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移花接木
在浩瀚的太空中，九艘飞船正朝着地球而来，这九架飞船呈银色椭圆形，就好像是《魔戒》中的九大戒灵一样。空阔的宇宙中没有一点儿声响，一切都被埋藏在深邃的寂静里，那些行星一如往日，沿着自己的轨道在旋转，宇宙中的陨石漫无目的地飘游着。
随着距离地球越来越近，这九个银色巨蛋开始慢慢汇聚，形成了一道细长的银色利剑，朝着地球直插而来。地球上的人类浑然不知，就好像蚂蚁并不能看见正朝着自己踩踏而来的大脚一样。对人类来说，大气层将宇宙中的黑暗景象蒙上了一层蓝色的带有诗意的薄纱，也将致命的阳光过滤成了地球上大部分生物必不可少的生存要素，可是，这层薄纱也掩盖了一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剑盾计划取消了，但时间还在流逝，当最后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拉普达飞船里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
江天佐此刻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呆呆地看着窗外。现在是凌晨四点钟，外面一片漆黑，就连星星月亮也看不见，只有一层又一层的黑云飘过，接着，下雨了。王腾走了过来，他有些焦躁地问道：“为什么取消剑盾计划？”
江天佐叹了口气，看着王腾，说道：“我之前说了，有些变动。”
王腾皱起眉头，问道：“到底是什么变动？我们这里连氢弹都准备好了，智能卫星也能精确定位，为什么突然又取消行动？”
江天佐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王腾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真是不懂，为什么你要放弃？”
江天佐见王腾如此急切，只是很淡漠地笑了笑，说道：“氢弹还是有用的，只是得看准时机才行。”
“之前的剑盾计划有什么问题吗？”
“目前看起来是有的，只是我还不好说得太清楚。”
这时，陈教授和陈羽两个人也走了出来，陈教授说道：“一个不太严谨的计划，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临时变化。如果一个计划太过严谨，每个环节都考虑得非常细致，有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变化就能导致整个计划瘫痪，因此剑盾计划的取消，并不意味着计划瘫痪。”
“你们看看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你们当真要放弃剑盾行动吗？”王腾又一次问道。
“目前是这样。”
王腾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沉默了大约有半分钟，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枪，左手一把勒住江天佐的脖子，就将枪口顶在了江天佐的脑袋上。王腾凶狠地看着陈羽和陈教授，他就像是一只正在发出低吼的豹子，低沉地说道：“去，按照原计划执行，否则我就杀了他！”
“果然是你，你是他们的人！”江天佐说道。
“闭嘴！我说了，如果你们不按照原计划执行，我就杀光你们所有的人！你们最好相信我的话！”
陈羽和陈教授互相看了一眼，陈教授问道：“按照原计划执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你不要管！快照我的话去做！”王腾说着，枪口对着江天佐的太阳穴用力顶了一下。
“好！你不要乱来，冷静一点儿！”
“王腾，你冷静下来，你先等一下……”
“不要废话，你们到底去不去？一分钟之内，我要看见剑盾计划按照原来的方案执行！”王腾说道，“否则我让你们每个人都死在这里！”
“好，我去，你千万不要乱来！”
王腾挟持着江天佐，陈羽跟着陈教授一同来到了实验室，其他工作人员听到动静，也纷纷走出房间，他们也跟着一起来到了实验室。王腾看着每一个人，他眼中没有丝毫胆怯，而是像一头野兽一样对他们步步紧逼。
“谁要是敢乱动一下，我让你们全都不得好死！”王腾大喝道，他此刻的状态近乎疯狂。陈教授也不敢乱动，陈羽也只能站在旁边，紧盯着王腾。
陈教授慢慢地挪到了操纵台，说道：“来三个人帮我。”
有三个青年科学家走了出来，站在陈教授分配好的操纵台前，他们各自确定好方位，以及打通那么远的虫洞需要的能量，最后一个人将装载氢弹的飞船调到了自动程序。
陈教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屏幕中显示的不断移动的方位。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屏息凝视，就连王腾也屏住原本粗大的呼吸声，食指扣在扳机上，两只眼睛盯着操纵台，并用余光扫视着站在周围的这些人。
浩瀚无垠的宇宙，远处是密集的群星，它们依照自己的轨道在运行，就好像是流动的河水或者水面的涟漪。一根极其渺小的银针朝着远处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以它最快的速度接近那颗行星。
X1。
江天佐这几天都很古怪，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说话，也很少做什么，每天就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就好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囚徒，似乎将自己永远困在了海底，不见天日。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一群外星人即将登陆地球，在这里，那些外星人登陆地球的时间会稍稍晚一点儿，这就是混沌论。
一天下午，陈羽来到科研基地，看着正在进行实验的科学家。他来到那个名叫拉尔夫·克莱的科学家所在的实验室，克莱此刻正在纸上做着非常复杂的数学运算。
“你来了。”
“有进展吗？”
“看起来是有的，但是有一些步骤，我不愿意写出来。”克莱说道。
“我知道原因，你不用说。”
克莱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里夫斯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儿，你应该看出来了。”
“是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因为眼前的问题很麻烦。”克莱说道，“简单来说，有眼睛在监视我们。”
“你觉得我们能捕捉到？让它呈现出三维全息图像？”
克莱若有所思地看着纸上的算式，说道：“理论上可以，操作上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现实的情况是总有一些问题在缠绕着我们。”
“曾经有一种说法，说黑洞本身是二维的，宇宙只是黑洞的三维全息投影。”陈羽说道，“但自从纵向相对论的理论完善后，我们知道绝对不只是如此。现在想想看，维度真是个有趣的概念。”
“不同维度互为虚影，这样的一种理论的确把我们之前的认知给颠覆了，不过人类的发展本身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颠覆。”
“那些外星人很快就要登陆地球了，我们这里究竟有什么打算？”
“先藏好，见机行事。”
陈羽听了，左右顾盼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先得对付我们眼前的敌人？”
“没错，不同的维度之间原本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但是现在这一点变了，我们能做到，那些怪物也能做到。”克莱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用互相再打哑谜了，我们周围有一个二维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敌人派来的。”
“我们有办法对付二维人吗？”
“这个二维人潜伏在我们的周围，说到底就是为了获得我们这边的信息，当然获取的方式不是偷听，而是一种二维全息的技术。也就是说，相对于二维，我们三维就是虚影，这个二维人会将我们这里的信息转化成二维，然后发送给他们的总部，总部再将二维信息重新转化成三维图像，以此来监视我们的动向。”克莱说道，“如果把一个三维的人转化成二维，直接平铺开来，那真的是大到无边无际，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折叠，因为二维没有高度，即便是千万亿个二维人折叠在一起，也不会产生丝毫高度。但是二维世界我们还无法完全探知，不过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这个二维人应该是真的，而且这个人并不是从三维转化成二维，而是真的生存在二维世界中，因为他的面积并不大。如果将他转化成三维，恐怕小的得用显微镜才能看见了。但也有可能他原本就是一个三维的物体，一个智能机器人或者一种变异的古怪生物，不管是什么，都是被那些外星人给二维化了，让他潜伏到我们身边。”
“但我们怎么对付这个二维人？如果那些怪物能进入二维世界，那我们要对付他们就困难了。”陈羽说道。
“我们有‘上帝的办公室’，你不要忘了，这可以说是人类科技文明的最高成就，‘上帝的办公室’可以穿越不同的维度，包括二维。”克莱说道。
陈羽这时想起“上帝的办公室”原本是潜行者组织里的科学家集体发明的，而潜行者组织的目的就是将人类以1:50的兑换率将所有天才都集中起来，将非天才全部排斥在外。而且也正因为这些天才的集中，才造就了人类科技文明的最高成就。“上帝的办公室”也是目前唯一可以与那些怪物相抗衡的武器，那些怪物之前用能量罩子困住“上帝的办公室”，原本就是想要拿回去研究，这其中有那些怪物都不曾掌握的知识。之前莉迪亚和普拉萨德曾做过一次人类学的田野报告，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在那些怪物的控制下，人类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好。无论是这些外星怪物，还是潜行者组织，仿佛都在竭尽所能开发人类的最大潜能，而得出的结论就是，大部分的人的确拖慢了人类文明进步的速度，而人性当中的顽疾也导致了世界并不够完美，潜行者集中了人类天才创造了科技文明巅峰，这些怪物通过量子纠缠原理制造的跨宇宙量子网络，遏制了人类本性中的种种缺陷，使得人类世界如今变得前所未有的好。而现在，他们要利用潜行者创造的科技来对付那些怪物。由此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那就是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在这里面的确没有太大的作用，难道人类社会真的就是这样吗？还是真的需要一种改造？
“你怎么了？”克莱看着发呆的陈羽问道。
陈羽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没什么，你刚才的意思，是利用‘上帝的办公室’可以捕捉到这个潜入在我们周围的二维人，或者是二维的生物体？”
“是的，如果‘上帝的办公室’进入二维界，那么它的面积几乎就是无限大，或者说任何一个三维物体进入到二维，其面积都将是无限大。”克莱说道，“这一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所以如果依靠‘上帝的办公室’进入二维界，那么就好像是一头巨象在草丛里寻找一只蚂蚁，这几乎是不可行的。”
“但这个二维人就在我们周围，一直在试图获取我们这里的情报，难道我们就没办法对付这个二维人吗？”陈羽问道。
克莱说道：“其实维度之间，虚、实是相互的，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其他维度中的实体，反过来说这个所谓的二维人也是一样的。我现在觉得他应该是三维中一个极其微小的智能机器人，然后被那些怪物转化成二维，进到我们身边，而且这个进入的途径应该是你老婆，赵璐女士。”
“你是说她带进来的？”
“她应该不知道，她是被敌人利用了。”克莱说道，“她在枫湖公园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只不过是那些怪物将这个二维人投放到她身上，通过她进入到我们这里。这个二维人的面积应该不大，因为他的目标是获取我们这里的信息，将我们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转化成纯二维图像，储存起来。如果面积太大，就像我刚才的那个比喻，它将面对的是整个世界，反而难以精确地获取我们这里的信息。”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被监视，然后看着这个二维人将我们的信息一点点地传送到那些怪物手中？”陈羽问道，“你刚才也说了，既然不同维度是可以虚、实转化的，那么我们就不必进入二维界，而是捕捉到这个二维人的位置，将他转化成三维实体，即便他比原子还要微小，但我们也有机会捕捉到它。”
克莱点点头，说道：“我们现在所说的话或许已经被他转化成二维信息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你说的事情，我们接下来就会去实施，这一点得靠潜行者组织里的科学家留下来的科学技术。”
“那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死光武器，给那些即将登陆的外星人以致命打击。”克莱说道。
“江天佐知道吗？”
“他知道。”
距离地球已经十二万千米了，银色利剑势如破竹，仿佛地球都要被它瞬间贯穿。在它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球体，仿佛是一个球形镜面，映射出整个宇宙，从这个球体中飞出一艘极其渺小的飞船。
这把银色利剑已经觉察到了，就在这时，那个古怪的球形镜面消失了，那艘渺小的飞船以几乎直线的方式朝着那把银色利剑扑去。当那把利剑试图掉转方向的时候，那艘小飞船已经近在咫尺。一瞬间，在黑暗空阔的宇宙中，一道强光瞬间爆发出来，接着，一个光球以极快的速度不断膨胀，外围一层是灰色的云雾，其中包裹着强烈的光焰，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朝着四周发散开来。但是，没有丝毫的声音，一切都是在寂静中发生，即便是致命的射线、威力巨大的冲击波、耀眼夺目的光芒，都像是在一个屏幕中被彻底静音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