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骑士加拉哈德
这一年的降灵节,一位修士来见亚瑟王,他问亚瑟王和众骑士为什么圆桌上空了一个席位。众人告诉他,这个席位只有一个人能坐,别人坐了便有生命之虞。修士问:“你们知道这人是谁?”
亚瑟王说:“我们并不知道这人是谁。”
“我知道是谁。坐这个席位的人今年就要出生,以后他还将获得圣杯。”说完这话,那修士就离开了亚瑟王的宫廷。
这次聚会后不久,兰斯洛特爵士骑马外出历险,不知不觉渡过考宾河,到达一座漂亮的塔楼。塔楼里的男男女女一见到他便高声呼叫:“骑士之花兰斯洛特爵士,欢迎您到这里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兰斯洛特爵士问:“你们为什么事向我求救?”
他们说:“善良的骑士,这座塔楼里有一位不幸的女子,多年来一直被浸在沸水里受磨难。最近,高文爵士来过这里,但他帮不了她的忙,只能让她继续待在沸水里。”
“那我大概也帮不了她的忙。”
那些人齐声说:“你不一样,我们知道,只有您才能将她从沸水中救出来。摩根勒菲和北威尔士王后妒忌她的美貌,便施魔法将她困在沸水池中。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五年,在世上最优秀的骑士到来以前,谁也无法将她解救出来。”
兰斯洛特爵士说:“那就带我去看看吧。”
他们将兰斯洛特爵士带进塔楼。当他打开紧闭的铁门,走进女子所在的那间卧室,顿觉里面像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兰斯洛特爵士见沸水中露出一只手臂,便一把抓住它,将一位赤身裸体的美人拉了上来。
等少女穿戴整齐再次出现在兰斯洛特爵士面前时,他觉得除了桂妮薇儿王后,她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了。这位少女得救后对兰斯洛特爵士说:“先生,如您愿意,我们一起去教堂,向上帝表示感谢吧。”
兰斯洛特爵士说:“好吧,我这就跟你走一趟。”
塔楼里所有的人都赶到那所教堂虔心礼拜了上帝,并向兰斯洛特爵士表示感谢。有人这时又说:“骑士先生,您既已救出了这位女子,就请您再为我们除一大害,杀了藏身在坟墓里的毒龙吧。”
兰斯洛特爵士拿起盾牌说:“带我去看看吧。”
当他们来到那座坟墓跟前时,只见墓碑上忽然显出一行字:“高贵之豹将莅临此地,铲除毒龙,并于此诞下雄狮,此狮将为骑士之酋。”兰斯洛特爵士看完碑文,便掀开压在墓顶的大石板。一条口喷火焰的凶恶毒龙冲了出来。兰斯洛特爵士抽出宝剑,与毒龙打斗良久,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杀死了这条毒龙。
这时,善良而高贵的帕里斯王闻讯来到这里,邀请兰斯洛特去他的城堡歇脚。两人刚进入宫殿时,一只鸽子忽然从外面飞来停息在窗台上,它的嘴里好像衔了一只金制的小香炉,王宫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香,似乎全世界的香料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大厅里的长桌上也瞬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佳肴异珍,美酒佳酿。一位极其漂亮的少女双手捧着一只金杯走了进来,帕里斯王见了那只金杯赶紧虔诚地跪倒在地,做起祷告,所有在场的人也跪了下来。
兰斯洛特爵士不禁惊呼起来:“基督啊,这是怎么回事?”
国王说:“这是人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圣杯。它一旦流失在外,圆桌就将毁灭。”
奇迹消散后,国王和兰斯洛特爵士在一起叙谈了很久。帕里斯王很想找人说媒,马上促成兰斯洛特爵士和他女儿爱莲娜的姻缘。国王心里清楚,兰斯洛特爵士将与他的女儿生下圣杯骑士加拉哈德,他将帮助所有的城邦摆脱危险,并获取到圣杯。
这时,布莱森夫人来到国王面前,对他说:“陛下,兰斯洛特爵士在这世上只爱桂妮薇儿王后一人。但如果您愿意采纳我的建议,我倒可以让他与您的女儿共度良宵。”
国王问:“布莱森夫人,此事你有把握吗?”
布莱森夫人说:“陛下,这我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担保。”
其实这位布莱森夫人是当时法术最高明的女巫之一。她安排了一位兰斯洛特爵士熟悉的侍从带上桂妮薇儿王后的戒指去见他。兰斯洛特爵士一见这枚戒指,真是喜出望外。他连忙问:“我的女主人在哪里?”
那侍从说:“就在五里之外的凯斯城堡。”
当兰斯洛特爵士连夜赶到城堡时,他受到一班很像是桂妮薇儿王后贴身仆役的热情接待。兰斯洛特爵士下马询问王后在什么地方,布莱森夫人就将他领进城堡,并给他端上了一杯酒。兰斯洛特喝下后就神志迷糊,春情荡漾起来。这时他已什么都顾不上,不等女仆引进便擅自进了爱莲娜小姐的卧室。他已经完全将爱莲娜当做了桂妮薇儿王后。
就这样,他们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但卧室的门窗都已关死,全然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亮,兰斯洛特爵士起身打开窗户,魔力也随即解除,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奸计。
“哎呀,我堂堂正正做人这么久,这下可蒙受耻辱了!”他拔出宝剑,对爱莲娜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昨晚一直躺在我身边?我现在就杀了你!”
爱莲娜顾不得赤身裸体,赶紧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兰斯洛特爵士面前说:“善良谦逊的骑士啊,您是具有王族血统的高贵骑士,请您宽恕我吧。我腹中已怀有你的孩子,他出生后将成为世上最优秀的骑士。”
兰斯洛特爵士说:“可恶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害我呢,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回答说:“爵士,我是帕里斯王的女儿爱莲娜。我是为了应验父亲的预言才委身于您的。为了不违背父命,我已经向您献出了我作为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童贞。”
兰斯洛特这时看清爱莲娜是个大美人,不仅长得楚楚动人,而且聪慧伶俐。他缓了口气说:“上帝在上,这事也不全怪你,都是那位女巫施行魔法将你我弄在一起的。只要我能找到她,我一定砍下她的脑袋,免得她以后再去欺骗像我这样的骑士。”说完这话,兰斯洛特爵士便穿戴整齐,辞别了爱莲娜。
时光流逝,转眼到了爱莲娜临盆的日子,她生下了一个男孩,洗礼后取名加拉哈德。这孩子受到了王国上下所有人的精心照顾和抚养。
有一天,鲍斯爵士在外历险经过考宾城堡。当帕里斯王得知他是兰斯洛特爵士的外甥时,热情地接待了他。
爱莲娜说:“不知道兰斯洛特爵士现在在哪里了?”
“这半年间,他一直被亚瑟王的姐姐摩根勒菲关在监狱里呢。”鲍斯爵士说完注意到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容貌很像兰斯洛特爵士。
爱莲娜说:“不错,这是我和兰斯洛特爵士的孩子加拉哈德。”
鲍斯爵士听后高兴得哭了起来,他随即向上帝祷告,祝愿这孩子长大后也能成为像他父亲那样优秀的骑士。
就在这时,外边飞来了一只白鸽,它嘴里衔了一只金制小香炉,餐桌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见此景象,大家都虔诚地跪了下来,室内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香,好像世上一切香料都集于一处了。手捧圣杯的侍女缓缓走来,对大家说:“鲍斯爵士,加拉哈德将坐上圆桌中的危险席,并取得圣杯。他会成为一位比他父亲更优秀的骑士。”
不一会,那鸽子飞走了,手捧圣杯的侍女也随着香气消失了。鲍斯爵士对帕里斯王说:“陛下,这儿有那么多冒险奇迹,可以被称为是奇迹城堡了。”
“不错,这地方确实可以称为奇迹城堡,但能从这里获取荣誉的人是屈指可数的。高文爵士之前就来过这里,结果扫兴而归。”国王说,“想在此赢得荣誉的骑士,不管武艺多么高强,首先都应是道德高尚、品行端正的人,而且必须膜拜上帝、敬畏上帝。”
“今晚我就要在这里住一宿,看看会有什么奇迹。”
“我劝你不要住在这里,你免不了会遭受耻辱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冒一冒这个险。”鲍斯爵士坚决地说道。
“那我奉劝你事先向上帝做一次彻底的忏悔。”
“这倒是我愿意做的。”鲍斯爵士向上帝忏悔说自己从不近女色,只与布朗格里斯王的女儿有过交往,并与她生了个孩子。
做完忏悔后,鲍斯爵士便被领进一间宽敞的卧室,那里有许多门,但都紧紧闭着。鲍斯爵士见此情景,便不急着卸下武装,披甲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不一会,他看见一道光线向他逼近,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一支又长又大的矛枪正朝他刺来,尖锐的矛头明晃晃的就像一支燃烧的蜡烛。还没等鲍斯爵士反应过来,矛头已深深刺进了他的肩膀。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倒下昏死过去。
不久以后,一阵嘈杂声吵醒了鲍斯爵士,他看到从房门或窗口接连射进许多利箭。鲍斯爵士身上没有盔甲保护的部位都受了箭伤。一只凶猛的狮子破窗而入,恶狠狠地朝着鲍斯发出嘶吼。鲍斯爵士拿起武器与之搏斗,那狮子很快抓落了他手中的盾牌。鲍斯爵士奋勇上前,高举宝剑砍下了狮子的头颅。紧接着鲍斯爵士又发现庭院里飞来一条恐怖的巨龙,那巨龙的额头似乎还有一行金字。鲍斯爵士隐约感觉到这些金字与亚瑟王有关。不一会,又来了一头又老又凶狠的豹子。两只野兽打斗起来,那巨龙张开大嘴喷出一百条小龙,这些小龙却即刻进攻起老龙,将它撕成了碎片。
就在这时,一位脖子上缠着两条蛇的老人走进大厅坐下来,一边弹起手中的竖琴,一边唱起亚利马太的约瑟如何降生的故事。歌曲唱完,老人便要求鲍斯爵士离开那里。他说:“这里再没有值得你冒险的事了。你已经为自己赢得了荣誉。”
鲍斯这时发现那只口衔金制小香炉的白鸽又出现了,眼前还出现四个手捧蜡烛的孩子,中间是一位耄耋老者,他一手拿着一个小香炉,另一只手提着一支长矛,那长矛即是圣物“命运之矛”。
老人对鲍斯爵士说:“请你把在这里遇到的一切转告兰斯洛特爵士,在所有的骑士中,他本是最合适从事这次历险的,但由于他犯了情欲之罪,便失去了从事如此神圣冒险的资格。论男子的气魄和武艺,他都远远超过其他骑士,但在性灵方面,却有许多人在他之上。”
鲍斯爵士这时又见四位端庄的女子走过他身旁,进入一间房间,那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她们跟着一位主教模样的人在银祭台前跪了下来,鲍斯爵士朝那位主教的头顶看去,发现悬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那剑射出的光耀眼异常,使他睁不开眼来。在炫目之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离开这里吧,鲍斯爵士,你还不配到这里来。”他只好赶紧退回到自己房里,一直待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帕里斯王发现鲍斯爵士平安无事,十分高兴。寒暄之后,鲍斯爵士便骑马返回卡美洛。当他见到兰斯洛特爵士时,便将自己如何在考宾城堡见到帕里斯王的经过告诉了他。
亚瑟王宫廷里一下子都传开了兰斯洛特爵士与帕里斯王的女儿爱莲娜生了一个孩子的消息。桂妮薇儿王后得知后十分生气,指责兰斯洛特是虚伪的骑士。兰斯洛特爵士向王后解释自己是中了魔法,错把爱莲娜当成了王后才与她躺在一起的,王后才原谅了兰斯洛特爵士。
当时亚瑟王出征法国对抗强大的克劳狄斯王,最终赢取了许多土地。凯旋回国后,他传谕全国举行庆功大宴,所有贵族都应邀参加。
当爱莲娜得知这次庆功大宴,便去参见帕里斯王,请求父亲准许她前去参加这次宴会。国王说:“我很愿意你去参加这次宴会,你这次去一定要隆重其事,不必吝啬花销。”
爱莲娜听从布莱森夫人的建议将自己装扮一新,那雍容华贵的样子真是世间少有。爱莲娜在二十位骑士和十位名媛淑女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来到卡美洛城堡。亚瑟王得知她到达后,马上接见了她,并向她问候致意。圆桌骑士们,包括特里斯丹爵士、高文爵士等人,都向她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众人都说王宫里还从未见过有谁比她更美艳动人。
当兰斯洛特爵士看见她时,羞愧难当,没有跟她打招呼,也不跟她说话。但他心里倒认为她是自己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女子。
爱莲娜见兰斯洛特爵士不跟她说话,难过得心都要碎了。爱莲娜对布莱森夫人说:“兰斯洛特那么无情无义,我真不想活了。”
“夫人,别这样说。只要你平心静气,我一定设法让他今晚跟你躺在一起。”
爱莲娜哭着说:“你要真能做到,全世界的财富我都不屑一顾。”
“我一定会为你想到办法。”布莱森夫人说。
那天晚上,王后特意安排爱莲娜睡在靠近她卧室的一间房子里,然后她又叫兰斯洛特爵士当晚去她的卧室。王后对他说:“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一定会去你的情人爱莲娜那儿的。”
兰斯洛特说:“夫人,别再说了,那件事是违背自己心意的啊。”
“那你今晚留心一点,当我派人来叫你时,就上我这儿来。”
兰斯洛特爵士信誓旦旦地说:“夫人,我一定不会失约。”
布莱森夫人通过魔法偷听到了兰斯洛特爵士与王后的约定。当所有的人都上床休息时,布莱森夫人来到兰斯洛特爵士床前,对他说:“兰斯洛特爵士,您睡了吗?我的女主人桂妮薇儿王后躺在床上等你呢。”
兰斯洛特爵士披上长袍,提起宝剑说:“我的好夫人,我已经准备好跟你走了。”
布莱森夫人勾住他的手指,将他带到了爱莲娜床前就走开了,让两人同床而眠。
桂妮薇儿王后派去的侍女发现兰斯洛特爵士根本不在床上,王后得知后叹息说:“哎呀,这不忠的骑士到底上哪里去了呢?”王后气恼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兰斯洛特爵士有说梦话的习惯,还常说及桂妮薇儿王后。这一晚上,兰斯洛特爵士兴奋了很久,最后睡意袭来,他和爱莲娜公主还是睡着了。熟睡中的兰斯洛特爵士像一只爱唠叨的小鸟,不停地说着他与桂妮薇儿王后之间的爱情。他的声音大到躺在隔壁的王后都听见了。
王后又气又恨,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惊醒了兰斯洛特。兰斯洛特爵士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与王后躺在一起。他疯了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衣。王后闯进他们房间说:“你这虚伪的骑士,请别再待在我的宫廷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兰斯洛特爵士听了王后的话,伤心地晕倒在地。桂妮薇儿王后没有理睬他,自顾自走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兰斯洛特爵士终于从昏死中苏醒了过来,他即刻从一个凸出的窗口跳到花园,脸和身体都被荆棘刺破。他爬起来往前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整个人疯狂得无以复加,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
爱莲娜亲耳听见王后谴责兰斯洛特爵士,并亲眼看见他发狂离去。她找到王后说:“夫人,你对兰斯洛特爵士的指责太过分了!你犯下了弥天大罪,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耻辱。你是一个有丈夫的人,你有责任去爱你的夫君亚瑟王。如果没有你,我本可以获得兰斯洛特爵士的爱。我已经将自己的贞操交给了他,我爱他是天经地义的。”
王后说:“爱莲娜夫人,我要你天一亮就离开宫廷。为了你所爱的兰斯洛特爵士,千万别泄露此事。否则,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爱莲娜公主叹气说:“为了兰斯洛特爵士,我会照您的意思去做。但他如今精神失常,这都是你造成的。你和我再也得不到他的爱了。”
第二天一早,爱莲娜公主告辞离去。亚瑟王亲率一百名骑士护送她穿过一座森林。路上,她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鲍斯爵士,最后还说到兰斯洛特爵士如何失去理智,从窗口跳了出去。鲍斯爵士说:“哎呀,我的兰斯洛特爵士如今去了哪里呢?”
爱莲娜公主说:“我也不知道。”
鲍斯爵士径自去找了桂妮薇儿王后。王后一见到鲍斯爵士,泪水便哗哗地流了下来。鲍斯爵士说:“别再哭了!快想办法吧。兰斯洛特爵士是我们这一族的首领和救星,是你断送了我们这一族中最杰出的一位骑士。”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朗纳尔爵士也跟着唉声叹气。
王后听了他的一番话,顿时倒在地上哭昏过去。鲍斯爵士赶紧将她扶起,使她缓过气来。王后苏醒过来后,高举双手跪在三位骑士面前,请求他们去寻找兰斯洛特爵士。王后说:“只要能找到他,让我花多少开销都行。”鲍斯爵士、艾克特爵士和朗纳尔爵士自然一刻也不愿再停留,起身向王后告辞。
三位骑士跋山涉水,穿过森林,越过荒野,渡过水域,每到一处都留意观察打听一个只穿了一件内衣,手提一把宝剑的人。他们找了整整三个月,始终没有兰斯洛特的下落。最后他们碰上了梅里恩骑士。鲍斯爵士请他转告亚瑟王和桂妮薇儿王后,他们至今还没有打听到兰斯洛特爵士下落。
在亚瑟王,尤其是桂妮薇儿王后的请求下,高文爵士、尤文爵士、塞格勒莫爵士、艾格罗维尔爵士和威尔士的帕西维尔爵士都愿意骑马上路,踏遍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全境,誓必找到兰斯洛特爵士。
兰斯洛特爵士栉风沐雨,在荒山老林中东奔西走,竟只靠着吃野果,喝山泉水在外活了两年。他东游西逛,有一天在一片草地上,发现了一顶帐篷。旁边树上挂着一个白色的盾牌和两把宝剑,另外还有两支长矛靠在另一棵树上。兰斯洛特爵士一看见那两把宝剑,便跳过去拿了一把,并抽出宝剑,击打盾牌,草地上顿时响声震耳,就好像有十来位骑士在厮杀。
这洪亮的声音引出一个侏儒,他向兰斯洛特爵士扑了过来,想夺下他手中的宝剑。兰斯洛特爵士顺势抓住他的两肩,将他摔倒在地,差点折断了那侏儒的脖子。侏儒大喊救命,一位身穿绛红鼬皮外氅、身材魁梧的骑士从帐篷里跑了出来。他一见兰斯洛特爵士,就断定他是个精神失常的人。他和颜悦色地对他说:“好伙计,快将宝剑放下吧。你需要的是睡眠和衣服,挥刀弄剑不是你的事。”
兰斯洛特爵士说:“别靠近我!你再往前走,我就杀了你。”
那骑士见此情景便退回帐篷换上盔甲。兰斯洛特见他披挂整齐,手中还提着一把宝剑,便向他扑了过去,对准他的头盔狠狠一击。这一击来势凶猛,竟使那骑士火冒金星,手中的剑也震断成了三截。骑士死人般倒在地上,口鼻里流出鲜血。
兰斯洛特爵士闯进帐篷,跳到温暖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原先躺在床上的一位贵妇吓得赶紧抓起外衣,逃出帐篷。当她见到她的男人死尸般倒在地上,便疯子似的号啕大哭起来。哭声竟唤醒了地上的骑士,他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问那个疯子在哪里。一旁的侏儒说:“勃里恩特爵士,那个疯子先前一定是个声名卓著的骑士,他精神失常,一定另有隐情。依我看,他很像我曾在比武大会上见过的兰斯洛特爵士。”
勃里恩特爵士说:“像兰斯洛特爵士那样高贵的骑士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呢?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伤害他。你快骑上马去布朗克城堡见我的兄弟塞里芬爵士,让他弄一顶马轿过来,将这位骑士抬到城堡去。”侏儒骑马飞速赶去。
不一会,塞里芬爵士就带了六个侍从和一顶马轿过来了。兰斯洛特爵士直到进入布朗克城堡后才苏醒过来。他们为防意外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然后拿好酒好肉侍候他,让他恢复体力和元气。但他始终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是谁。兰斯洛特爵士就这样度过了一年半有余。
有一天,勃里恩特骑马持矛外出冒险,他在丛林碰上了两位凶恶的骑士,布鲁斯派特和他的兄弟贝特罗特。两人突然持矛从背后袭击他,由于用力过猛,长矛一齐折断。两兄弟又拔出宝剑,与勃里恩特爵士大战在一起。最后,勃里恩特爵士受了重伤,神志模糊,拍马逃回城堡。
那两兄弟在后面紧追不舍,也来到城堡跟前。兰斯洛特爵士在窗边看到勃里恩特爵士被人追赶得如此狼狈,心里甚是气愤。他竭力挣脱开身上的锁链,双手也因此受了重伤。他从一道边门冲出去,拦住追赶勃里恩特爵士的两位骑士,赤手空拳将贝特罗特爵士从马背上拉下,夺取了他手中的宝剑。随即他又扑向布鲁斯派特,对准头部狠狠一击,将他打落马下。贝特罗特爵士见兄弟从马背上摔下来,便举起一根长矛,想从背后刺穿兰斯洛特的身子。勃里恩特爵士见此情景,骑马飞奔过来挥剑斩下了贝特罗特爵士的一只手臂。两兄弟这才跳上马背,逃命去了。
勃里恩特爵士见兰斯洛特挣脱铁链时弄伤了手,十分难过,很后悔把他困在房间里。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捆绑他,且更加优厚地款待他。
半年后的一天,兰斯洛特爵士骑马误入一座森林,不知不觉间他竟来到了爱莲娜所在的考宾城堡。城里许多年轻人看他穿得像个傻子,就跟在他后面跑,并向他投掷污物。兰斯洛特爵士赶上前去,将他们一个个摔倒在地,使得他们再不敢靠近他。这时,从城堡里出来了几位骑士和侍从,驱散那些戏弄他的人。他们仔细打量他后,发现他是一个极其魁伟英武的人,便拿衣服给他穿上,还腾出一间小屋让他住。
帕里斯王的小外甥卡斯特,在圣烛节那天被敕封为骑士。当天,他布施了许多衣服给穷人。卡斯特爵士给那位傻子,即兰斯洛特爵士,也送了一件大红袍。兰斯洛特爵士一经打扮,便显得神采奕奕,全宫廷的人都难以与他相比。在宫廷盛宴中,兰斯洛特爵士趁人不备溜进花园,躺在一口水井边,呼呼睡着了。
爱莲娜公主和她的女仆正好路过花园,一位女侍发现水井边躺着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便赶紧指给爱莲娜公主看。爱莲娜一看见他,便认出他是兰斯洛特爵士。她随即放声大哭起来,几乎晕倒在地。哭泣了好一会以后,她终于站了起来,急切地跑去见帕里斯王说:“父王,刚才我在花园的水井边,发现湖上的兰斯洛特爵士就躺在那里。”
帕里斯王惊呼道:“这不可能。”国王找来四个他最信任的骑士,一道来到水井边。他们一见到兰斯洛特爵士,布莱森夫人就认出了他。
布莱森夫人说:“陛下,兰斯洛特爵士如今已精神失常,如果我们冒昧唤醒他,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让我先施行魔法,让他睡上一个小时。”说完,布莱森夫人便在他身上施行了魔法。
随后国王便命令四位男仆和四位女侍将兰斯洛特爵士抬到塔楼内收藏圣杯的房间里。他们将兰斯洛特爵士放在圣杯旁边时,一位圣者现身在房间并过来揭开了那只圣杯。借助圣杯的神奇力量,兰斯洛特爵士的病症顷刻间便痊愈了。不一会,兰斯洛特爵士苏醒了过来,只说自己浑身有些发痛。
当兰斯洛特爵士见到帕里斯王和爱莲娜公主,满面羞愧地说:“我的天,我怎么到了这里?看在上帝的分上,请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爱莲娜公主说:“我的兰斯洛特爵士,你来到这里时疯疯癫癫的,完全失去了理智,人们都把你当做一个傻子。我跟侍女在水井边认出了你,并把你带到圣杯前,治愈了你的病。”
兰斯洛特爵士羞愧地说:“上帝啊!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有多少人知道我发了疯病啊?我曾经如此出丑,真让人羞愧难当。”
兰斯洛特爵士在考宾城堡休养了半个多月。一天,他对爱莲娜公主说:“公主,为了你我经历了许多磨难与困苦。亚瑟王的宫廷我是再也回不去了,请你看在爱情的分上去求帕里斯王给我一个安身的处所。”
爱莲娜说:“兰斯洛特爵士,我愿意与你同生,与你同死,我活着只为你一人,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追随在您身边,忠心为您效劳。我这就去求见我的父亲。”
帕里斯王欣然同意了爱莲娜的请求,说:“那太好了!既然他自己想留下来,那你就陪他住在勃里恩特城堡吧。”
这以后不久,帕里斯王就亲自率领十位骑士护送爱莲娜公主和她的二十位女侍前往勃里恩特城堡。勃里恩特城堡坐落在一座岛屿上,四周围有铁栅栏,栅栏以外还有又深又宽的护城河。
兰斯洛特爵士称这座城堡为快乐岛,还自己改名叫梅法特骑士,意为遭了厄运的人。兰斯洛特爵士让人打制了一面黑色的盾牌,上面绘了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跪在一位银装女王面前。
不管女侍们如何细心周到地侍候他,兰斯洛特爵士每天总要朝亚瑟王和桂妮薇儿王后所在的罗格里斯王国遥望一次,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默默哭泣,似乎他的那颗心都一块块破碎了。
有一天,兰斯洛特爵士听说离他三里之遥的城堡将举行一次比武大会。他命令一个侏儒赶在比武大会散场前,通告所有骑士,只要能到快乐岛上打败梅法特骑士,就能得到一名美女和一只猎鹰。
通报散播出去后,快乐岛上一下聚集了五百名骑士。兰斯洛特一人打败了所有五百位骑士,但又不曾杀害一人的性命。比武结束后,他还热情款待了所有参加比武的骑士。
就在这时,威尔士的帕西维尔爵士和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也来到快乐岛。他们很想进去看看,但由于护城河很宽,又没有桥,他们无法过去。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对岸站着一位手上架着一只鹰的女子,帕西维尔爵士大声问她这座城堡的主人是谁。她说:“好骑士,这座城堡的骑士是当今武艺最高强的骑士。他管自己叫厄运骑士。”
帕西维尔爵士又问:“他是如何到这地方来的?”
那女子回答说:“他刚来这里时像个疯子,凭了圣杯的神力,才恢复理智。如果你们想进城来与他比武,可以沿着河边找到一条渡船。”
两人找到船渡过河后,帕西维尔爵士下马对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那骑士究竟是个什么人。”
艾克特爵士说:“好吧,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帕西维尔爵士来到城门口,对守门人说:“快去通报城堡里的骑士,就说一位游侠骑士想同他比试。”
守门人说:“你直接进到比武场就行了。”
兰斯洛特爵士一接到挑战,就做好了比武的准备。帕西维尔爵士与兰斯洛特爵士激战起来。两人一经交手,都将对方打落马下,举剑开始步战。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像两头野猪,将对方的盾牌砍得直掉碎片,双双受了重伤。
如此大战了两个多小时后,帕西维尔爵士首先开口说:“好骑士,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强劲的对手。”
“我是厄运骑士梅法特,也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是威尔士的帕西维尔爵士。”
兰斯洛特爵士丢了盾牌和宝剑跪倒在地,说:“哎呀,我竟然与圆桌骑士对战,先前我还是你们的同伴呢。”
帕西维尔爵士见了一时还弄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骑士先生,请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上帝在上,我就是湖上的兰斯洛特爵士,班王的儿子。”
帕西维尔爵士惊呼说:“哎呀,看我冒犯了什么人了!我受王后的派遣,已经找了你整整两年了。”
帕西维尔爵士随后派人去叫艾克特爵士。兰斯洛特爵士一看见他,便向他跑了过去,两人都高兴得哭了起来,观者无不为之动容。爱莲娜公主知情后大摆宴席,尽她所有款待他们。
几天后,艾克特爵士和帕西维尔爵士问兰斯洛特爵士将来有何打算,想不想回到亚瑟王的宫廷去。兰斯洛特爵士说:“不,我在那里经受了许多磨难,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为敬重的兄弟。我绝不会劝说你去做有损于你名望的事情。亚瑟王和所有骑士都很想念你,尤其是桂妮薇儿王后,她那忧伤与痛苦的情状,不管是谁见了都会为之动容。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到亚瑟王的宫廷去吧。”艾克特爵士说,“我敢肯定,全宫廷的人都热烈欢迎你!”
兰斯洛特爵士终于说:“好吧,我的好兄弟,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们收拾好行装,向帕里斯王和爱莲娜公主辞行。兰斯洛特爵士临走时,爱莲娜公主好不伤心,她说:“兰斯洛特爵士,今年五旬节时,我们的儿子加拉哈德就十五足岁,可以敕封为骑士了。”
兰斯洛特爵士说:“一切按你的意思做吧。上帝会保佑他成为一位优秀的骑士。”
三人骑行了十五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卡美洛城堡,当兰斯洛特爵士出现在大伙中间时,国王和众骑士都欢欣鼓舞,热烈欢迎他的归来,他们还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当帕西维尔爵士和艾克特爵士叙说兰斯洛特爵士的经历时,桂妮薇儿王后不停地哭泣,几乎昏死过去。亚瑟王问:“兰斯洛特爵士,我感到奇怪,你是因何而精神失常呢?我和许多骑士都以为你的病是因爱帕里斯王的女儿爱莲娜而起的。”
兰斯洛特爵士回答说:“陛下,如果我做了什么蠢事,那都是我自找的烦恼。”国王听了这话就不再说什么了。
五旬节前夕,全体圆桌骑士来到卡美洛城堡。他们做过祷告,仆役们便摆好了就餐的桌椅。就在这时,一位容貌端庄的贵妇骑马急急来到宴会厅,她下马后向国王躬身行礼,然后来到兰斯洛特爵士面前说:“兰斯洛特爵士,我代帕里斯王向您致意,同时,我还请求您随我到附近的森林走一趟。”
兰斯洛特爵士问:“你要我为你做点什么?”
贵妇人说:“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兰斯洛特爵士吩咐侍从为他备马,并给他拿来盔甲和长矛。这时,王后过来对兰斯洛特爵士说:“如此盛大的宴会你怎么不参加了?”
贵妇说:“王后,明天聚宴时他就能回到您的身边。”
“如果他明天不能回来与我们相聚,那我现在就不让他走了。”王后说完才放兰斯洛特离去。
兰斯洛特爵士随那位贵妇上路,不久便进入一座森林的一个大山谷里。那里有一座女修道院,一位侍从早已等在门口。兰斯洛特爵士下马后被带到修道院院长的卧室,卸下武装。他发现床上躺着他的两位表兄弟,鲍斯爵士和朗纳尔爵士。他过去叫醒了他们。
三人一见面都很高兴,鲍斯爵士说:“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我们还以为明天在卡美洛城堡才能见到您呢。”
兰斯洛特爵士说:“一位贵妇人带我来到这里的,我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呢。”
就在他们这样站着说话时,十二位修女陪伴着加拉哈德走了进来。此时他已长得一表人才,世上很难找到能与他相媲美的英俊男子了。她们说:“我们将这孩子带来,请您敕封他为骑士,因为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更合适让他获得骑士的名分。”
兰斯洛特爵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加拉哈德,只见他仪表英俊优雅得像一只鸽子,集一切优良的品德于一身。兰斯洛特爵士问他:“这是你自己的要求吗?”
加拉哈德和在场其他人都说:“是的。”
兰斯洛特爵士说:“那我就在明天早餐时敕封你为骑士吧。”
那天晚上,兰斯洛特爵士在修道院美美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兰斯洛特敕封加拉哈德为骑士,祝福他说:“但愿上帝使你成为一位善人,具有一切高尚的美德。”
兰斯洛特爵士随后问他:“孩子,你愿意跟我去亚瑟王宫廷吗?”
加拉哈德说:“对不起,现在我还不想跟您一块走。”
兰斯洛特爵士带上他的两个表兄弟向众人告辞,回到了卡美洛城堡。当时国王和王后都在教堂里做礼拜。当国王和众骑士一起回到王宫时,惊讶地发现圆桌的危险席上,出现了一行金字:“吾主耶稣受难后四百五十四年,此席方得其主。”
众人都说:“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兰斯洛特爵士算了算时间,然后说:“今天正是基督受难四百五十四年后的五旬节。如果大家同意,我希望这些金字先别让人看见,直到座位的主人来这里应验这项奇迹。”人们于是用了一块丝绸将危险席上的金字盖了起来。
国王随后宣布宴席开始。国务大臣凯爵士却说:“陛下,您现在开宴,就破了往年您总是不见奇迹不肯用餐的规矩了。”
国王说:“你说得不错,但今天见到兰斯洛特爵士他们平安返回宫廷,我心里太高兴了,你就不要再提这个老规矩了。”
正当这时,侍从进来禀报:“陛下,我给您带来一个奇怪消息。”
国王忙问:“什么消息?”
“我看见附近河上漂来一块巨石,那上面竟插着一把宝剑。”
“此等怪事我倒要去看看。”国王说完便率领众骑士来到河边。河面上果然漂浮着一块红色的大理石,上面还插着一把华美的宝剑,剑柄上镶满了宝石,还刻有金字:取此剑而佩之者,唯旷世之伟大骑士。
亚瑟王一看见这两行金字,便对兰斯洛特爵士说:“我的好骑士,我看这把剑是属于你的。”
兰斯洛特爵士一本正经地说:“陛下,我没有勇气去取它,谁要是想上去试试,最后又取不下来,那他必然会被剑所伤。”
亚瑟王对高文爵士说:“好外甥,看在我的面上,你上去试试。”
高文爵士说:“您不发话,我是不敢上去一试的。”高文爵士握住剑柄,但使尽九牛二虎之力,那剑依然纹丝不动。
国王又要帕西维尔爵士上去试试。帕西维尔抓住剑柄,使劲拉它,但也动不了一丝一毫。这以后,再也没人敢尝试拔出宝剑。
国王和众骑士只好返回大厅,大家在自己的座位坐定后,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大厅里所有的门窗突然自动关上。虽然当时天色不是太暗,大家仍不免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发慌。亚瑟王首先开口说:“诸位爵士,我敢肯定,我们即将见证到更大的奇迹。”
国王的话刚说完,大厅里忽然出现白衣老者,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道门进来的。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红色盔甲的年轻人,腰间只挂了一把剑鞘,没有佩带宝剑和盾牌。老者对大家说:“诸位安好!陛下,我给您带来了一位具有王族血统的年轻骑士,他还是亚利马太约瑟的后裔。”
国王听了老者的话很高兴,对他说:“先生,欢迎您和这位年轻骑士到这里来。”老者吩咐年轻人脱下盔甲,只见他身穿一件红绸外衣,肩上还披了一件鼠皮斗篷。老者对年轻人说:“孩子,跟我来。”
他将年轻人带到危险席边,并揭去盖在座位上的绸布,只见座位上的金字清楚地变成:“此乃高贵骑士加拉哈德之座。”
老者对年轻人说:“这座位是你的。”
年轻人坐定后对老者说:“先生,你回去吧,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一切。请代我问候我的外祖父帕里斯王,我会尽快回去看望他。”老者于是告辞走了,门口有二十位侍从等着他,他们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宴会结束后,国王拉着加拉哈德的手,带他出了王宫,去看巨石上出现的奇迹。亚瑟王对加拉哈德说:“年轻人,这是我所见过的一桩大怪事,许多优秀骑士试过拔剑,但都失败了。”
“这不是什么怪事,因为这桩冒险是属于我的,这次我连宝剑都没有带。”加拉哈德随后上前按住那把宝剑,只轻轻一拉,就将宝剑从巨石中拔了出来。他把剑插入剑鞘后对国王说:“这把剑先前是属于荒野骑士巴林的。他还用此剑伤了我的外祖父帕里斯王,他的伤要等我今天拔出这把剑才能痊愈。”
这时,一位骑白马的贵妇沿着河岸来到国王跟前,她找到兰斯洛特爵士,失声痛哭说:“从今以后,你的声誉将大大受损了。”
兰斯洛特爵士说:“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夫人说:“从这把宝剑的奇迹中可以看出,一位比你更伟大的骑士已经出现。你的英名因你不敢去碰那把宝剑而离你远去了。”
“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伟大的骑士。”
“你以前是的,现在也可以说是,只不过是世上有罪者中最杰出的骑士罢了。”夫人又对国王说,“陛下,隐士南逊让我捎话给您,您将取得一位不列颠王所能取得的最大荣耀。圣杯的奇迹将在您的王宫显现,您和所有圆桌骑士将用它享受圣餐。”说完这些话,那夫人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忽然离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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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王说:“我们并不知道这人是谁。”
“我知道是谁。坐这个席位的人今年就要出生,以后他还将获得圣杯。”说完这话,那修士就离开了亚瑟王的宫廷。
这次聚会后不久,兰斯洛特爵士骑马外出历险,不知不觉渡过考宾河,到达一座漂亮的塔楼。塔楼里的男男女女一见到他便高声呼叫:“骑士之花兰斯洛特爵士,欢迎您到这里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兰斯洛特爵士问:“你们为什么事向我求救?”
他们说:“善良的骑士,这座塔楼里有一位不幸的女子,多年来一直被浸在沸水里受磨难。最近,高文爵士来过这里,但他帮不了她的忙,只能让她继续待在沸水里。”
“那我大概也帮不了她的忙。”
那些人齐声说:“你不一样,我们知道,只有您才能将她从沸水中救出来。摩根勒菲和北威尔士王后妒忌她的美貌,便施魔法将她困在沸水池中。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五年,在世上最优秀的骑士到来以前,谁也无法将她解救出来。”
兰斯洛特爵士说:“那就带我去看看吧。”
他们将兰斯洛特爵士带进塔楼。当他打开紧闭的铁门,走进女子所在的那间卧室,顿觉里面像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兰斯洛特爵士见沸水中露出一只手臂,便一把抓住它,将一位赤身裸体的美人拉了上来。
等少女穿戴整齐再次出现在兰斯洛特爵士面前时,他觉得除了桂妮薇儿王后,她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了。这位少女得救后对兰斯洛特爵士说:“先生,如您愿意,我们一起去教堂,向上帝表示感谢吧。”
兰斯洛特爵士说:“好吧,我这就跟你走一趟。”
塔楼里所有的人都赶到那所教堂虔心礼拜了上帝,并向兰斯洛特爵士表示感谢。有人这时又说:“骑士先生,您既已救出了这位女子,就请您再为我们除一大害,杀了藏身在坟墓里的毒龙吧。”
兰斯洛特爵士拿起盾牌说:“带我去看看吧。”
当他们来到那座坟墓跟前时,只见墓碑上忽然显出一行字:“高贵之豹将莅临此地,铲除毒龙,并于此诞下雄狮,此狮将为骑士之酋。”兰斯洛特爵士看完碑文,便掀开压在墓顶的大石板。一条口喷火焰的凶恶毒龙冲了出来。兰斯洛特爵士抽出宝剑,与毒龙打斗良久,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杀死了这条毒龙。
这时,善良而高贵的帕里斯王闻讯来到这里,邀请兰斯洛特去他的城堡歇脚。两人刚进入宫殿时,一只鸽子忽然从外面飞来停息在窗台上,它的嘴里好像衔了一只金制的小香炉,王宫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香,似乎全世界的香料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大厅里的长桌上也瞬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佳肴异珍,美酒佳酿。一位极其漂亮的少女双手捧着一只金杯走了进来,帕里斯王见了那只金杯赶紧虔诚地跪倒在地,做起祷告,所有在场的人也跪了下来。
兰斯洛特爵士不禁惊呼起来:“基督啊,这是怎么回事?”
国王说:“这是人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圣杯。它一旦流失在外,圆桌就将毁灭。”
奇迹消散后,国王和兰斯洛特爵士在一起叙谈了很久。帕里斯王很想找人说媒,马上促成兰斯洛特爵士和他女儿爱莲娜的姻缘。国王心里清楚,兰斯洛特爵士将与他的女儿生下圣杯骑士加拉哈德,他将帮助所有的城邦摆脱危险,并获取到圣杯。
这时,布莱森夫人来到国王面前,对他说:“陛下,兰斯洛特爵士在这世上只爱桂妮薇儿王后一人。但如果您愿意采纳我的建议,我倒可以让他与您的女儿共度良宵。”
国王问:“布莱森夫人,此事你有把握吗?”
布莱森夫人说:“陛下,这我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担保。”
其实这位布莱森夫人是当时法术最高明的女巫之一。她安排了一位兰斯洛特爵士熟悉的侍从带上桂妮薇儿王后的戒指去见他。兰斯洛特爵士一见这枚戒指,真是喜出望外。他连忙问:“我的女主人在哪里?”
那侍从说:“就在五里之外的凯斯城堡。”
当兰斯洛特爵士连夜赶到城堡时,他受到一班很像是桂妮薇儿王后贴身仆役的热情接待。兰斯洛特爵士下马询问王后在什么地方,布莱森夫人就将他领进城堡,并给他端上了一杯酒。兰斯洛特喝下后就神志迷糊,春情荡漾起来。这时他已什么都顾不上,不等女仆引进便擅自进了爱莲娜小姐的卧室。他已经完全将爱莲娜当做了桂妮薇儿王后。
就这样,他们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但卧室的门窗都已关死,全然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亮,兰斯洛特爵士起身打开窗户,魔力也随即解除,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奸计。
“哎呀,我堂堂正正做人这么久,这下可蒙受耻辱了!”他拔出宝剑,对爱莲娜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昨晚一直躺在我身边?我现在就杀了你!”
爱莲娜顾不得赤身裸体,赶紧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兰斯洛特爵士面前说:“善良谦逊的骑士啊,您是具有王族血统的高贵骑士,请您宽恕我吧。我腹中已怀有你的孩子,他出生后将成为世上最优秀的骑士。”
兰斯洛特爵士说:“可恶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害我呢,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回答说:“爵士,我是帕里斯王的女儿爱莲娜。我是为了应验父亲的预言才委身于您的。为了不违背父命,我已经向您献出了我作为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童贞。”
兰斯洛特这时看清爱莲娜是个大美人,不仅长得楚楚动人,而且聪慧伶俐。他缓了口气说:“上帝在上,这事也不全怪你,都是那位女巫施行魔法将你我弄在一起的。只要我能找到她,我一定砍下她的脑袋,免得她以后再去欺骗像我这样的骑士。”说完这话,兰斯洛特爵士便穿戴整齐,辞别了爱莲娜。
时光流逝,转眼到了爱莲娜临盆的日子,她生下了一个男孩,洗礼后取名加拉哈德。这孩子受到了王国上下所有人的精心照顾和抚养。
有一天,鲍斯爵士在外历险经过考宾城堡。当帕里斯王得知他是兰斯洛特爵士的外甥时,热情地接待了他。
爱莲娜说:“不知道兰斯洛特爵士现在在哪里了?”
“这半年间,他一直被亚瑟王的姐姐摩根勒菲关在监狱里呢。”鲍斯爵士说完注意到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容貌很像兰斯洛特爵士。
爱莲娜说:“不错,这是我和兰斯洛特爵士的孩子加拉哈德。”
鲍斯爵士听后高兴得哭了起来,他随即向上帝祷告,祝愿这孩子长大后也能成为像他父亲那样优秀的骑士。
就在这时,外边飞来了一只白鸽,它嘴里衔了一只金制小香炉,餐桌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见此景象,大家都虔诚地跪了下来,室内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香,好像世上一切香料都集于一处了。手捧圣杯的侍女缓缓走来,对大家说:“鲍斯爵士,加拉哈德将坐上圆桌中的危险席,并取得圣杯。他会成为一位比他父亲更优秀的骑士。”
不一会,那鸽子飞走了,手捧圣杯的侍女也随着香气消失了。鲍斯爵士对帕里斯王说:“陛下,这儿有那么多冒险奇迹,可以被称为是奇迹城堡了。”
“不错,这地方确实可以称为奇迹城堡,但能从这里获取荣誉的人是屈指可数的。高文爵士之前就来过这里,结果扫兴而归。”国王说,“想在此赢得荣誉的骑士,不管武艺多么高强,首先都应是道德高尚、品行端正的人,而且必须膜拜上帝、敬畏上帝。”
“今晚我就要在这里住一宿,看看会有什么奇迹。”
“我劝你不要住在这里,你免不了会遭受耻辱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冒一冒这个险。”鲍斯爵士坚决地说道。
“那我奉劝你事先向上帝做一次彻底的忏悔。”
“这倒是我愿意做的。”鲍斯爵士向上帝忏悔说自己从不近女色,只与布朗格里斯王的女儿有过交往,并与她生了个孩子。
做完忏悔后,鲍斯爵士便被领进一间宽敞的卧室,那里有许多门,但都紧紧闭着。鲍斯爵士见此情景,便不急着卸下武装,披甲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不一会,他看见一道光线向他逼近,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一支又长又大的矛枪正朝他刺来,尖锐的矛头明晃晃的就像一支燃烧的蜡烛。还没等鲍斯爵士反应过来,矛头已深深刺进了他的肩膀。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倒下昏死过去。
不久以后,一阵嘈杂声吵醒了鲍斯爵士,他看到从房门或窗口接连射进许多利箭。鲍斯爵士身上没有盔甲保护的部位都受了箭伤。一只凶猛的狮子破窗而入,恶狠狠地朝着鲍斯发出嘶吼。鲍斯爵士拿起武器与之搏斗,那狮子很快抓落了他手中的盾牌。鲍斯爵士奋勇上前,高举宝剑砍下了狮子的头颅。紧接着鲍斯爵士又发现庭院里飞来一条恐怖的巨龙,那巨龙的额头似乎还有一行金字。鲍斯爵士隐约感觉到这些金字与亚瑟王有关。不一会,又来了一头又老又凶狠的豹子。两只野兽打斗起来,那巨龙张开大嘴喷出一百条小龙,这些小龙却即刻进攻起老龙,将它撕成了碎片。
就在这时,一位脖子上缠着两条蛇的老人走进大厅坐下来,一边弹起手中的竖琴,一边唱起亚利马太的约瑟如何降生的故事。歌曲唱完,老人便要求鲍斯爵士离开那里。他说:“这里再没有值得你冒险的事了。你已经为自己赢得了荣誉。”
鲍斯这时发现那只口衔金制小香炉的白鸽又出现了,眼前还出现四个手捧蜡烛的孩子,中间是一位耄耋老者,他一手拿着一个小香炉,另一只手提着一支长矛,那长矛即是圣物“命运之矛”。
老人对鲍斯爵士说:“请你把在这里遇到的一切转告兰斯洛特爵士,在所有的骑士中,他本是最合适从事这次历险的,但由于他犯了情欲之罪,便失去了从事如此神圣冒险的资格。论男子的气魄和武艺,他都远远超过其他骑士,但在性灵方面,却有许多人在他之上。”
鲍斯爵士这时又见四位端庄的女子走过他身旁,进入一间房间,那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她们跟着一位主教模样的人在银祭台前跪了下来,鲍斯爵士朝那位主教的头顶看去,发现悬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那剑射出的光耀眼异常,使他睁不开眼来。在炫目之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离开这里吧,鲍斯爵士,你还不配到这里来。”他只好赶紧退回到自己房里,一直待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帕里斯王发现鲍斯爵士平安无事,十分高兴。寒暄之后,鲍斯爵士便骑马返回卡美洛。当他见到兰斯洛特爵士时,便将自己如何在考宾城堡见到帕里斯王的经过告诉了他。
亚瑟王宫廷里一下子都传开了兰斯洛特爵士与帕里斯王的女儿爱莲娜生了一个孩子的消息。桂妮薇儿王后得知后十分生气,指责兰斯洛特是虚伪的骑士。兰斯洛特爵士向王后解释自己是中了魔法,错把爱莲娜当成了王后才与她躺在一起的,王后才原谅了兰斯洛特爵士。
当时亚瑟王出征法国对抗强大的克劳狄斯王,最终赢取了许多土地。凯旋回国后,他传谕全国举行庆功大宴,所有贵族都应邀参加。
当爱莲娜得知这次庆功大宴,便去参见帕里斯王,请求父亲准许她前去参加这次宴会。国王说:“我很愿意你去参加这次宴会,你这次去一定要隆重其事,不必吝啬花销。”
爱莲娜听从布莱森夫人的建议将自己装扮一新,那雍容华贵的样子真是世间少有。爱莲娜在二十位骑士和十位名媛淑女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来到卡美洛城堡。亚瑟王得知她到达后,马上接见了她,并向她问候致意。圆桌骑士们,包括特里斯丹爵士、高文爵士等人,都向她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众人都说王宫里还从未见过有谁比她更美艳动人。
当兰斯洛特爵士看见她时,羞愧难当,没有跟她打招呼,也不跟她说话。但他心里倒认为她是自己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女子。
爱莲娜见兰斯洛特爵士不跟她说话,难过得心都要碎了。爱莲娜对布莱森夫人说:“兰斯洛特那么无情无义,我真不想活了。”
“夫人,别这样说。只要你平心静气,我一定设法让他今晚跟你躺在一起。”
爱莲娜哭着说:“你要真能做到,全世界的财富我都不屑一顾。”
“我一定会为你想到办法。”布莱森夫人说。
那天晚上,王后特意安排爱莲娜睡在靠近她卧室的一间房子里,然后她又叫兰斯洛特爵士当晚去她的卧室。王后对他说:“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一定会去你的情人爱莲娜那儿的。”
兰斯洛特说:“夫人,别再说了,那件事是违背自己心意的啊。”
“那你今晚留心一点,当我派人来叫你时,就上我这儿来。”
兰斯洛特爵士信誓旦旦地说:“夫人,我一定不会失约。”
布莱森夫人通过魔法偷听到了兰斯洛特爵士与王后的约定。当所有的人都上床休息时,布莱森夫人来到兰斯洛特爵士床前,对他说:“兰斯洛特爵士,您睡了吗?我的女主人桂妮薇儿王后躺在床上等你呢。”
兰斯洛特爵士披上长袍,提起宝剑说:“我的好夫人,我已经准备好跟你走了。”
布莱森夫人勾住他的手指,将他带到了爱莲娜床前就走开了,让两人同床而眠。
桂妮薇儿王后派去的侍女发现兰斯洛特爵士根本不在床上,王后得知后叹息说:“哎呀,这不忠的骑士到底上哪里去了呢?”王后气恼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兰斯洛特爵士有说梦话的习惯,还常说及桂妮薇儿王后。这一晚上,兰斯洛特爵士兴奋了很久,最后睡意袭来,他和爱莲娜公主还是睡着了。熟睡中的兰斯洛特爵士像一只爱唠叨的小鸟,不停地说着他与桂妮薇儿王后之间的爱情。他的声音大到躺在隔壁的王后都听见了。
王后又气又恨,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惊醒了兰斯洛特。兰斯洛特爵士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与王后躺在一起。他疯了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衣。王后闯进他们房间说:“你这虚伪的骑士,请别再待在我的宫廷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兰斯洛特爵士听了王后的话,伤心地晕倒在地。桂妮薇儿王后没有理睬他,自顾自走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兰斯洛特爵士终于从昏死中苏醒了过来,他即刻从一个凸出的窗口跳到花园,脸和身体都被荆棘刺破。他爬起来往前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整个人疯狂得无以复加,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
爱莲娜亲耳听见王后谴责兰斯洛特爵士,并亲眼看见他发狂离去。她找到王后说:“夫人,你对兰斯洛特爵士的指责太过分了!你犯下了弥天大罪,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耻辱。你是一个有丈夫的人,你有责任去爱你的夫君亚瑟王。如果没有你,我本可以获得兰斯洛特爵士的爱。我已经将自己的贞操交给了他,我爱他是天经地义的。”
王后说:“爱莲娜夫人,我要你天一亮就离开宫廷。为了你所爱的兰斯洛特爵士,千万别泄露此事。否则,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爱莲娜公主叹气说:“为了兰斯洛特爵士,我会照您的意思去做。但他如今精神失常,这都是你造成的。你和我再也得不到他的爱了。”
第二天一早,爱莲娜公主告辞离去。亚瑟王亲率一百名骑士护送她穿过一座森林。路上,她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鲍斯爵士,最后还说到兰斯洛特爵士如何失去理智,从窗口跳了出去。鲍斯爵士说:“哎呀,我的兰斯洛特爵士如今去了哪里呢?”
爱莲娜公主说:“我也不知道。”
鲍斯爵士径自去找了桂妮薇儿王后。王后一见到鲍斯爵士,泪水便哗哗地流了下来。鲍斯爵士说:“别再哭了!快想办法吧。兰斯洛特爵士是我们这一族的首领和救星,是你断送了我们这一族中最杰出的一位骑士。”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朗纳尔爵士也跟着唉声叹气。
王后听了他的一番话,顿时倒在地上哭昏过去。鲍斯爵士赶紧将她扶起,使她缓过气来。王后苏醒过来后,高举双手跪在三位骑士面前,请求他们去寻找兰斯洛特爵士。王后说:“只要能找到他,让我花多少开销都行。”鲍斯爵士、艾克特爵士和朗纳尔爵士自然一刻也不愿再停留,起身向王后告辞。
三位骑士跋山涉水,穿过森林,越过荒野,渡过水域,每到一处都留意观察打听一个只穿了一件内衣,手提一把宝剑的人。他们找了整整三个月,始终没有兰斯洛特的下落。最后他们碰上了梅里恩骑士。鲍斯爵士请他转告亚瑟王和桂妮薇儿王后,他们至今还没有打听到兰斯洛特爵士下落。
在亚瑟王,尤其是桂妮薇儿王后的请求下,高文爵士、尤文爵士、塞格勒莫爵士、艾格罗维尔爵士和威尔士的帕西维尔爵士都愿意骑马上路,踏遍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全境,誓必找到兰斯洛特爵士。
兰斯洛特爵士栉风沐雨,在荒山老林中东奔西走,竟只靠着吃野果,喝山泉水在外活了两年。他东游西逛,有一天在一片草地上,发现了一顶帐篷。旁边树上挂着一个白色的盾牌和两把宝剑,另外还有两支长矛靠在另一棵树上。兰斯洛特爵士一看见那两把宝剑,便跳过去拿了一把,并抽出宝剑,击打盾牌,草地上顿时响声震耳,就好像有十来位骑士在厮杀。
这洪亮的声音引出一个侏儒,他向兰斯洛特爵士扑了过来,想夺下他手中的宝剑。兰斯洛特爵士顺势抓住他的两肩,将他摔倒在地,差点折断了那侏儒的脖子。侏儒大喊救命,一位身穿绛红鼬皮外氅、身材魁梧的骑士从帐篷里跑了出来。他一见兰斯洛特爵士,就断定他是个精神失常的人。他和颜悦色地对他说:“好伙计,快将宝剑放下吧。你需要的是睡眠和衣服,挥刀弄剑不是你的事。”
兰斯洛特爵士说:“别靠近我!你再往前走,我就杀了你。”
那骑士见此情景便退回帐篷换上盔甲。兰斯洛特见他披挂整齐,手中还提着一把宝剑,便向他扑了过去,对准他的头盔狠狠一击。这一击来势凶猛,竟使那骑士火冒金星,手中的剑也震断成了三截。骑士死人般倒在地上,口鼻里流出鲜血。
兰斯洛特爵士闯进帐篷,跳到温暖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原先躺在床上的一位贵妇吓得赶紧抓起外衣,逃出帐篷。当她见到她的男人死尸般倒在地上,便疯子似的号啕大哭起来。哭声竟唤醒了地上的骑士,他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问那个疯子在哪里。一旁的侏儒说:“勃里恩特爵士,那个疯子先前一定是个声名卓著的骑士,他精神失常,一定另有隐情。依我看,他很像我曾在比武大会上见过的兰斯洛特爵士。”
勃里恩特爵士说:“像兰斯洛特爵士那样高贵的骑士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呢?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伤害他。你快骑上马去布朗克城堡见我的兄弟塞里芬爵士,让他弄一顶马轿过来,将这位骑士抬到城堡去。”侏儒骑马飞速赶去。
不一会,塞里芬爵士就带了六个侍从和一顶马轿过来了。兰斯洛特爵士直到进入布朗克城堡后才苏醒过来。他们为防意外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然后拿好酒好肉侍候他,让他恢复体力和元气。但他始终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是谁。兰斯洛特爵士就这样度过了一年半有余。
有一天,勃里恩特骑马持矛外出冒险,他在丛林碰上了两位凶恶的骑士,布鲁斯派特和他的兄弟贝特罗特。两人突然持矛从背后袭击他,由于用力过猛,长矛一齐折断。两兄弟又拔出宝剑,与勃里恩特爵士大战在一起。最后,勃里恩特爵士受了重伤,神志模糊,拍马逃回城堡。
那两兄弟在后面紧追不舍,也来到城堡跟前。兰斯洛特爵士在窗边看到勃里恩特爵士被人追赶得如此狼狈,心里甚是气愤。他竭力挣脱开身上的锁链,双手也因此受了重伤。他从一道边门冲出去,拦住追赶勃里恩特爵士的两位骑士,赤手空拳将贝特罗特爵士从马背上拉下,夺取了他手中的宝剑。随即他又扑向布鲁斯派特,对准头部狠狠一击,将他打落马下。贝特罗特爵士见兄弟从马背上摔下来,便举起一根长矛,想从背后刺穿兰斯洛特的身子。勃里恩特爵士见此情景,骑马飞奔过来挥剑斩下了贝特罗特爵士的一只手臂。两兄弟这才跳上马背,逃命去了。
勃里恩特爵士见兰斯洛特挣脱铁链时弄伤了手,十分难过,很后悔把他困在房间里。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捆绑他,且更加优厚地款待他。
半年后的一天,兰斯洛特爵士骑马误入一座森林,不知不觉间他竟来到了爱莲娜所在的考宾城堡。城里许多年轻人看他穿得像个傻子,就跟在他后面跑,并向他投掷污物。兰斯洛特爵士赶上前去,将他们一个个摔倒在地,使得他们再不敢靠近他。这时,从城堡里出来了几位骑士和侍从,驱散那些戏弄他的人。他们仔细打量他后,发现他是一个极其魁伟英武的人,便拿衣服给他穿上,还腾出一间小屋让他住。
帕里斯王的小外甥卡斯特,在圣烛节那天被敕封为骑士。当天,他布施了许多衣服给穷人。卡斯特爵士给那位傻子,即兰斯洛特爵士,也送了一件大红袍。兰斯洛特爵士一经打扮,便显得神采奕奕,全宫廷的人都难以与他相比。在宫廷盛宴中,兰斯洛特爵士趁人不备溜进花园,躺在一口水井边,呼呼睡着了。
爱莲娜公主和她的女仆正好路过花园,一位女侍发现水井边躺着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便赶紧指给爱莲娜公主看。爱莲娜一看见他,便认出他是兰斯洛特爵士。她随即放声大哭起来,几乎晕倒在地。哭泣了好一会以后,她终于站了起来,急切地跑去见帕里斯王说:“父王,刚才我在花园的水井边,发现湖上的兰斯洛特爵士就躺在那里。”
帕里斯王惊呼道:“这不可能。”国王找来四个他最信任的骑士,一道来到水井边。他们一见到兰斯洛特爵士,布莱森夫人就认出了他。
布莱森夫人说:“陛下,兰斯洛特爵士如今已精神失常,如果我们冒昧唤醒他,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让我先施行魔法,让他睡上一个小时。”说完,布莱森夫人便在他身上施行了魔法。
随后国王便命令四位男仆和四位女侍将兰斯洛特爵士抬到塔楼内收藏圣杯的房间里。他们将兰斯洛特爵士放在圣杯旁边时,一位圣者现身在房间并过来揭开了那只圣杯。借助圣杯的神奇力量,兰斯洛特爵士的病症顷刻间便痊愈了。不一会,兰斯洛特爵士苏醒了过来,只说自己浑身有些发痛。
当兰斯洛特爵士见到帕里斯王和爱莲娜公主,满面羞愧地说:“我的天,我怎么到了这里?看在上帝的分上,请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爱莲娜公主说:“我的兰斯洛特爵士,你来到这里时疯疯癫癫的,完全失去了理智,人们都把你当做一个傻子。我跟侍女在水井边认出了你,并把你带到圣杯前,治愈了你的病。”
兰斯洛特爵士羞愧地说:“上帝啊!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有多少人知道我发了疯病啊?我曾经如此出丑,真让人羞愧难当。”
兰斯洛特爵士在考宾城堡休养了半个多月。一天,他对爱莲娜公主说:“公主,为了你我经历了许多磨难与困苦。亚瑟王的宫廷我是再也回不去了,请你看在爱情的分上去求帕里斯王给我一个安身的处所。”
爱莲娜说:“兰斯洛特爵士,我愿意与你同生,与你同死,我活着只为你一人,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追随在您身边,忠心为您效劳。我这就去求见我的父亲。”
帕里斯王欣然同意了爱莲娜的请求,说:“那太好了!既然他自己想留下来,那你就陪他住在勃里恩特城堡吧。”
这以后不久,帕里斯王就亲自率领十位骑士护送爱莲娜公主和她的二十位女侍前往勃里恩特城堡。勃里恩特城堡坐落在一座岛屿上,四周围有铁栅栏,栅栏以外还有又深又宽的护城河。
兰斯洛特爵士称这座城堡为快乐岛,还自己改名叫梅法特骑士,意为遭了厄运的人。兰斯洛特爵士让人打制了一面黑色的盾牌,上面绘了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跪在一位银装女王面前。
不管女侍们如何细心周到地侍候他,兰斯洛特爵士每天总要朝亚瑟王和桂妮薇儿王后所在的罗格里斯王国遥望一次,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默默哭泣,似乎他的那颗心都一块块破碎了。
有一天,兰斯洛特爵士听说离他三里之遥的城堡将举行一次比武大会。他命令一个侏儒赶在比武大会散场前,通告所有骑士,只要能到快乐岛上打败梅法特骑士,就能得到一名美女和一只猎鹰。
通报散播出去后,快乐岛上一下聚集了五百名骑士。兰斯洛特一人打败了所有五百位骑士,但又不曾杀害一人的性命。比武结束后,他还热情款待了所有参加比武的骑士。
就在这时,威尔士的帕西维尔爵士和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也来到快乐岛。他们很想进去看看,但由于护城河很宽,又没有桥,他们无法过去。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对岸站着一位手上架着一只鹰的女子,帕西维尔爵士大声问她这座城堡的主人是谁。她说:“好骑士,这座城堡的骑士是当今武艺最高强的骑士。他管自己叫厄运骑士。”
帕西维尔爵士又问:“他是如何到这地方来的?”
那女子回答说:“他刚来这里时像个疯子,凭了圣杯的神力,才恢复理智。如果你们想进城来与他比武,可以沿着河边找到一条渡船。”
两人找到船渡过河后,帕西维尔爵士下马对玛里斯的艾克特爵士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那骑士究竟是个什么人。”
艾克特爵士说:“好吧,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帕西维尔爵士来到城门口,对守门人说:“快去通报城堡里的骑士,就说一位游侠骑士想同他比试。”
守门人说:“你直接进到比武场就行了。”
兰斯洛特爵士一接到挑战,就做好了比武的准备。帕西维尔爵士与兰斯洛特爵士激战起来。两人一经交手,都将对方打落马下,举剑开始步战。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像两头野猪,将对方的盾牌砍得直掉碎片,双双受了重伤。
如此大战了两个多小时后,帕西维尔爵士首先开口说:“好骑士,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强劲的对手。”
“我是厄运骑士梅法特,也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是威尔士的帕西维尔爵士。”
兰斯洛特爵士丢了盾牌和宝剑跪倒在地,说:“哎呀,我竟然与圆桌骑士对战,先前我还是你们的同伴呢。”
帕西维尔爵士见了一时还弄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骑士先生,请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上帝在上,我就是湖上的兰斯洛特爵士,班王的儿子。”
帕西维尔爵士惊呼说:“哎呀,看我冒犯了什么人了!我受王后的派遣,已经找了你整整两年了。”
帕西维尔爵士随后派人去叫艾克特爵士。兰斯洛特爵士一看见他,便向他跑了过去,两人都高兴得哭了起来,观者无不为之动容。爱莲娜公主知情后大摆宴席,尽她所有款待他们。
几天后,艾克特爵士和帕西维尔爵士问兰斯洛特爵士将来有何打算,想不想回到亚瑟王的宫廷去。兰斯洛特爵士说:“不,我在那里经受了许多磨难,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为敬重的兄弟。我绝不会劝说你去做有损于你名望的事情。亚瑟王和所有骑士都很想念你,尤其是桂妮薇儿王后,她那忧伤与痛苦的情状,不管是谁见了都会为之动容。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到亚瑟王的宫廷去吧。”艾克特爵士说,“我敢肯定,全宫廷的人都热烈欢迎你!”
兰斯洛特爵士终于说:“好吧,我的好兄弟,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们收拾好行装,向帕里斯王和爱莲娜公主辞行。兰斯洛特爵士临走时,爱莲娜公主好不伤心,她说:“兰斯洛特爵士,今年五旬节时,我们的儿子加拉哈德就十五足岁,可以敕封为骑士了。”
兰斯洛特爵士说:“一切按你的意思做吧。上帝会保佑他成为一位优秀的骑士。”
三人骑行了十五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卡美洛城堡,当兰斯洛特爵士出现在大伙中间时,国王和众骑士都欢欣鼓舞,热烈欢迎他的归来,他们还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当帕西维尔爵士和艾克特爵士叙说兰斯洛特爵士的经历时,桂妮薇儿王后不停地哭泣,几乎昏死过去。亚瑟王问:“兰斯洛特爵士,我感到奇怪,你是因何而精神失常呢?我和许多骑士都以为你的病是因爱帕里斯王的女儿爱莲娜而起的。”
兰斯洛特爵士回答说:“陛下,如果我做了什么蠢事,那都是我自找的烦恼。”国王听了这话就不再说什么了。
五旬节前夕,全体圆桌骑士来到卡美洛城堡。他们做过祷告,仆役们便摆好了就餐的桌椅。就在这时,一位容貌端庄的贵妇骑马急急来到宴会厅,她下马后向国王躬身行礼,然后来到兰斯洛特爵士面前说:“兰斯洛特爵士,我代帕里斯王向您致意,同时,我还请求您随我到附近的森林走一趟。”
兰斯洛特爵士问:“你要我为你做点什么?”
贵妇人说:“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兰斯洛特爵士吩咐侍从为他备马,并给他拿来盔甲和长矛。这时,王后过来对兰斯洛特爵士说:“如此盛大的宴会你怎么不参加了?”
贵妇说:“王后,明天聚宴时他就能回到您的身边。”
“如果他明天不能回来与我们相聚,那我现在就不让他走了。”王后说完才放兰斯洛特离去。
兰斯洛特爵士随那位贵妇上路,不久便进入一座森林的一个大山谷里。那里有一座女修道院,一位侍从早已等在门口。兰斯洛特爵士下马后被带到修道院院长的卧室,卸下武装。他发现床上躺着他的两位表兄弟,鲍斯爵士和朗纳尔爵士。他过去叫醒了他们。
三人一见面都很高兴,鲍斯爵士说:“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我们还以为明天在卡美洛城堡才能见到您呢。”
兰斯洛特爵士说:“一位贵妇人带我来到这里的,我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呢。”
就在他们这样站着说话时,十二位修女陪伴着加拉哈德走了进来。此时他已长得一表人才,世上很难找到能与他相媲美的英俊男子了。她们说:“我们将这孩子带来,请您敕封他为骑士,因为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更合适让他获得骑士的名分。”
兰斯洛特爵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加拉哈德,只见他仪表英俊优雅得像一只鸽子,集一切优良的品德于一身。兰斯洛特爵士问他:“这是你自己的要求吗?”
加拉哈德和在场其他人都说:“是的。”
兰斯洛特爵士说:“那我就在明天早餐时敕封你为骑士吧。”
那天晚上,兰斯洛特爵士在修道院美美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兰斯洛特敕封加拉哈德为骑士,祝福他说:“但愿上帝使你成为一位善人,具有一切高尚的美德。”
兰斯洛特爵士随后问他:“孩子,你愿意跟我去亚瑟王宫廷吗?”
加拉哈德说:“对不起,现在我还不想跟您一块走。”
兰斯洛特爵士带上他的两个表兄弟向众人告辞,回到了卡美洛城堡。当时国王和王后都在教堂里做礼拜。当国王和众骑士一起回到王宫时,惊讶地发现圆桌的危险席上,出现了一行金字:“吾主耶稣受难后四百五十四年,此席方得其主。”
众人都说:“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兰斯洛特爵士算了算时间,然后说:“今天正是基督受难四百五十四年后的五旬节。如果大家同意,我希望这些金字先别让人看见,直到座位的主人来这里应验这项奇迹。”人们于是用了一块丝绸将危险席上的金字盖了起来。
国王随后宣布宴席开始。国务大臣凯爵士却说:“陛下,您现在开宴,就破了往年您总是不见奇迹不肯用餐的规矩了。”
国王说:“你说得不错,但今天见到兰斯洛特爵士他们平安返回宫廷,我心里太高兴了,你就不要再提这个老规矩了。”
正当这时,侍从进来禀报:“陛下,我给您带来一个奇怪消息。”
国王忙问:“什么消息?”
“我看见附近河上漂来一块巨石,那上面竟插着一把宝剑。”
“此等怪事我倒要去看看。”国王说完便率领众骑士来到河边。河面上果然漂浮着一块红色的大理石,上面还插着一把华美的宝剑,剑柄上镶满了宝石,还刻有金字:取此剑而佩之者,唯旷世之伟大骑士。
亚瑟王一看见这两行金字,便对兰斯洛特爵士说:“我的好骑士,我看这把剑是属于你的。”
兰斯洛特爵士一本正经地说:“陛下,我没有勇气去取它,谁要是想上去试试,最后又取不下来,那他必然会被剑所伤。”
亚瑟王对高文爵士说:“好外甥,看在我的面上,你上去试试。”
高文爵士说:“您不发话,我是不敢上去一试的。”高文爵士握住剑柄,但使尽九牛二虎之力,那剑依然纹丝不动。
国王又要帕西维尔爵士上去试试。帕西维尔抓住剑柄,使劲拉它,但也动不了一丝一毫。这以后,再也没人敢尝试拔出宝剑。
国王和众骑士只好返回大厅,大家在自己的座位坐定后,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大厅里所有的门窗突然自动关上。虽然当时天色不是太暗,大家仍不免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发慌。亚瑟王首先开口说:“诸位爵士,我敢肯定,我们即将见证到更大的奇迹。”
国王的话刚说完,大厅里忽然出现白衣老者,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道门进来的。他身后跟着一位穿红色盔甲的年轻人,腰间只挂了一把剑鞘,没有佩带宝剑和盾牌。老者对大家说:“诸位安好!陛下,我给您带来了一位具有王族血统的年轻骑士,他还是亚利马太约瑟的后裔。”
国王听了老者的话很高兴,对他说:“先生,欢迎您和这位年轻骑士到这里来。”老者吩咐年轻人脱下盔甲,只见他身穿一件红绸外衣,肩上还披了一件鼠皮斗篷。老者对年轻人说:“孩子,跟我来。”
他将年轻人带到危险席边,并揭去盖在座位上的绸布,只见座位上的金字清楚地变成:“此乃高贵骑士加拉哈德之座。”
老者对年轻人说:“这座位是你的。”
年轻人坐定后对老者说:“先生,你回去吧,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一切。请代我问候我的外祖父帕里斯王,我会尽快回去看望他。”老者于是告辞走了,门口有二十位侍从等着他,他们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宴会结束后,国王拉着加拉哈德的手,带他出了王宫,去看巨石上出现的奇迹。亚瑟王对加拉哈德说:“年轻人,这是我所见过的一桩大怪事,许多优秀骑士试过拔剑,但都失败了。”
“这不是什么怪事,因为这桩冒险是属于我的,这次我连宝剑都没有带。”加拉哈德随后上前按住那把宝剑,只轻轻一拉,就将宝剑从巨石中拔了出来。他把剑插入剑鞘后对国王说:“这把剑先前是属于荒野骑士巴林的。他还用此剑伤了我的外祖父帕里斯王,他的伤要等我今天拔出这把剑才能痊愈。”
这时,一位骑白马的贵妇沿着河岸来到国王跟前,她找到兰斯洛特爵士,失声痛哭说:“从今以后,你的声誉将大大受损了。”
兰斯洛特爵士说:“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夫人说:“从这把宝剑的奇迹中可以看出,一位比你更伟大的骑士已经出现。你的英名因你不敢去碰那把宝剑而离你远去了。”
“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伟大的骑士。”
“你以前是的,现在也可以说是,只不过是世上有罪者中最杰出的骑士罢了。”夫人又对国王说,“陛下,隐士南逊让我捎话给您,您将取得一位不列颠王所能取得的最大荣耀。圣杯的奇迹将在您的王宫显现,您和所有圆桌骑士将用它享受圣餐。”说完这些话,那夫人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忽然离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