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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嫉妒

  阿岚再次吻住我,四唇片刻不离地把手滑到我膝下,抱我进屋,并神乎其技地将门踢上。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被白瑞德抱进屋子里了。阿岚坐进躺椅,将我抱在腿上,并用我的拼布被将我包住。

  他吻遍我的发、脖子、额头、脸颊……但最后总又回到我的唇上,彷佛那才是宇宙的中心。我轻声叹息,沉浸在阿岚令人窒息的吻、轻柔的吻、粗暴的、短促与绵长无尽的吻中。我已被战神天使掳获,携入天堂里了。

  阿岚的胸口传出低鸣。

  我抽身笑道:「你在吼我吗?」

  他笑着用手指缠住我的发带,轻轻一拉,松开我的辫子。他轻咬我的耳朵,低声威胁道:「这三个礼拜我快被妳逼疯了,我只吼妳,算妳命大。」

  他缓缓沿着我的颈子亲吻,「所以这表示你会较常过来吗?」

  他吻着我的喉头说:「每天每一分钟都过来。」

  「噢,所以……你不会再躲我了?」

  他勾起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向他,「我绝对不会故意躲妳,凯儿。」他用指尖轻抚我的颈子与锁骨,弄得我意乱神迷。

  「可是之前你有。」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我不想给妳压力,只好避开,可是我一直都在近处,可以听得见妳。」阿岚把脸埋入我如瀑的长发里叹道:「也可以闻见妳令我疯狂痴迷,蜜桃般的乳香,可是除非妳同意与我约会,我不许自己见妳。当妳开始故意引诱我时,我还以为自己真的会疯掉。」

  「啊哈!所以你确实受到诱惑啰。」

  「妳的招数真是太毒了,我大可逞一时之快,但我将永远失去妳。我只能克制将妳掳走的冲动。」

  好奇怪啊,坦承想跟阿岚在一起后,我竟然不再害羞或迟疑了,我觉得……释然而欢喜。我在他的脸颊、额头、鼻子上吻了数十次,最后吻住他棱角分明的唇。阿岚静静坐着任我用指尖抚触他的脸,两人深情相视,阿岚用漂亮的蓝眸锁住我的棕眸。他微微一笑,我的心随之狂跳,我知道这名完美无瑕的男子属于我。

  我的手从他肩上滑入他发中,将他眉上的头发拨开,轻声说道:「我爱你,阿岚,我一直都爱着你。」

  阿岚笑得更深了,他拥紧我,呢喃我的名字,「我爱妳,我的kamana,我若早知道妳是我禁锢几世纪后的报偿,我会更心怀感激地忍受。」

  「kamana是什么意思?」

  「我最美的愿望。」

  「嗯。」我亲吻他的颈子,闻着他身上的檀香,「阿岚?」

  「什么事?」他以指缠卷我的发。

  「很抱歉我那么不懂事,都怪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你能原谅我吗?」

  他停下手,「哪有什么需要原谅,是我逼妳太紧,没极力追求妳,又不懂得说话。」

  「不,相信我,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只是没准备好要听或相信你的话罢了。」

  「我不该逼妳,耐心太差,没有耐心的老虎是吃不到饭的。」

  我大声笑了。

  「妳知道吗?在妳知道我是人类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妳了。记不记得有次在马戏团表演时,我疯了似地绕着圈跑?」

  「记得。」

  「我还以为妳走了,迈特跟他父亲聊天,谈到有个新来的女生走了,我还以为指的是妳。我想知道妳还在不在班子里,那天妳没去我笼子边,害我失望欲狂,直到在观众里见到妳,才定下心。」

  「我现在人在这儿啦,我不会离开你的,虎儿。」

  他搂紧我低吼着逗我说:「不,妳不会的,我再也不会让妳离开我的视线了。好了,有关妳给我的那些诗句……我觉得其中有一些值得深入研究。」

  「我完全同意。」

  他再次轻柔迂回地吻着我,用手捧住我的脸,我的心真的快从胸口蹦出来了。阿岚侧身轻囓着我的嘴角,然后重重叹气,两人温存直至时间用磬。

  ❦

  第二天晚上,我特地为阿岚煮晚饭,等我妈的拿手菜贝壳面准备好后,阿岚挖了一大盘,叉起贝壳面开心地嚼着。

  「这是我吃过棒的美食之一,排名仅次于奶油花生酱,chittaharini。」

  「很高兴你喜欢我妈的菜。喂,你从没告诉我chittaharini是什么意思。」

  阿岚吻着我的手指,「意思是──『掳获我心的人』。」

  「那iadala呢?」

  「亲爱的。」

  「那『我爱你』怎么说?」

  「Mujhe tumse pyarhai。」

  「『我恋爱了』怎么讲?」

  他哈哈大笑,「妳可以说anurakta,意思是『你渐渐地喜欢上了』,或说妳是kaamaart,意思是『我是位中了爱毒的女人』,我比较喜欢第二种说法。」

  我笑道:「是啊,你八成想说,我爱你爱到醉了吧。『我的男友很帅』怎么说?」

  「Mera Sakha Sundara。」

  我拿餐巾轻轻擦嘴,然后问阿岚要不要帮忙做甜点,阿岚帮我拉开椅子,跟着我进厨房。我对他的靠近极为敏感,尤其他又不停假藉各种理由来碰触我。收糖时,他故意摸我的手,伸手把香草放到流理台时,用鼻子碰碰我的颈子,最后害我掉了东西。

  「阿岚,你弄得我没法专心,让开点,让我把面团做好。」

  阿岚只好稍稍让开,不过还是贴得很近,收拾东西时,总会跟他擦到身。我揉好面团放到盘子上,宣布说:「饼干烤好前,我们有十五分钟时间。」

  阿岚拉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抱过去,接下来,我只知道定时器响了,吓我一大跳。不知怎地,我竟在厨房流理台上与他激情相拥,一,手缠在他丝滑的头发里,另一手紧抓着他的名牌衬衫,慢慢将衣服弄乱。他刚烫好的衬衫此时已皱成一团了。我懊恼地松开手,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把你的衬衫弄皱了。」

  他立即抓起我的手,吻住手心,使坏地笑道:「我并不觉得可惜。」

  我将阿岚推开,跳下台子,戳着他的胸口说:「你很危险,老兄。」

  他咧嘴一笑:「妳爱上我,又不是我的错。」

  我白他一眼,可是他才不怕;自得到不行。我从烤箱里拿出饼干,转身拿牛奶,等我把一杯牛奶递给阿岚时,他已吞下一片烫饼干,正在吃第二片了。

  「怎么这么好吃啊!这是什么饼?」

  「双浓巧克力碎片加花生酱馅。」

  「这是我吃过第二好吃的东西。」

  我哈哈笑说:「你晚餐时也讲过同样的话。」

  「我刚刚才重新排名。」

  「现在第一名是什么?还是奶油花生酱松饼吗?」

  「不对──是妳。不过很近了。」他敛住笑容说:「我该变身了,凯儿。」

  我感觉他臂上一阵微颤,阿岚再次吻了我,然后才化为虎身。他走到楼梯边,跃出两个纵步,朝我房间走去。

  我在浴室换睡衣时,阿岚安适地躺在我床边毛毯上,等我刷完牙后,我跪到他旁边。

  用手抱着他的颈子,喃喃说:「Mujbe tumse pyarhai,阿岚。」我盖上被子时,阿岚已开始呼噜作声了。自从他在圣诞节出现后,我就没见过他的虎身,我好想他啊。我抱着虎儿,轻抚他松软的绒毛,挨着他枕在柔软的掌上,沉沉入梦,这是离开印度后,第一次感觉如此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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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在床上醒来时,我手紧抓着白虎娃娃,阿岚则趴在椅子上,把头靠在臂上望着我。我哀吟一声,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

  「早啊,嗑睡虫,妳知道吗,如果妳想跟老虎睡,尽管开口就好了。」他拿起白虎娃娃说:「妳什么时候买的?」

  「搬到这里的第一个礼拜。」

  他笑得好乐,「原来妳很想我?」

  我叹口气笑说:「就像鱼儿想念水。」

  「知道我对妳的存在这么重要真不错。」阿岚跪到床边,拨开我脸上的头发,「我有没有跟妳说过?早晨的妳最美丽?」

  我笑说:「才怪,我的头发乱七八糟,而且还穿着睡衣。」

  「我喜欢看妳苏醒的样子。妳会叹气,然后开始扭动,辗转翻几次身,通常还会喃喃念些跟我有关的事。」他露齿笑说。

  我用手肘撑起自己,「原来我会说梦话?好糗。」

  「我喜欢哪,然后妳会张开眼睛对我微笑,虽然当时我只是头老虎。」

  「醒来第一眼看到你,有哪个女孩不会笑出来啊?感觉就像圣诞节早晨醒来,看到最棒的礼物一样。」

  ,阿岚哈哈笑着亲吻我的脸说:「我今天想去看银色瀑布,起床吧,懒骨头,我在楼下等妳。」

  去瀑布途中,我们在塞伦市的怀特餐厅吃饭,小餐厅已经开几十年了。阿岚点了他们的特餐,大杂烩──一种将薯饼、蛋、香肠、培根和肉酱堆成一迭的菜,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吃得完,不过阿岚吃到盘子见底,还偷吃我的土司。

  「你胃口真好,」我说,「你都没吃东西吗?」

  他耸耸肩,「卡当先生虽然有安排送货服务,但我只会做爆玉米花和三明治。」

  「你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多帮你煮点饭。」

  他吻着我的手说:「我希望妳去忙别的事。」

  沿途风景极美,道路两侧是绵延数里,蜿蜒直上丘陵的圣诞树农场。

  我们健行了一天,去看南瀑、冬瀑中北瀑,而且还打算去看另外三处。天很冷,我忘记带手套,阿岚立即从夹克口袋拿出手套戴到我手上。手套太大了,但加了衬里,非常温暖,令我想到那次跟亚堤的恐怖约会。阿岚跟亚堤简直有如昼夜之别。

  我们原本一直聊着印度与奥瑞冈森林的差异,我突生一念打断他说:「阿岚,在我跟小里约会的那段期间,你有没有稍稍嫉妒过?」

  「我嫉妒死了,每次有人靠近妳,我就眼红。」

  「可是你都没表现出来啊。」

  「我都快炸了,根本没法思考。每次别的男生接近妳,我都巴不得用爪子把他撕烂,即使我还满喜欢他的──例如小里。不喜欢的──例如杰森,就更甭说了。」

  「你没有理由吃醋啊。」

  「我现在是没有理由吃醋,杰森退场了,我还得感谢小里,让妳终于能坦承自己的感情。」

  「是啊,你欠他一份人情。对了,小里说,如果你离开我,他会去找你算账。」

  阿岚笑说:「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经过一片空地时,我发现阿岚把鼻子凑到空中。「你闻到什么了吗?」

  「嗯,我闻到熊、美洲狮、鹿、几只狗、马、鱼、一堆松鼠、水、植物、树、花,还有妳。」

  「什么都闻得清清楚楚,不觉得烦吗?」

  「不会,你会学着忽略一部分,专心去闻想闻的,就像听觉一样。我若集中精神,便能听到小动物在地底挖穴,但我不去听罢了。」

  我们来到双瀑,阿岚带我到青苔满布的石头上观景。我虽然穿了手套夹克,还是浑身发抖,牙齿打颤。阿岚立即脱下自己的夹克套到我身上,将我抱到胸前,背贴着他。阿岚低头抵住我的脸,柔滑的头发搔在我脸上。

  「这里几乎跟妳一样美,亲爱的,在这里不必担心河童的追杀或扎人的针树刺,真好。」

  我回首吻他的脸,「奇稀金达有件事倒让我挺想念的。」

  「真的吗?什么事?我来猜猜看。妳想念跟我吵架。」

  「跟你吵架虽然有趣,但和好更佳,我想念的不是那个。而是你一直都能成人形。别误会我,我很爱老虎阿岚,只是若像正常男女般交往,应该很棒。」

  阿岚叹口气揽紧我的腰说:「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能不能跟正常人一样交往。」他安静了一分钟,然后坦承道:「我虽然喜欢当人,但也满渴望在森林里自由奔驰。」

  我的笑声穿过层层夹克,「我可以想象公园管理员听到健行客反映说,林子里有白虎奔窜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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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周,我们有了固定的作息。我们两个都决定暂时不去练武了,我在电话里花了半小时安慰珍妮弗,并鼓励她继续上课。

  阿岚希望与我片刻不离,即使变成老虎也一样。我坐在地上看书时,他喜欢赖在我腿边伸懒腰。

  到了晚上,阿岚会弹奏曼陀林或练习刚买来的吉他。有时他会为我唱歌,阿岚低沉的歌声说不出的温柔,声腔浓烈得令人神醉。阿岚光是说话就够迷人了,唱起歌来更令我陶然,阿岚常开玩笑说是野兽用音乐安抚野女孩。

  有时我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看白虎躺在我腿上睡觉。我抚弄他的白绒,感觉他胸口的起伏。老虎是阿岚的一部分,这点我本不以为意,但在终于接受他的爱后,我只想好好跟他在一起。

  好恼人啊,我想时时刻刻与他相守,听他的声音,拉他的手,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听他为我朗读。我们虽然在一起,却非彻底同在。阿岚化成人的时间泰半待在学校,因此两人相处时间极为有限,我渴望和他在一起。我可以跟他说话,他却无法回答,因此我很快就变成老虎表情的解读专家了。

  我与阿岚每晚依偎在地板上,等我睡着后,他再将我抱回床上。我们一起作功课、看电影、读完《奥赛罗》,又接着读《哈姆雷特》。我们与卡当先生保持紧密的联系,他在电话上跟我谈学校和妮莉曼的事,并要我别因为没查到四屋的信息而担心。卡当先生非常客气,总会问候我的寄养家庭,不过他一定会要求与阿岚说话。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不过当他们两个压低声音,有时还用印度语交谈时,我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偶尔我会听到他们提到奇怪的术语:世界之树、中心石和诺亚之山。等阿岚挂断电话,我问他们谈了什么,阿岚只是笑一笑,要我别多虑,或表示他们在讨论公事,或说是跟其他只会讲印度语的人士开会。我想起卡当先生在电邮上提到的文件,怀疑阿岚在隐瞒什么,不过看到他跟我在一起时,是那么坦然而开心,我也就不再多虑了,至少在接到下一通电话前是如此。

  阿岚开始写小诗和短签放进我书包里,让我上学时看到。有些是名诗,有些是他的创作。我把诗文贴进日记里,将两首最爱的诗抄下来,随时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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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自己恋爱了

  当你以她的眼睛观照世界,

  而她的眼又无所不在。

  ──雷文斯奇(注:David Levesque,美国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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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王若拥有无价的珍珠

  一颗被视为至上的珠宝

  他会隐藏它

  避开世人耳目

  以免他人来掠夺吗?

  或者他会满心骄傲地展示

  将珠宝镶在戒指或皇冠上

  让举世皆能观赏其美

  让珠宝丰润他的人生?

  妳就是我那颗无价的珍珠。

  ──阿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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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他的心情,可弥补相聚时间的不足,虽然不尽人意,但可以接受。

  有一天上完艺术史,阿岚竟然跟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上课?」

  「我今天一早就出来找妳啦,轻松得如吃鲜奶油桃子派一样──妳答应过要做给我吃的。」

  「我记起来了。」我笑着跟他一起进去语言教室,归还一卷拖欠很久的带子。

  站在语言教室柜台后的人正是亚堤。

  他把眼镜推到鼻梁上,「噢,没错,我还在想呢,那带子到底跑哪儿去了。过期很久啰,卡西。」

  「是啊,真的很抱歉。」

  亚堤把带子塞到空隙里,我猜他大概日复一日地盯着那块空隙,看到人都快抓狂了吧。「很高兴妳终于能诚实地归还带子。」

  「是的,我是非常诚实的,再见了,亚堤。」

  「等一等,卡西,妳没回我电话,所以我猜妳的录音机坏掉了。要挤出时间给妳虽然有点困难,不过我想我下周三应该有空。」

  他拿起铅笔和行事历,已经开始写下我的名字了。他竟然能完全无视站在我身后的壮汉!

  「亚堤,我已经在与人交往了。」

  「我觉得妳没想清楚,卡西。我们那次约会非常特别,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心灵相系,妳若重新考虑,一定会明白妳应该跟我交往才对。」他瞄了阿岚一眼,「显然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带点怒气的说:「亚堤!」

  他又推了推眼镜,低头看我,想逼我就范。

  就在此时,阿岚站到我们中间了。亚堤勉强把眼神从我身上调开,极为不屑地看着阿岚。我忍不住比较这两个天差地别的男人。亚堤身材松垮,下巴双层,还有个大肚腩,阿岚则精悍结实,肩宽臂硕。而且看过他打赤膊的模样后,相信他一定也有凹凸分明的腹肌。阿岚可以轻而易举地撂倒亚堤。

  亚堤肤色死白,臂毛绒长,有个红鼻子和灰蒙蒙的眼睛。阿岚则令人为之驻足。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他是真人版的希腊美少年阿多尼斯。我经常看到女生看到他经过时,在人行道上绊倒或撞到路树。但亚堤完全无惧于这些特质,自信满满地昂然挺立,绝不屈从于阿岚的绝美。

  亚堤嫌恶地缓缓问道:「你又是谁了?」

  「我就是卡西交往的对象。」

  亚堤露出狐疑的表情,低头看着阿岚肩后的我,嘲弄地说:「妳宁可跟这个野蛮人约会,而不想见我?也许我高估妳了,显然妳只会以貌取人,做出愚昧的选择。我还以为妳是个品格高尚的人呢,卡西。」

  「亚堤,拜托你──」我才开口。

  阿岚把脸贴近到亚堤面前,沉声威胁的说:「不许你再羞辱她,这位小姐已经把立场表达得很明白了,再让我听见你缠着她或其他年轻小姐,我会让你日子变得非常难过。」

  他用手指戳着亚堤的行事历,「你最好写下来,免得忘记。顺便写一下,卡西已经永远死会了。」

  我从没见识过阿岚的这一面,简直要人命的恐怖,我若是亚堤,一定会吓到尿裤子。不过亚堤还是我行我素,眼中只有自己,看不懂阿岚眼中的杀气。阿岚鼻孔喷气地紧盯猎物,绷紧肌肉,随时准备扑上去把对方大卸八块。

  我把手放到阿岚臂上,他立即一敛,重重吐气放松站姿,用手按住我的手。

  我捏捏他的手,「算了,我们走。」

  阿岚为我开车门,等我系好安全带后,把身体探进来说:「亲一个行吗?」

  「不要。你刚才何必吃飞醋,不值得赏你吻。」

  「呃,可是妳值得啊。」他咧嘴一笑,吻到我改变心意为止。

  回途中阿岚十分安静。「你在想什么?」我问。

  「我在想,也许我该买个蝴蝶领结和毛背心,因为妳好像很喜欢。」

  我大笑着在他臂上捶了几拳。

  ❦

  几天后,我看见阿岚很严肃地跟一名漂亮印度女生谈话,他似乎有点不安。我正在猜女孩是谁时,感觉到有人搭住我肩膀,原来是杰森。

  「嘿,卡西。」他站到楼梯上,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在干嘛?」

  「没干嘛,」他答说,然后从背包里翻出一本戏剧杂志给我,「里面有那篇报导,就是注销妳照片的那篇。」

  杂志封面是杰森和我站在车子旁的照片,我扶着正在向我道谢的老太太,看起来狼狈极了。因为刚刚被车撞过。

  杰森突然站起来:「呃,妳可以留着,卡西,稍后见。」阿岚走过来了。

  他看着杰森的背影,「刚才是怎么回事?」

  「真好笑,我正打算问你同样的问题。那女生是谁?」

  阿岚不安地挪着身子,「走,我们到车里谈。」

  等车子开出停车场后,我迭着手说:「她是谁?」

  阿岚吶吶地说:「她叫埃玛拉。」

  我等他接话,但阿岚没再说别的。「那……她想干嘛?」

  「她想要我父母的电话号码……这样她爸妈才能打电话给他们。」

  「打电话做什么?」

  「安排结婚。」

  我张大嘴,「你是说真的吗?」

  阿岚灿然笑道,「妳在吃醋吗,卡西?」

  「没错,老娘就是在吃醋。你是我的!」

  他吻了吻我的手指,「我喜欢妳吃醋,我告诉她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请别担心,我的宝贝。」

  「好奇怪哦,阿岚,你们又不认识,她为什么想提亲?」

  「她并不算提亲,只是提出结婚的建议,这种事通常由父母安排,不过在美国,状况已有些改变了,现在比较像是由父母先过滤人选,再让子女自行选择。」

  「这种事你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我的意思是,你跟叶苏拜订了亲,当时你想娶她吗?你父母是特地为你选她的,不是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答道:「我……接受他们的安排,也很期待娶妻,我希望跟父王母后一样拥有美满的婚姻。」

  「可是要是你自己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她作妻子吗?」

  「由不得我决定啊。」他笑着试图安抚我,「不过我倒是选择了妳,虽然我是无心插柳。这么说妳心里有没有好过点?」

  我还是不想善罢干休,「所以即使你不认识她,也愿意娶她吗?」

  阿岚叹道:「印度文化中的婚姻与美国不同,今昔皆然。你希望娶一位门当户对,能接纳并传承家族传统及习俗的对象,让家族开心。要考虑的事很多,如教育、财力、位阶、宗教及出身背景等。」

  「就像大学在筛选学生一样吗?我合格吗?」

  阿岚哈哈笑道:「很难说,有些父母认为,跟圈外人约会有辱门风。」

  「你的意思是,跟一名美国女生约会,也会令你名誉扫地吗?你爸妈会怎么说我们两个?」

  「我父母活在一个很不同的时代。」

  「不过……他们还是不会赞同。」

  「卡当先生其实就像我父亲,他就很赞同妳。」

  我哀吟说:「那不一样。」

  「卡西,家父深爱家母,她就不是印度人哪。他们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必须融合不同的传统,但他们却非常恩爱。若说那个时代有谁能了解我们……非他们莫属。妳爸妈会喜欢我吗?」

  「我妈一定会爱死你;她每个礼拜都会帮你烤巧克力花生饼,每次见到你就会跟莎拉一样咯咯笑。我父亲从不认为有任何人配得上他女儿,他一定很舍不得我走,不过他也会很喜欢你。」

  我们把车停进车库里。我突然想象着四个人坐在爸妈的图书室里,谈论喜爱作品的情形。没错,他们一定会很喜欢阿岚。

  我痴笑了一会儿,然后皱眉说:「我不喜欢别的女生追你。」

  「这下妳明白我的心情了吧。说到这个,杰森说什么了?」

  「噢,他拿这东西给我。」

  我把文章递给阿岚,两人一起进屋。阿岚坐下来静静读着,我去弄点心,一会儿后阿岚忧心忡忡地走进厨房。

  「卡西,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大概一个月前吧,怎么了?有问题吗?」

  「也许没事,我得打个电话给卡当。」

  他在电话上快速地以印语交谈。我坐在沙发上拉着他的手,阿岚说话速度极快,神情忧虑,挂断前最后还提到季山。

  「阿岚,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妳的名字和照片登上了这份杂志。这杂志很冷门,也许我们运气不坏。」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担心罗克什会查到这里。」

  我不解地问:「噢,那我的学生证和驾证呢,也可以查吧?」

  「我们把资料全改了,卡当先生动用人脉,妳的资料和名字照片完全不合。去年夏天,他也是动用关系才在一周内搞定妳去印度的护照。」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我努力消化这件事,想起在印度时,幻影中见到的这个嗜权恶霸,突然担心起来。「可是阿岚,我在学校是用本名注册的,而且寄养系统中也有我的数据,可追溯到莎拉和麦可,万一罗克什找到他们呢?」

  「卡当先生把那部分数据也改了。州政府的官方数据上,妳十五岁就离开寄养家庭了,而且所有跟这栋房子相关的账单都寄到一个秘密户头,连我的驾照也是假的,用另一个名字注册。卡西‧海斯虽然是西奥大的正式学生,但妳的照片换掉了,以免被罗克什找到。我们把妳姓名及照片相连的记录全销毁了,那就是妳在我计算机上看到的电邮中提到的文件。」

  「那我的高中毕业纪念册呢?」

  「也处理好了。我们把妳从正式记录中抽掉,除非有人拿着旧毕业纪念册去找妳的高中同学,但可能性极小,因为他们得查遍美国所有高中,如果他们知道该来美国找的话。」

  「所以你认为这篇报导意味着──」

  「意味着罗克什能握有一份找出妳的数据。」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们不想让妳担无谓的心,希望妳尽可能过正常生活。」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希望能把这学期读完,不过为防万一,我也把季山找来了。」

  「季山要来?」

  「他是个很棒的猎人,能帮我看着,而且他不像我这么分心。」

  「噢。」

  阿岚将我拉近,揉着我的背:「我不会让妳出任何事的,我保证。」

  「可是万一是你出事呢?那我该怎么办?」

  「季山会罩我,这样我才能专心照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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