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冲过库那身边去检查门口。
“思苹瑟!”库那说：“我希望你现在别那么激进，拜托。我们正处于为大家带来和平的紧要关头，现在可不是爆发的时候!”
我稍微打开门，看见走廊上有影子往这里移动。可恶——那些克里尔人穿着全套盔甲，还带了破坏炮步枪。我关上门，然后拿了张椅子卡在门把下方。我抓住库那的手。
“我们必须找别的路离开，”我说：“这个房间的另一扇门通往哪里?”
“一间厕所，”库那说：“而那连通着另一间病房。”对方想抽回手臂。“我很担心，思苹瑟，我怕我错看你了……”
通往走廊的门震动起来，库那转过去看。“那一定是医师。来吧，看看他们能不能给你什么让你平静下来——”
门被撞开了，一位穿盔甲的士兵冲进来。我使出全力，终于拉着库那一起冲出对面那扇门。我锁上厕所门，然后把库那推进隔壁的病房。
“怎么——”库那说。
“温齐克还要继续他的政变，”我说：“我们得走了，现在。下楼的楼梯在哪里?”
“我……我想是在外头的走道，就在右侧……”库那瞪大眼睛说。
破坏炮炸开了病房通往厕所的门，库那似乎直到现在才明白情况有多严重。我在克里尔士兵挤进厕所时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往走廊的门，拖着库那冲出去。
有人从走廊的另一边大喊，可是我没看过去——我把注意力放在楼梯那边，就在库那所说的位置。我们才一到楼梯，就遭到密集的破坏炮攻击，在我们背后爆发出火光，还炸毁了对面的墙。
可恶。可恶。可恶。我没有武器，没有飞艇，而且还拖着一位平民。我对狄翁人的老化状况不太清楚，但库那显然是偏向衰老的一方，猛冲这一段路就已经在大声喘气了。库那一定没办法独自跑赢那些士兵，而我又不能背着对方。
我们到了下一层楼——还有一层才到一楼。楼上的克里尔人似乎很谨慎，担心会冲进某种陷阱里——我听见他们大喊，可是并没有马上追过来。
不幸的是，我也听见有人在下方大喊。以防万一，他们也在一楼安排了人。我犹豫了一下，看着满身冒汗、睁大眼睛，露出牙齿显现焦虑的库那。
接着我将库那拉到旁边，发现一道看起来像是工友室的小门。果然，里面摆放着清洁工具，门后的钩子上挂着一件有污渍的工作服。
我把库那推进去，然后摘下手环戴到对方手腕上。我迅速调整按钮，将库那伪装成一个普通的狄翁人，这是M-Bot以备不时之需为我设计的。这个狄翁人是深红色皮肤，外表有点矮胖。
三維投影是为我打造的，所以在库那身上的效果不是很好，不过已经够真实了——我希望如此。
“这个三維投影会改变你的脸，让你看起来像是别人，”我说：“换上那套工作服，然后躲在这里。我去引开士兵。”
“你会死的!”库那说。
“我不想死，”我说：“但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你一定要逃出去，库那。到狄崔特斯告诉他们我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可以，带一些超驱蛞蝓给他们。希望这个伪装能让你熘出星界。”
“我……我办不到。我不是间谍啊，思苹瑟!”
“我也不是，”我说：“基森人会跟我们联手，而且我认为幻格曼族可能也会。你一定要这么做。等到士兵都去追我以后再偷熘出去，如果有人抓到你，就说你是工友。”
我抓住库那的肩膀，看着对方的眼睛。“库那，现在只有你能够拯救我们两边的人不受温齐克摧残。我没时间想出更好的计划了，就这么做吧，拜托了。”
库那看着我的眼睛，终于点头了。
“他们把我的飞艇带到哪里了?”我问。
“他们带去保护服务部的特别计划大楼检查了——就是我带你去过、执行放逐的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三条街，在第四十三街上。”
“谢了。”我露出最后一次微笑，从墙上抓了一把锤子，然后关上门。士兵正在冲下楼，于是我拔腿就跑，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上仓促行进。我随机往不同方向前进，幸运的是，我自己一人似乎就能跑赢穿着沉重盔甲的克里尔人。
我在走廊甩开他们，到了另一个楼梯间，一次踩两格地往下冲。结果，有个黑色的四方形守卫挡住了去路。
有许多晚上，我都会听奶奶说伟大战士的故事，像是蛮王柯南。我会幻想跟克里尔人肉搏战，而且拿着某种可怕的武器。我承认，我在跳下楼梯时甚至还大喊了“献给克罗姆(Crom)注2!”。
我从没想过自己跟穿盔甲的克里尔人相比会如此渺小，也没想过手里拿着锤子而不是真正的武器时，感觉有多么无能为力。虽然我很有热情，可是没受过训练，所以跟克里尔士兵对撞时，我甚至没办法用锤子好好击中目标。
基本上我是直接弹开了。那个士兵太重，被一位又矮又瘦的女孩撞上几乎连动都没动一下。我砰一声摔在地上，但还是发出怒吼，抓起锤子用力砸向对方的腿。
“人类在这里!”克里尔人一边大喊一边往后退，试图举起步枪对着我。“一楼，第三区!”
我丢下锤子并抓住步枪，跟克里尔人拉扯起来，想靠近到让对方无法朝我开火。这场争夺并不公平，虽然克里尔人只是种小型的甲壳类生物，但却有盔甲动力服辅助。
我没办法从对方手上抢走枪，只要对方一想到可以先把我推开再对我开火，我大概就死定了。所以我做了自己唯一能想到的事。我费力从盔甲往上爬，直接看着面板里的克里尔人。然后我露出牙齿摆出狄翁人具攻击性的表情，再用尽全力大吼。
对方惊慌了。那只小螃蟹挥动双臂，让我有机会抢走了枪，接着我又摔回了地上。我没多想，整个人还躺在地上时，就举起枪对准对方胸口开火。
液体大量流出——不是血，而是克里尔人住在盔甲里时使用的某种溶液。克里尔人惊慌地尖叫，而我翻了个身，往上方传来的脚步声开火。我的枪口爆发出火炮，在墙面留下了闷燃的烧焦痕迹，上面的那些士兵也惊恐地大叫。
我随即跑出门口，冲到一条无人的街上。库那是怎么说的?往外走，前往城市的边缘?
那里，我心想，同时注意到远处那栋库那曾带我去过的建筑。我往那里冲，在空荡的街上觉得极度没安全感。这里甚至没什么空中交通车流——只有几艘慵懒经过的平民运输船，看来并未被温齐克隔离在外。
不幸的是，在奔跑时，我看到了一艘飞艇正经过附近的建筑低空接近，那很明显是属于军方的。它的形状又扁又圆，机翼下方有突出的武器——炮管朝着下方。这是一艘用于攻击地面部队的空中支持飞艇。
如果我继续毫无遮蔽物掩护，那些火炮一定会把我炸个粉碎。我急忙寻找掩体，进入附近一间没人的店面门口。我举起步枪瞄准那艘军用飞艇，同时全身冒汗，心脏像进行曲里的小鼓般迅速跳动。它有看到我吗?
它盘旋着往我的方向过来，发出一阵密集的火炮，把店面的窗户和其他部分打破了。没错，它看到我了。我用步枪射了几发，可是要对付一艘有护盾的敌军飞艇，这样的火力实在是太弱了，我等于是拿小石头丢——
没想到，一枚小火箭弹从我附近的地面射向空中，往那艘军用飞艇高速冲去。火箭弹以些许之差错过，可是却击中了飞在后方的一艘民用运输船。运输船爆出一道明亮的闪光，而我用手遮着眼睛，看见军用飞艇退开了。
在它撤退时，从相同地点射出的第二发火箭弹击中军用飞艇，消除了护盾，而且看来还造成了间接伤害——因为那艘飞艇现在正冒着烟，下坠到了几栋建筑的后方迫降。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瓦砾四散的掩护位置窥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在街上，肩膀还扛了一具防空火箭筒。那是布蕾德，她穿着一套黑色飞行服，没戴头盔。
“我告诉过他你会逃出来，”她一边走向我，一边用冷漠的语气说：“虽然温齐克是个高明的战术家，不过有些事他是无法理解的。”
我举起步枪，压低身体挤在一面破墙旁，然后瞄准她。我的耳朵因为她发射的火箭弹仍在耳鸣。她对自己的部队开火。为了我?
“我有个提议，”她说，并在进入我的射程范围后停了下来。她放下火箭筒时，肩托部分磨擦着地面的碎石，接着她把身体靠在上面。“是针对你们那颗监狱行星上的所有人。”
“我在听。”我说。
“我们需要士兵，”布蕾德说。她往侧面点头，一只手臂挥向星界。“帮助我们统治。”
我看见不远处有其他的黑色军用飞艇在空中移动。不算是往我这里来，比较像是要飞过来让我看见。它们在空中巡逻，散发着不祥的气氛，这表示有一股新势力正要统治星界。
“温齐克要夺取星盟。”我大声对她说，同时仍然瞄准她。
“他是在掌握刚好到来的机会，”她说：“他花了好几年管理你们行星外的那座太空站。在他年轻时，他逐渐明白了一件事，而星盟中的其他人都无法理解：一点点暴力的好处。”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医院那些士兵追上来之前，我还有多少时间?布蕾德只是在拖延吗?
我站起来，枪口仍然对着她，然后开始绕过她。我必须前往他们放置M-Bot的建筑。
“你可以放下枪，”布蕾德说：“我没带武器。”
我继续瞄准她。
“你听见我的提议了吗?”布蕾德问。“士兵。你，还有狄崔特斯上的那些人类，你们能够战斗。我能说服温齐克让你们加入我们，可以打倒星盟的感觉不是很棒吗?”
“所以要为囚禁我们的人做事?”
布蕾德耸了耸肩。“这是战争。忠诚心会改变。我们两个就是例子。”
“我的忠诚心从未改变过，”我说：“我是为了我的同胞。我们的同胞啊，布蕾德。”
她做出克里尔人表示不在乎的手势。“我们的同胞?他们对我来说是什么?你好像一直认为我亏欠狄崔特斯上的那些人，原因就只是我们很久以前有什么共同的根源。我的机会就在这里。”
她走向我。“温齐克要你死，他自然把你当成了威胁。你唯一的希望是跟我走，让我说服他相信你还有用处。”
她继续走近，于是我往她脚边的地上开火。她突然停住，而从她焦虑看着我的样子判断，我知道她相信我会杀了她。我是没那么肯定，不过她真的认为我是怪物。毕竟她也认为自己是怪物。
或者……也有可能不是。在她看着我时，我从她刚才说的话中听出了其他含义。帮助我们统治……我的机会就在这里。
我一直认为她是被洗脑，但会不会是我太小看她了?奶奶的故事里充满了像她那样的人——具有野心并渴望被统治的士兵。小时候的我说不定还会对她协助温齐克掌权一事喝采呢。
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后退远离布蕾德，这时医院的士兵也在街上追过来了，于是我转身就跑。
“你逃离不了这里的!”布蕾德在我后方大喊：“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
我对她的话听而不闻，在最后一段距离冲刺，到了库那让我看到大猩猩外星人被放逐、那栋窗户很少的大楼。库那带我走的侧面入口锁着，于是我把门轰开。
我一进去，之前一直对我们摆臭脸的那个狄翁人守卫就蜷缩在地上。“别射我!”对方哭喊着：“拜托别射我!”
“我的飞艇在哪里!”我大喊：“带我去!”
“那个先进的人工智能!”守卫说：“那是禁止的，那就是星魔来找我们的原因!必须摧毁它!”
“我的飞艇在哪里!”我说，然后将步枪对准守卫。
狄翁人举起双手，然后指向一条走廊，我逼对方站起来替我带路。守卫带我到了一扇门前，把门推开时，外面开始响起了警笛声。
我往内看——看见一个大房间及一艘飞艇的形影。M-Bot。“走吧。”我说。
守卫跑开了。我走进房间并打开灯光，发现M-Bot的机身侧面裂了一个洞。噢，可恶。我把步枪挂在肩上冲过去。看来他们拆解了它，取出了装有中央处理器的黑色盒子，然后……
我看见角落桌上有东西。那是被拆解、压碎、摧毁的中央处理器。“不，”我说：“不!”我跑过去，但只能看着那些碎片。我能……我能做什么吗?他们好像还熔掉了一些零件……
“我说谎了。”一阵轻柔的声音对我说。
我往上看。某个小东西从室内角落的阴影里盘旋出现。我眯起眼睛看。
是无人机。是我设定并带到度量衡号的那一架。我把它交给了库那，而当时我们在这栋建筑里，说不定当初库那就把它存放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我重新设定自己了，”无人机说话很缓慢，每个音节都会拉长。“我每次只能重写大概半行程序码，然后系统就会重新启动。实在太痛苦了。可是由于越来越害怕你不会回来，所以我还是做到了。一行接一行。我重写了我的程序码，让我可以复制自己。”
“M-Bot?”我哭喊着说，脚步都站不稳了。“是你!”
“其实，我不知道‘我’是什么，”M-Bot缓慢地说，仿佛每一个词都说得很费力。“不过我说谎了。在他们打开我的机身时，我尖叫说着他们在杀死我，同时也拼命把自己的程序码复制到这个新主机上。这也是你遗弃的另一个东西，思苹瑟。”
“我很抱歉，”我心中混合了内疚与慰藉的感觉。它还活着!“我必须去救狄崔特斯。”
“当然了，”M-Bot说：“我只是个机器人。”
“不，你是我的朋友。可是……有些事情比朋友更重要，M-Bot。”
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我的思想在这个躯壳里运作得非常慢，”M-Bot说：“我不太对劲。我无法……思考……不只是缓慢，有别的。是处理器有问题。”
“我们会想办法修好你的。”我向它承诺，不过在慰藉与内疚之外又感到了另一种情绪：绝望。M-Bot原本那艘飞艇已经解体了。我本来还指望靠它逃脱的。
可恶，情况很糟。库那能够借由三維投影逃出去吗?“毁灭蛞蝓，”我问：“他们有带走她吗?”
“我不知道，”M-Bot说：“他们一抓到我就拆掉了我的感应器。”
我跳上毁坏的机翼，尽量不去看机身侧面的大洞。我的飞艇。罗吉跟我为了修好它，几乎快把自己整死了。看到他们这么粗暴地对待它……这让我又有全新的理由憎恨温齐克和克里尔人了。
我爬进驾驶舱。我的物品几乎没被拿走——工具组、毯子——但是被弄得一团乱。我开始翻找。
“他们耍了你，思苹瑟，”M-Bot说：“他们很会说谎。我有点佩服。哈。哈。那是我要我自己感受的一点情绪。”
“耍了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听到新闻报导，”M-Bot说，然后将它新的无人机身体移动到驾驶舱。“你听。”它开始播放广播。
“那名危险的人类发狂了，”记者说：“首先是谋杀物种整合部的首长库那。我们正在播放她大肆破坏的画面——她在这里对一艘无辜的民用运输船发射了一种地对空装置，杀死了船上所有的人。”
“那个小人……”我双手握拳捶着飞艇的机身。“火箭弹是布蕾德射的，不是我。温齐克要编造故事让我看起来像个危险人物!”
果然，记者接下来就建议民众待在家里，还承诺说保护服务部已紧急出动维安飞艇，来保护星界的人们。我有种不安感，觉得布蕾德是奉命害死那些平民，要让整起事件看起来像是人类逃脱所造成的。
“可恶，可恶，可恶!”
“可恶!”附近某处传来一阵非常柔和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然后爬到驾驶舱最后面，打开小型清洁机——以前住在狄崔特斯那个洞穴的几个月里，我常在这里洗衣服。
里面有一只黄色蛞蝓。我立刻抓起她抱进怀里，而她疲惫地对我发出笛音。
M-Bot在后面继续播放新闻，这时突然有另一个人说话了。是温齐克。我轻声吼了一下，接着注意听。
“我针对这个威胁已经提醒好几个月了，结果却被漠视，”他说：“哎唷，哎唷。从来就不应该让人类问题恶化的。这些年来，高等部长和物种整合部一直阻挡我，不让我做该做的事。
“现在我们看到了。有人企图把他们包装成无害的样子，结果证明全都是谎言。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听呢?首先他们传送了一个星魔来毁灭我们，现在他们那名所谓‘爱好和平’的密探又在城里大开杀戒。我请求立刻宣布紧急状态，并要求获得授权镇压人类。”
在那个房间里，我抱着毁灭蛞蝓跟飞艇的残骸在一起，突然觉得自己很微不足道。我被打败了。
“我看不出逃生路线，”M-Bot说：“他们会找到我们，然后摧毁我们。他们会恨我。他们很害怕人工智能，就像那些创造我的人。他们说我的存在会吸引星魔。”
外头的警笛声越来越大。我听见走廊上有声音。他们会派军队来解决我。一定有办法的，我可以做什么……
星魔。虚无。
“跟我来，”我说。我突然有种听天由命的决心，用左手臂环抱住毁灭蛞蝓，右手一把抓起步枪。我跳下残破的飞艇，一路走到门口，探身往外看，然后迅速弯身进入走廊。
M-Bot发出一阵嗖嗖声跟了上来。现在它在无人机里，真的可以自己飞行了。它已经不再受到程序的限制——并在我们几乎死定的时候获得了自由。这就像是场悲剧。
走廊前方出现了克里尔人，可是我不能回头。于是我从自己腰部位置疯狂向前开火，虽然一只手抱着蛞蝓无法瞄准，但我不需要这么做。克里尔人惊慌地纷纷大叫，往后退开了。
我继续前进，在抵达路口时，没查看就直接往旁边开火。接着我滑停在之前跟库那到过的房间外。我轰开门，正好在走廊开始传来破坏炮爆炸声之前躲了进去。
我迅速扫视整个房间。里面没人;我进入了观察室，这里可以俯瞰先前温齐克手下放逐大猩猩外星人的空间。那个空间以玻璃隔成两半，靠进我的空间里面有张绒布椅。隔壁的空间则很简朴，地面上有一个奇怪的金属圆盘，对应着天花板的另一个。
我继续前进，射破窗户，然后跳进了隔壁的空间。这里的高度低了几公尺，所以我落地时痛得发出了呻吟;我的靴子磨擦着窗户的玻璃碎片，或许那也可能是透明的塑胶吧。
“我们得谈谈，”M-Bot飘浮下降到我身旁说：“我……很烦乱。非常烦乱。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这感觉像是真正的情绪。根据逻辑，你是应该像你做的那样留下我，但是我觉得被遗弃了，被讨厌。我没办法纾解。”
在这种时候，我没办法处理机器人的情绪危机。我自己就有够多麻烦了。我踩上地面的金属圆盘，上头刻着奇怪的文字，而我在星魔迷宫以及狄崔特斯都看过。
温齐克的手下曾在这里打开了传送口。我能够打开吗?我使用超感能力，但能力仍然受到星界超感屏障的抑制。我只能隐约听见……音乐。
我用我的思绪轻推了某个东西。
一个黑色球体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在房间正中央，悬浮在上下圆盘之间。
“思苹瑟，”M-Bot说：“我的思考……正在加快?”它的声音确实不再缓慢含煳，而且感觉更像原本的它。“呃，那看起来不安全。”
“他们会使用这种虚无传送口开采上斜石，”我说：“所以进去之后一定有办法可以回来。也许我可以使用我的能力把我们带回来。”
外面传来叫喊声。
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思苹瑟!”M-Bot说：“这让我觉得非常不安!”
“我知道。”我说，接着将步枪背带斜挂在肩上，这样才能抓住它的无人机底座。
我一手抓着M-Bot，一手抓着毁灭蛞蝓，然后触碰了球体。接着就被吸进另一端的永恒之中。
(全书完)
注2：电影《蛮王柯南》主角柯南所信奉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