“够多了。”黑兹尔插话道。
“我马上也要去那里一趟。”简说道。
“你知道，”她转身看着斯波洛夫王子，接着说道，“格雷斯托克勋爵已经在非洲待了很长时间，我想去那里和他会合，船票都已经订好了。”
“哦，那太棒了!”王后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一起去。”
“好主意，亲爱的。”王子带着一脸兴奋的神情说道。
“主意是很好，”简说道，“但你看，我要去的是非洲内陆地区，我知道你们……”
“啊，亲爱的，我们也是。”
“但是，凯蒂，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会喜欢那里的。那里没有舒适的生活条件，更没有奢侈品，到处是尘土、虫蛇、臭烘烘的土著人和各种野兽。”
“哦，亲爱的，但是我们能行，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能行，亲爱的，我可以把我们的秘密透露给格雷斯托克夫人吗?”
“为什么不呢?”王子耸耸肩答道，“但她不会感兴趣的。”
“嗯，也许将来她会的，你知道，每个人都会衰老，亲爱的。”
“真不敢想。”亚历克西斯小声嘟哝着说道，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你在说什么呢?亲爱的。”他妻子打断了他的话。
“我刚才想说格雷斯托克夫人也许会觉得这传说不可信。”
“什么传说啊?我的好奇心全都被你们吊起来了，你们一定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快说呀。”黑兹尔催促道。
“好的，亲爱的，事情是这样的，去年我们坐了一整年的飞机，太美妙了，我们爱坐飞机，所以上周，我在巴黎买了一架飞机，并搭乘它回了一趟伦敦。但我想和你说说我们的飞行员，他是个美国人，有过超凡的飞行经历。”
“我想他就是你们传说中的美国撇子。”亚历克西斯说道。
“你是说痞子，亲爱的。”王后纠正他道。
“或者是骗子。”黑兹尔提醒道。
“不管他是什么，反正我不喜欢他。”亚历克西斯说道。
“但是，亲爱的，他是个优秀的飞行员，这一点你必须承认。我的意思是，他非常棒，他曾经去过非洲，有过令人恐惧的飞行经历。”
“他上次来这里时曾经提到过一位巫医，这位巫医拥有能使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神奇秘方。他认识的一个人知道这位老人住在非洲内陆的某个地方。但是他们两人当时没有足够的钱，无法组织探险活动去寻找他，他说这副秘方能使人恢复其梦寐以求的青春容颜并使之长存永驻。”
“我认为这家伙是个恶棍，”亚历克西斯说道，“他劝诱我妻子资助这次探险，等我们真的到达非洲内陆，他会割断我们的喉咙，把我们的财物洗劫一空。”
“哦，亲爱的，你一定误会他了，布朗对我们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也许吧，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也拉进来，那里到处是臭虫和灰尘，而且我也不喜欢狮子。”
简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事实上，也许你在非洲待上一年也见不到狮子，但你必须要适应蚊虫和灰尘。”
斯波洛夫王子做了个鬼脸。“我更想待在萨瓦。”他说道。
“亲爱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好吗?”凯蒂的态度很诚恳。
“嗯，”简还是有些犹豫，“我真不知道，首先，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会直接飞到内罗毕，然后在那里购置探险装备。”
“亲爱的，这年头无论你去非洲哪里，都得先去内罗毕。”简微笑着说，“正好我也要去那里，格雷斯托克勋爵会在那儿接我。”
“那不正好吗?啊!这样就太好了!”
“看到你们这样，我的心都开始痒痒了!”黑兹尔说道。
“啊，亲爱的，我们很高兴你能加入进来，”斯波洛夫王后喊道，“你知道，我有一架六人座客机。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加上飞行员和我的女佣正好六个人。”
“那我的男仆呢?”王子问道。
“哦，亲爱的，到了非洲，你就不需要男仆了，你会有一个黑人男孩服侍你，他可以帮你洗衣做饭，帮你扛猎枪，我在非洲小说里经常读到这样的场景。”
“当然，”黑兹尔说，“谢谢你的邀请，但这次我实在去不了，绝对不行，我和邦尼这周六要乘船去美国。”
“好吧，凯蒂，如果我能及时收拾好行囊，我愿意和你们一道去，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打算下周出发，当然，我的意思是，如果……”
“好的，我想我能来得及。”
“那就这么说定了，亲爱的，安排得多棒啊。我们下周四从克罗伊登机场起飞。”
“我今天就发电报给格雷斯托克勋爵，周五我将为特宁顿勋爵夫妇举办一场告别晚宴，你和斯波洛夫王子务必都要出席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