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世界之树
我们又与西维纳人吃了一顿早饭。村人以新衣相赠,两人都拿到轻质衬衫、丝亮的卡其裤和衬了长绒的靴子。我问靴子是不是皮革做的,这些爱好和平的人似乎听不懂我的话。等我解释过后,众人一脸惊恐地说,西维纳人从不伤害动物。他们的衣服全是小仙子织的,世上再也找不到那么精致柔软又漂亮的材质了。
我同意他们的说法。村人还说,在西维纳旅行时,夜里若将小仙子做的衣服挂到树枝上,仙子便会趁你睡觉时,帮忙清洗修补衣服。我们谢过他们的赠礼,然后享用餐点。正当我们慢慢吃着早饭时,福纳斯抱着小宝宝出现了,他说:「二位离开前,我们想请你们帮个忙。宝宝的家人想知道妳愿不愿帮他们的孩子命名?」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确定吗?万一我取了他们不喜欢的名字呢?」
「妳取的任何名字,他们都会觉得荣幸。」
我还来不及反对,福纳斯已把小宝宝塞到我怀里了。柔软的毯子里有对小小的绿眼抬望着我。真是个漂亮的宝宝。我将他抱在臂弯里轻轻摇着,本能地出声逗弄。我伸手轻轻点着他的鼻子,触摸他柔嫩的银发,小宝宝比人类的新生儿还要活泼,他伸手拉住我的发束。
季山轻轻将宝宝手中的头发抽开,然后帮我把头发整个拨到肩后。季山触着宝宝的手,小宝宝改而抓住季山的指头。
季山大笑说:「他手劲挺强的。」
「是啊,」我抬头看季山。「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以你祖父的名字,特拉克,为他命名。」
季山眼睛一亮,「我想爷爷会很高兴有人跟他同名。」
当我告诉福纳斯,想帮宝宝取名为特拉克时,西维纳人爆出一阵欢呼。特拉克爱困地打着呵欠,对自己的新名字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吸起大拇指来了。
季山揽住我的肩低声说:「妳会是位好妈妈,卡西。」
「现在我比较像是个阿姨吧。来,换你。」
季山把小东西抱过去,用母语轻声跟他说话。我跑去换衣服、绑辫子,回来时,季山正摇着怀里的宝宝,凝望他熟睡的小脸庞。
「准备走了吗?」
他满脸慈祥地抬头看我,「当然,我也去换个衣服。」
季山把宝宝还给他家人。离开前,用手指摸摸我的脸颊,笑了笑,那抚触含蓄而温柔。季山回来后,我们向村人辞别后,拿起多装了薄纱装、几块蜂蜜蛋糕和一壶花蜜酒的行汉,开始往东行。
季山似乎很清楚去路,因此由他带领。我发现季山常看着我,脸上还挂着异样的笑容。走了约一小时后,我问他说:「你今天是怎么啦?干嘛那么奇怪?」
「有吗?」
「有啊,愿意跟我说吗?」
他犹豫半天,最后叹道:「我梦见妳坐在床上,看起来很累,却幸福而美丽。妳怀里抱了一个黑发的初生儿,妳喊他安尼克……他是妳儿子。」
「噢。」难怪他对我反应这么奇怪。「当时……有人在我身边吗?」
「有,可是我看不到是谁。」
「原来如此。」
「宝宝看起来很像我们,我是说……他若不是阿岚的,就是……就是我的。」
什么?我有没有听错?我在脑中想象宝宝有阿岚的漂亮蓝眼,结果剎时间,眼睛一变,成了亚历桑那沙漠的金黄色。我紧张地咬着唇。这样很不妙啊,难道阿岚活不成?最后我跟季山在一起?我知道季山喜欢我,可是我无法想象将来会舍阿岚,选季山。也许我根本没得选择。我非弄清楚不可!
「那你有没有,呃……看见宝宝的眼睛?」
他顿了一下,紧盯着我,然后才说:「没有,宝宝闭着眼睛睡着了。」
「噢。」我再度举步前行。
季山将我挡下,摸着我的臂膀说:「妳曾问我想不想要有个家,有个家庭。当时我觉得没有叶苏拜,我什么都不要,可是在梦中看见妳那抱着宝宝的模样后……是的,我想要,我想要那孩子,我想要……妳。我看到他,觉得……好骄傲,好有成就感。我渴望梦中的生活,凯儿,我想我应该让妳知道。」
我默默点头,被他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
季山问:「愿意跟我分享妳的梦吗?」
我摇摇头,把玩着仙子装的边布。「没什么好分享的。」
他嘀咕一声,走在前面。
宝宝?我向来想当个妈妈,拥有自己的家庭,却从没想过会有两个男人──而且还是兄弟──为我相争。假如阿岚因某种原因无法活命……不,我得立即扬弃这种念头,他会活下来的!我会不择手段地找到罗克什,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我们走了一整个下午,偶尔停下来休息。季山的告白颇令我心躁,我不想去烦这件事,也不想伤害他,我们有太多问题要解决了。我想了一堆话,却鼓不起勇气说。真糟糕!
我心里渴望阿岚,但理性却提醒我,人生往往不遂其心。我也希望爸妈能回来,但那是不可能的。愁绪翻搅如滚水,一浮到水面,所有念头却又化成轻烟飞去。
两人话极少,顶多彼此提醒「小心木条」或「小心水滩」。现在跟季山在一起,感觉变得好怪。他似乎对我有所盼,期待着某种我无法给他的东西。
季山领着我来到一大片山区,然后朝山脚的一个小穴走去。等到达穴口时,我望着黑幽幽的洞穴说:「天啊,又是洞穴,我不喜欢洞穴,到目前为止的经验是逢穴必惨。」
他答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凯儿。」
「随你怎么说吧,请带路。」
我们越深入穴内,嗡鸣声便越响。洞里很黑,我掏出手电筒四处照射。顶上的泥土破了好几处,细细的光柱穿射下来,照着石头和地面,有个东西从我脸上刷过。是蜜蜂!洞穴里全是蜜蜂,墙上挤满了蜂房,我们彷佛走进巨型的蜂巢里。洞穴正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一颗顶有凹洞,不像蜂巢的东西。
「是圆锥石!」
一只蜜蜂爬到我的衣领上,螫了我一下。
「唉哟!」我用手把虫子拍掉。
「嘘,凯儿,安静。如果我们轻手慢脚地把该做的事做完,牠们应该不会来烦我们。」
「我尽量。」
蜂群愤怒地围聚过来,我拚命忍耐,才没将牠们从身上拍掉。好几只蜂飞到我衣服上,不过牠们的螫刺好像穿不透仙子的衣服。我感觉手腕被叮了,便把手掌缩进长袖里,揪住袖口。我走到石头往里头看,「我该怎么做?」我问。
「运起妳的能量试试。」
季山脸上被螫了好几下;事实上他的眉毛已经肿起来了。我抖开袖子露出手,一只蜂趁机爬到我臂上,我将两手摆到石头侧边,动念运起腹部的能量,热气流过我的手臂射到石上。
石头转成黄色、橘色,然后变成艳红。我听到石内发出嘶嘶声,闻到一股烟味。烟气开始弥漫穴内,蜂群缓慢下来,然后像肥厚的软糖一样咚咚咚地掉到地上睡着了。
「我想妳得吸入烟气,凯儿,像卡当先生谈到的那些预言一样。」
「好,我这就吸。」
我靠到石上重重吸口气,接着眼前流星与色块齐飞,季山的身体也跟着变形扭曲拉长,然后我便被吸入一股强烈的幻象中了。等我醒时,我们又回到丛林中了,季山正拿着尺蠖色的膏状物在我的螫伤上涂点,其臭也惊人,直渗本人的秀发、衣服,并波及周遭一切。
「妈呀!那是什么东西?」
季山举起罐子说:「西维纳人给的,因为我说我们会碰到蜂群。西维纳人从没听说过蜜蜂会螫人,不过树枝被风吹断时,他们会拿这种油膏帮树修补,西维纳人觉得应该有帮助。」
「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说我们会去蜂巢的?」
「妳换衣服时。他们说蜂穴并不在他们的领土范围里。」
「好难闻哦。」
「可是感觉如何?」
「感觉……挺好的,舒服又清凉。」
「那么臭味应该就还能忍受了。」
「应该吧。」
「那么成功了吗?妳有看见树吗?」
「看见了,我看到树和四个屋子,还看见别的。」
「什么别的?」
「就像你之前说的,花园里有条蛇,说明确点,是一大条缠在树基上,防止任何人接近大树的巨蛇。」
「是条妖蛇吗?」
我想了想,「不是,只是一条有任务在身的超级巨蛇而已。我知道路,跟我走,我们途中再盘算怎么做。」
「好,不过上路前,能麻烦妳一下吗?」
他晃了晃油膏,我开始把药涂到他脖子上。季山脱掉衣衫,让我涂抹胸口及背上逐渐肿胀的螫伤。我连忙站到他身后,藏住羞红的脸。我虽无心,却还是发现他那铜色的皮肤,有多么的平滑温润了。
等我绕过一圈后,季山把脸上的头发拨开,让我帮他在脸颊及额头上抹药。他的上唇肿了个大包,我轻轻点着药问:「会疼吗?」
我的眼光从他的嘴唇移到眼睛,发现季山正用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目光看着我。
「会。」他静静答道。
季山指的显然不是螫伤,我不敢接话,只是尽速涂完他的嘴唇和下巴。我可以感觉他灼热的眼神盯在我脸上,我一涂完便跳开,把盖子锁回罐子上,然后背对穿上衣服的季山。
「我们继续走吧。」我率先迈步,季山也配合我的速度赶上来了。
我们又走了一两个钟点,太阳西沉时才扎营。那晚季山还韵听故事,我便说了基加美修的故事。
「基加美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聪明到有办法溜入神国里。他乔装进去办要事,并透过狡猾的旁敲侧击,套出了永生草的位置。」
「什么是永生草?」
「我也不确定,可能是茶叶或放在色拉、食物里的东西吧,也有可能是一种草叶,甚至是像鸦片之类的药。重点是,基加美修偷了永生草,他马不停蹄地足足奔了四天四夜,躲避愤怒的诸神。当诸神发现植物被偷时,气愤地宣布,任何能阻止基加美修的人,都能获得赏赐。到了第五天晚上,基加美修累极了,不得不躺下来休息,哪怕只有片刻也好。
「基加美修睡着时,一条夜里出来猎食的草蛇从他身边经过,蛇看到基加美修放在兔皮囊里的芳草,还以为自己捞到一餐兔肉,便把整个袋子吞下肚了。第二天早上,基加美修只找到一片蛇皮,这是蛇第一次脱皮,从此之后,人们便说,蛇有永生不死的本性,蛇脱了皮后,等于死过又重生一遍。」
我停下来,季山很安静。「这次你没睡着呀?」我问。
「是啊,我很喜欢妳的故事。祝妳好眠,小猫咪。」
「你也是。」
可是我翻了半天就是睡不着。想到一个有黄金眼的宝宝,我就无法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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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花了两天,才找到要找的东西。我知道树长在一片大山谷里,如果我们走在两峰之间,应该就能看得见。第一天,我们爬到峰顶,第二天几乎爬了一整天山,最后来到瞭望点上凝望山下。
我们攀得很高,云层模糊了视线,风吹云破后,露出如黑森林般的山谷。树林如此高耸,简直与山同高。在圆锥石的幻景中,我只看到一棵有巨大树干的树。
虽然眼前的情景与幻景相异,但我们还是下山走入山谷。走着走着,我突然惊觉到,原来刚才看到的不是树林──而是一棵巨木的枝叶,那些枝枒伸得比山还高。我对季山说明这点后,他提醒我看看卡当先生的研究。我从背包里翻出资料,边走边读。
「卡当先生说,那是一棵巨大的世界之树,树根下探冥府,叶子上接天堂,应有千呎宽,数千英尺高。我猜应该就是这个了。」
季山淡淡表示:「看起来是。」
我们终于走到谷地的草地上后,循着一条巨枝往树干走。由于阳光穿不透浓密的枝荫,感觉树底下十分阴寒。
风吹着硕大的叶片,叶子像晾衣绳上的衣服拍响枝枒,我们耳中充满了咿呀哀吟的诡谲声音。风在粗大的枝子上方及间隙里流窜,感觉上像走在一座闹鬼的森林里。
季山挨过来牵我的手,我满怀感激地被他拉着,并努力摆脱被监视的感觉。季山也感觉到了,他说头顶上好像有怪的东西在打量我们,我挤出笑声说。
「你能想象这棵树能生出多大的树精吗?」
我是当笑话讲,可是想到不是没有可能,就忍不住担心地往上瞄。
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树干了。树干像幅辽阔的木墙,延展到视线尽头。最近的枝子有几百英尺高,我们根本构不着,而且身上又没带攀岩工具。
季山说:「我建议先在树底下扎营,早上再沿着单侧走走看,说不定能找到较低的枝子,或设法爬上去。」
「听起来不错,我快累死了。」
我听到扑飞声,惊见一只乌鸦停到我们营地附近的地面,乌鸦对我们叫了几声,然后哗哗地鼓着翅膀飞走了。我觉得很触霉头,但决定不拿这件事去烦季山。
晚上季山要求听故事时,我说了一个从卡当先生给的书上读到的故事。
「奥丁是挪威族的神。奥丁有两只乌鸦,名叫胡金及莫尼。乌鸦是恶名昭彰的小偷,奥丁派这两只爱鸟到世界各地帮他偷东西。」
「牠们偷了什么?」
「呃,有趣就在这儿。胡金偷思想,莫尼偷回忆。奥丁派牠们一早出门,夜里才回到主子身边,栖到他肩上,并在奥丁耳边低诉牠们偷来的思想和回忆,如此一来,奥丁便能知天下事,以及众人的想法与意图了。」
「牠们在战时倒挺好用的,这样便能探知敌军的谋动了。」
「没错,奥丁正是这么说的。眘一天,莫尼被一名叛徒抓走了。当胡金回来把搜罗的思想告诉奥丁后,奥丁立即便忘了。当晚敌人溜进来将奥丁推翻,此后人们便不再相信诸神。胡金飞走了,两只鸟都消失无踪,人们之所以视乌鸦为恶兆,有一部分帐得算在奥丁的乌鸦头上。」
季山问:「凯儿,妳会怕乌鸦窃走妳的记忆吗?」
「我的记忆是我此刻最珍贵的财产,我愿不计一切保护牠们,不过我并不怕乌鸦。」
「长久以来,我希望能不计一切消除自己的记忆,我觉得如果能遗忘发生过的事,便能重新活过一遍。」
「可是你并不愿意忘记叶苏拜呀,就像我不愿忘记阿岚或我的父母。回忆虽悲伤,却是我们的一部分。」
「嗯,晚安,卡西。」
「晚安,季山。」
❦
第二天早上整装出发时,我发现阿岚送我的脚环不见了,季山和我到处都找不到。
「凯儿,相机也不见了,还有所有的蜂蜜蛋糕。」
「噢,惨了!还有什么?」
他盯着我的喉头。
「什么?怎么了?」
「护身符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会在荒山之中遭抢?怎么可能我丝毫都没有感觉呢?」我心慌意乱地喊。
「我怀疑是那只乌鸦。」
「可是那不是真的,那只是神话!」
「妳说过,神话往往立基于事实或部分事实,说不定真是乌鸦偷的。如果是人偷的,我一定会知道,若是鸟,我睡着时才不管。」
「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走了。我们还有兵器跟黄金果呢。」
「是啊,可是护身符呢?」
「没关系,凯儿,别忘了,要有信心,就像宏海上师说的。」
「你说得倒轻松,被偷掉的又不是你仅存的叶苏拜照片。」
他默默看了我一会儿,「我仅存的叶苏拜照片在我脑海里。」
「我知道啦,可是──」
他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妳会有机会找回来的,别过于担心照片的事。」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明白了。我们走。」
我们选择先往树干左边走。树干大到几乎看不见远处的弯度。
「我们看到蛇时会怎样,凯儿?」
「蛇不会很凶恶,牠只是在守护大树而已。至少我在圆锥石的幻象中看到的情形是如此。万一大蛇觉得我们理由充足,就会放我们通行,否则就阻拦我们。」
「嗯。」
一两个小时后,我用手沿树皮画着,树干竟然动了。
「季山!你瞧见了吗?」
他摸摸树干,「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把手放上去,感觉……这边。看到没?树纹变了,那里!又移动了一下!把你的手放到我手上,现在感觉到了吗?」
「有了。」
一段约六英尺宽的树干开始移动,上面的另一段树干则朝反方向移动。这种模式好像有点熟,又想不太起来。我有点混乱。就像看到巨树,而误以为它是整座森林一样。四周卷起一阵有如低吼的狂风,紧接着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地上的短草都被打乱了,我的手臂跟着疙瘩竖起。季山抬眼一望,当场僵掉。「别动,卡西。」
空气开始旋得更急,感觉风鼓得更快了。
我悄声问:「那是什么,季山?」
我身后传出沙沙声,彷佛有人拖着沉重的袋子走过枯叶,枝子断裂,树叶摇晃,枝枒咿咿呀呀地响动。我听到低沉的嘶声。
「你们嘶──在我的嘶──森林里──嘶做什么?」
我缓缓转身,看到一颗瞠张的角状巨眼。「你是世界之树的守护者吗?」
「嘶是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抬眼高望,终于明白先前我看到的是什么了。巨蛇缠蜷着树干,那片六呎高的区块,就是大蛇的身体,它的伪装功夫简直无懈可击。事实上,我一边看着,蛇身已像变色龙般地随环境调整颜色了。巨蛇的头跟阿岚的悍马一样大,根本无从知道牠的身体有多长。季山站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我发现他用另一手握着飞轮。
「我们来取树顶上的风的圣物。」我表示说。
「我凭嘶──什么让你们通行?你们为什么会嘶──需要圣巾?」
「风的圣物是条围巾吗?」
「嘶是的。」
「呃,我们需要圣巾破解两位印度王子身上的魔咒,并帮助我们解救印度人民。」
「这两位王子嘶──是谁?」
「这位是季山,他哥哥阿岚被掳走了。」
巨蛇对季山吐了几次舌信,季山勇敢地接受侦测。换做是我,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不知道什么兄弟,你们不嘶──许通过。」
巨大的蛇头正要跟着地上滑动的蛇身转向时,我的臂上传来熟悉的动静,我出声大喊:「等一等!」
巨蛇扭身低头仔细看我,芳宁洛昂扬着身体,绕到我颈背上,对着巨眼抬头吐了几次舌信。
「她嘶──是谁?」
「她叫芳宁洛,是女神杜尔迦的爱蛇。」
「杜尔迦,我听过这位女嘶──神。这撕──是她的蛇吗?」
「没错,芳宁洛是来帮我们寻宝的,女神杜尔迦派我们来,还送给我们兵器。」
「原来如嘶──此。」
守护者注视芳宁洛良久,彷佛在思索我们的命运,两蛇间似乎彼此默默沟通。
「你们可以通行了,我可以感觉你们不是为了邪恶的目的,也嘶──许你们可以嘶──成功,这或嘶──许是你们的命运,谁知道呢?你们可以通过四屋,鸟之屋、葫芦之屋、妖精之屋,以及蝙蝠之屋。小嘶──心哪,想往前进,就得做嘶──最好的选择。」
季山和我弯身行礼,「谢谢你,守护者。」
「嘶──祝你们好运。」
巨蛇摆动沉重的身躯,巨树发出隆隆声,缠在树干上的蛇身开始分挪,露出进入树干内的秘道和阶梯。芳宁洛将身体蜷到我臂上,再次凝住。
季山拉着我进入秘道。我趁蛇身移动时,我看出地上覆着木屑。巨蛇用身体遮住通道口,我们便被封死在世界之树的漆黑树根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