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圣泉
通常欧文很怕见陌生人，但安凯瑞特安静又温顺，这让他内心稍安。不过他不太清楚，做一名毒药师是不是比做鬼好点。
“你想问什么？”她温柔地问道。
“什么是毒药师？”
她似乎早料到了这个问题，很快作出了回答。“每个王国的君王都有敌人，欧文。这些敌人总想夺取他的王位。要知道当国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毒药师的职责，就是保护统治者不受敌人伤害。有时候需要制止危险人物。我知道怎样调配让人难受的药水。有时这就足以阻止危险。但有时我必须制出杀人毒药。”她瞥了一眼放在腿上的双手。“我不喜欢这样，但有时必须做。”她的声音如此轻柔，又如此悲伤。
“你说你是王后的毒药师，”欧文问道，“你说的是圣母殿的那位王后吗？”
“是的。”
“那么你住在庇护所喽？”
“不，我就住在王宫这儿。”她指着高窗外刀锋塔楼的微光。“那里，那座塔里。”
欧文瞪大了双眼。“我想那是国王住的地方！”
她又笑了。“不是的。他是驼背，每天爬那么多台阶他可受不了。”
她耐心地静坐着看他，等着他再提问。
“那你为什么不为新国王效命呢？”他问。“我很高兴王后派你来帮我，可她不再是王后了。”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欧文。我试着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艾瑞德国王去世时，我不在这儿。他派我出国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我走后，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国王的弟弟继承了王位。他知道我，可他不知道我是谁。你看，我对艾瑞德很忠诚，对他弟弟却不会。新国王派人来杀我，反而都被我杀了。”她又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他很不喜欢我。”
欧文看看她戴着手套的双手，然后看着她脖子上的那枚饰针。“他觉得你会给他下毒吗？”他问道。他想起了国王只从别人取过食物的盘子里挑东西吃的情形。
她又对他微微一笑。“你小小年纪，倒很聪明呢。是的，他确实害怕我给他下毒。可是你永远不用为此担心，欧文。我只伤害危险的人。你去找过王后，希望得到帮助。于是她请我来帮你。”
“但是你帮不了我，”他摇着头说，“我一离开帝泉，父母就会被杀的。我必须待在这儿。”
她鼓励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你现在必须待在这儿。不过这点我已经考虑到了。我是很善于思考的，欧文——毒药师必须这样，因为一点细小的差错就可能会送命。我会对你诚实，我希望你也这样对我。你的父母可能会死。如果我能阻止这事发生，我一定会做。但是国王信不过他们，他会考验他们的忠诚。但你要明白，欧文，他们没有抛弃你。对他们来说，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不过这已经是保护全家最好的方式了。也包括保护你。他们觉得，只要有我在这儿照顾你，你待在王宫就是最安全的。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你知道……”她停了下来，声音沙哑了。她伸手摸了摸着他的头发，就像他母亲过去常做的那样。
“我想嫲嫲了。”欧文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肩膀看上去很柔软。
“她肯定也非常想你，欧文。”她轻声说道。
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点了一点他的鼻尖。“你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欧文。你还这么小。国王不该让你离开父母的。”
欧文累了，他依偎在她的臂弯里，把头靠在她肩上。“你真的会帮我吗？”他满怀期待地问着。
她搂着他。“我想是的，欧文。我在制订一个计划。”
“真的吗？”
“才刚开始。”
“你会告诉我吗？”他恳求道。
她搂着他肩膀，亲了一下他的头顶。“现在还不行。我有了一些想法，不过还得仔细琢磨一下。想法是慢慢成熟的。要是你开动脑筋，就能实现梦想。”
“真的吗？”
“真的，欧文。大多数人都苦于缺少想象力。他们不敢多想。但我敢。我帮助艾瑞德当上了国王。两次都是。”她碰了碰他的手臂。“大多数人没有到达目的地，原因在于他们从未出发。他们总是把所有不能做的原因都想到了，所以他们甚至连试都没试一下。”
“我以为我能逃掉。”欧文沮丧地说着。“我到了庇护所，但是国王……他把我骗出来了。”
他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哦，是的，他确实这么干了！国王是泉佑异能者，欧文。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他吃惊地抽起了鼻子。“他是吗？我还从未遇见过异能者呢，不过故事里他们都像英雄呢。国王……不像啊。”
她又紧紧抱着他，好像她很喜欢坐在他旁边。“不全是这样，欧文。你知道每个宝宝都会被带到庇护所，施洗长老会用喷泉的水给他们洗头对吧？这叫洗礼。这表示希望孩子成为泉佑异能者。不过实现的可能性很小。只有千分之一的孩子会被圣泉眷顾。”
他回头看她，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我听莫娜说起过。他说一个做面包的人是异能者。”
“是的，从比萨来的。我听说过他。我知道你以前多少知道点这事，不过要是听我从头说起，这事就更好理解了。我来告诉你圣泉的真谛。圣泉就在我们周围。它就像水在流动，你能感觉到，却听不见。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比如躺下来，闭上眼，感觉自己好像在……漂流？” 欧文使劲点着头。
“谁受圣泉保佑，谁就能汲取圣泉的能量。就像用水盛满杯子。这样他们就能用这种魔力来做事。做奇妙的事！塞弗恩国王的魔力就是他的声音。他使用圣泉的魔力，当他对你说话，触摸你，他能让你相信他说的全是真的。但正如我说过的，圣泉保佑的人都必须以某种方式获取魔力。国王有种特殊的方法盛满他的杯子。你注意过吗？”
欧文歪着头，惊讶地望着她。“是他的短剑吗？他老是用力塞进去。”
安凯瑞特开心地笑了。“不是呀……那只是紧张时的习惯。他总是焦躁不安。想想他说的话吧。是他的话给了他力量。”
欧文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总是生气，对公主却不会。”
“我就说你很聪明嘛。”她双手托着腮帮。“欧文，话里有力量。力量很大啊。当你告诉你母亲说你爱她，她就会觉得温暖又开心。如果你对她说你恨她。”她的声音变得忧郁而冷酷，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胸口：“那这儿就会受伤。”
她的声音又轻柔了下来，把手放回到腿上。“国王靠羞辱别人获得力量。只要你和他待在一起，就肯定见识过。这就是他获取圣泉魔力的方法。每一次羞辱，每一句伤人的话，都在他的杯子里加了一滴水。杯子满了，他就可以利用圣泉的魔力来对付某一个人，单独的一个人。这样无论他说的话有多离奇，这些人都会信。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泉佑异能者。我想他是偶然发现这点的。可一旦他知道了，他就利用这个当上了国王。我曾经提醒过他哥哥，可他不听我的。他认为他弟弟忠心耿耿。”
欧文好奇地看着她。“他并不羞辱爱丽丝公主。”
安凯瑞特点点头。“你说得对。你善于观察。我需要些时间来制定我的计划，不过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你，到时候我们可以继续聊。”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来以后，我就一直在关注你，欧文。我也很喜欢玩你的积木。现在，你该上床睡觉了。”她又揉揉他的头发，随后手上的动作轻缓了下来，温柔地抚弄着一缕白发。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会这么清楚那种感觉？安凯瑞特，你是……你是异能者吗？”
她盯着他的头发，点了一下头。“这就是国王想杀我的另一个原因。”她说道。“你为什么不去睡觉呢？”
“你要回塔楼去啦？”他询问着。
她点点头，笑得有点伤感。“白天我必须躲起来，”她说，“我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夜深人静时做的。”
“我能去看你的塔楼吗？”他问道，抓住她的手，紧握住不放。
“当然行，”她同意了，“可你得保证不告诉别人怎样去那儿。”
“我保证！”
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脸颊。“王宫里有一些秘密通道，”她悄悄透露，“我都可以带你去看。你愿意吗，欧文？”
他用双臂搂着她的腰，紧紧地抱着她，享受她的温暖。他好久都没有拥抱过别人了。
安凯瑞特被他突然的情感流露吓了一跳，但她马上便抱住他，并在他乱发如麻的头顶上吻了一下。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她承诺着，“不能让他像对付别人那样伤害到你。”“伤害到了谁呀？”欧文仰着脸问她。
“他哥哥的儿子们。”她严肃地应道，他又一次看见了她眼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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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什么？”她温柔地问道。
“什么是毒药师？”
她似乎早料到了这个问题，很快作出了回答。“每个王国的君王都有敌人，欧文。这些敌人总想夺取他的王位。要知道当国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毒药师的职责，就是保护统治者不受敌人伤害。有时候需要制止危险人物。我知道怎样调配让人难受的药水。有时这就足以阻止危险。但有时我必须制出杀人毒药。”她瞥了一眼放在腿上的双手。“我不喜欢这样，但有时必须做。”她的声音如此轻柔，又如此悲伤。
“你说你是王后的毒药师，”欧文问道，“你说的是圣母殿的那位王后吗？”
“是的。”
“那么你住在庇护所喽？”
“不，我就住在王宫这儿。”她指着高窗外刀锋塔楼的微光。“那里，那座塔里。”
欧文瞪大了双眼。“我想那是国王住的地方！”
她又笑了。“不是的。他是驼背，每天爬那么多台阶他可受不了。”
她耐心地静坐着看他，等着他再提问。
“那你为什么不为新国王效命呢？”他问。“我很高兴王后派你来帮我，可她不再是王后了。”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欧文。我试着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艾瑞德国王去世时，我不在这儿。他派我出国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我走后，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国王的弟弟继承了王位。他知道我，可他不知道我是谁。你看，我对艾瑞德很忠诚，对他弟弟却不会。新国王派人来杀我，反而都被我杀了。”她又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他很不喜欢我。”
欧文看看她戴着手套的双手，然后看着她脖子上的那枚饰针。“他觉得你会给他下毒吗？”他问道。他想起了国王只从别人取过食物的盘子里挑东西吃的情形。
她又对他微微一笑。“你小小年纪，倒很聪明呢。是的，他确实害怕我给他下毒。可是你永远不用为此担心，欧文。我只伤害危险的人。你去找过王后，希望得到帮助。于是她请我来帮你。”
“但是你帮不了我，”他摇着头说，“我一离开帝泉，父母就会被杀的。我必须待在这儿。”
她鼓励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你现在必须待在这儿。不过这点我已经考虑到了。我是很善于思考的，欧文——毒药师必须这样，因为一点细小的差错就可能会送命。我会对你诚实，我希望你也这样对我。你的父母可能会死。如果我能阻止这事发生，我一定会做。但是国王信不过他们，他会考验他们的忠诚。但你要明白，欧文，他们没有抛弃你。对他们来说，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不过这已经是保护全家最好的方式了。也包括保护你。他们觉得，只要有我在这儿照顾你，你待在王宫就是最安全的。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你知道……”她停了下来，声音沙哑了。她伸手摸了摸着他的头发，就像他母亲过去常做的那样。
“我想嫲嫲了。”欧文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肩膀看上去很柔软。
“她肯定也非常想你，欧文。”她轻声说道。
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点了一点他的鼻尖。“你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欧文。你还这么小。国王不该让你离开父母的。”
欧文累了，他依偎在她的臂弯里，把头靠在她肩上。“你真的会帮我吗？”他满怀期待地问着。
她搂着他。“我想是的，欧文。我在制订一个计划。”
“真的吗？”
“才刚开始。”
“你会告诉我吗？”他恳求道。
她搂着他肩膀，亲了一下他的头顶。“现在还不行。我有了一些想法，不过还得仔细琢磨一下。想法是慢慢成熟的。要是你开动脑筋，就能实现梦想。”
“真的吗？”
“真的，欧文。大多数人都苦于缺少想象力。他们不敢多想。但我敢。我帮助艾瑞德当上了国王。两次都是。”她碰了碰他的手臂。“大多数人没有到达目的地，原因在于他们从未出发。他们总是把所有不能做的原因都想到了，所以他们甚至连试都没试一下。”
“我以为我能逃掉。”欧文沮丧地说着。“我到了庇护所，但是国王……他把我骗出来了。”
他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哦，是的，他确实这么干了！国王是泉佑异能者，欧文。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他吃惊地抽起了鼻子。“他是吗？我还从未遇见过异能者呢，不过故事里他们都像英雄呢。国王……不像啊。”
她又紧紧抱着他，好像她很喜欢坐在他旁边。“不全是这样，欧文。你知道每个宝宝都会被带到庇护所，施洗长老会用喷泉的水给他们洗头对吧？这叫洗礼。这表示希望孩子成为泉佑异能者。不过实现的可能性很小。只有千分之一的孩子会被圣泉眷顾。”
他回头看她，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我听莫娜说起过。他说一个做面包的人是异能者。”
“是的，从比萨来的。我听说过他。我知道你以前多少知道点这事，不过要是听我从头说起，这事就更好理解了。我来告诉你圣泉的真谛。圣泉就在我们周围。它就像水在流动，你能感觉到，却听不见。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比如躺下来，闭上眼，感觉自己好像在……漂流？”
“谁受圣泉保佑，谁就能汲取圣泉的能量。就像用水盛满杯子。这样他们就能用这种魔力来做事。做奇妙的事！塞弗恩国王的魔力就是他的声音。他使用圣泉的魔力，当他对你说话，触摸你，他能让你相信他说的全是真的。但正如我说过的，圣泉保佑的人都必须以某种方式获取魔力。国王有种特殊的方法盛满他的杯子。你注意过吗？”
欧文歪着头，惊讶地望着她。“是他的短剑吗？他老是用力塞进去。”
安凯瑞特开心地笑了。“不是呀……那只是紧张时的习惯。他总是焦躁不安。想想他说的话吧。是他的话给了他力量。”
欧文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总是生气，对公主却不会。”
“我就说你很聪明嘛。”她双手托着腮帮。“欧文，话里有力量。力量很大啊。当你告诉你母亲说你爱她，她就会觉得温暖又开心。如果你对她说你恨她。”她的声音变得忧郁而冷酷，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胸口：“那这儿就会受伤。”
她的声音又轻柔了下来，把手放回到腿上。“国王靠羞辱别人获得力量。只要你和他待在一起，就肯定见识过。这就是他获取圣泉魔力的方法。每一次羞辱，每一句伤人的话，都在他的杯子里加了一滴水。杯子满了，他就可以利用圣泉的魔力来对付某一个人，单独的一个人。这样无论他说的话有多离奇，这些人都会信。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泉佑异能者。我想他是偶然发现这点的。可一旦他知道了，他就利用这个当上了国王。我曾经提醒过他哥哥，可他不听我的。他认为他弟弟忠心耿耿。”
欧文好奇地看着她。“他并不羞辱爱丽丝公主。”
安凯瑞特点点头。“你说得对。你善于观察。我需要些时间来制定我的计划，不过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你，到时候我们可以继续聊。”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来以后，我就一直在关注你，欧文。我也很喜欢玩你的积木。现在，你该上床睡觉了。”她又揉揉他的头发，随后手上的动作轻缓了下来，温柔地抚弄着一缕白发。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会这么清楚那种感觉？安凯瑞特，你是……你是异能者吗？”
她盯着他的头发，点了一下头。“这就是国王想杀我的另一个原因。”她说道。“你为什么不去睡觉呢？”
“你要回塔楼去啦？”他询问着。
她点点头，笑得有点伤感。“白天我必须躲起来，”她说，“我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夜深人静时做的。”
“我能去看你的塔楼吗？”他问道，抓住她的手，紧握住不放。
“当然行，”她同意了，“可你得保证不告诉别人怎样去那儿。”
“我保证！”
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脸颊。“王宫里有一些秘密通道，”她悄悄透露，“我都可以带你去看。你愿意吗，欧文？”
他用双臂搂着她的腰，紧紧地抱着她，享受她的温暖。他好久都没有拥抱过别人了。
安凯瑞特被他突然的情感流露吓了一跳，但她马上便抱住他，并在他乱发如麻的头顶上吻了一下。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她承诺着，“不能让他像对付别人那样伤害到你。”“伤害到了谁呀？”欧文仰着脸问她。
“他哥哥的儿子们。”她严肃地应道，他又一次看见了她眼中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