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盾骑士拉姆莱克
特里斯丹离开康沃尔去了英格兰后,马克王听说他建立了显赫的武功,这使他懊恼忌恨不已,派了心腹去侦探特里斯丹的行踪。
马克王派出的人回来禀报说,特里斯丹受到亚瑟王的赏识,已经成为仅次于兰斯洛特的圆桌骑士。马克王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伊瑟王后则大喜过望。马克王怀抱着极大的忌恨伪装了自己,带上伯修尔斯和阿曼特两位骑士及侍从,潜入英格兰,谋划暗杀特里斯丹爵士。
马克王回头对他的骑士说:“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现在告诉你们,这次去英格兰的目的就是除掉特里斯丹。”
伯修尔斯爵士说:“陛下,你这样做实在太可耻了。特里斯丹爵士是当今世上最受人尊敬的骑士,我决不同意处死他。我现在就拒绝为你服务,向你辞行了!”
马克王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随即拔出宝剑,说:“哼,你这叛徒!”他一剑刺进帕修尔斯的头上,剑锋直入他的喉咙。
另一位骑士阿曼特和两位侍从亲眼目睹了国王这一恶行,他们说:“你太凶残、太可恶了!我们一定要向亚瑟王告发你。”马克王这时已怒不可遏,打算将阿曼特也一块杀了,但他与两位侍从合在一处,国王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自己骑马跑了。
马克王独自一人骑马来到一口泉水边,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去亚瑟王的宫廷,还是就此返回康沃尔。正在这时,一位满脸倦容的骑士来到那里,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后就在泉水边坐下来,自顾自地怨诉起他所蒙受的爱情之苦:“噢,美丽的奥克尼王后,你是罗特王的妻子。你不仅是高文爵士和高海里斯爵士的母亲,而且是整个王国的母亲。我此刻正因爱你而蒙受巨大的痛苦!”
马克王这时走到他身边说:“骑士,你的怨诉真令人同情。”
骑士说:“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我心中的悲伤。”
马克王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不会向任何手持盾牌的骑士隐瞒我的名字,我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拉姆莱克爵士说,“先生,听你的口音我知道你来自康沃尔王国,你们的国王是世上最无耻的人,是所有优秀骑士的死敌。他居然出于妒忌将世上最受人尊敬的骑士特里斯丹爵士赶出了康沃尔王国。”
马克王转过头说:“我不了解这事,无法发表我的意见。”
这时,达南丹骑士刚好路过,向两人问候致意。当他得知马克王是一位康沃尔骑士时,便指责起马克王,其言辞之激烈远远超过拉姆莱克爵士刚才数落马克王的那一番话。
三人一道骑马上路,借宿在一座城堡,宾主言欢尽兴。这时,城堡的代理官伯鲁斯爵士闯了进来,指着马克王说:“骑士,你别想瞒过我,你就是十年前杀害我父亲的马克王,当时我躲进森林里才逃过一劫。你是当今世上最邪恶的骑士和国王,是所有优秀骑士的死敌。今晚我姑且看在拉姆莱克爵士的面上,先让你安安稳稳地住上一宿。”
马克王听了这话惭愧得无言以对。拉姆莱克爵士和达南丹爵士知道他就是马克王时,都觉得与他作伴同行有失体面。吃过晚饭,三人各自上床休息。
第二天,他们早早起了床,马克王与达南丹爵士骑马上路。走了三里路光景,他们碰到了三位骑士,其中一位就是伯鲁斯爵士,另两位是伯鲁斯的表兄弟。伯鲁斯爵士一看见马克王,便大声对他说:“奸贼,做好交战的准备吧!”达南丹爵士说:“骑士先生,我劝你这会先放了他,我曾答应护送他去亚瑟王宫廷,因此只好暂时与他同行。”
“达南丹爵士,我很遗憾你选择与他站在一起,那你就好自为之吧。”伯鲁斯爵士说着就冲向马克王,一枪刺中盾牌,将他挑落马鞍。
达南丹爵士见了,赶紧持矛冲向伯鲁斯爵士的同伴,将他们一一扫落马下。下地后,伯鲁斯爵士和他的表兄弟团结一致,顽强抵抗,双方一时杀得难解难分。在达南丹爵士的鼎力相助下,马克王最终将伯鲁斯爵士打倒在地,他的两位表兄弟则逃命而走。如果没有达南丹爵士的及时阻止,马克王差点将伯鲁斯爵士给杀了。
马克王和达南丹爵士丢下身负重伤的伯鲁斯爵士,骑马来到一座桥边,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守候在那里,随时准备与人比武。达南丹爵士对马克王说:“你看,要想通过这座桥,只有与那位骑士比武了。我刚才帮你打败了伯鲁斯,现在该轮到你了。”但马克王死活不愿意。达南丹爵士没有办法,只得拍马上阵。
两位骑士手持长矛,撑起盾牌,拼杀在一起。那骑士力量过人,一出手就将达南丹爵士挑落马下。达南丹爵士随即从地上跃起回到马背上,要求那位骑士与他比试剑术。骑士却说:“今天我不能与你再比了,这是这个地方的一个规矩。”达南丹爵士因自己未能报仇雪耻而感气恼,凭那人手中的盾牌,达南丹爵士猜想他就是托尔爵士。
路上,马克王开始嘲笑达南丹爵士:“我原以为你们这些圆桌骑士再也没有对手了呢。”
“既然你那么藐视我,不妨我们来比一比。我敢拿我的性命打赌,优秀骑士的称号与你是沾不上边的。”
“我可不想比。我只求你到了亚瑟王宫廷,千万别说出我名字。”
达南丹爵士说:“作为骑士,你沦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真够丢脸了!”
正当他们这样说话时,前面草地上来了六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凭他们手中的盾牌,达南丹爵士认出是尤文爵士、莫德莱德爵士等人。他们在一口泉水边坐下来,开始吃喝起随身带来的酒和肉。
达南丹爵士对马克王说:“你看,那边的几位游侠骑士想跟我们比武呢。”
马克王说:“上帝不会允许这种比武的,他们有六人之多,而我们只有两人。”
“管不了那么多,我一定要尽我所能去试试。”达南丹爵士边说边做好了交战的准备。马克王看见达南丹爵士骑马朝他们冲了过去,便悄悄溜走了。
达南丹爵士一看马克王跑了,便放下手中的长矛,将盾牌挂到背上,骑马径自来到他的圆桌骑士伙伴中间。尤文爵士马上认出了他,大家热情地欢迎他的到来。
布朗德里斯爵士问:“那位匆匆离开你的骑士是谁?”
达南丹爵士轻蔑地说:“那是一位康沃尔骑士,邪恶的懦夫。”
他们在泉水边休息后,一道骑马去了一座城堡。达南丹爵士在城堡里散步观赏风景时,碰巧在一间房子里见到了马克王。他谴责马克王为什么要离他而去,马克王说:“他们人太多了,我不敢再在那里待下去。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达南丹爵士说:“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马克王又问:“他们的首领是谁?”
为了吓唬他,达南丹爵士说他们的首领就是兰斯洛特爵士。马克王惊叫起来:“哟,我的天呐,我怎样才能认出他呢?”
“那位持一面黑白相间条纹图案的骑士就是他。”达南丹爵士离开马克王,回到他的同伴中间,告诉他们那位康沃尔骑士也在这座城堡里。达南丹爵士说:“我还告诉那位康沃尔骑士,兰斯洛特爵士就在我们中间。他问我兰斯洛特持什么样的盾牌,我就将莫德莱德爵士持的那面盾牌告诉了他。”
莫德莱德爵士说:“真是可惜。我现在正好有伤在身,不能披甲上阵与人交战。”
格里夫莱特爵士说:“我有个好主意,亚瑟王的弄臣达格纳特爵士就在我身边,他可是世上最好玩的人。就让达格纳特爵士去战那位康沃尔骑士吧。”
达格纳特爵士披上莫德莱德爵士的盔甲,背上他的盾,并取过一支长矛握在手上,骑马躲进一旁的树丛里。等到马克王从路上过来时,骑士们催促达格纳特爵士闪出树林,挑战马克王。达格纳特爵士发狂似的大声吆喝:“康沃尔骑士,你给我站住!我今天要杀了你!”
马克王一看来人手中的盾牌,心里便想:“这人就是兰斯洛特爵士了,哎呀呀,我这下完了!”他随即掉转马头,慌不择路地飞快逃跑。达格纳特爵士在背后紧追不舍,一边疯子般高叫着、谩骂着,一直追出那片树林。
尤文爵士和布朗德里斯爵士看着达格纳特爵士追击马克王,都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跟在达格纳特爵士后面,想看看事情的结果,更何况亚瑟王很宠爱达格纳特爵士,亲自敕封他为骑士,他们决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众骑士就这样从四面八方吆喝着追赶着马克王,整座林子响彻着阵阵喧闹声。
马克王骑马逃到一口泉水边,一旁的路上正好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游侠骑士。当他看见马克王被骑士追着朝他跑来时,大声对他说:“骑士,逃跑是可耻的,站住吧,我来保护你。”
马克王说:“好骑士,让我过去吧。追我的人持一面有黑白相间条纹的盾,是当今世上最优秀的骑士。”
骑士说:“即便他是兰斯洛特爵士或特里斯丹爵士,我也照样能打败他们。”马克王听他说出如此豪迈的话,便勒住马,停了下来。
强悍的骑士这时已手持长矛向达格纳特爵士冲了上去。只见他一出手便将达格纳特挑落马下,还使他差点扭断脖子。布朗德里斯爵士赶上来看到达格纳特倒在地上,勃然大怒,呵斥说:“骑士,看枪吧!”
两人激烈地厮杀在一起。那骑士随即给了布朗德里斯爵士狠狠一击,将他连人带马刺倒在地。格里夫莱特爵士对他的同伴说:“我看我们得派人去问问那位骑士,是不是亚瑟王宫廷的人。据我猜测,他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爵士。”
他们派了一位侍从去见他,请求这位陌生的骑士通报自己的姓名,那骑士对侍从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名字,但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和亚瑟王的宫廷没有任何关系。”
艾格雷文爵士说:“我敢打赌,他是我所见过的最神勇的骑士之一。为了挽回面子,我们必须与他再较量一次。”艾格雷文爵士说完便端起手中的长矛,但他的对手早有准备,两人一经交手,艾格雷文便被击穿盔甲,摔下马来。
除了达南丹爵士和莫德莱德爵士,他将所有的骑士都打败了。达南丹爵士得以幸免是因为他一直在后面没有敢上来,莫德莱德爵士则是因为受伤没有上场。
那强悍的骑士打败了众骑士后从容不迫地骑马上路,马克王紧紧跟在其后,一个劲地称赞他的武艺。但他却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唉声叹气,全然没有注意他的话。
他们走了三英里路程后,骑士吩咐马克王的一位侍从去前面的一所庄园,请求庄园的女主人给他弄一些吃喝的食物。他对侍从说:“如果她问起我是谁,就说我是那位追赶“响肚兽”的骑士。这怪兽不管走到哪里,肚子里都发出一种声响,那声音就像有六十只猎犬在狂吠。”
那侍从去了那所庄园,向女主人致意,并告诉她自己从何而来。当她得知是那位追赶怪兽的骑士派他来时,女主人哀伤地说:“我的主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那位骑士,我亲爱的儿子帕勒弥德斯呢?什么时候他才能回到我的身边呢?”女主人边说边准备好了侍从所要求的一切。
侍从带了酒肉回来,并告诉马克王,身边这位骑士就是帕勒弥德斯。后来,他们下马休息,马克王一会儿就靠着大树睡着了。帕勒弥德斯爵士见他睡得正熟,便骑马缓缓而去。
马克王醒后赶紧寻找那位骑士,他听见不远处一个男子发出怨天尤人的诉苦声。马克王大着胆子靠近,看见那位骑士在他前面下了马,摘下头上的钢盔,哀伤地倾诉起单恋的痛苦,他所怨诉的恋人正是他的王后比莉·伊瑟。
“哎呀,可爱的夫人啊,我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你呢?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但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怜悯过我。我的痛苦全由自己的一双眼睛所招致,我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傻瓜,因为你已有世上最杰出的骑士做情人了。而你的丈夫马克王是世上最虚伪的国王和骑士,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懦夫。哎呀呀,你怎么会嫁给了世上最邪恶的一位骑士呢?”
马克王这时发现达南丹爵士也在那里,心里有些害怕,唯恐被他发现,并揭穿自己就是马克王。他悄悄退出那片树林,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卡美洛城堡。他在路上碰见了前来向亚瑟王告发马克王罪行的骑士阿曼特,马克王从后方偷袭他,用长矛刺穿了他的身躯,然后转身离去。
幸好伊瑟派来探访特里斯丹爵士的两位侍女目睹了这场屠杀,她们来到阿曼特跟前。
“好心的小姐,请代我向伊瑟王后致意,告诉她,我是因她和特里斯丹爵士才被马克王杀害的。”阿曼特爵士说,“为此我要控告他犯有谋杀罪。我和伯修尔斯是为了正义死在马克王手里的。”
两位侍女听完阿曼特的话大声痛哭起来,那声音整座城堡的人都听见了。消息很快传到国王、王后和众大臣耳里,亚瑟王和众骑士都大为震怒。特里斯丹爵士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十分难过,为失去两位高贵的骑士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兰斯洛特爵士看见特里斯丹爵士在伤心流泪,便立即向亚瑟王请求捉拿那位虚伪的国王。亚瑟王说:“好吧,你去把他捉来吧,但为了我的尊严,请你千万别杀了他。”
兰斯洛特爵士披上盔甲,骑上快马,手中提了一根长矛去追赶马克王。在离宫廷三英里的地方,他追上了马克王,对他吆喝说:“怯懦的国王和骑士,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跟我返回亚瑟王的宫廷去。”
马克王回转身来,看了看兰斯洛特爵士,问:“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兰斯洛特爵士说:“我就是湖上的兰斯洛特,请你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吧。”
马克王一听说他就是兰斯洛特爵士,赶紧丢下长矛过来,大声告饶:“尊敬的兰斯洛特爵士,我向您投降了。”兰斯洛特爵士没有搭理他,继续骑马向他步步逼近。马克王见此也不作抵抗,将身子缩成一团,像一只布袋似的滚下马鞍,扑倒在地,请求兰斯洛特爵士的恩典。
“起来决斗吧,怯懦的骑士和国王。”
马克王说:“我不想交战。不管你要我上哪儿去,我都跟你走。”
兰斯洛特爵士说:“哎呀呀,这真够窝囊的了。为了我所爱的特里斯丹和伊瑟,为了被你谋杀的骑士,我还一枪都没刺你呢。”
兰斯洛特爵士将马克王带到亚瑟王跟前。马克王一见亚瑟王,赶紧下马,把头盔和宝剑丢在地上,跪倒在亚瑟王跟前,请求宽恕和恩典。
亚瑟王说:“马克王,你必须向我臣服、纳贡和效忠。你以前不仅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一直与我作对,谋害我的骑士。你如今对此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我一定唯您的意旨是从,我将尽力弥补我的过错。”马克王向来嘴上说得好听,骨子里狡诈阴险。
为使特里斯丹与马克王尽释前嫌,言归于好,亚瑟王暂时将马克王留在宫廷里。
回头再看那位唉声叹气的怪兽骑士帕勒弥德斯。达南丹爵士见他那么伤心,便过去好言安慰他。
“你是什么人?”帕勒弥德斯爵士问。
“和你一样是一位游侠骑士。”
“你如想与我交战,我随时奉陪。”
达南丹赶忙说:“不,骑士,我只想问你打算上哪儿去?”
“我跟特里斯丹爵士曾约好在卡美洛城堡附近梅林建造的一座石墓前再见面比武,但那一天我成了一位城堡主的俘虏,没能如约前往,这使我心里十分不安。我现在打算去找他。”
“原来你就是帕勒弥德斯爵士,就在你说的那一天,兰斯洛特爵士与特里斯丹爵士在那座石墓前进行了一次旷古未见的大搏杀,这次大战,谁也无法判断他们哪一个武艺更高强。”达南丹爵士说,“如今特里斯丹爵士已被敕封为圆桌骑士,坐了原先属于玛豪斯爵士的位子。”
“我敢凭脑袋担保,特里斯丹爵士远比兰斯洛特爵士更强大,更凶悍。”
“好骑士,他们两人谁强谁弱我们且不要管它,反正他们中较弱的一位也是天下无敌的。”
“我不信。上帝在上,如果我与他们中更强的一位争斗起来,我一定能像打败你那样轻易打败他。”帕勒弥德斯爵士说。
“骑士,卡美洛城堡即将举行比武大会,你可以通过比武赢得自己的声望。到时候桂妮薇儿王后和伊瑟王后都将到场观战。”
“好骑士,为了我所爱的伊瑟王后,我一定要上那一趟。”
达南丹爵士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在亚瑟王的宫廷争光扬名,并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
他们随后戴上头盔,背上盾牌,骑马沿着大道赶往卡美洛城堡。不久以后,他们来到一座繁华富庶、森严壁垒的城堡前。达南丹爵士说:“帕勒弥德斯爵士,这座城堡我十分熟悉,里面住着亚瑟王的姐姐摩根勒菲女王。她手下有许多危险的骑士,一心想消灭所有亚瑟王所喜欢的骑士。任何骑士只要经过这里,都必须与城堡里的骑士比武。亚瑟王的骑士如果被打败了,他的马、盔甲和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会被他们掳走,而且人也会成为俘虏,再难逃脱他们的魔掌。”
帕勒弥德斯爵士说:“上帝在上,一个女王竟然向自己的同胞兄弟开战,这真太可耻可恨了,更何况她的兄弟还是备受推崇的骑士团精英呢!我一定要尽我所能去铲除这种恶行。”
正当他们立马在城堡前如此这般说话时,身后来了一位持红盾的骑士,他对帕勒弥德斯说:“善良谦逊的游侠骑士,看在你所尊崇的骑士精神的分上,我恳求你让我先与这座城堡里的骑士比武。如果我被打败了,你再为我报仇不迟。”帕勒弥德斯爵士说:“好吧,就先看看你能否取胜吧。”
这时,城堡里出来一位骑士,要求与红盾骑士比武。两人一交手,红盾骑士便给了对方重重一击,击碎了他手中的盾牌,将他打落马下。城堡里随即冲出另一位骑士,红盾骑士的长矛一次又一次重击在他的头盔和肩膀上,打得他连人带马趴在地上。接着第三位骑士上来了,红盾骑士照例将他打落马下。帕勒弥德斯爵士这时来到红盾骑士跟前,想助他一臂之力。红盾骑士却说:“好骑士,他们即使一起上来二十位骑士,我也不会惧怕的。”
城堡的围墙上这时已站满了观战的王公大臣和名媛淑女,他们都在为红盾骑士高呼呐喊。红盾骑士每打翻一位骑士,他的侍从便过来牵走他们的马,卸下马上的鞍辔,将马赶进树林里,使那些落败的骑士不得不坚持徒步作战。这时城堡里又冲出第四位骑士,抖擞精神向红盾骑士提出挑战。红盾骑士迎上前去,给了他狠狠一击,使他连人带马倒在地上,背脊和脖子都折断了。
帕勒弥德斯爵士惊呼起来:“我的基督啊,这位骑士真厉害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比他的武艺更高强。”达南丹爵士说:“他简直与兰斯洛特爵士或特里斯丹爵士一样优秀。这位骑士到底是谁呢?”
这时,城堡里又冲出一位手持黑白条纹盾牌的骑士。红盾骑士很快与他厮杀在一起,他猛然送出一枪,竟将那面黑白条纹的盾连同骑士的躯体一同刺穿了,那位骑士的马也折断了脊梁。帕勒弥德斯爵士这时上去对红盾骑士说:“好骑士,你作战很久了,让我替你打一会吧。你必须休息一下了。”
红盾骑士转身对帕勒弥德斯爵士说:“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支撑不住了,是不是?你错了,我还有的是力气。如果你想与我交手,我还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你呢。”
“我说这话并不是想与你比武,我只是觉得你打太久了。”
红盾骑士说:“如果你是出于一番好意,就不应该让我这时下场蒙受耻辱。我请你现在就与我交手吧,你会发现我毫无倦意。”
两位骑士拍马冲撞在一起。红盾骑士的矛从帕勒弥德斯爵士的盾上迅速划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接着矛尖滑向他的腰部,狠狠刺了进去,伤势十分严重。帕勒弥德斯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
红盾骑士随后扑向达南丹爵士。达南丹爵士见他冲了过来,大声地喊叫起来:“先生,我可不想与你比武!”红盾骑士不加理睬,继续向他冲过去。达南丹爵士只好颤抖着提起长矛,但一经交手,他的长矛便在红盾骑士的盾上断成了好几截。红盾骑士然后猛刺了一枪,干净利索地将他掀翻下马。考虑到两人都是游侠骑士,红盾骑士没有让他的侍从牵走他们的马。
红盾骑士转身回到城堡前,又与七位骑士交战在一起,他们竟然无一人能抵挡他,一个接一个被他挑落马下。守卫城堡的十二位骑士中,四位骑士死在红盾骑士枪下,另外八位骑士,红盾骑士要他们发誓革除可恶的习俗后,才放他们返回城堡。
城堡里这时又出来一位不带武器的骑士,对红盾骑士说:“骑士,今天你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们都甘拜下风,以后不会保留比武的规矩了。”骑士说完这番话便返回城堡,关上城门。红盾骑士回头召集他的侍从,骑马扬长而去。
帕勒弥德斯爵士对达南丹爵士说:“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位骑士能让我如此蒙受耻辱,我一定要追上去,用剑为自己报仇雪耻。”
“我劝你还是别跟他过不去了,你从他那占不到任何便宜。”
“今天我如不能与他交手,我心里一时一刻也不得安宁。”
“好吧,那就让我做个见证人吧。”
帕勒弥德斯爵士说:“这就对了,你可以看看我们两人到底是谁武艺更高强。”
他们赶紧骑马飞奔去追赶红盾骑士。他们在山谷中一口泉水边,发现他在那里休息,正摘下头盔准备到泉水边饮水。
帕勒弥德斯爵士拍马来到他面前,对他说:“骑士,在城堡前你把我从马背上挑落下来,请你这就准备一下,我要与你好好较量较量徒步作战的功夫。”
红盾骑士说:“好骑士,你从我身上讨不到任何便宜的。今天你也看见了,我确实有些累了。”
“这我可不管,我只想报仇雪耻。”
红盾骑士说:“好吧,也许我还能挺得住。”
两人撑起手中的盾,并抽出各自的宝剑,慢慢逼近对方,然后激烈厮杀在一起,一口气斗了足足一个小时。两人像两个疯子一样越斗越狠,时而直刺,时而横劈,都恨不得尽快置对方于死地。他们的剑越砍越快,剑柄和盔甲都砍断砍烂了,身上的皮肉都露了出来。帕勒弥德斯爵士看见对方的剑上沾满了他身上的鲜血,渐渐感觉到自己此前被长矛刺中的伤口发作起来,疼痛难忍,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
帕勒弥德斯对红盾骑士说:“好骑士,我们相互试探得够久了,我是帕勒弥德斯爵士,请你也让我知道你是谁。”
红盾骑士说:“我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爵士,帕林诺王的儿子和继承人。”
达南丹爵士这时叫来侍从们给他们换了新的盾牌和盔甲,并帮他们止血疗伤。当天晚上,他们一起住在一所修道院里。
拉姆莱克爵士问:“达南丹爵士,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明天一早我就要返回亚瑟王的宫廷。”
帕勒弥德斯爵士说:“三天内我恐怕哪也去不了,只能留在这里养伤。”
拉姆莱克爵士说:“那我和你一起在这里住几天。你伤好了,我再跟你一道去卡美洛城堡比武。
第二天一早,达南丹爵士动身回到了亚瑟王的宫廷。寒暄过后,国王问达南丹爵士经历了什么冒险和奇迹。达南丹爵士说:“我这次经历的奇迹可不少,其中有一些是马克王也知道的,但不是全部。”
国王听完达南丹爵士叙述的见闻,说:“我真希望这位拉姆莱克爵士能到我的宫廷来。”达南丹爵士说:“陛下,他和帕勒弥德斯爵士不久就要到这里来,我只是担心帕勒弥德斯爵士到时候还不便走动呢。”
三天后,卡美洛比武大会在一所修道院里举行。高文爵士在内的许多圆桌骑士都准备参加,但特里斯丹、兰斯洛特、达南丹等人没有参加。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顾及亚瑟王的面子,以让高文爵士和他的兄弟有更多机会取得比武大会的优胜。骑士们披挂整齐下场比武。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勇猛异常,高文爵士则更胜人一筹。亚瑟王和全体骑士都一致认为开场的优胜属于高文爵士。
就在这时,从树林的一侧忽然来了一位骑士和他的两位侍从。那骑士持一面用皮革包裹起来的盾牌,进入比武场后左冲右突,转眼间就将两位圆桌骑士打倒在地。冲撞中骑士盾牌上的皮套掉了下来,露出一面红色的盾牌。比武场上即刻喧闹起来!
亚瑟王说:“上帝在上,那位骑士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神勇的骑士之一。”话音刚落,红盾骑士已与高文爵士交上手,他朝高文爵士猛力刺了一枪,高文爵士受到强烈撞击,在马背上晃了晃,最终落马倒地。
亚瑟王见了说:“哟,高文爵士倒在地上了!我真想认识认识这位红盾骑士。”达南丹爵士说:“我认识他,但此时还不便说。”特里斯丹爵士说:“我敢肯定,他的武艺比帕勒弥德斯爵士还高。陛下,他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爵士!”
正当他们说着话时,拉姆莱克爵士悄悄离开人群,骑马进了树林里。亚瑟王、兰斯洛特爵士、特里斯丹爵士和达南丹爵士一起骑马去追赶这位武艺高强的骑士。
拉姆莱克爵士一看见国王,赶紧摘下头盔,向他致意。看见特里斯丹爵士时,他便翻身下马,跑到他跟前,想让特里斯丹踩着他的大腿下马。特里斯丹爵士没有让他这样做,自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除了高文爵士和他的兄弟,国王和其他圆桌骑士都十分高兴。
当高文他们得知他就是拉姆莱克爵士时,心里都窝着怒火,高文说:“诸位兄弟,拉姆莱克爵士永远不会喜欢我们的,他的父亲帕林诺王杀害了我们的父亲,我们又杀害了帕林诺王,他还使我们的母亲蒙受耻辱。为此我们一定要向他报仇。”
高文爵士的兄弟说:“哥哥,将你报仇的计划告诉我们吧,我们随时听从你的召唤。”
高文爵士说:“我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一天,亚瑟王对马克王说:“马克王啊,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陛下,凡我能做到,一概不会拒绝。”马克王诚惶诚恐地说道。
“我请你做一个善待特里斯丹爵士的好君主。特里斯丹是一位高尚的骑士,你应该带他回康沃尔王国,让他与他的朋友重聚。”
马克王回答说:“陛下,我以我的性命和我对上帝、对您本人的忠诚发誓,我一定尽我所能敬重他、爱护他。”
“只要你在《圣经》面前发誓这样去做,我就宽恕你之前犯下的一切罪过。”亚瑟王说。
马克王手按《圣经》,当着国王和众骑士的面发了重誓,马克王还主动与特里斯丹爵士握手言和。
不久以后,马克王便向亚瑟王辞行,准备返回康沃尔。特里斯丹爵士也打点行装,准备与马克王一道回国。大多数圆桌骑士得知这一消息后都为特里斯丹爵士担心,尤其是兰斯洛特爵士、拉姆莱克爵士和达南丹爵士,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兰斯洛特爵士对亚瑟王说:“陛下,您这是做了什么呢?在所有骑士中,特里斯丹爵士是最受人尊敬的一位,你怎能让他回康沃尔呢。”
亚瑟王说:“这都是他自己的意愿,我所做的无非是促成他和马克王和好。”
“和好!这是什么样的和好呢?你很快就会听到马克王谋害或囚禁特里斯丹爵士的消息,因为他是世上最怯懦、最邪恶的国王和骑士。”
兰斯洛特说完这话,就离开亚瑟王,来到马克王那里,警告他说:“马克王,我知道特里斯丹爵士就要与你一起回康沃尔去了。我劝你千万别搞什么阴谋,如果你用卑劣的手段亏待他,我会亲手杀了你。”
马克王说:“兰斯洛特爵士啊,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我已当着亚瑟王和众骑士的面发过誓,我决不会杀害他或亏待他。我如果言而无信,那才是我最大的耻辱呢。”
兰斯洛特说:“话虽如此,只怕你本性虚伪,满肚子坏水。”
次日,马克王就和特里斯丹爵士一道骑马上路了。这次跟随马克王返回康沃尔,也确实是特里斯丹爵士自己的意愿,因为他一心想见伊瑟,他已难以忍受这相思之苦了。
当马克王和特里斯丹爵士离开卡美洛返回康沃尔时,大家都为特里斯丹爵士的离去而悲伤。国王和众骑士还为此停止一切娱乐整整八天。到了第九天,宫廷里来了一位骑士,身边还跟了一位年轻的侍从。这位骑士脱下盔甲晋见亚瑟王,并请求他敕封自己的侍从为骑士。
亚瑟王问:“他的身世怎么样?”
骑士说:“陛下,他是为你效劳过的帕林诺王的儿子,拉姆莱克爵士的兄弟。”
“太好了。但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我敕封他为骑士呢?”
“陛下,帕西维尔不仅是我的侍从,也是我的兄弟。我就是艾格罗维尔爵士。”
亚瑟王说:“艾格罗维尔爵士,为了表示我对拉姆莱克爵士以及对你们父亲帕林诺的爱,我明天就敕封他为骑士。”
第二天,国王即在卡美洛城堡敕封年轻的帕西维尔为骑士,但国王和众骑士都觉得,他要想成为优秀的骑士,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历练。
聚宴时,国王安排帕西维尔坐在下等骑士中间。正在这时,从王后的住处忽然过来一位哑巴女侍。她径自来到圆桌大厅,走到帕西维尔爵士跟前,拉着他的手开口大声说话,那声音亚瑟王和众骑士都听见了:“帕西维尔爵士,你是一位高贵的骑士,神佑的骑士,请你站起来跟我走吧。”
女侍将他带到临近危险席的座位说:“好骑士,请你入座吧,这个席位是专为你留着的。”女侍说完便来到牧师面前做祷告。国王和宫廷里的所有人从此便对帕西维尔爵士另眼相看。
高文爵士和他的兄弟经过商议,决定将母亲接到卡美洛王宫来。拉姆莱克爵士知道奥克尼王后来到亚瑟宫廷后,心里暗暗高兴。他即刻派人去见她,并约定某天晚上将前去与她幽会。
高海里斯爵士探听到这个秘密,便在他们幽会当晚骑马前去他母亲的居地,专候拉姆莱克爵士到来。不一会,拉姆莱克爵士全副武装赶来,他将马拴在一个暗道里,悄悄进了王后的房间,卸下武装。他们两人本就相爱甚深,久别重逢更是如鱼得水,尽情尽兴。
高海里斯爵士看准时机,提着明晃晃的宝剑全副武装冲进房间,伸手一把抓住他母亲的头发,宝剑一挥,砍下了她的脑袋。
拉姆莱克爵士眼睁睁看着他爱人的血溅在他身上,心里既羞愧万分又惊惶失措。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的他从床上跳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对高海里斯说:“高海里斯爵士,你也算个圆桌骑士!看你做出了何等灭绝天良、令人不齿的事!你为什么要杀死生你养你的母亲呢?要杀你应该杀我才对呀。”
高海里斯爵士说:“男人有情有欲,本无可厚非,但你的所作所为已使我和我的兄弟蒙受了极大的耻辱!你的父亲杀害了我们的父亲,如今你却与我们的母亲睡在一起,如此奇耻大辱我们岂能容忍?至于你的父亲帕林诺王,也是被我和高文爵士杀害的。”
“那你们的过错就更大了。我父亲的死,我还没有报仇呢。”
高海里斯爵士喊道:“别说了!正因为你如今赤身裸体,我才羞于杀你。你快拿上你的盔甲,给我滚开吧。”
拉姆莱克爵士这时也无计可施,只好赶紧披上盔甲,伤心地骑马逃走。出于羞愧和悲痛,他也不敢回到亚瑟王的宫廷,只得不辞而别。
高海里斯杀了自己母亲的消息很快传遍宫廷内外,亚瑟王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了宫廷。高文爵士对高海里斯杀了他们的母亲并放走了拉姆莱克的行为也大为不满。兰斯洛特爵士说:“陛下,您的姐姐如此蒙羞而死,这简直是一桩天大的罪行。我敢肯定,这显然是有预谋的。这回你恐怕就要失去拉姆莱克这位优秀的骑士了。如果特里斯丹爵士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再回到你的宫廷里来了。”
亚瑟王说:“上帝保佑我别失去拉姆莱克爵士和特里斯丹爵士,他俩一走,圆桌骑士就少了两位精英了。”
拉姆莱克爵士此后一直在外游历冒险。在塞鲁斯王国举行的一次比武大会中,他接连打败三十位骑士,获得了比武的优胜,自己也身负重伤离开了比武场,却在路上遇到高文兄弟的围攻,最终死于他们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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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王派出的人回来禀报说,特里斯丹受到亚瑟王的赏识,已经成为仅次于兰斯洛特的圆桌骑士。马克王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伊瑟王后则大喜过望。马克王怀抱着极大的忌恨伪装了自己,带上伯修尔斯和阿曼特两位骑士及侍从,潜入英格兰,谋划暗杀特里斯丹爵士。
马克王回头对他的骑士说:“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现在告诉你们,这次去英格兰的目的就是除掉特里斯丹。”
伯修尔斯爵士说:“陛下,你这样做实在太可耻了。特里斯丹爵士是当今世上最受人尊敬的骑士,我决不同意处死他。我现在就拒绝为你服务,向你辞行了!”
马克王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随即拔出宝剑,说:“哼,你这叛徒!”他一剑刺进帕修尔斯的头上,剑锋直入他的喉咙。
另一位骑士阿曼特和两位侍从亲眼目睹了国王这一恶行,他们说:“你太凶残、太可恶了!我们一定要向亚瑟王告发你。”马克王这时已怒不可遏,打算将阿曼特也一块杀了,但他与两位侍从合在一处,国王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自己骑马跑了。
马克王独自一人骑马来到一口泉水边,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去亚瑟王的宫廷,还是就此返回康沃尔。正在这时,一位满脸倦容的骑士来到那里,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后就在泉水边坐下来,自顾自地怨诉起他所蒙受的爱情之苦:“噢,美丽的奥克尼王后,你是罗特王的妻子。你不仅是高文爵士和高海里斯爵士的母亲,而且是整个王国的母亲。我此刻正因爱你而蒙受巨大的痛苦!”
马克王这时走到他身边说:“骑士,你的怨诉真令人同情。”
骑士说:“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我心中的悲伤。”
马克王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不会向任何手持盾牌的骑士隐瞒我的名字,我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拉姆莱克爵士说,“先生,听你的口音我知道你来自康沃尔王国,你们的国王是世上最无耻的人,是所有优秀骑士的死敌。他居然出于妒忌将世上最受人尊敬的骑士特里斯丹爵士赶出了康沃尔王国。”
马克王转过头说:“我不了解这事,无法发表我的意见。”
这时,达南丹骑士刚好路过,向两人问候致意。当他得知马克王是一位康沃尔骑士时,便指责起马克王,其言辞之激烈远远超过拉姆莱克爵士刚才数落马克王的那一番话。
三人一道骑马上路,借宿在一座城堡,宾主言欢尽兴。这时,城堡的代理官伯鲁斯爵士闯了进来,指着马克王说:“骑士,你别想瞒过我,你就是十年前杀害我父亲的马克王,当时我躲进森林里才逃过一劫。你是当今世上最邪恶的骑士和国王,是所有优秀骑士的死敌。今晚我姑且看在拉姆莱克爵士的面上,先让你安安稳稳地住上一宿。”
马克王听了这话惭愧得无言以对。拉姆莱克爵士和达南丹爵士知道他就是马克王时,都觉得与他作伴同行有失体面。吃过晚饭,三人各自上床休息。
第二天,他们早早起了床,马克王与达南丹爵士骑马上路。走了三里路光景,他们碰到了三位骑士,其中一位就是伯鲁斯爵士,另两位是伯鲁斯的表兄弟。伯鲁斯爵士一看见马克王,便大声对他说:“奸贼,做好交战的准备吧!”达南丹爵士说:“骑士先生,我劝你这会先放了他,我曾答应护送他去亚瑟王宫廷,因此只好暂时与他同行。”
“达南丹爵士,我很遗憾你选择与他站在一起,那你就好自为之吧。”伯鲁斯爵士说着就冲向马克王,一枪刺中盾牌,将他挑落马鞍。
达南丹爵士见了,赶紧持矛冲向伯鲁斯爵士的同伴,将他们一一扫落马下。下地后,伯鲁斯爵士和他的表兄弟团结一致,顽强抵抗,双方一时杀得难解难分。在达南丹爵士的鼎力相助下,马克王最终将伯鲁斯爵士打倒在地,他的两位表兄弟则逃命而走。如果没有达南丹爵士的及时阻止,马克王差点将伯鲁斯爵士给杀了。
马克王和达南丹爵士丢下身负重伤的伯鲁斯爵士,骑马来到一座桥边,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守候在那里,随时准备与人比武。达南丹爵士对马克王说:“你看,要想通过这座桥,只有与那位骑士比武了。我刚才帮你打败了伯鲁斯,现在该轮到你了。”但马克王死活不愿意。达南丹爵士没有办法,只得拍马上阵。
两位骑士手持长矛,撑起盾牌,拼杀在一起。那骑士力量过人,一出手就将达南丹爵士挑落马下。达南丹爵士随即从地上跃起回到马背上,要求那位骑士与他比试剑术。骑士却说:“今天我不能与你再比了,这是这个地方的一个规矩。”达南丹爵士因自己未能报仇雪耻而感气恼,凭那人手中的盾牌,达南丹爵士猜想他就是托尔爵士。
路上,马克王开始嘲笑达南丹爵士:“我原以为你们这些圆桌骑士再也没有对手了呢。”
“既然你那么藐视我,不妨我们来比一比。我敢拿我的性命打赌,优秀骑士的称号与你是沾不上边的。”
“我可不想比。我只求你到了亚瑟王宫廷,千万别说出我名字。”
达南丹爵士说:“作为骑士,你沦落到如此可悲的境地,真够丢脸了!”
正当他们这样说话时,前面草地上来了六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凭他们手中的盾牌,达南丹爵士认出是尤文爵士、莫德莱德爵士等人。他们在一口泉水边坐下来,开始吃喝起随身带来的酒和肉。
达南丹爵士对马克王说:“你看,那边的几位游侠骑士想跟我们比武呢。”
马克王说:“上帝不会允许这种比武的,他们有六人之多,而我们只有两人。”
“管不了那么多,我一定要尽我所能去试试。”达南丹爵士边说边做好了交战的准备。马克王看见达南丹爵士骑马朝他们冲了过去,便悄悄溜走了。
达南丹爵士一看马克王跑了,便放下手中的长矛,将盾牌挂到背上,骑马径自来到他的圆桌骑士伙伴中间。尤文爵士马上认出了他,大家热情地欢迎他的到来。
布朗德里斯爵士问:“那位匆匆离开你的骑士是谁?”
达南丹爵士轻蔑地说:“那是一位康沃尔骑士,邪恶的懦夫。”
他们在泉水边休息后,一道骑马去了一座城堡。达南丹爵士在城堡里散步观赏风景时,碰巧在一间房子里见到了马克王。他谴责马克王为什么要离他而去,马克王说:“他们人太多了,我不敢再在那里待下去。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达南丹爵士说:“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马克王又问:“他们的首领是谁?”
为了吓唬他,达南丹爵士说他们的首领就是兰斯洛特爵士。马克王惊叫起来:“哟,我的天呐,我怎样才能认出他呢?”
“那位持一面黑白相间条纹图案的骑士就是他。”达南丹爵士离开马克王,回到他的同伴中间,告诉他们那位康沃尔骑士也在这座城堡里。达南丹爵士说:“我还告诉那位康沃尔骑士,兰斯洛特爵士就在我们中间。他问我兰斯洛特持什么样的盾牌,我就将莫德莱德爵士持的那面盾牌告诉了他。”
莫德莱德爵士说:“真是可惜。我现在正好有伤在身,不能披甲上阵与人交战。”
格里夫莱特爵士说:“我有个好主意,亚瑟王的弄臣达格纳特爵士就在我身边,他可是世上最好玩的人。就让达格纳特爵士去战那位康沃尔骑士吧。”
达格纳特爵士披上莫德莱德爵士的盔甲,背上他的盾,并取过一支长矛握在手上,骑马躲进一旁的树丛里。等到马克王从路上过来时,骑士们催促达格纳特爵士闪出树林,挑战马克王。达格纳特爵士发狂似的大声吆喝:“康沃尔骑士,你给我站住!我今天要杀了你!”
马克王一看来人手中的盾牌,心里便想:“这人就是兰斯洛特爵士了,哎呀呀,我这下完了!”他随即掉转马头,慌不择路地飞快逃跑。达格纳特爵士在背后紧追不舍,一边疯子般高叫着、谩骂着,一直追出那片树林。
尤文爵士和布朗德里斯爵士看着达格纳特爵士追击马克王,都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跟在达格纳特爵士后面,想看看事情的结果,更何况亚瑟王很宠爱达格纳特爵士,亲自敕封他为骑士,他们决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众骑士就这样从四面八方吆喝着追赶着马克王,整座林子响彻着阵阵喧闹声。
马克王骑马逃到一口泉水边,一旁的路上正好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游侠骑士。当他看见马克王被骑士追着朝他跑来时,大声对他说:“骑士,逃跑是可耻的,站住吧,我来保护你。”
马克王说:“好骑士,让我过去吧。追我的人持一面有黑白相间条纹的盾,是当今世上最优秀的骑士。”
骑士说:“即便他是兰斯洛特爵士或特里斯丹爵士,我也照样能打败他们。”马克王听他说出如此豪迈的话,便勒住马,停了下来。
强悍的骑士这时已手持长矛向达格纳特爵士冲了上去。只见他一出手便将达格纳特挑落马下,还使他差点扭断脖子。布朗德里斯爵士赶上来看到达格纳特倒在地上,勃然大怒,呵斥说:“骑士,看枪吧!”
两人激烈地厮杀在一起。那骑士随即给了布朗德里斯爵士狠狠一击,将他连人带马刺倒在地。格里夫莱特爵士对他的同伴说:“我看我们得派人去问问那位骑士,是不是亚瑟王宫廷的人。据我猜测,他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爵士。”
他们派了一位侍从去见他,请求这位陌生的骑士通报自己的姓名,那骑士对侍从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名字,但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和亚瑟王的宫廷没有任何关系。”
艾格雷文爵士说:“我敢打赌,他是我所见过的最神勇的骑士之一。为了挽回面子,我们必须与他再较量一次。”艾格雷文爵士说完便端起手中的长矛,但他的对手早有准备,两人一经交手,艾格雷文便被击穿盔甲,摔下马来。
除了达南丹爵士和莫德莱德爵士,他将所有的骑士都打败了。达南丹爵士得以幸免是因为他一直在后面没有敢上来,莫德莱德爵士则是因为受伤没有上场。
那强悍的骑士打败了众骑士后从容不迫地骑马上路,马克王紧紧跟在其后,一个劲地称赞他的武艺。但他却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唉声叹气,全然没有注意他的话。
他们走了三英里路程后,骑士吩咐马克王的一位侍从去前面的一所庄园,请求庄园的女主人给他弄一些吃喝的食物。他对侍从说:“如果她问起我是谁,就说我是那位追赶“响肚兽”的骑士。这怪兽不管走到哪里,肚子里都发出一种声响,那声音就像有六十只猎犬在狂吠。”
那侍从去了那所庄园,向女主人致意,并告诉她自己从何而来。当她得知是那位追赶怪兽的骑士派他来时,女主人哀伤地说:“我的主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那位骑士,我亲爱的儿子帕勒弥德斯呢?什么时候他才能回到我的身边呢?”女主人边说边准备好了侍从所要求的一切。
侍从带了酒肉回来,并告诉马克王,身边这位骑士就是帕勒弥德斯。后来,他们下马休息,马克王一会儿就靠着大树睡着了。帕勒弥德斯爵士见他睡得正熟,便骑马缓缓而去。
马克王醒后赶紧寻找那位骑士,他听见不远处一个男子发出怨天尤人的诉苦声。马克王大着胆子靠近,看见那位骑士在他前面下了马,摘下头上的钢盔,哀伤地倾诉起单恋的痛苦,他所怨诉的恋人正是他的王后比莉·伊瑟。
“哎呀,可爱的夫人啊,我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你呢?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但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怜悯过我。我的痛苦全由自己的一双眼睛所招致,我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傻瓜,因为你已有世上最杰出的骑士做情人了。而你的丈夫马克王是世上最虚伪的国王和骑士,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懦夫。哎呀呀,你怎么会嫁给了世上最邪恶的一位骑士呢?”
马克王这时发现达南丹爵士也在那里,心里有些害怕,唯恐被他发现,并揭穿自己就是马克王。他悄悄退出那片树林,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卡美洛城堡。他在路上碰见了前来向亚瑟王告发马克王罪行的骑士阿曼特,马克王从后方偷袭他,用长矛刺穿了他的身躯,然后转身离去。
幸好伊瑟派来探访特里斯丹爵士的两位侍女目睹了这场屠杀,她们来到阿曼特跟前。
“好心的小姐,请代我向伊瑟王后致意,告诉她,我是因她和特里斯丹爵士才被马克王杀害的。”阿曼特爵士说,“为此我要控告他犯有谋杀罪。我和伯修尔斯是为了正义死在马克王手里的。”
两位侍女听完阿曼特的话大声痛哭起来,那声音整座城堡的人都听见了。消息很快传到国王、王后和众大臣耳里,亚瑟王和众骑士都大为震怒。特里斯丹爵士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十分难过,为失去两位高贵的骑士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兰斯洛特爵士看见特里斯丹爵士在伤心流泪,便立即向亚瑟王请求捉拿那位虚伪的国王。亚瑟王说:“好吧,你去把他捉来吧,但为了我的尊严,请你千万别杀了他。”
兰斯洛特爵士披上盔甲,骑上快马,手中提了一根长矛去追赶马克王。在离宫廷三英里的地方,他追上了马克王,对他吆喝说:“怯懦的国王和骑士,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跟我返回亚瑟王的宫廷去。”
马克王回转身来,看了看兰斯洛特爵士,问:“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兰斯洛特爵士说:“我就是湖上的兰斯洛特,请你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吧。”
马克王一听说他就是兰斯洛特爵士,赶紧丢下长矛过来,大声告饶:“尊敬的兰斯洛特爵士,我向您投降了。”兰斯洛特爵士没有搭理他,继续骑马向他步步逼近。马克王见此也不作抵抗,将身子缩成一团,像一只布袋似的滚下马鞍,扑倒在地,请求兰斯洛特爵士的恩典。
“起来决斗吧,怯懦的骑士和国王。”
马克王说:“我不想交战。不管你要我上哪儿去,我都跟你走。”
兰斯洛特爵士说:“哎呀呀,这真够窝囊的了。为了我所爱的特里斯丹和伊瑟,为了被你谋杀的骑士,我还一枪都没刺你呢。”
兰斯洛特爵士将马克王带到亚瑟王跟前。马克王一见亚瑟王,赶紧下马,把头盔和宝剑丢在地上,跪倒在亚瑟王跟前,请求宽恕和恩典。
亚瑟王说:“马克王,你必须向我臣服、纳贡和效忠。你以前不仅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一直与我作对,谋害我的骑士。你如今对此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我一定唯您的意旨是从,我将尽力弥补我的过错。”马克王向来嘴上说得好听,骨子里狡诈阴险。
为使特里斯丹与马克王尽释前嫌,言归于好,亚瑟王暂时将马克王留在宫廷里。
回头再看那位唉声叹气的怪兽骑士帕勒弥德斯。达南丹爵士见他那么伤心,便过去好言安慰他。
“你是什么人?”帕勒弥德斯爵士问。
“和你一样是一位游侠骑士。”
“你如想与我交战,我随时奉陪。”
达南丹赶忙说:“不,骑士,我只想问你打算上哪儿去?”
“我跟特里斯丹爵士曾约好在卡美洛城堡附近梅林建造的一座石墓前再见面比武,但那一天我成了一位城堡主的俘虏,没能如约前往,这使我心里十分不安。我现在打算去找他。”
“原来你就是帕勒弥德斯爵士,就在你说的那一天,兰斯洛特爵士与特里斯丹爵士在那座石墓前进行了一次旷古未见的大搏杀,这次大战,谁也无法判断他们哪一个武艺更高强。”达南丹爵士说,“如今特里斯丹爵士已被敕封为圆桌骑士,坐了原先属于玛豪斯爵士的位子。”
“我敢凭脑袋担保,特里斯丹爵士远比兰斯洛特爵士更强大,更凶悍。”
“好骑士,他们两人谁强谁弱我们且不要管它,反正他们中较弱的一位也是天下无敌的。”
“我不信。上帝在上,如果我与他们中更强的一位争斗起来,我一定能像打败你那样轻易打败他。”帕勒弥德斯爵士说。
“骑士,卡美洛城堡即将举行比武大会,你可以通过比武赢得自己的声望。到时候桂妮薇儿王后和伊瑟王后都将到场观战。”
“好骑士,为了我所爱的伊瑟王后,我一定要上那一趟。”
达南丹爵士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在亚瑟王的宫廷争光扬名,并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
他们随后戴上头盔,背上盾牌,骑马沿着大道赶往卡美洛城堡。不久以后,他们来到一座繁华富庶、森严壁垒的城堡前。达南丹爵士说:“帕勒弥德斯爵士,这座城堡我十分熟悉,里面住着亚瑟王的姐姐摩根勒菲女王。她手下有许多危险的骑士,一心想消灭所有亚瑟王所喜欢的骑士。任何骑士只要经过这里,都必须与城堡里的骑士比武。亚瑟王的骑士如果被打败了,他的马、盔甲和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会被他们掳走,而且人也会成为俘虏,再难逃脱他们的魔掌。”
帕勒弥德斯爵士说:“上帝在上,一个女王竟然向自己的同胞兄弟开战,这真太可耻可恨了,更何况她的兄弟还是备受推崇的骑士团精英呢!我一定要尽我所能去铲除这种恶行。”
正当他们立马在城堡前如此这般说话时,身后来了一位持红盾的骑士,他对帕勒弥德斯说:“善良谦逊的游侠骑士,看在你所尊崇的骑士精神的分上,我恳求你让我先与这座城堡里的骑士比武。如果我被打败了,你再为我报仇不迟。”帕勒弥德斯爵士说:“好吧,就先看看你能否取胜吧。”
这时,城堡里出来一位骑士,要求与红盾骑士比武。两人一交手,红盾骑士便给了对方重重一击,击碎了他手中的盾牌,将他打落马下。城堡里随即冲出另一位骑士,红盾骑士的长矛一次又一次重击在他的头盔和肩膀上,打得他连人带马趴在地上。接着第三位骑士上来了,红盾骑士照例将他打落马下。帕勒弥德斯爵士这时来到红盾骑士跟前,想助他一臂之力。红盾骑士却说:“好骑士,他们即使一起上来二十位骑士,我也不会惧怕的。”
城堡的围墙上这时已站满了观战的王公大臣和名媛淑女,他们都在为红盾骑士高呼呐喊。红盾骑士每打翻一位骑士,他的侍从便过来牵走他们的马,卸下马上的鞍辔,将马赶进树林里,使那些落败的骑士不得不坚持徒步作战。这时城堡里又冲出第四位骑士,抖擞精神向红盾骑士提出挑战。红盾骑士迎上前去,给了他狠狠一击,使他连人带马倒在地上,背脊和脖子都折断了。
帕勒弥德斯爵士惊呼起来:“我的基督啊,这位骑士真厉害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比他的武艺更高强。”达南丹爵士说:“他简直与兰斯洛特爵士或特里斯丹爵士一样优秀。这位骑士到底是谁呢?”
这时,城堡里又冲出一位手持黑白条纹盾牌的骑士。红盾骑士很快与他厮杀在一起,他猛然送出一枪,竟将那面黑白条纹的盾连同骑士的躯体一同刺穿了,那位骑士的马也折断了脊梁。帕勒弥德斯爵士这时上去对红盾骑士说:“好骑士,你作战很久了,让我替你打一会吧。你必须休息一下了。”
红盾骑士转身对帕勒弥德斯爵士说:“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支撑不住了,是不是?你错了,我还有的是力气。如果你想与我交手,我还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你呢。”
“我说这话并不是想与你比武,我只是觉得你打太久了。”
红盾骑士说:“如果你是出于一番好意,就不应该让我这时下场蒙受耻辱。我请你现在就与我交手吧,你会发现我毫无倦意。”
两位骑士拍马冲撞在一起。红盾骑士的矛从帕勒弥德斯爵士的盾上迅速划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接着矛尖滑向他的腰部,狠狠刺了进去,伤势十分严重。帕勒弥德斯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
红盾骑士随后扑向达南丹爵士。达南丹爵士见他冲了过来,大声地喊叫起来:“先生,我可不想与你比武!”红盾骑士不加理睬,继续向他冲过去。达南丹爵士只好颤抖着提起长矛,但一经交手,他的长矛便在红盾骑士的盾上断成了好几截。红盾骑士然后猛刺了一枪,干净利索地将他掀翻下马。考虑到两人都是游侠骑士,红盾骑士没有让他的侍从牵走他们的马。
红盾骑士转身回到城堡前,又与七位骑士交战在一起,他们竟然无一人能抵挡他,一个接一个被他挑落马下。守卫城堡的十二位骑士中,四位骑士死在红盾骑士枪下,另外八位骑士,红盾骑士要他们发誓革除可恶的习俗后,才放他们返回城堡。
城堡里这时又出来一位不带武器的骑士,对红盾骑士说:“骑士,今天你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们都甘拜下风,以后不会保留比武的规矩了。”骑士说完这番话便返回城堡,关上城门。红盾骑士回头召集他的侍从,骑马扬长而去。
帕勒弥德斯爵士对达南丹爵士说:“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位骑士能让我如此蒙受耻辱,我一定要追上去,用剑为自己报仇雪耻。”
“我劝你还是别跟他过不去了,你从他那占不到任何便宜。”
“今天我如不能与他交手,我心里一时一刻也不得安宁。”
“好吧,那就让我做个见证人吧。”
帕勒弥德斯爵士说:“这就对了,你可以看看我们两人到底是谁武艺更高强。”
他们赶紧骑马飞奔去追赶红盾骑士。他们在山谷中一口泉水边,发现他在那里休息,正摘下头盔准备到泉水边饮水。
帕勒弥德斯爵士拍马来到他面前,对他说:“骑士,在城堡前你把我从马背上挑落下来,请你这就准备一下,我要与你好好较量较量徒步作战的功夫。”
红盾骑士说:“好骑士,你从我身上讨不到任何便宜的。今天你也看见了,我确实有些累了。”
“这我可不管,我只想报仇雪耻。”
红盾骑士说:“好吧,也许我还能挺得住。”
两人撑起手中的盾,并抽出各自的宝剑,慢慢逼近对方,然后激烈厮杀在一起,一口气斗了足足一个小时。两人像两个疯子一样越斗越狠,时而直刺,时而横劈,都恨不得尽快置对方于死地。他们的剑越砍越快,剑柄和盔甲都砍断砍烂了,身上的皮肉都露了出来。帕勒弥德斯爵士看见对方的剑上沾满了他身上的鲜血,渐渐感觉到自己此前被长矛刺中的伤口发作起来,疼痛难忍,终于有些支持不住了。
帕勒弥德斯对红盾骑士说:“好骑士,我们相互试探得够久了,我是帕勒弥德斯爵士,请你也让我知道你是谁。”
红盾骑士说:“我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爵士,帕林诺王的儿子和继承人。”
达南丹爵士这时叫来侍从们给他们换了新的盾牌和盔甲,并帮他们止血疗伤。当天晚上,他们一起住在一所修道院里。
拉姆莱克爵士问:“达南丹爵士,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明天一早我就要返回亚瑟王的宫廷。”
帕勒弥德斯爵士说:“三天内我恐怕哪也去不了,只能留在这里养伤。”
拉姆莱克爵士说:“那我和你一起在这里住几天。你伤好了,我再跟你一道去卡美洛城堡比武。
第二天一早,达南丹爵士动身回到了亚瑟王的宫廷。寒暄过后,国王问达南丹爵士经历了什么冒险和奇迹。达南丹爵士说:“我这次经历的奇迹可不少,其中有一些是马克王也知道的,但不是全部。”
国王听完达南丹爵士叙述的见闻,说:“我真希望这位拉姆莱克爵士能到我的宫廷来。”达南丹爵士说:“陛下,他和帕勒弥德斯爵士不久就要到这里来,我只是担心帕勒弥德斯爵士到时候还不便走动呢。”
三天后,卡美洛比武大会在一所修道院里举行。高文爵士在内的许多圆桌骑士都准备参加,但特里斯丹、兰斯洛特、达南丹等人没有参加。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顾及亚瑟王的面子,以让高文爵士和他的兄弟有更多机会取得比武大会的优胜。骑士们披挂整齐下场比武。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勇猛异常,高文爵士则更胜人一筹。亚瑟王和全体骑士都一致认为开场的优胜属于高文爵士。
就在这时,从树林的一侧忽然来了一位骑士和他的两位侍从。那骑士持一面用皮革包裹起来的盾牌,进入比武场后左冲右突,转眼间就将两位圆桌骑士打倒在地。冲撞中骑士盾牌上的皮套掉了下来,露出一面红色的盾牌。比武场上即刻喧闹起来!
亚瑟王说:“上帝在上,那位骑士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神勇的骑士之一。”话音刚落,红盾骑士已与高文爵士交上手,他朝高文爵士猛力刺了一枪,高文爵士受到强烈撞击,在马背上晃了晃,最终落马倒地。
亚瑟王见了说:“哟,高文爵士倒在地上了!我真想认识认识这位红盾骑士。”达南丹爵士说:“我认识他,但此时还不便说。”特里斯丹爵士说:“我敢肯定,他的武艺比帕勒弥德斯爵士还高。陛下,他就是威尔士的拉姆莱克爵士!”
正当他们说着话时,拉姆莱克爵士悄悄离开人群,骑马进了树林里。亚瑟王、兰斯洛特爵士、特里斯丹爵士和达南丹爵士一起骑马去追赶这位武艺高强的骑士。
拉姆莱克爵士一看见国王,赶紧摘下头盔,向他致意。看见特里斯丹爵士时,他便翻身下马,跑到他跟前,想让特里斯丹踩着他的大腿下马。特里斯丹爵士没有让他这样做,自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除了高文爵士和他的兄弟,国王和其他圆桌骑士都十分高兴。
当高文他们得知他就是拉姆莱克爵士时,心里都窝着怒火,高文说:“诸位兄弟,拉姆莱克爵士永远不会喜欢我们的,他的父亲帕林诺王杀害了我们的父亲,我们又杀害了帕林诺王,他还使我们的母亲蒙受耻辱。为此我们一定要向他报仇。”
高文爵士的兄弟说:“哥哥,将你报仇的计划告诉我们吧,我们随时听从你的召唤。”
高文爵士说:“我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一天,亚瑟王对马克王说:“马克王啊,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陛下,凡我能做到,一概不会拒绝。”马克王诚惶诚恐地说道。
“我请你做一个善待特里斯丹爵士的好君主。特里斯丹是一位高尚的骑士,你应该带他回康沃尔王国,让他与他的朋友重聚。”
马克王回答说:“陛下,我以我的性命和我对上帝、对您本人的忠诚发誓,我一定尽我所能敬重他、爱护他。”
“只要你在《圣经》面前发誓这样去做,我就宽恕你之前犯下的一切罪过。”亚瑟王说。
马克王手按《圣经》,当着国王和众骑士的面发了重誓,马克王还主动与特里斯丹爵士握手言和。
不久以后,马克王便向亚瑟王辞行,准备返回康沃尔。特里斯丹爵士也打点行装,准备与马克王一道回国。大多数圆桌骑士得知这一消息后都为特里斯丹爵士担心,尤其是兰斯洛特爵士、拉姆莱克爵士和达南丹爵士,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兰斯洛特爵士对亚瑟王说:“陛下,您这是做了什么呢?在所有骑士中,特里斯丹爵士是最受人尊敬的一位,你怎能让他回康沃尔呢。”
亚瑟王说:“这都是他自己的意愿,我所做的无非是促成他和马克王和好。”
“和好!这是什么样的和好呢?你很快就会听到马克王谋害或囚禁特里斯丹爵士的消息,因为他是世上最怯懦、最邪恶的国王和骑士。”
兰斯洛特说完这话,就离开亚瑟王,来到马克王那里,警告他说:“马克王,我知道特里斯丹爵士就要与你一起回康沃尔去了。我劝你千万别搞什么阴谋,如果你用卑劣的手段亏待他,我会亲手杀了你。”
马克王说:“兰斯洛特爵士啊,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我已当着亚瑟王和众骑士的面发过誓,我决不会杀害他或亏待他。我如果言而无信,那才是我最大的耻辱呢。”
兰斯洛特说:“话虽如此,只怕你本性虚伪,满肚子坏水。”
次日,马克王就和特里斯丹爵士一道骑马上路了。这次跟随马克王返回康沃尔,也确实是特里斯丹爵士自己的意愿,因为他一心想见伊瑟,他已难以忍受这相思之苦了。
当马克王和特里斯丹爵士离开卡美洛返回康沃尔时,大家都为特里斯丹爵士的离去而悲伤。国王和众骑士还为此停止一切娱乐整整八天。到了第九天,宫廷里来了一位骑士,身边还跟了一位年轻的侍从。这位骑士脱下盔甲晋见亚瑟王,并请求他敕封自己的侍从为骑士。
亚瑟王问:“他的身世怎么样?”
骑士说:“陛下,他是为你效劳过的帕林诺王的儿子,拉姆莱克爵士的兄弟。”
“太好了。但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我敕封他为骑士呢?”
“陛下,帕西维尔不仅是我的侍从,也是我的兄弟。我就是艾格罗维尔爵士。”
亚瑟王说:“艾格罗维尔爵士,为了表示我对拉姆莱克爵士以及对你们父亲帕林诺的爱,我明天就敕封他为骑士。”
第二天,国王即在卡美洛城堡敕封年轻的帕西维尔为骑士,但国王和众骑士都觉得,他要想成为优秀的骑士,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历练。
聚宴时,国王安排帕西维尔坐在下等骑士中间。正在这时,从王后的住处忽然过来一位哑巴女侍。她径自来到圆桌大厅,走到帕西维尔爵士跟前,拉着他的手开口大声说话,那声音亚瑟王和众骑士都听见了:“帕西维尔爵士,你是一位高贵的骑士,神佑的骑士,请你站起来跟我走吧。”
女侍将他带到临近危险席的座位说:“好骑士,请你入座吧,这个席位是专为你留着的。”女侍说完便来到牧师面前做祷告。国王和宫廷里的所有人从此便对帕西维尔爵士另眼相看。
高文爵士和他的兄弟经过商议,决定将母亲接到卡美洛王宫来。拉姆莱克爵士知道奥克尼王后来到亚瑟宫廷后,心里暗暗高兴。他即刻派人去见她,并约定某天晚上将前去与她幽会。
高海里斯爵士探听到这个秘密,便在他们幽会当晚骑马前去他母亲的居地,专候拉姆莱克爵士到来。不一会,拉姆莱克爵士全副武装赶来,他将马拴在一个暗道里,悄悄进了王后的房间,卸下武装。他们两人本就相爱甚深,久别重逢更是如鱼得水,尽情尽兴。
高海里斯爵士看准时机,提着明晃晃的宝剑全副武装冲进房间,伸手一把抓住他母亲的头发,宝剑一挥,砍下了她的脑袋。
拉姆莱克爵士眼睁睁看着他爱人的血溅在他身上,心里既羞愧万分又惊惶失措。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的他从床上跳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对高海里斯说:“高海里斯爵士,你也算个圆桌骑士!看你做出了何等灭绝天良、令人不齿的事!你为什么要杀死生你养你的母亲呢?要杀你应该杀我才对呀。”
高海里斯爵士说:“男人有情有欲,本无可厚非,但你的所作所为已使我和我的兄弟蒙受了极大的耻辱!你的父亲杀害了我们的父亲,如今你却与我们的母亲睡在一起,如此奇耻大辱我们岂能容忍?至于你的父亲帕林诺王,也是被我和高文爵士杀害的。”
“那你们的过错就更大了。我父亲的死,我还没有报仇呢。”
高海里斯爵士喊道:“别说了!正因为你如今赤身裸体,我才羞于杀你。你快拿上你的盔甲,给我滚开吧。”
拉姆莱克爵士这时也无计可施,只好赶紧披上盔甲,伤心地骑马逃走。出于羞愧和悲痛,他也不敢回到亚瑟王的宫廷,只得不辞而别。
高海里斯杀了自己母亲的消息很快传遍宫廷内外,亚瑟王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了宫廷。高文爵士对高海里斯杀了他们的母亲并放走了拉姆莱克的行为也大为不满。兰斯洛特爵士说:“陛下,您的姐姐如此蒙羞而死,这简直是一桩天大的罪行。我敢肯定,这显然是有预谋的。这回你恐怕就要失去拉姆莱克这位优秀的骑士了。如果特里斯丹爵士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再回到你的宫廷里来了。”
亚瑟王说:“上帝保佑我别失去拉姆莱克爵士和特里斯丹爵士,他俩一走,圆桌骑士就少了两位精英了。”
拉姆莱克爵士此后一直在外游历冒险。在塞鲁斯王国举行的一次比武大会中,他接连打败三十位骑士,获得了比武的优胜,自己也身负重伤离开了比武场,却在路上遇到高文兄弟的围攻,最终死于他们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