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亢金龙
金目见势不妙，飞快腾云离去。
他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回到了黄花观之中，嘴里大喊着“来人”。
此刻，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带上这里的全部妖兵，去和外面的家伙们拼个你死我活。
金目心机颇深，留了不少妖兵镇守家门。这些妖兵，可都是之前这几年大小妖蛊里面留下来的精兵悍将。至于自己的妖气，只要啃食上十来个妖兵，自然是能登时恢复。
但是，金目大仙的一嗓门，空空荡荡回旋在黄花观之中，却没有任何声音响应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妖兵从地面爬出来回应自己。
奇了怪了……金目大仙这才左右看看，心里纳闷：自己明明把剩下的将近两百多足妖兵安插在此，为何现在连个屁都不见？这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
一阵风吹来，金目听得头上的响动，忽然抬头，然后一下子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良久，金目大声狂叫，失去了理智，气得几近发狂。而他的肉身也保持不住人形，化作巨大的蜈蚣，在黄花观之中狂扭着自己的身子。
黄花观的屋顶上，悬着不下百具妖兵的尸首，无一例外是被人用绳子悬住脖子勒死，挂在了横梁之上。
定是客栈那些个家伙趁自己不备，端了自己的老巢！金目大仙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他懊恼不已。这些多足怪不仅是自己一手培养，更是耗了自己不少精元。金目遭此一难，对他来说与灭门无异。此仇不报，何以存世！
冷静了片刻，金目急忙顺着墙壁攀爬蹿上了横梁，想要解开尸首。但是，这些绳子似乎有些门道，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开上面的死结。甚至，金目不顾形象上嘴去咬，那绳子也丝毫没有断开的意思。忙活了几乎半个时辰，金目硬是连一具多足怪尸首都没有救下来。
既然如此……金目思忖片刻，不再浪费时间，张开嘴，就在横梁之上，开始了大肆饕餮。
啃了几个妖兵之后，金目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开始回想刚才的状况。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百妖蛊，最后得利的竟然是那不起眼的杏花妖，不过，那漫山遍野的杏花开放，也让他更加肯定之前的计划没有错，只要拿到杏花，配合红钱以及自己多年炼制的毒雾……
就在这时，金目眼光忽然扫到两个身影，就在黄花观外站着。
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刚才被气得太狠，这两个人的样子，像是在这里等候已久，可自己先前根本没注意到。
哦？是两个绝色女子？
金目大仙眉头一皱，站起身来，但见得这两个女子丝毫没有慌张，微微施礼：“桃花源金角、银角参见金目大人！”
原来是桃花源的人，铜雀的手下……
金目大仙听得对方自报家门，匆忙还了一礼。双方随即客套了一番，说了些有的没的。金目表面上试探了对方几句，心里却一直在打鼓：莫非是来催讨黄花饼的？这可有些强人所难……才几天啊，对方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想到此，金目不自觉地摆上了几分脸色，话说得也难听了几分，里外都是些牢骚，意思是桃花源掌柜的未免有些小人肚量。那金角、银角却也没有在意，依旧笑吟吟的。
真不愧是铜雀调教出来的……
想到铜雀……金目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专赴京城鬼市的情形。
当日他亲赴京城，与“桃花源”掌柜的面谈了一番。那掌柜的虽然慈眉善目，但是金目大仙背后的冷汗从来就没有停过。虽然掌柜的看起来是如此弱不禁风，只要自己现出原形，一口就能将其毙命，但是……
此人危险。
金目大仙的本能告诉自己。
幸好双方谈得不错。
尤其是那掌柜的，得知了自己可以用妖花炼毒一事之后颇为感兴趣，这毒是金目的得意之作，无色无味不易觉察，但却能扰人心智。临末了，金目大仙不仅得了一笔银子，而且还带回了一大批妖铜兵器用来组建自己的势力。
至于交换条件嘛……
黄花镇一直都是光禄寺的大人们颇为照顾的地方；只要他将自己做的那些掺了罂粟的黄花饼卖给朝廷的人，剩下的事情就不必过问。
甚至为了协助他，铜雀当场给了他一枚红钱，以提升妖力，天下间竟然有如此便宜的买卖！
想到这些，金目对着金角、银角拍胸脯保证，自己定会加紧赶制，只需三日，下一批黄花饼就可做好。
谁知道，当金目大仙说出这个好消息时，那金角“扑哧”一笑，摆摆手示意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我们是奉掌柜之命，前来问大仙借一样东西应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特意叨扰大仙。不过，大仙大可放心，桃花源一定有借有还，而且一定会连本带利。”
“哦？”这番话倒是勾起了金目大仙几分兴趣，“不知道两位女施主，所借何物？”
“喏。”银角倒也不客气，指了指金目大仙的胸口。
金目大仙一时迟疑，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的胸前，除了挂着的红钱之外，并没有什么宝贝啊……
又过了一会儿，金目才反应过来，登时一怒：“简直儿戏！你们是说……”
“是的，正是想问大仙，借上您的红钱一用。”金角毫不避讳，开口说道。
金目大仙差点当场发了脾气。
红钱？没了红钱，自己的计划怎么施行，这个时候来拿红钱，铜雀到底是何居心？
但是随后他却冷静了几分。
一来，自己日前扔出了百妖蛊后一直没有休息，身上已经没了什么妖力；二来，这两人既然是桃花源派来的，想必也有几分本事。思来想去，如果当下便撕破脸皮斗起法来，自己是要吃亏的。
倒不如先缓上一缓。
思及此，金目收了自己的脾气，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说道：“这红钱，本来就是桃花源掌柜铜雀大人赠送的，既然是桃花源掌柜的开口，那小仙也只能勉为其难。只不过，黄花饼还未筹备妥当，两位正好可以在小仙这里游玩几日。待得小仙准备完毕，自然是将红钱一并奉上，两位便可以起身回京城了，一举两得。”
金角和银角互相看了看，然后露出了阵阵媚笑：“等不得那么久……掌柜的着急呢！不过既然大仙开口，我们也不能不识趣，否则伤了和气。不如这样，我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日，来的路上也瞧见这镇里有吃饭落脚的地方。明天返程倒是合适，也能给大仙一个准备。”
一天？
金目大仙顿时心里窝火。对方面上说得好听，仿佛对自己让步几分，实则竟是自说自话，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既是如此，自己便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那好，还请两位暂且休息。明日，小仙自然准备妥当。”金目还是作了一揖，以退为进。
金角、银角点点头，转过身，扭着身子离开了后山。
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目咬牙切齿，待到那两人身影消失之后，又回身爬上横梁，继续吞噬那些死去的妖兵！
现在的他，急需妖力！
忽然，金目动作一顿，他看着横梁上这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妖兵，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那两个女人做的！
金目舔舔嘴角残存的血，目露凶光：等本仙恢复了妖力，除了生吞活剥外面那几个家伙，还要让你们两个永世不得超生！
再说那金角、银角，别了那金目之后倒也并不着急，直接奔着黄花镇唯一的饭庄而去。
白日里路过此处时，便闻得一阵香甜，自然是打算来这里饱一饱口福。只是推门进来，金角、银角霎时间瞥见角落里坐着一个惹眼的花臂大汉，正闷头喝酒。
双方互相警觉地对视了一眼。
之后，金角、银角出于小心，找了另一个角落坐下，点了酒菜。
那花臂汉子正是李晋。
原来当日破了百妖蛊之后，青玄几人住的客栈已经倒塌，现在暂时借住在镇边一户穷苦人家里，能讨到的也只是些粗茶淡饭。
李晋自告奋勇出来给大家买些酒菜回去，其实，他只是不想跟那吴承恩和青玄待太久。
虽然相处日子不长，但这两人的来路着实奇怪。
吴承恩道行一看就不深，估计修行也就十来年而已，但能力却十分有趣。而青玄则深不可测，五行之法用得炉火纯青，打斗时看不出来，但那一掌打出杏花妖身上的妖力，绝不是等闲之辈。
说起来，这青玄使用的法力他好生熟悉，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善用五行之力……那是多久以前呢？
十年？不，不是近几年，应该是一百……两百年前？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青玄的脸，这张脸……似乎真的见过呢！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可偏偏又记不起来了。
就在李晋沉思的时候，整个饭庄中的空气，忽然凝重起来。继金角银角之后，又有一个人，撑着一把怪伞走进了饭庄。
此人进来之后并没有落座，随意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李晋，然后，径自走到了金角、银角附近。
金角、银角抬头看看面前的男子，笑脸吟吟。
“没猜错的话，两位是妖。”那人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一边说着，一边收了伞握在手里。
“公子猜得没错，不知公子有何贵干？”金角、银角并不避讳，对着面前的汉子坦言道。
“那事情就简单了，逢妖必杀。”那汉子倒是光明磊落，客客气气地指了指外面，“烦请两位移步，与在下出去一战，省得惊了附近的百姓。”
“想必公子有些来历，在下还未请教呢。”金角、银角立时站了起来，并无慌张，反而散发出两股杀气。
“在下镇邪司二十八宿，亢金龙·九剑。”
整个饭庄一瞬间杀气弥漫，九剑和金角、银角正对峙，却听到背后“咣当”一声，几人看去，只见李晋倒在地上。
原来看到这阵仗，李晋就想着悄无声息地溜走，哪知刚起身没两步，断的那条腿就磕在了门口的板凳上，李晋疼得“哎哟”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醉了喝醉了……你们打你们的，我就看看，就看看。”
金角、银角看到这副架势，不由得多瞅了李晋几眼。
李晋立马吹胡子瞪眼：“怎么着，饭庄你家开的？看热闹不许吗？！哎哟你看看这些妖怪嚣张得啊……这位拿伞的壮士，速速动手收了这两个霸道的妖孽，堪称为民除害！”
那九剑见此，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手势，将金角、银角在众目睽睽之下请离了那饭庄。
李晋目送这一人两妖离开，周围也没人注意，内心才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场争斗，李晋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卷入的。
正如李晋那日对李棠说的一样，他这一次离开李家的理由，并不只是为了寻找李棠，而是另有任务——家主想让他找机会混进锦衣卫镇邪司，打探朝廷的消息。
李晋在寻找大小姐的时候，也曾跟家里的白面具们碰过面，交换过消息，对方说有一个自称镇邪司镇九州的人，曾对李棠不敬。
不过，在李晋的认知中，镇邪司的人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李家。
虽然家主擅自给李棠定了婚约，但对李棠还是很关心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妹妹。倘若真有什么人对李棠不利，家主肯定不会放过对方。
至于他自己……则另有打算。
只是没想到，在他一路上游山玩水打发着时间、盘算着主意，这走着走着便遇到了吴承恩一行人，以及……李棠。
既然已经找到李棠了，那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一边。
现在，李晋心中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少生事端。
李晋一边喝酒一边琢磨，却听得外面已经远远打斗了起来，而且隐约听得到惨叫声。
嗯，那两个女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看来镇邪司的那位小哥八成要葬在这里了。
只不过事不关己，李晋并没有在意，只是按照出来前李棠的吩咐买了些酒菜，左摇右摆地回去交差了。
咱们再说九剑。
之前为了完成麦芒伍交代的任务，九剑其实已经在南秀城待了一段时日，行踪倒也简单。
每日天还没有亮透，他便从客栈讨上一些茶水、干粮，然后走到前往南秀城的必经之路上一坐便是一天。
等到入了夜，九剑便拍拍屁股，起身回到客栈休息。
南秀城的百姓见九剑虽然面相凶狠，但是为人温和，而且一直都是谦卑有礼，自然也是相安无事。
大部分百姓只当他是没有赶上之前悬赏的能人异士罢了，甚至偶尔也会和他攀谈几句。
但其实，九剑在人们不知道的时候，早就斩杀了五只已经成精的蜘蛛怪。
这些蜘蛛怪凶恶异常，徘徊在南秀城周围，不肯离去。而且，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曾被妖力催化过。
九剑推测，应该是它们的头领被之前路过的捉妖人干掉，漏掉了这几个不成气候的蜘蛛怪，而它们不知道要去哪儿，智化程度也不如原来的蜘蛛头领，所以习惯性地在熟悉的地方徘徊，并依靠本能去捕杀猎物。
对捉妖人来说，这几个被妖力催化过的半成品蜘蛛怪不成对手，可对百姓而言就是大患了。好在九剑一直奉行镇邪司铁令——逢妖必杀——自然要把看见的妖怪都除掉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后来血菩萨的乌鸦带来消息——南秀城一共就七只蜘蛛精，之前他与吴承恩等人灭掉两只，剩下的五只都被九剑消灭，南秀城已经无甚危险，而现在任务有变，麦芒伍要他赶快赶到黄花镇，活捉金目大仙。
是的，活捉。
这虽然与镇邪司铁令有违，但麦芒伍一向运筹帷幄，而且从没有错过。九剑知道，自己无须质疑，只须执行命令即可。
九剑顺着浓烈的花香，倒是不难找到黄花镇，而且花香里的确夹杂着妖气。想来定是那金目大仙无疑了！
然而等到进了镇子，九剑顺着那黄花饼的香气找到一家饭庄——却发现，这镇上竟不止金目大仙一个妖怪！
他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饭庄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的那两个妖艳女子。即便这两人化为了人形，也丝毫没有打算掩盖身上散发的妖气。如此明目张胆，想必一定有些本事吧。
至于正对门口坐着的那个花臂汉子，眉宇之间倒是带着一股正气，想来与妖无关。只是自打自己进门，这人便频频与自己眉来眼去，不知是何用意？
九剑也没多想，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那两个女妖引出去再说，免得伤及无辜。
出了饭庄，九剑与那金角、银角斗在一起，几招之内便知对方俱是高手。当即决定边打边退，向着人稀的郊外引去，以免伤及无辜。
那金角、银角自不是普通小妖，桃花源能在鬼市有今日之盛，她二人便是掌柜铜雀最得力的手下。
此刻两人虽然依旧保持着人形，双手的指甲却已经有四五寸长短，而且坚硬无比。随随便便抬手一抓，便撕透了九剑腿上的铠甲，留了五道血痕。
九剑知道自己大意不得，即刻抛起巨伞——那伞在半空中展开，幻化成九把残刃在半空中画圆。紧接着，九剑比起两根手指抬手一指，最终大喝一声“龙”！
那九把兵器忽然间便有了生命一般首尾相接，如同龙形一样朝着金角的脸面破风而去。
金角之前一直占着上风，即便感觉到兵刃已在眼前仍不慌不乱，抬手一挡就护住自己。
电光石火之间，哪晓得九剑忽然间抖了抖手指，自己的兵器便在空中灵动一番，最前面的兵器绕了一圈，从背后刺向了金角的背脊！
那金角却没有坐以待毙，反而四肢腾空向前一跃，顺势在半空中攀爬着这九把兵器，朝着地上的九剑杀了过去。在金角吸引了九剑足够注意力的同时，银角已经不声不响，在九剑身后死角处的泥土之中冒了出来，同时瞄准了九剑的脖颈。
虽然九剑年纪轻轻就有了这御剑的本事，但是金角和银角早有准备，对付他最好的办法便是贴身而战。再加上目前可以前后夹击，料得九剑这小子下一刻便在劫难逃。
果然，眼见得面前的金角逼了上来，那九剑只能收了刚才的攻势。九把兵器顿时回了九剑身后，重新画圆，所有剑似乎都蓄势待发准备扑出去一般嗡嗡作响。而九剑也收了身段，双手垂下，似乎想找出金角的破绽。
就是现在！
银角抓住时机，抢在九剑揣摩着重新出招之前挥舞着利爪冲向了他的死角。金角自然是全盘入眼，立刻心领神会，张嘴便朝着九剑大吼一声，掩盖住了银角刺杀的身法带起的风声。
得手了！
“虎。”
九剑的一声冷笑，惊到了近在咫尺的银角。金角顿时也是一愣：奇怪了，刚才还悬在九剑背后的那几把兵器，为何在自己眨眼间全不见了踪影！莫不成是……
等等！金角突然注意到，那九剑比着的两指，此刻依旧未松开。看起来九剑仿佛垂手而立，但是换个角度去想的话，也可以认为他是在指着地面……
难道是？
正在迟疑之际，一股飓风从天而降，仿佛猛虎扑食。
“闪开！”金角大声喊道。
已经晚了。九把兵器不知何时已经从九剑背后移开，悬在了半空之中；就在金角察觉到了不对劲时，这几把兵器齐刷刷地垂直刺下，遍布于九剑周身！
幸好金角提醒得及时。
凭那银角的身手，匆忙之际勉强向那从天而降的剑雨缝隙间躲避过去。
但事情却出乎金角和银角的预料，这落下的九把兵器，每一把的周身都缠绕着厚厚的剑气不断旋转——即便是兵器与兵器之间的缝隙，也早被这凌厉的剑气所填满、覆盖。
银角听到了金角的提醒，几乎本能地停下了自己的步伐避开那些个剑气——肩膀猛然一疼——好险，看来只是一些皮肉伤。
银角看着掉了一层皮的伤口，觉得并无大碍。
幸好，这家伙用的这些个兵器都已经残破不堪，看来连刀刃都卷了也说不定……
但是，很快银角就意识到了问题：为何自己被剑气所伤之后，并不是被切开一个口子，而是掉了一层皮？
是的。这当中的秘密，才是九剑的真本事。
就像刚才金角看到的一样，九剑的兵器周围并不是附着了剑气，而是被不断飞舞盘旋的剑气所缠绕。那银角只是擦伤了一下，本想伺机而动，却不由得整个肉身都被吸了起来，搅进了剑气形成的漩涡之中。
这漩涡之中乃是层层锋利的剑气，可谓避无可避，霎时间银角的肉身便是血光飞溅，惨叫连连。金角知道大事不好，这么下去不消一刻，别说肉身，银角的内丹都会连渣都剩不下了。
这一套“虎式”，九剑耍得简直行云流水，威力和速度与最开始的“龙式”简直判若两人。看起来，九剑也明白自己以少打多胜算不高，所以刚才的第一招刻意隐了实力，为的就是引得金角、银角大意，以求一击必杀。
这个时候，再察觉到九剑的心思已经晚了。
金角自知不妙，拼尽全力也要先救下银角。迎面扑了上来——九剑抬起右手比着二指微微弯曲，登时另外八把同样缠绕着剑气的兵器拼成了一个剑阵，横着挡在了金角面前。
金角不管不顾，伸手想要挡开这剑阵，却一下子觉得自己将被吸进无底深渊似的，整个人使不出力气。
金角急忙作法，瞬时间自断指甲才躲过了一劫。看到这一幕，九剑不禁皱了皱眉头：想必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招式。
“厉害。”金角落地之后，并没有再急于进攻，只是看了看自己流着血的手掌，淡淡说了一句，“倒是小女子小瞧了公子……刚才听说，公子乃是二十八宿的九剑？”
九剑不晓得这妖怪为何到了这步田地，反而从容了起来。
身后的银角元气大伤已经撑不住了，难不成眼前这金角还有别的手段不成？
只见得那金角退后了一步，在怀里摸索一番，掏出了一个葫芦轻轻捧起。
当九剑再一次审视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了一股不同之前的杀意。
本能地提高了警惕，准备小心应付。
只见金角朱唇微张，淡淡说道：“银角大仙。”
霎时间，一阵飞沙走石袭过，九剑急忙手腕一翻，本来面前横着的剑阵立时将自己包了进去，应付着可能出现的暗器。
但是，并没有任何东西飞过来。
奇怪了，刚才那阵从自己背后而起的阴风到底是……
不好。
九剑一个激灵，猛然转头。
果然，自己背后的那只妖怪，不知何时已经逃离了剑气的漩涡，不见了踪影。
当九剑回过头看向眼前的时候，清楚地看到遍体鳞伤的银角，已经气喘吁吁地蹲在了金角身边。
“九剑公子。”那金角就那么平静地望着九剑，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此时在她手中的葫芦正朝着九剑又一次举了起来：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