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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王渡海远征罗马

经过长年累月的征战以后,亚瑟王终于得到一段时间的休整。他借机举行盛大宴会,邀请盟国的国王、王子和圆桌骑士成员参加。宴会上,忽然来了十二位手持橄榄枝的使者,他们都是那位号称“罗马公众权益独裁者”的鲁歇斯皇帝派来的。
使者们进入大厅后来到亚瑟王面前,向他宣告:“崇高而伟大的鲁歇斯皇帝派我们向不列颠王表示问候,同时要求您承认他为您的君主,并如数交纳英格兰所欠罗马帝国的贡税。您的父亲向来都交纳这笔贡税,而您却反其道而行,不承认他是您的君主,不履行由高贵可敬的恺撒大帝所钦定的政令和法规。如果您敢继续违抗鲁歇斯皇帝的意旨和命令,他一定会率大军征讨您和您的王国,惩治您和您的臣民,以杀一儆百,警诫所有的国王和王子,使他们从此再不敢疏忽向统治全世界的高贵罗马帝国进贡纳税的义务。”
当他们转达完鲁歇斯皇帝的意旨后,亚瑟王令他们退下。年少气盛的骑士嚷嚷说,容忍这班人如此傲慢地跟国王说话,简直是全体骑士的耻辱。亚瑟王即刻下令,任何人不得谩骂或伤害他们,违者处死。
国王召集起附属国的国王以及圆桌骑士商议此事,他要求每个人发表意见。康沃尔的卡德爵士首先发言说:“陛下,我觉得这倒是个好消息,长期休战使得骑士都变懒惰了。我建议马上与罗马人开战。”
亚瑟说:“他们的要求真让我恼火,我确实不想向罗马人进贡,不列颠先王贝莱纳斯和布伦纽斯就在不列颠国土上称帝很长时间,从未向罗马进贡。我们都是不列颠王的后代,同样有拥有帝国称号的权利。”
苏格兰盎奎什王说:“亚瑟王,您的权利应该比所有盟国都多。在基督教王国中,无论骑士精神还是个人威望,没有人能与您相提并论。您决不可向罗马人屈服。我发誓一定要与他们对抗到底,我愿意调出两万人马供您调遣,他们的粮饷也由我自己筹措。”所有追随亚瑟的国王都同意参战,并派兵增援亚瑟王。
亚瑟王随后召见罗马使者,当着全体王公大臣们的面,他说:“请你们回复鲁歇斯皇帝,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我不欠他任何贡税,并拥有完全统治英格兰的权利。我决定率领军队进军罗马,在上帝的庇护下占领那个帝国,惩治那里的独裁者。我责令他和所有罗马人,即刻向我表示归顺,承认我是他们的皇帝和主宰,否则将予以严惩。”宣谕已毕,亚瑟王命令司库送给他们许多礼物,还派卡德爵士护送他们离开。
就这样,使者告辞回国了。当鲁歇斯皇帝听到回复后,不由得勃然大怒:“我原以为亚瑟王会服从命令,像接待国王那样接待使者。”
一位元老院议员说:“皇帝陛下,别说这样的话了。亚瑟王完全不是您原先所想象的国王,他拥有全世界所有国王无法企及的显赫宫廷。圆桌骑士个个具有王者之风。至于他本人,更是世间第一骑士,即使说他是全世界的霸主,也不足以形容他那气吞山河的气概。我奉劝您守好自己的边界和隘口,以抵抗他的进攻。”
鲁歇斯说:“既然如此,我打算复活节前就率兵越过山区,取道法国,会合热那亚人和多斯加尼、伦巴底的勇士们去夺取英格兰。我要派人送信给罗马帝国所有臣民和盟友,让他们都来助我一臂之力。”
鲁歇斯皇帝派出德高望重的骑士前往亚历山大里亚、印度和亚美尼亚,再派人到埃泰尼和埃拉米、阿拉伯、埃及和开埃尔、卡帕多西亚、叙利亚和加拉泰等罗马属国调用兵力。他还派人到希腊、塞浦路斯、马其顿、卡托兰、葡萄牙求助。这些国家的国王、公爵和将领都聚集到了罗马,他们中光国王就有十六位,手下的人马更是不计其数。
罗马皇帝还收罗了五十名魔鬼所生的巨人,让他们负责保卫他自己,并充当作战先锋。他率领大军从罗马出发,经过法国山区,沿途摧毁了曾被亚瑟王征服过的许多村落,最后包围占领了科伦的一座城堡,让两百名信奉异教的撒拉逊人驻守下来。
就这样,鲁歇斯率大军一路进犯英格兰及附属国,他的战线已延伸了六十里地。他下令在伯格英聚齐人马,打算一举摧毁布列塔尼王国。
亚瑟王也抓紧部署作战,他命令下属在十五天内将全国的船只集中到桑威奇待命。他还指派了不列颠的鲍德温爵士和卡德爵士之子康斯坦丁共同代理王国事务,并托付他们照顾好王后桂妮薇儿。
安排妥当后,亚瑟王率大军自桑威奇登船出海,一支由各国战船联合组成的船队便航行在大海上,踏上征程。
亚瑟王在船舱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一条可怕的巨龙从西边飞来,龙头呈珐琅般的天蓝色,前胸金子般闪闪发光,肚子像一副色彩斑斓的盔甲,尾巴上布满鳞片,脚上长满貂毛,爪子像纯金打造的钩子。它的嘴里喷吐出熊熊烈火,陆地和海洋全被它点着了。从东方飘来的乌云中也出现一头浑身漆黑、形状可怕的野猪。它的蹄像树桩子那么粗,浑身皱巴巴的,世上再没有其他野兽能比它更丑陋了。它咆哮的声音可怕得让人毛骨悚然。巨龙乘风而来,老鹰扑食般袭击那头野猪。野猪用它的利牙还击,咬住巨龙的胸口,使它流血不止,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整片海水。巨龙随即高高飞起,从高空向下俯冲猛扑。随着一声霹雳声响,巨龙的爪子正好击在野猪那足足有十英尺长的背脊上。野猪被完全击碎,残体一片片漂浮在海面上。
亚瑟王醒后对梦中景象十分惶惑,他找来智者释梦,智者说:“陛下,您梦中的巨龙象征您自己。巨龙翅膀上斑斓的色彩象征您已取得的王国,尾巴上的鳞片象征高贵的圆桌骑士。从云层下来最后被巨龙杀死的野猪象征某位鱼肉百姓的暴君,这野兽虽然狰狞可怖,但今后再不会有同类出现了。这梦虽然可怕,但表明您不久将成为一位征服者。”
不久,他们看见了陆地。亚瑟王在弗兰德斯的巴佛莱港登陆后,派人叫来高文爵士、鲍斯爵士、朗尼尔爵士和贝德佛尔爵士等四人,他吩咐说:“你们四人马上去见鲁歇斯皇帝,要求他撤出我的国土。否则就请他准备与我交战,别残害无辜的百姓。”
这四位骑士领命来到一处葱绿的林地,发现沿河的草地上搭着许多颜色鲜艳的丝绸帐篷,皇帝的帐篷顶上有一面鹰旗在迎风招展。四位骑士骑马靠近这顶帐篷,高文和鲍斯去传达王命,朗尼尔爵士和贝德佛尔爵士带领士兵埋伏在后接应。
高文爵士和鲍斯爵士以亚瑟王的名义要求鲁歇斯皇帝马上撤出英格兰。鲁歇斯回答说:“回去告诉亚瑟,我一定会征服他和他的国土。”
高文爵士听后大怒说:“即便失去整个法国,我也要战斗到底。”鲍斯爵士也说:“我宁愿失去布列塔尼和伯格英,也要血战到底。”
这时,罗马皇帝的表亲盖纳斯骑士反唇相讥:“看哪,这两个不列颠人多么傲慢不逊,大言不惭!听口气好像全世界都在他们掌握之中了。”高文爵士听了十分恼怒,拔出宝剑当众砍下了他的脑袋。然后他们迅速掉转马头冲出营帐,罗马人紧追不舍,穿过草地追进了树林。
鲍斯爵士掉转马头,用长矛刺中一位带头的骑士。随后上来的是巴费亚武艺最高强的骑士凯利勃恩,他杀死了亚瑟王手下多名骑士。鲍斯爵士见他杀了那么多人,便拍马向他冲了过去,凯利勃恩还来不及举起长矛,便被鲍斯刺中胸口,从马背上摔下死了。这时,费尔代尼克爵士为了盖纳斯的死,追上来向高文爵士报仇。但高文早有防备,用长矛对准费尔代尼克的脑袋一阵猛刺,正中肩脖交接处,砍下了他的脑袋。
高文回到埋伏的地方与他的同伴会合。在那里又拉开一场大战,他们的伏兵冲向罗马人,对他们一阵乱砍乱杀,迫使他们飞奔逃命。亚瑟王的骑士将他们一直赶回他们的营帐。
罗马人很快聚集了更多人马,连步兵也冲上来助阵。由于人多势众,鲍斯爵士和贝勒尔爵士被他们俘虏了过去。高文爵士见了,便同阿德鲁斯骑士冲了过去。他说:“如果不能把他俩救回来,我就永远不回去见亚瑟王了。”他随即抽出宝剑,朝押解两位骑士的罗马人追上去。他猛力挥砍押解鲍斯爵士的罗马人,将鲍斯抢了回来,交给同伴。与此同时,阿德鲁斯爵士也救回了贝勒尔爵士。
高文爵士派人请求亚瑟王火速增援,他说:“我已经受了重伤。我们有可能要在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信使回去见亚瑟王,把这一情况告诉了他。国王马上把人马召集起来。但他还没有出发,抓获的俘虏已经押到,高文爵士成功赶走罗马人获得了胜利。
这就是不列颠人和罗马人在行军途中的第一次遭遇战,罗马军队这一战的死亡人数已超万人。当晚,亚瑟王的全军将士狂欢庆贺。第二天一早,兰斯洛特爵士和卡德爵士带了许多骑士将俘虏押往巴黎。
罗马皇帝探听到俘虏将被押往巴黎的消息后,派出骑士率六万人马设伏,想把这些被俘获的国王和骑士们救回来。当兰斯洛特爵士和卡德爵士押解俘虏经过一片树林时,兰斯洛特爵士派出几位骑士先行侦察。
派出的骑士很快发现埋伏在前面树林里的大队人马。他们迎上前去英勇作战,砍杀了许多罗马人,其中还包括撒拉逊骑士和将领。战场上的兰斯洛特爵士骁勇异常,没人经得起他的一击。年轻的他表现出超人的武艺和勇气,人到哪里,哪里便死伤一片。罗马人和撒拉逊人纷纷躲避他,就像羊群躲避狼和狮子。那些幸存者一见着他便赶紧逃命而走。
一位罗马士兵从战场上逃回来见鲁歇斯皇帝,对他说:“陛下,我劝您还是早点退兵吧。从今天这一仗可以看出,亚瑟王的骑士一个就抵得过我们一百个,这次远征除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外,您将一无所获。”
鲁歇斯说:“呸!你的这番话比今天战场上的损失更让我伤心。”他召见了里奥密爵士,并命他率大军对抗亚瑟王,他自己则作后援。
亚瑟王得到这个情报后,派出人马赶往赛梭尼,从罗马人手中夺取了许多城堡和村镇。他再命令卡德爵士和部分圆桌骑士统领殿军,兰斯洛特爵士、鲍斯爵士、凯爵士和玛豪斯爵士则一起留在他身边,听候调遣。就这样,亚瑟王把他的人马分成数队,打算重重包围罗马军队。
当鲁歇斯皇帝进入赛梭尼山谷时,他发现那里旌旗飘扬,亚瑟王的军队早已严阵以待。罗马军队被四面包围,无路可逃,只有拼死一战,否则就得缴械投降了。鲁歇斯皇帝对他的将士说:“同胞们,今天我要求你们各尽其职,奋勇作战。你们要记住,罗马人是世界的主宰和领袖,容不得不列颠人反叛我们。”说完,他便命令号手吹响血腥号角,整个山谷都在号角声中颤抖起来。
双方呐喊着冲击对方阵营,许多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死伤不计其数。骑士们在这一天尽显英雄本色,亚瑟王在马背上激励他的骑士奋勇作战,他自己的表现更是勇猛无比,他抽出那把艾克凯勒勃宝剑,只要看见哪里罗马人最多,他的人哪里伤亡最惨重,他就扑向哪里。他左砍右杀,救下许多人。他还杀死了一个叫做加勒帕斯的巨人。那人的躯体硕大无比,亚瑟王用剑砍去他的双腿:“你的身材这下更合适与我们作战了。”他说完便砍下了巨人的脑袋。
在这次战斗中,高文爵士一连杀死了三位罗马将领。其他圆桌骑士也都奋勇争先。就这样,亚瑟王和鲁歇斯皇帝之间的这场血战愈演愈烈,胜利的天平一会儿倾向这边,一会儿倾向那边,直到亚瑟王来到鲁歇斯皇帝所在的战场上,打算亲手打败鲁歇斯皇帝。
亚瑟疾驰而过,向鲁歇斯冲了过去。两人激烈地拼杀在一起,鲁歇斯皇帝举剑刺中了亚瑟王的脸部,亚瑟王负伤后高举艾克凯勒勃还击,正好砍中他的头部,剑锋顺势而下,直达鲁歇斯皇帝的胸口。鲁歇斯皇帝就此倒下死了,结束了他的一生。
当鲁歇斯皇帝阵亡的消息一传开,所有的罗马人彻底溃散,纷纷仓皇逃命。亚瑟王率骑士乘胜追击,一路上杀了不少残余部队。亚瑟王大获全胜后,亲自清点死亡人数,并将己方阵亡将士按生前地位和名分一一埋葬。对于受伤将士,他让医生精心治疗,直至痊愈为止。
国王骑马检查鲁歇斯皇帝阵亡的战场,他在那里还发现了许多王公大臣的尸体,其中包括叙利亚、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的国王,其他王国的十七位公爵,罗马元老院六十位议员等等。国王让人用上等香膏涂抹他们的尸体,然后裹以六十层涂过香油的薄绢,再盛入铅制的灵柩,以免他们的尸体损伤或腐烂。每具尸体旁还摆上各自的盾牌、兵器和徽章,以便识别他们的国籍。
这以后,亚瑟王让人叫来三位幸存的罗马议员,对他们说:“我饶了你们是想让你们把这些尸体运回罗马,代我转告你们的总督和元老院议员,我送上的这些尸体就是他们索要的贡税。如果他们感到不满,当我到达罗马时,这样的贡税我还可以多交一些。”
三位议员就这样回到罗马,向总督和元老院转告了亚瑟王的口信,描述了在赛梭尼山谷发生的决战。他们还告诫说,亚瑟王的强大和勇武是无可争辩的,他身边还有许多强大的国王和圆桌骑士,以后再不可跟亚瑟王交战了。
这以后,亚瑟王率军挺进罗马,一路占领了洛林、布拉班特、阿尔曼、乌尔比诺、巴维亚等国家和地区。他在盛产葡萄的维斯康特山谷召见元老院议员,想确认罗马人民是否真心臣服于他。所有活着的元老院议员和留居罗马的红衣主教都来拜见亚瑟王,向他祈求和平并进献厚礼。他们恳求他以统治者的名义给他们六个星期的期限,以便他们召集起所有罗马人,为他举行涂膏仪式,名正言顺地加冕为罗马帝国皇帝。
亚瑟王说:“好,加冕典礼就定在圣诞节这天举行吧。”
元老院议员们回到罗马后便分头准备加冕典礼。亚瑟王在圣诞节来到罗马,罗马教皇亲手为亚瑟王加冕,典礼的场面真是隆重至极。加冕后亚瑟王在罗马逗留了一些日子,确定了所管辖的彊域,并按功行赏,将许多土地分封给他的侍从和骑士。他还敕封了许多公爵和伯爵,使他们终生享尽荣华富贵。
这以后的某一天,所有骑士和王公贵族都来到亚瑟王面前,对他说:“皇帝陛下,如今战事结束,您的征服已完成,普天下再没人能与您对抗,我们请求您让我们回英格兰,回到妻子儿女身边安享天伦。”
国王说:“你们说得没错,让我们一起返回英格兰吧。”
亚瑟王下达班师回国命令的同时颁布号令,要求任何人不得抢劫他人财物,沿途所需,一概照价付款。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亚瑟王领队渡过海峡,在桑威奇登陆上岸。桂妮薇儿王后亲来迎接。各城镇的百姓赶来献上珍贵的礼物,对他们的凯旋表示热烈欢迎。
至此,亚瑟王已成为全英格兰、威尔士、苏格兰和许多其他王国的统治者,尽管当时有很多号称国王的人,但这些国王都受到亚瑟王的统制,包括法国、布列塔尼及所有罗马附属国的君主,都听命于亚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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