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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对,”费瑞恩嘀咕着,“这一边?”

  在走廊交界的地方他转向左边。他施放了很多占卜法术,拼死拼活的试图整合所有的信

  息。

  “你的法术都没用,对吗?”昆赛尔问。

  费瑞恩懒得睬她,而是继续沿着走廊前进,希望能找到什么意外的线索带他们走到正路

  上。

  “我得到的资料„„有所矛盾,”他回敬道,“但至少我在努力。你说你曾来过这——

  为什么你不直接带我们去见她?”

  昆赛尔没有回答。他们交换了一下视线,彼此都默示停止这无益的争吵。

  “似乎我们越深入这蜘蛛要塞,周围就变得越奇怪。”妲妮菲说。“刚进来时到处都没

  有直角,但现在有了。似乎就在我好奇这走廊没有它们时,它们就出现了。但我们仍然没看

  到任何活物,也没遭遇任何守卫。无论有什么目的或企图,我们确实能自由使用这地方。这

  意味着什么?”

  “罗丝想让我们来这。”昆赛尔回答,轻蔑地扫了妲妮菲一眼。

  费瑞恩和瓦拉斯交换了下眼色,两人显然都不这么认为。

  法师停了一下,这处的走廊足有二十尺宽,天花板很低,四周黑暗的令人愉悦,并且四

  周腐烂的味道幸运的比平时淡薄了很多。他施了另一个咒语,专心观察四周,寻找生命的迹

  象。他能感知到自己的魔法无法穿透的死角——也许是些灌了铅或者其他什么密度特别高的

  物质的墙。尽管如此,在他感知极限以外的地方,费瑞恩能察觉到生命的迹象。

  “虽然只是略有触及,”他轻声自言自语,“但它确实在那。”

  “什么?”昆赛尔问。“什么在那?”

  法师睁开眼睛,冲昆赛尔笑了笑。

  “除了我们,这里终究还是有些别的活物的,”他说,“但信号很古怪——很散,很远。

  就好像这生物要么离我们很遥远,要么包裹着防御占卜术的魔法,要么只是勉强活着;或者

  以上皆有。我搞不清楚„„教长?”

  昆赛尔跪倒在地,费瑞恩立刻后退。四周的空气忽然紧绷起来,奥法学院导师感到皮肤

  上传来阵阵刺痛。但不管出了什么事,在两个女性身上的反应要远远比他们大。

  昆赛尔不得不用手撑着地面,她的脸离砸进蜘蛛要塞废墟冰冷锈烂的铁质地面只差险险

  一两英寸。她紧绷的肌肉筋挛着,她的面容扭曲,要么是剧痛的咬牙切齿,要么是某种狂喜

  的凶野笑容——费瑞恩不能分辨出到底是哪种。

  妲妮菲也摔倒在地,但她仰着头。她的后背弯曲,很快她仅仅依靠足尖和额头一点来撑

  着自己。费瑞恩情不自禁的赞赏她身体的曲线,只有一些小伤口玷污了它的优美——割伤,

  破皮,刮伤,还有淤青——都是一路上累积的。费瑞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只看到了自己想看

  到的样子,但他感到妲妮菲的表情是纯然的喜悦,发自内心的全然喜悦。

  接着是杰格拉德摔倒了。魔裔卓尔单膝跪下,剩下的三只手盲目的挥舞着想抓住墙。他

  撕开了一片锯齿状的生锈铁壁。棕色的灰尘粘满了他的毛发,一块块地粘在他身上,直到半

  恶魔看起来也像蜘蛛要塞一般锈迹斑斑。杰格拉德大叫着,费瑞恩不得不的遮起耳朵。

  魔裔卓尔的尖叫变成了喘息——绝望的喘息——费瑞恩看向瓦拉斯。斥候看上去全然不

  受影响,费瑞恩自己也没感到有什么要在地上打滚的热烈欲望。

  “不管发生了什么,”费瑞恩对佣兵说,“它似乎只作用——”

  他开始想说“女性”,但接着他意识到除了女祭司,它也影响了一只罗丝特有的地狱生

  物。

  和它们开始一样,这些唐突地结束了。

  杰格拉德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度欢喜影响最小的一个,他最先站起来,开始拍打身上的

  铁锈。费瑞恩从他的脸上——通常也很难看出情绪——看不出任何事。

  “怎么了,”法师问,但魔裔卓尔无视了他,“杰格拉德?”

  昆赛尔跪坐在地,双手举到眼前。她的眼睛用力的看着沾满铁锈的手,仿佛在找些什么。

  妲妮菲复原得更慢一点,在无情的锈铁地面上像婴儿般蜷成一团,费瑞恩开始还以为她

  的声音是在哭。

  “女士?”瓦拉斯问,蹲下来以平视昆赛尔的眼睛。他们之间相隔几十步距离,但他没

  有再靠近。

  昆赛尔没说话,也丝毫没表现出听到瓦拉斯说话的迹象。费瑞恩没多此一举的发问。他

  开始意识到他目睹了什么。

  昆赛尔开口了。

  最初她只是无声的蠕动着嘴唇,接着是勉强能听到的低语,接着她用古语开始祈祷,甚

  至连费瑞恩都听不懂。

  她继续了一两分钟然后停下来。费瑞恩仔细打量她,发现她身上所有的割伤,刮伤,擦

  伤和淤青都渐渐消失了。她的皮肤变得完好无损,几乎闪耀着黑色的光芒。她甚至像是恢复

  了些体重。她的头发变得洁净,柔软,甚至她的魔斗篷和盔甲也重获新生般闪耀着。

  昆赛尔·班瑞站起来,俯视妲妮菲。她不再蜷成一团,而是坐起来,背靠着墙,面带微

  笑的轻声祈祷。她的伤口愈合,青肿也消失,迷人的大眼睛也再度闪闪发亮。她完美的乌木

  色面颊上滑下一滴泪水,她没去擦。

  费瑞恩又看向蜘蛛教院的教长。她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在蜘蛛要塞的黑暗中,像是散发出

  光芒。她闭着眼睛,轻轻呢喃。

  妲妮菲优雅而流畅地一气起身,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皎洁的贝齿在幽暗中闪着光。费

  瑞恩发现自己在回以微笑。杰格拉德翻身站起,但紧接着就跪倒在妲妮菲和昆赛尔面前。魔

  裔卓尔沉重地喘息着。

  “她们活着,她们在此。”昆赛尔轻声说。她看看费瑞恩,说得更明白一些:“她们身

  处围墙之后,不受你法术的影响。她们更不受绝大多数预言的影响,但她们在这里。”

  “谁?”瓦拉斯问。

  “我也感觉到了她们。”妲妮菲说。她将手放在杰格拉德杂乱的鬃毛上,心不在焉的抚

  平它们。“我想我能找到她们。我觉得她们其实在等我们。”

  “等等。”费瑞恩说,走近妲妮菲—直到杰格拉德凶狠的吼停他。年轻的女祭司轻拍着

  半恶魔的头,很快安抚了它。“它真的发生了吗?是我想的这样吗?她真的„„”

  “罗丝回到我们身边了。”昆赛尔说。

  “她回来了。”妲妮菲赞同。

  她看起来似乎还有话想说。

  “是不是那里还有些别的?”费瑞恩问。“是她吗?我们的旅程结束了吗?”

  “女主人?”杰格拉德说,笔直的看着妲妮菲的双眼。“那声音在说什么?我不是很

  能„„它太遥远了„„”

  妲妮菲用手指梳理着他的鬃毛,说,“那声音说——”

  “Yor'thae.”昆赛尔替她说完。

  “Yor'thae„„”妲妮菲轻声说。

  “高等卓尔语?”瓦拉斯问,准确地认出了这种语言。

  “意思是‘罗丝的获选者’。”费瑞恩解释道。

  “只有一个„„”昆赛尔轻声说,摇了摇头。

  同时,妲妮菲也无声的念着,“Yor'thae.”

  昆赛尔冲费瑞恩使了个眼色,引起他注意,然后说:“我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奥法学

  院导师。罗丝不仅归来,她还要求我去觐见,她邀请我成为她被选中的容器。这就是为何多

  年前她令我死而复生。这就是为何她将我从深渊中拉出并送回魔索布莱城。我注定要来到这

  里,就是现在,然后成为她„„成为 Yor'thae.”

  在第一家族深处的一间被竭尽所能得保护着的屋子里,崔尔·班瑞看着她的兄弟为了魔

  索布莱城的存亡奋战着。

  他快输了。

  她能看到的集市区的状况;通过一面魔法镜,一颗水晶球,一个占卜水池,还有其他几

  个类似的东西,她能看到所有的细节。这些东西大多是贡夫本人制作的。她在光滑的大理石

  地面上来来回回的踱步,从一个屏幕看到另一个屏幕,从一个角度看到另一个角度,看着那

  变了形的魔裔卓尔将她城市的中心搅成一团糟。

  薇莱拉·班瑞站在一个角落里,抱着手臂,目光在占卜法器间来回扫动,略带挫败地用

  手指轻敲自己的肩膀。

  “大法师会胜利的,主母。” 薇莱拉说道。今天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这样说了。

  “他会吗?”崔尔问。

  这是她第一次回应了薇莱拉空洞的保证,这令主母吓了一跳。

  “他当然会。” 薇莱拉回答。

  崔尔等着她说下去,但显然薇莱拉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能说。

  “我并不完全确信这场战斗他一定能获胜。”崔尔与其说在讲给薇莱拉听不如说更像是

  在自言自语。“如果我们都是在经受考验,而这次是贡夫的考验,能不能通过就完全看他自

  己。如果他输了,他也应该接受死亡。”

  “我们不能做些什么帮帮他么?” 薇莱拉问。

  崔尔耸了耸肩。

  “我们还有士兵和其他的法师。”主母继续说。

  “其他地方需要他们。就算炼狱兽人开始撤退,灰矮人仍在进攻,”崔尔说,“阿格拉

  契·狄尔的围困也毫无减弱的趋势„„但是,的确,我们总是有更多的士兵,总是有更多的

  法师,我们有达耶特独立佣兵团和其他的佣兵。即使巫妖杀了贡夫,我当然也不可能放任他

  继续在魔索布莱城里横冲直撞,将我们的城市化为废墟和瓦砾。”

  “为何不现在就使用这些力量?”

  崔尔再度耸耸肩,思考着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

  “我也不知道,”崔尔最终说,“也许我在等待一个信号,一个来自——”

  她归来了。

  崔尔摔倒在地,全身瘫软,头痛不止。她的思维炸裂成一整团刺耳的声音和阴影,还有

  话声,尖叫。泪水从她的眼中喷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勉强看到薇莱拉像她一样

  倒在房间的另一头,同样瘫软,抽搐,迷惑。

  班瑞主母感到她曾经历过的一切情感以最强烈最尖锐的状况同时向她涌来:她的憎恨,

  她的热爱;她所恐惧的,她所珍爱的;她欢笑着,她痛哭着;她知晓这多元宇宙无休无止的

  延展,她能清楚看到就在她眼前的这大理石地面的每一寸细节;她在她的占卜室中,她在深

  壑魔网之中,她在她母亲的子宫之中,她又在燃烧的集市区中,她在最深的幽暗地域,她飞

  翔在地表世界酷热的天空。

  她深深吸了口气,错综的情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疑惑和疯狂也随之一层层揭开。她的

  思维开始渐渐的一点一点地重新运转,她的身体随之也开始一点点恢复。可能过了几分钟,

  也可能过了几年——崔尔辨别不清楚到底多久——她才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才理清她

  整个人生中经历过的这么些熟悉的感觉。它们离开了,它们又归来了。

  罗丝。

  这正是深壑魔网之后那善变无常的恩泽。

  崔尔根本没试着爬起来。她躺在那,伸展四肢,浸浴在充盈全身的力量中,浸浴在女神

  归来的狂喜中。

  贡夫知道那么多杀掉一个人的方法,就连他遗忘的那些也鲜有卓尔曾经听闻过。有些咒

  语仅仅需要一次碰触,一个单字,或一个想法就能完成杀戮。贡夫一边在脑海里搜寻最合适

  的那一个一边奔跑,既为了躲过巨人的冲撞,也为了将它留在残破的集市区的范围里。

  他佩带着的蓝宝石骷髅能为他提供更加多的选择,并保护他不受负能量的影响——比如

  尼摩的衰弱喷吐。他存储了一些更多的法术在脑海里,在纳祖尔和奥法学院死灵师们的小圈

  子的一些帮助下,贡夫及时选定了一个咒语。大法师聚集起身体里的能量波,并回忆起这个

  咒语所需要的咒文和姿势。然而,要施放这个咒语——它的确是个非常强大的咒语——大法

  师必须停止奔跑。

  在和狄尔的这场战斗中,这不是第一次需要依靠时机来取胜。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巨人踩

  过他之前释放出法术吗?

  我们能帮您选择时机。纳祖尔说。

  我知道,贡夫回答,但事情总有„„变数。

  大法师停下脚步,转过身,开始施法。

  巨人俯视他,将贡夫笼罩在它疯狂的蓝色眼睛所散发出的光亮里。贡夫确定自己来得及。

  那个移动的石化卓尔离得太远,而又走得太慢,不需要担心。而泰坦正胡乱地用自己的尾巴

  抽打着周围的集市区,仿佛狄尔自己也几乎无法控制他的新身体。贡夫确信这一点。

  但他错了。

  还差一个字来触发法术的时候,黑石巨人庞大的尾巴卷住了他。贡夫感到他的话卡在喉

  中,接着感到手脚僵硬,然后就是一片虚无。

  崔尔站立着,由一个占卜装置看相另一个,试图理清她听到的东西。由魔法传送而来的

  上百个法师、祭司以及战士的声音充斥在空中,融合成语无伦次的一大团混乱和毫无遮掩的

  狂喜。占卜室的房门猛地打开,一个崔尔认得却无法立刻对上姓名的女祭司跌跌撞撞的跑了

  进来,她黑色的双颊上淌满泪水,她的嘴无声的一张一合,语无伦次地试图表达出她、崔尔、

  薇莱拉,以及跨越多元宇宙无尽疆域的每一个深壑魔网之后的仆人所经历到的一切。

  主母的注意力转到一个影像上:贡夫。被石化的贡夫。

  他输了。巫妖化作怪诞的巨大形体,将魔索布莱城的大法师变作了石头。

  崔尔咬紧了牙,站立了一会,让愤怒涌遍她的全身。

  “这就是信号吗?”她向蛛后问道。

  罗丝没有回答,但崔尔知道她如果愿意,就能够回答。

  “这是个信号。”主母轻声说。

  崔尔将双手的指尖合在一起,弯下脖子小小的鞠了一躬,并祈愿自己前往集市区。有那

  么一刻上下颠倒的失重感,一阵黑暗的虚无,接着她就身处她的城市集市区的石地上的一道

  深深的裂纹里。那黑石巨人就耸立在她的上方,显然察觉到她由班瑞家族通过半位面传送而

  来的通道。那生物张开嘴冲她咆哮,但崔尔用几个字就让它停在原地。那四处鞭打的巨大尾

  巴也唐突地停了下来。就像时间本身忽然停顿下来一样。烟雾从她四周升起,那些移动的卓

  尔石像迟钝的缓缓靠近。

  “已经拖得太久了,巫妖。”崔尔说。“已经够了。我不允许更多卓尔死去;不允许更

  多损害动摇我的城市;不允许任何挑衅质疑我的力量或罗丝的力量。”

  崔尔怀疑巫妖听不懂她的话。他看起来像是已经被他所套用的形体所吞噬,但她是在对

  这每一个她知道在聆听的人说话:班瑞家族,蜘蛛教院,巫术教院,也许会穿过城市向上直

  达她敌人们的那些指挥篷。

  她直接向罗丝召唤,恳求回归的女神赐予她最为强大的咒语,她所请求的几乎就是奇迹

  的降临。

  罗丝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用卓尔的声音回答。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感觉,一股膨胀的力量,

  以及她耳中血液涌起的声音。

  崔尔跪倒在一片散落的粗糙沙砾和破碎玻璃之中,将额头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她并没

  有将她的需求诉诸言语,她不需要。她所使用的是一道情绪的波浪,一种感觉,一种全然的,

  畏惧。

  来自罗丝本人的恐怖忽然从四面八方汹涌呼啸而来,崔尔正站在那无限扩大的恐怖的中

  央。随着那恐怖的漫延,整个蛛后之城的卓尔都停下了动作,跪倒或是瘫倒在地。有些靠扶

  着墙壁,有些摔倒在楼梯上,但他们都感知到了最纯然的恐惧,那是对女神的恐惧,对永恒

  的恐惧,对混乱的恐惧,对黑暗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已知的恐惧,对背叛的恐惧,还

  有其他成千上万的恐惧将整个城市陷入完全僵止之中。

  黑石巨人颤抖着碎裂开来。崔尔正跪在它身下,但她没有躲避砸落的黑色石块。巨大的

  构装体残片在落地之前就消散在空中。几秒钟之内那个横冲直撞的大东西就只剩下头昏脑涨

  的巫妖,惊魂未定的跪在离主母几步远外的集市区破碎的地上。那些活动的塑像也都停下来,

  僵硬不动地站在原地。

  那恐惧的巨浪进一步推向前,穿过城市的拱顶的高墙,传入通向上幽暗拥挤的各个入口。

  它穿过灰矮人的封锁线,追上撤退中的炼狱兽人,突袭了散开的灵吸魔间谍。它用不同的方

  式影响着他们,但它确实影响了他们所有人。当它结束时——这并没有持续太久——任何地

  方都不会有任何质疑,罗丝已然归来。

  崔尔站在那里审视着毁损的战场。她俯视着狄尔,知道她现在可以直接走到他面前,转

  念间就杀了他——或者至少用个匕首就能划开他不死的喉咙——但她没有这么做,杀掉巫妖

  的工作是留给另一个人的。

  主母走向他兄弟被石化的僵硬躯体,冻结在他面容上的是愤怒的表情。崔尔对此露出微

  笑。

  “唉,贡夫,”她说道,“你毕竟无法一个人杀了他,不是吗?你的力量有你的局限,

  而我也有我的。但我们可以一起„„”

  崔尔抱住了她兄弟僵硬的躯体,将她的双臂环绕在他的背上,然后轻声向罗丝祈祷。

  最先回复的是温暖,然后是柔软,接着是呼吸、动作,贡夫的双腿软了下来。崔尔撑住

  他,他紧紧抓住她的腰,头垂靠在她的肩上,节奏紊乱而浑浊的喘息着。

  等他能重新站稳,崔尔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他们四目相对,贡夫开口想要说话。

  “别。”崔尔阻止了他的话。她瞥了眼正飞快复原的狄尔,她的兄弟也顺着她的视线看

  过去。“去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务。”

  他再度开口想要说话,但崔尔已经转身背对他。她听得到他踩在松散的沙砾和碎片上的

  声音,她知道他正在面对他的对手。

  崔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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