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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9 白衣死神

深国无真奴,瓦拉诺之孙泽斯从两名守卫之间腾身而过。他们两眼焦枯,一声不吭地摔倒在地。
他挥动碎瑛刃飞快地连砍三刀,切断大门的铰链和锁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汲取腰间那袋润石的飓光。新注入的能量使他浑身冒光,他一抬腿,用飓光加持的力量踹向大门。
铰链已经脱位,门往后飞去,重重砸落,在石地上滑行了一段。偌大的宴会厅里全是人。壁炉的火头噼啪作响,杯盘敲碰声不绝于耳。厚重的大门不再滑动,屋子也一下安静下来。
抱歉。他心想,随即冲入大厅,开始杀戮。
一片混乱。惨叫、呼喊、恐慌。泽斯跳上最近的一张餐桌,原地旋转,砍倒周围每个人。他一边杀人,一边用心倾听死者发出的声音。他无法对惨叫充耳不闻,也无法对号哭麻木不仁。他用心倾听每一个人的每一声痛苦。
并为此憎恨自己。
他不断移动,跳上每一张桌子,舞动碎瑛刃,犹如迸发出灼热飓光的死神。
“卫兵!”一名在宴会厅边缘的光眼种男子大喊,“我的卫兵呢?”他膀厚腰圆,一脸褐色络腮胡,还长着气派的大鼻子。是雅克维德国王哈纳瓦纳,他并非碎瑛武士,但传闻藏有一把碎瑛刃。
泽斯身边的男男女女纷纷逃开,争先恐后,挤作一团。他跃到这群人中间,白衣飘飘,横砍过一名要拔剑的男子,也顺势砍倒三个只顾逃命的女人。他们两眼冒火,颓然倒下。
泽斯往后伸手,朝刚才站过的桌子注入飓光,用基础风行术把它甩向远端墙壁。重力方向发生改变后,大木桌向那边坠落,砸向人群,造出更多的惨叫和痛苦。
泽斯发现自己哭了。他得到的命令很简单。杀。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杀人。让无辜之人惨叫着倒在你脚下,让光眼种号哭连天。杀人时穿上白衣,让所有人认出你是谁。泽斯没有拒绝,他没有资格,他是个无真奴。
他只能执行主人的命令。
三个光眼种鼓起勇气,向他发起进攻,泽斯举起碎瑛刃致敬。他们发出战吼,猛冲上来,泽斯缄默以对。他手腕一抖,砍断第一个人的剑刃,断刀在空中急旋,泽斯欺身插到另两人中间,碎瑛刃嗡嗡作响地穿过他们的脖颈。两人相继倒地,双眼枯黑。旋即泽斯从第一个人身后出手,刀刃穿透后背,从胸前扎出。
那人向前倒下,衣服上有个洞,但皮肉无损。触地时,断刀也“哐当”一声落在他身后。
另一组人从侧面扑向泽斯,他把飓光灌注到手上,对准他们身前的石地猛力一挥,放出禁锢物体的捆缚风行术。踏到被施法的区域时,他们的鞋子被地板黏住,纷纷摔倒,随即连手和身体也被风行术固定在地面。泽斯悲哀地从他们中间穿过,边走边挥剑斩杀。
国王顺着墙根往远处缩,似乎想绕着宴会厅逃出去。泽斯对一张桌面施放捆缚风行术,又对桌子整体施放基础风行术,把施法点指向厅门。桌子飞上半空,砸向出口,带有捆缚风行术法力的桌面紧贴在墙上。众人想把它撬下来,可只是因此挤成一团,方便泽斯冲入人群,大挥大砍。
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六年前刺杀阿勒斯卡国王,他以为那算是一场屠杀,其实他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屠杀。此刻门边已躺了三十多具尸体,他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被体内暴戾的飓光所裹挟。他突然恨起那些飓光,就像他恨自己,就像他恨手中这把被诅咒的碎瑛刃。
还有……还有国王。泽斯转身面对国王。混乱而破碎的意识毫无理由地憎恨起眼前的人。为什么要在今晚召开宴会?为什么不早点退位?为什么邀请这么多人?
泽斯冲向国王,经过躺在地上的尸体。尸体姿势扭曲,烧得只剩窟窿的双眼瞪着他,犹如死者的谴责。国王缩成一团,躲在高高的主桌后面。
那张桌子颤动起来,抖得很不寻常。
有些不对劲。
泽斯本能地把自己甩向天花板。从那个角度,屋子上下颠倒,地板成了屋顶。两个身影从国王的桌子底下冲出,他们都身披碎瑛甲,挥舞着碎瑛刃。
泽斯在空中扭身躲过扫击,回到地面,落在那张桌上。此时国王刚好召唤出一把碎瑛刃。传言是真的。
国王砍向他,但泽斯往后一跳,落在两名碎瑛武士身后。他听见屋外传来一片脚步声。泽斯一抬眼,见一大群人涌进屋子,都扛着一种特殊的菱形盾牌。半瑛甲。泽斯听说过这种新发明的法器,说是能挡下碎瑛刃。
“我的三个轩亲王死在你手里,”国王冲他大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来找我?刺客,我们早有准备。”他从桌下举起一样东西,又是一面半瑛甲盾。这种盾以金属制成,背面嵌着一块宝石。
“愚蠢。”泽斯开口,飓光从嘴里逸出。
“什么?”国王喊道,“你觉得我应该逃跑吗?”
“不,”泽斯盯着他的眼睛回答,“因为你在宴会中设伏。现在,我可以把他们的死归咎于你。”
士兵们在宴会厅里呈扇形展开,两个全身披甲的碎瑛武士举着碎瑛刃向他逼近,国王面露笑容。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泽斯大口吸气,从系在腰间的好几袋宝石中汲取大量飓光。飓光在他体内肆虐,胸腔里仿佛刮起一场飓风,灼烧、呼啸。他从未把这么多飓光吸入体内,但还是不断坚持,直到飓光几乎把自己撕碎。
他眼里还有泪水吗?泪水能掩盖他的罪恶吗?他扯断皮带,抛下腰带和沉甸甸的润石。
然后,他把碎瑛刃一扔。
他的敌人眼看着碎瑛刃化为雾气消散,都惊呆了。谁会在战斗中抛开碎瑛刃?这毫无道理。
泽斯本不能用常理衡量。
你是艺术品,内荼罗之子泽斯,你是神。
是的。
士兵和碎瑛武士一拥而上。但泽斯比他们先行一步。血液如飓风翻涌。他闪转腾挪,避过第一波刀剑,闪到士兵们中央。把这么多飓光压缩在体内,令灌注飓光变得轻而易举。光想要出去,推挤着他的皮肤。在这种状态下,碎瑛刃只是累赘,泽斯本身才是真正的武器。
他抓住一名攻上前的士兵的胳膊,霎时间,飓光已注入士兵体内,将其往上甩。士兵惨叫着坠向半空,与此同时,泽斯躲过一剑。他以人类无法做到的柔韧体态触到攻击者的腿,一瞥一眨间,也把对方甩向天花板。
士兵们咒骂着朝他又砍又劈,笨重的半瑛盾突然成了累赘,因为泽斯在他们身边游走,身姿优雅如飞鳗。他触碰他们的手臂、腿脚、肩膀,把一打又一打士兵甩向四面八方。大部分士兵往上飞,但其中一批被他甩向不断接近的碎瑛武士。碎瑛武士被扭动的躯体砸中,不禁大叫起来。
又一队士兵向他扑来。他往后一跃,把自己甩向远端墙壁,在空中急速转身。屋子改变了朝向,他以墙为地,踏了上去,并沿墙奔向躲在碎瑛武士身后的国王。
“杀了他!”国王道,“风操的!你们都在干什么?杀了他!”
泽斯跃下墙壁,在转体的同时甩向地面,以单膝落地的姿势降到餐桌上。他抓起一把餐刀,注入一次、两次、三次飓光,银器和餐盘都震得叮当作响。他使用了三重基础风行术,瞄准国王所在的方向,抛出餐刀,同时把自己往后甩。
他仰身后退时,一名碎瑛武士的攻击到了,将餐桌一劈为二。泽斯丢出的餐刀飞得远比自由落体的速度更快,如闪电般袭向国王。国王举起盾牌,勉强挡下,可也惊得双目圆睁,餐刀在盾牌上撞出一声巨响。
下诅咒之地吧。泽斯向上施放四分之一的基础风行术。这不足以使他被拉向上方,但令他更加轻盈。四分之一的重量被向上牵引,相当于减少了一半体重。
他腾身而起,白衣翩然,优雅地落在士兵中间。由于飓光耗尽,刚才被他甩飞的士兵开始从高高的天花板上落下,一具具伤筋断骨的躯体,仿佛下了场肉雨。
泽斯再次攻向士兵,他们有的被打倒,有些被甩飞。贵重的半瑛盾从死掉或昏厥的士兵指间掉落,哐当声不绝于耳。士兵们试图击中他,但泽斯使出称做“卡马”的古武术,如舞者般在他们之间不断游走。这是一种徒手格斗技,本身并不致命,目标是擒拿敌人、借力打力,使敌人丧失活动能力。
要想通过接触注入飓光,这也是理想的武术。
他就是飓风,他就是毁灭。他随心所欲地让众人跌向半空、坠落、死去。他势不可挡地冲到人群外,触摸一张桌子,用一半的基本风行术使它上升。由于一半的重量往上、一半的重量往下,桌子顿时陷入失重状态。泽斯注入捆缚风行术,把它朝士兵的方向踢去;他们被桌子粘住,衣服和皮肉都紧紧贴在木头上。
碎瑛刃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泽斯闪身避过,轻轻吐气,飓光从唇间腾起。两名碎瑛武士迎着不断跌落的躯体发起攻击,可泽斯动作太快、太灵活。碎瑛武士之间没有配合,他们习惯于统治战场,或者一对一决斗。强大的武器令他们过于随性。
泽斯轻盈地奔跑。由于只承受其他人的一半重力,他轻而易举地跃起躲过了一记横扫,并在下落之前轻轻加力将自己甩向天花板,使这一跃毫不费力地达到十尺高度。
那一击砍中地面,砍断了他丢掉的腰带,有一口大袋子被砍破,润石和未切割的宝石撒了一地。有的无光,有的还在闪耀。泽斯从滚到附近的宝石中吸取飓光。
两名碎瑛武士身后的国王也靠上前,握着碎瑛刃严阵以待。他应该逃跑的。
碎瑛武士向泽斯挥出大得离谱的碎瑛刃。他转身闪过,伸手抓过一面从空中落下来的半瑛盾。一秒后,持盾的士兵砸到地上。
泽斯冲向其中一名穿金甲的碎瑛武士,用盾牌拨开碎瑛刃,顺势冲到他身后。红甲的碎瑛武士也挥剑攻击。泽斯举盾格挡,盾牌开裂,几乎要碎成两半。泽斯一边紧握盾牌顶住碎瑛刃,一边把自己朝碎瑛武士身后的方向甩,同时向前一跃。
一连串动作令泽斯腾空而起,飞过碎瑛武士头顶。他继续向前,一路落向远端墙壁。此时第二波士兵的躯体相继落地,有一人撞到了红甲武士,令其脚下一晃。
泽斯落到墙面,脚踩石头。他的飓光是如此充盈,如此强大,如此生机勃勃,如此恐怖,如此具有毁灭性。
石头。神圣的石头。他已经完全不考虑这些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有什么算得上神圣?
一具具躯体纷纷坠向碎瑛武士。泽斯屈膝跪地,一手按住身前墙面上的一块大石,注入飓光,朝碎瑛武士的方向反复施放基础风行术。一次、两次……十次、十五次。他连续不断地注入,直到石块发出耀眼光芒,灰浆迸裂,石头和四周的石面不断摩擦。
红甲武士刚转过身,这块注满飓光的巨石已向他急坠而去,是自由落体速度的二十倍。石块当胸命中了武士,砸碎胸甲,熔融的碎片飞向四面八方。巨石推着他穿过宴会厅,重重砸进远端墙壁。那武士一动也没动。
泽斯的飓光几乎耗尽。他继续用四分之一基础风行术减轻体重,大步向前。人们在他身边坠落、受伤、死去。润石在地上滚动,其中的飓光被他吸收,就像那些被他杀死之人的灵魂,注入他体内。
他开始奔跑。另一个碎瑛武士举着碎瑛刃,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踩到一张桌腿已断的破桌板。国王终于意识到埋伏失败了,开始逃跑。
十下心跳,泽斯心想,归来吧,诞生于诅咒之地的凶器。
泽斯的心跳声开始鼓动他的耳膜。他呐喊着,在碎瑛武士出招时跃向地面,飓光从嘴里喷薄而出,犹如灿烂的烟雾。泽斯把自己甩向远端墙壁,从碎瑛武士的胯下穿过,随后立刻甩向上方。
碎瑛武士回身就是一击,可泽斯不在那里。他再次甩向地面,又落在碎瑛武士身后,落在那块桌板上。他俯身向桌板注入飓光。碎瑛甲可以抵挡风行术,但保护不了武士脚下的东西。
泽斯对桌板施放多重风行术,把它甩向上方。桌板猛然蹿起,将碎瑛武士像玩具般抛到一边,托着泽斯急速上升。接近高耸的天花板时,他一跃而下,朝下方对自己施放基础风行术——一倍、两倍、三倍。
桌板在屋顶上砸得粉碎。泽斯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落向碎瑛武士,后者仰天躺倒,有些神志不清。
就在即将落地的瞬间,泽斯的碎瑛刃在指间成形,穿透碎瑛甲。胸甲迸裂,碎瑛刃几乎完全没入武士的胸膛,插进身下的地面。
泽斯起身,拔出碎瑛刃。逃命的国王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惊恐地大喊,对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几秒之内,他的两名碎瑛武士都死了。余下的士兵紧张地聚拢过来,想保护国王撤退。
泽斯不哭了。以后大概再也哭不出来了。他感到麻木。他的意识……无法思考。他憎恨国王,恨得要命。这份情绪令他痛苦,是肉体上的痛苦,可见这股狂乱的恨意有多么强烈。
飓光从体内升起,他把自己甩向国王。
他朝国王的方向坠去,脚底稍稍离地,仿佛凌空飘行,衣袂翻飞。在那些还活着的卫兵眼里,他仿佛在地面上滑行。
来到士兵们跟前,他以略偏向地面的角度施放基础风行术,开始挥动碎瑛刃。结果他从士兵的队列中穿过,犹如奔下一道陡坡,不断回旋、转体,以优美而可怕的姿态放倒了十几个人,同时从散落的润石中汲取更多飓光。
泽斯来到门口,一个个两眼冒火的人在他身后接连倒下。门外,国王跑进最后一小队卫兵当中。他回头一看,急忙惊叫着举起半瑛盾。
泽斯穿过卫兵,连砍两刀击碎盾牌。国王勉强后退,跌倒在地,碎瑛刃离手,化作雾气消失。
泽斯跃上半空,以双倍的基础风行术把自己甩向地面,重重坐在国王身上,加倍的体重压断了一条胳膊。泽斯回身向吃惊的众士兵挥了一刀,他们的双腿纷纷死去,继而倒在地上。
终于,泽斯把碎瑛刃高举到国王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东西?”他低声说,眼里噙满痛苦的泪水。
“死神。”泽斯说罢,碎瑛刃的尖端穿过国王的脸,刺入身下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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