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水暖如血
我最希望说明的一点，是魄散仍然存在于我们身边。我知道这非常具有争议性，因为有关它们的故事总是和神学交缠不清。然而，在我看来，它们造成的一些效应在世上相当普及——而我们看待它们的方式，仅如对待其他灵一样，不以为意。
——荷丝的《秘辛考》，第十二页 破空师测试在纯湖北边一个中等规模的城镇进行。当然，有一些人就住在湖中，但那都算不上正常的人居社群。
赛司落地了——应该说被落地。此时他和其他备选人正在城镇的中央广场附近。破空师们大多还留在半空中，或者站在城镇周围的山崖上。
三位大师和几名能够自行施展捆缚术的年轻人落到了赛司身边。今天接受测试的包括像赛司这样的备选人，他们需要找到一位大师，立下第二理念的誓言；另外还有已经到达这一阶段的扈从，他们的任务是吸引一个灵，说出第三理念。
接受测试的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破空师们似乎不在乎种族和肤色。赛司是他们之中唯一的雪诺瓦人，还有马卡巴奇人、雷熙人、弗林教信徒、依瑞雅利人，甚至赛勒那人。
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穿着玛拉贝息安的缠腰和亚西须外套，从一幢房子前的门廊椅子里站起身，一边向他们大步走过来，一边用亚西须语说：“你们用了不少时间！我在几个小时前就派人去找你们了！罪犯逃进了湖中，谁知道现在他们已经跑了多远！如果不阻止他们，他们会再次杀人。找到并处置他们——他们前额上有刺青，你们不会错认的。”
大师们转向扈从和备选人。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水边跑去。有几个能够施展捆缚术的，更是飞到了空中。
赛司和另外四个人没有轻举妄动。他走向披着玛拉贝息安高等法官披肩的珂伊。
“这个人怎么知道要找我们做事？”赛司问。
“在新的风暴出现之后，我们一直在扩展我们的影响力。”珂伊回答。“这里的统治者已经接受我们作为一支与他们联合的军事力量，并给予了我们司法权威。这座城市的管理大臣用信芦写信给我们，请求我们的协助。”
“那些罪犯呢？”一名扈从问。“我们对于他们有什么了解？我们在这里又有什么职责？”
“那一伙罪犯从悬崖边逃出了这里的监狱。有报告说他们是危险的杀人犯。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罪犯，处决他们。我们已经取得了他们的死刑执行书。”
“所有逃跑的人都有罪？”
“是的。”
听到珂伊这样说之后，另外几名扈从也匆匆去证明自己了。但赛司还是没有动。这件事还有一些问题让他感到疑惑。“如果这些人是杀人犯，之前为什么没有被处决？”
“居住在这个地方的都是奉行理想主义的雷熙人，奈图罗之子赛司。这座小镇负责拘押来自这一整片地区的囚犯。管理大臣科瓦提从各个地方得到酬金，用以维持这里的监狱设施。但现在杀人犯逃了出去，对他们的仁慈也被即刻收回。他们将被处决。”
对于最后留下的两名扈从，这个解释已经足够。他们升上天空，开始了搜索。赛司认为这样的解释对于自己也够了。
他们是破空师，赛司心想，不会有意派我们去追杀无辜者。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接受了他们的默许。但是……仍然有事情困扰着他。这是一场测试，但是要测试什么？仅仅是他们追捕和处置罪犯的速度吗？
赛司向岸边走去。
“奈图罗之子赛司。”珂伊喊了他。
“什么事？”
“你用脚去踩石头，为什么会这样？我认识的每个雪诺瓦人都认为石头是神圣的，不会用脚底去踩踏它们。”
“石头不可能是神圣的，珂伊大师。如果真是这样，石头早就会把我烧成灰烬。”他向珂伊点点头，随后就走进了纯湖中。
湖水比他记忆中更温暖，而且一点也不深——据说就算是这片湖的中心地带，水深也不会超过男人的大腿。走在这里只是要小心偶然出现的深坑。
你已经落后其他人很远了，剑说，以这样的速度，绝不可能抓到任何人。
“我认识一个像你一样的声音，剑兄。”
那些耳语？
“不，是一个声音，总是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那是在我年轻的时候。”赛司用手遮住眼睛，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这一次，我希望结果会更好一些。”
飞行的扈从们很容易就能看到开阔湖面上的任何人，所以赛司需要去搜索不是那么显眼的罪犯。他只需要一个……
一个？剑说，你真是没什么野心。
“也许吧。剑兄，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交给我吗？”
因为你需要帮助。我很擅长于帮助他人。
“但为什么是我？”赛司继续在水中跋涉。“宁说过，我绝不能让你离开我身边。”
这把剑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负担，而不是助力。是的，这是一把碎刃——但他在抽出这把碎刃时必须格外小心。
纯湖看上去浩渺无边，就像海洋一样宽广。赛司的脚步惊起了许多鱼群，也有不少鱼跟在他的身后寻找食物，偶尔还会咬一口他的靴子。生满节瘤的树木立在浅水中，吸饱了湖水，同时以根部牢牢抓住有许多窟窿和沟壑的湖床。湖岸边有许多凸起的石块，但越往里走，纯湖就变得越平坦、越空旷。
赛司转到与湖岸平行的方向。
你不会走其他人的路。
这一点没错。
说实话，赛司，我必须坦白一些，你不擅长杀掉坏人。你得到我之后，我们还没有杀死过任何人。
“剑兄，我觉得有些奇怪。神将宁把你交给我，是不是要让我练习抵抗你的蛊惑？还是因为他认为我和你一样嗜血？他的确说过，我们是非常般配的一对。”
我可不嗜血，剑立刻说，我只是想要有些用处。
“不是因为想要找些刺激？”
嗯，也有一点。剑模仿人类沉思中的样子，发出一阵哼哼，你说你在遇到我之前杀过很多人。但那些耳语声……你没有因为消灭那些需要消灭的人而感到高兴吗？
“我不相信他们需要被消灭。”
你杀死了他们。
“我发誓要服从命令。”
向一块魔法石头发的誓。
赛司已经不止一次对这把剑解释自己的过去。不知为什么，这把剑还是难以理解——或者就是记不住他的一些事情。“誓石是没有魔法的。我服从誓言是因为自己的荣誉感。有时候，我也会服从恶人或小人的命令。现在我则寻求一种更高的理念。”
但如果你追随错了呢？难道你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难道你不能直接去找到邪恶，然后消灭它？
“那么，什么是邪恶，剑兄？”
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你看上去很聪明。只是越来越有点无聊了。
他还会继续这样无聊。
不远处的岸边立着一株扭曲的大树，一根树枝上的几片叶子收缩起来，在树皮中寻求庇护——有人打扰了它们。赛司没有明显表示出自己注意到这一点异常。但他的确改变了行进方向，来到这棵树下。他有些希望躲藏在这棵树中的人会懂事一些，继续藏着不要动。
但那个人没有。他向赛司扑了过来，也许是想要抢夺赛司身上的那口利剑。
赛司向旁边让开一步，没有了捆缚术，他觉得自己的动作缓慢而笨拙。他避开了这名罪犯的自制匕首，却也被迫向水中退去。
终于来了！剑说，好吧，你必须要动手了。和他战斗，赢得胜利，赛司。
罪犯再次冲过来。赛司抓住他攥着匕首的手，利用对方的惯性扭动他的手臂，将他摔进湖里。
那个人马上就跳起身，又转向赛司。赛司此时正在审视他破烂的衣衫和糟糕的外表。这人有一头纠结的乱发，肤色属于雷熙人，上面有许多伤痕，而且他非常之肮脏，乞丐和街头流浪儿也不会愿意与他为伍。
罪犯警惕地将匕首换了几次手，然后再次扑向赛司。
赛司则再一次抓住这个人的手腕，拧到他身后，强迫他转过身。水花四溅，那把匕首正像赛司预料的那样掉落下去。赛司弯腰躲过对方另一只手的攻击，趁势拣起水中的匕首，又抬手臂绕过这名罪犯的脖子。不等对手理清自己的思路，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罪犯的胸口，刺出了鲜血。
赛司努力将匕首收回来，阻止自己杀死这名罪犯。蠢货！他需要先审问这个人。难道作为无实之人的经验，真的让他成了嗜血的刺客？赛司放下匕首，这也给了罪犯一个机会。他勐一拧身，让他们两个都倒进了纯湖之中。
赛司立刻被如血一样温暖的湖水淹没。罪犯却压在赛司身上，阻止赛司冒出水面，同时将他的手砸在岩石湖底，迫使他放掉匕首。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扭曲的蓝色。
这可不是胜利，剑说。
多么讽刺啊，曾经刺杀国王和碎刃师的刺客，却要死在一个拿着粗陋匕首的逃犯手中了。赛司差一点就要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知道，他的命运还没有结束。
他推开了那名身体瘦弱的罪犯。那个人转身去抢匕首——现在那把匕首正躺在清澈的湖水中。赛司则朝另一个方向翻磙，想要和对手拉开一些距离。但他很不走运，背上的剑被卡在了湖底的岩石缝隙中，结果他又勐然落回水里。赛司怒吼一声，挣断了绑剑的皮带，勐地站起身。
剑沉在水里。赛司则满身流水地站起，转向那个不断喘息的肮脏逃犯。
那个人看了一眼湖底白银剑鞘中的剑，双眼忽然变得呆滞无神。然后，他露出一丝狞笑，丢下匕首，扑向了那把剑。
赛司好奇地后退一步，看着这名逃犯欣喜若狂地用双手紧紧握住那件一直被他觊觎的武器。
赛司一拳打在逃犯脸上。他的手臂挥出一片模煳的残影，白银剑鞘已经被他攥住，从那个虚弱的敌人手中一把夺了过来。这把剑一直有着不合尺寸的重量，但现在，它在赛司的手上却显得格外轻盈。赛司踏步上前，将收在鞘中的剑挥向敌人。
剑鞘击中逃犯的嵴背，砸出一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那个可怜的家伙倒进湖水里，激起大片水花，一动也不动了。
我想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剑说，其实，你一开始就应该用我的。
赛司晃了晃头。他毕竟还是把这个家伙杀了？赛司跪倒下去，揪住这个人污秽的头发，把他拉起来。逃犯勐地喘了口气，身体却没有动。还没死，但瘫痪了。
“有人在你越狱时动了什么手脚吗？”赛司问。“或是有本地贵族教唆你们？”
“怎么回事？”那个人语无伦次地说。“噢，冯．马卡克啊，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手臂，我的双腿……”
“有没有人在外面帮你们？”
“没有，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个人的声音依旧含煳不清。“等等，是的，你想让我说出谁的名字？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
赛司考虑了一下。看样子和卫兵们没关系，和管理大臣也没关系。“你是怎么出来的？”
“噢，努．拉力克啊……”这个人哭着说。“我们不应该杀死那个卫兵。我只是想，只是想再看看太阳……”
赛司将这个人丢回水中，走上岸，坐到一块岩石上，深深地吸气。不久前，他曾经和一名逐风师在风暴前共舞。而今天，他只能在一片浅水里和一个饿得半死的家伙斗殴。
噢，他是多么想念天空。
这太残忍了，剑说，你就这么丢下他，让他被淹死。
“总好过让他去喂巨壳兽，”赛司说。“这个国家里的罪犯经常会有那样的下场。”
两种下场都很残忍，剑说。
“你知道什么是残忍，剑兄？”
维温娜曾经告诉我，残忍正如同仁慈，是只属于人类的。只有我们能够在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野兽是不行的。
“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不，但有时候看她说话的样子，仿佛她认为我是人类。在夏莎拉把我制造出来以后，她曾经与法榭争论过，说我能够成为一名诗人或者学者，就像人一样，对吧？
夏莎拉？听起来像纱拉希——神之女、神将苏希在东方的名字。那么，也许这把剑正是出自于神将手中。
赛司站起身，离开湖岸，向小镇走去。
你不去搜寻其他罪犯了？
“我只需要一个，剑兄，我只需要完成测试内容，并了解几个重要的事实。”
比如监狱里的囚犯有多臭？
“这的确也是秘密的一部分。”
他经过那座破空大师们正在等待他的城镇，登上山坡，向监狱走去。那座用黑色石头砌成的建筑俯瞰着整片纯湖。不过这样的美丽视野完全被浪费了，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窗户。
监狱里面的气味非常可怕。赛司不得不改用嘴巴呼吸。一具卫兵的尸体被丢在牢房之间的血泊中，赛司差一点就被它绊倒。除了警卫室的几盏钱球灯以外，这个地方没有一丝光亮。
明白了，赛司跪到尸体旁边，是了，这场测试实在很奇怪。
赛司注意到外面有一些扈从正拖着尸体返回镇上。不过其他备选人似乎还没有收获。他小心地下了这片岩石山坡，向小镇里走去，同时更加小心地不让自己拔出那把剑。无论宁将这件武器交给他的原因是什么，这必然是一件圣物。
到了镇上，他找到了刚抵达时高声呵斥他们的那名身材魁梧的贵族。那个贵族显然是想要找珂伊大师私下说几句话，但珂伊大师根本没理他。不远处，其他镇民还在争论是否应该直接处决这些杀人犯，而不是冒险关押他们。赛司查看了一下那些死亡的逃犯，发现他们都像和他打斗过的那个人一样肮脏，不过其中有两个人没有那么瘦弱。
这就是牢狱中的经济，赛司心想，食物会落在最强横的人肚子里，其他人只能挨饿。
“你，”赛司对那名贵族说。“我发现上面只有一具尸体。你真的只派了一名卫兵看守所有囚犯？”
贵族向他露出冷笑。“一个雪诺瓦踩石人？你是谁，竟敢质疑我？回到你那愚蠢的衰草枯木中去吧，小家伙。”
“那些囚犯能够自由创建他们的阶级秩序，”赛司继续说。“没有人监视他们，确保他们不会制造武器。我对付的那个家伙就有一把匕首。这些人遭到了非人的虐待，被锁在黑暗中，根本得不到足够的食物。”
“他们是罪犯，是杀人犯。”
“那么你用于管理这座监狱的那些钱呢？那些钱肯定没有被真正用于强化监狱的安保措施。”
“我用不着听这种话！”
赛司转向珂伊。“你有处决这个人的授权书吗？”
“这是我们得到的第一份授权书。”
“什么？”这名贵族惊呼，惧灵开始在他的周围翻腾。
赛司解开剑扣，抽出黑剑。
一阵窸窣声响起，如同上千声嘶嚎。
一股能量向周围扩散开去，敲响了恐惧的节拍，吹起震慑人心的风。
赛司周围的各种色彩都在发生变化，变得更深刻、更浓郁、更加鲜明夺目。管理这个小镇的贵族身上的斗篷呈现出一系列令人震撼的深橙色和血红色。
赛司手臂上的毛发全部倒竖起来，皮肤感觉一阵难以言表的刺痛。
毁灭！
液态的黑暗从碎刃上流下，化作一滴滴烟尘，又消散在空气中。赛司在手臂的剧痛中嚎叫着，同时将剑刃插进了正在哭诉哀求的贵族胸中。
血肉瞬间爆成一团黑烟。普通碎刃只会烧毁眼睛，但这把剑却焚化了整个身躯。看起来，就连这个人的灵魂都被烧光了。
邪恶！
黑色液体爬上了赛司的手和胳膊。赛司目瞪口呆地看着手臂，然后勐吸一口气，用力将黑剑插回银鞘里。
他跪倒在地，丢下黑剑，举起手。他的手指弯曲，筋腱绷紧。慢慢地，黑暗从他的皮肉上蒸发飘散，可怕的痛苦开始缓解。他手上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被漂成了一种灰白色。
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变成一种深沉的呢喃，每一字每一句都显得格外模煳。赛司觉得那就像是一头勐兽在填饱了肚子之后，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赛司深深吸气，摸索自己的衣袋，发现放在里面的几粒钱球全都被吸光了能量。如果我还要再用这把剑，就需要更多的飓光。
周围的镇民、扈从，甚至是破空大师们，全都满面惊恐地看着他。赛司拿起入鞘的黑剑，系好扣带，挣扎着站起身，随后双手握剑向珂伊一鞠躬。“我已经处置了罪行最重的犯人。”
“你做得很好。”珂伊缓缓地说着，向贵族原先站立的地方瞥了一眼。那里的岩石上甚至连一点污渍都没有。“我们还要继续等待，确认其他罪犯都已被捕或伏诛。”
“理应如此，”赛司说。“我能否……讨些喝的？我突然感觉自己渴得厉害。”
❖
所有逃犯都已伏法之后，黑剑再一次出现异动。它根本就没有睡着——如果剑也能够睡觉的话。事实上，它一直在赛司的脑海中嘟嘟囔囔，变得越来越清醒。
嘿！赛司坐到小镇边缘的一堵矮墙上，听着剑对他说，嘿，你把我抽出来了？
“是的，剑兄。”
干得漂亮！我们……我们毁掉了许多邪恶吗？
“一个巨大而腐败的邪恶。”
噢！真是让我感到惊叹呢。知道吗？维温娜一次都没有抽出过我！她也带过我很长时间。也许甚至有两天？
“我带着你几天了？”
至少一个小时吧，剑满意地说，一个，或者两个，或者一万个。差不多吧。
珂伊来到赛司身边，赛司将她的水罐还给她。“谢谢，珂伊大师。”
“我决定让你成为我的扈从，奈图罗之子赛司。”珂伊说。“其实，我们之间有了争论，大家都想得到这份特权。”
赛司低下头。“我能够立下第二理念誓言了？”
“可以。正义会伴随你，直到你吸引了一个灵，以更具体的原则立下誓言。在我昨晚的祈祷中，温诺宣布那个上族灵正在看着你。如果它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令你获得第三理念，我丝毫不会惊讶。”
几个月。不，他不会用上几个月。但他还没有立下誓言。于是赛司转而向监狱点点头。“请原谅，大师，我有一个问题。您知道这场越狱会发生，对吗？”
“我们对此有所怀疑。我们的一支团队调查了那个人，查出他对资金的漤用。当他发出求助召唤的时候，我们并不惊讶。不过这也向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测试机会。”
“为什么不早些处置掉他？”
“你一定明白我们的目的和我们的位置，许多扈从对于此中的微妙难以把握。那个人尚未违犯律法。他的职责是囚禁罪犯，他履行了职责。他有许可权判断自己的手段是否稳妥恰当。只有当他失职，使得犯人逃脱，我们才能施行正义。”
赛司点点头。“我发誓寻求正义，让它引领我，直到我找到更好的理念。”
“你的誓言已被接受。”珂伊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翡翠钱球。“上前来，扈从。”
赛司注视着那一颗钱球，然后颤抖着吸入飓光。他所渴望的能力涌回到他体内。
天空又再次属于他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荷丝的《秘辛考》，第十二页
赛司落地了——应该说被落地。此时他和其他备选人正在城镇的中央广场附近。破空师们大多还留在半空中，或者站在城镇周围的山崖上。
三位大师和几名能够自行施展捆缚术的年轻人落到了赛司身边。今天接受测试的包括像赛司这样的备选人，他们需要找到一位大师，立下第二理念的誓言；另外还有已经到达这一阶段的扈从，他们的任务是吸引一个灵，说出第三理念。
接受测试的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破空师们似乎不在乎种族和肤色。赛司是他们之中唯一的雪诺瓦人，还有马卡巴奇人、雷熙人、弗林教信徒、依瑞雅利人，甚至赛勒那人。
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穿着玛拉贝息安的缠腰和亚西须外套，从一幢房子前的门廊椅子里站起身，一边向他们大步走过来，一边用亚西须语说：“你们用了不少时间！我在几个小时前就派人去找你们了！罪犯逃进了湖中，谁知道现在他们已经跑了多远！如果不阻止他们，他们会再次杀人。找到并处置他们——他们前额上有刺青，你们不会错认的。”
大师们转向扈从和备选人。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水边跑去。有几个能够施展捆缚术的，更是飞到了空中。
赛司和另外四个人没有轻举妄动。他走向披着玛拉贝息安高等法官披肩的珂伊。
“这个人怎么知道要找我们做事？”赛司问。
“在新的风暴出现之后，我们一直在扩展我们的影响力。”珂伊回答。“这里的统治者已经接受我们作为一支与他们联合的军事力量，并给予了我们司法权威。这座城市的管理大臣用信芦写信给我们，请求我们的协助。”
“那些罪犯呢？”一名扈从问。“我们对于他们有什么了解？我们在这里又有什么职责？”
“那一伙罪犯从悬崖边逃出了这里的监狱。有报告说他们是危险的杀人犯。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罪犯，处决他们。我们已经取得了他们的死刑执行书。”
“所有逃跑的人都有罪？”
“是的。”
听到珂伊这样说之后，另外几名扈从也匆匆去证明自己了。但赛司还是没有动。这件事还有一些问题让他感到疑惑。“如果这些人是杀人犯，之前为什么没有被处决？”
“居住在这个地方的都是奉行理想主义的雷熙人，奈图罗之子赛司。这座小镇负责拘押来自这一整片地区的囚犯。管理大臣科瓦提从各个地方得到酬金，用以维持这里的监狱设施。但现在杀人犯逃了出去，对他们的仁慈也被即刻收回。他们将被处决。”
对于最后留下的两名扈从，这个解释已经足够。他们升上天空，开始了搜索。赛司认为这样的解释对于自己也够了。
他们是破空师，赛司心想，不会有意派我们去追杀无辜者。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接受了他们的默许。但是……仍然有事情困扰着他。这是一场测试，但是要测试什么？仅仅是他们追捕和处置罪犯的速度吗？
赛司向岸边走去。
“奈图罗之子赛司。”珂伊喊了他。
“什么事？”
“你用脚去踩石头，为什么会这样？我认识的每个雪诺瓦人都认为石头是神圣的，不会用脚底去踩踏它们。”
“石头不可能是神圣的，珂伊大师。如果真是这样，石头早就会把我烧成灰烬。”他向珂伊点点头，随后就走进了纯湖中。
湖水比他记忆中更温暖，而且一点也不深——据说就算是这片湖的中心地带，水深也不会超过男人的大腿。走在这里只是要小心偶然出现的深坑。
你已经落后其他人很远了，剑说，以这样的速度，绝不可能抓到任何人。
“我认识一个像你一样的声音，剑兄。”
那些耳语？
“不，是一个声音，总是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那是在我年轻的时候。”赛司用手遮住眼睛，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这一次，我希望结果会更好一些。”
飞行的扈从们很容易就能看到开阔湖面上的任何人，所以赛司需要去搜索不是那么显眼的罪犯。他只需要一个……
一个？剑说，你真是没什么野心。
“也许吧。剑兄，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交给我吗？”
因为你需要帮助。我很擅长于帮助他人。
“但为什么是我？”赛司继续在水中跋涉。“宁说过，我绝不能让你离开我身边。”
这把剑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负担，而不是助力。是的，这是一把碎刃——但他在抽出这把碎刃时必须格外小心。
纯湖看上去浩渺无边，就像海洋一样宽广。赛司的脚步惊起了许多鱼群，也有不少鱼跟在他的身后寻找食物，偶尔还会咬一口他的靴子。生满节瘤的树木立在浅水中，吸饱了湖水，同时以根部牢牢抓住有许多窟窿和沟壑的湖床。湖岸边有许多凸起的石块，但越往里走，纯湖就变得越平坦、越空旷。
赛司转到与湖岸平行的方向。
你不会走其他人的路。
这一点没错。
说实话，赛司，我必须坦白一些，你不擅长杀掉坏人。你得到我之后，我们还没有杀死过任何人。
“剑兄，我觉得有些奇怪。神将宁把你交给我，是不是要让我练习抵抗你的蛊惑？还是因为他认为我和你一样嗜血？他的确说过，我们是非常般配的一对。”
我可不嗜血，剑立刻说，我只是想要有些用处。
“不是因为想要找些刺激？”
嗯，也有一点。剑模仿人类沉思中的样子，发出一阵哼哼，你说你在遇到我之前杀过很多人。但那些耳语声……你没有因为消灭那些需要消灭的人而感到高兴吗？
“我不相信他们需要被消灭。”
你杀死了他们。
“我发誓要服从命令。”
向一块魔法石头发的誓。
赛司已经不止一次对这把剑解释自己的过去。不知为什么，这把剑还是难以理解——或者就是记不住他的一些事情。“誓石是没有魔法的。我服从誓言是因为自己的荣誉感。有时候，我也会服从恶人或小人的命令。现在我则寻求一种更高的理念。”
但如果你追随错了呢？难道你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难道你不能直接去找到邪恶，然后消灭它？
“那么，什么是邪恶，剑兄？”
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你看上去很聪明。只是越来越有点无聊了。
他还会继续这样无聊。
不远处的岸边立着一株扭曲的大树，一根树枝上的几片叶子收缩起来，在树皮中寻求庇护——有人打扰了它们。赛司没有明显表示出自己注意到这一点异常。但他的确改变了行进方向，来到这棵树下。他有些希望躲藏在这棵树中的人会懂事一些，继续藏着不要动。
但那个人没有。他向赛司扑了过来，也许是想要抢夺赛司身上的那口利剑。
赛司向旁边让开一步，没有了捆缚术，他觉得自己的动作缓慢而笨拙。他避开了这名罪犯的自制匕首，却也被迫向水中退去。
终于来了！剑说，好吧，你必须要动手了。和他战斗，赢得胜利，赛司。
罪犯再次冲过来。赛司抓住他攥着匕首的手，利用对方的惯性扭动他的手臂，将他摔进湖里。
那个人马上就跳起身，又转向赛司。赛司此时正在审视他破烂的衣衫和糟糕的外表。这人有一头纠结的乱发，肤色属于雷熙人，上面有许多伤痕，而且他非常之肮脏，乞丐和街头流浪儿也不会愿意与他为伍。
罪犯警惕地将匕首换了几次手，然后再次扑向赛司。
赛司则再一次抓住这个人的手腕，拧到他身后，强迫他转过身。水花四溅，那把匕首正像赛司预料的那样掉落下去。赛司弯腰躲过对方另一只手的攻击，趁势拣起水中的匕首，又抬手臂绕过这名罪犯的脖子。不等对手理清自己的思路，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罪犯的胸口，刺出了鲜血。
赛司努力将匕首收回来，阻止自己杀死这名罪犯。蠢货！他需要先审问这个人。难道作为无实之人的经验，真的让他成了嗜血的刺客？赛司放下匕首，这也给了罪犯一个机会。他勐一拧身，让他们两个都倒进了纯湖之中。
赛司立刻被如血一样温暖的湖水淹没。罪犯却压在赛司身上，阻止赛司冒出水面，同时将他的手砸在岩石湖底，迫使他放掉匕首。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扭曲的蓝色。
这可不是胜利，剑说。
多么讽刺啊，曾经刺杀国王和碎刃师的刺客，却要死在一个拿着粗陋匕首的逃犯手中了。赛司差一点就要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知道，他的命运还没有结束。
他推开了那名身体瘦弱的罪犯。那个人转身去抢匕首——现在那把匕首正躺在清澈的湖水中。赛司则朝另一个方向翻磙，想要和对手拉开一些距离。但他很不走运，背上的剑被卡在了湖底的岩石缝隙中，结果他又勐然落回水里。赛司怒吼一声，挣断了绑剑的皮带，勐地站起身。
剑沉在水里。赛司则满身流水地站起，转向那个不断喘息的肮脏逃犯。
那个人看了一眼湖底白银剑鞘中的剑，双眼忽然变得呆滞无神。然后，他露出一丝狞笑，丢下匕首，扑向了那把剑。
赛司好奇地后退一步，看着这名逃犯欣喜若狂地用双手紧紧握住那件一直被他觊觎的武器。
赛司一拳打在逃犯脸上。他的手臂挥出一片模煳的残影，白银剑鞘已经被他攥住，从那个虚弱的敌人手中一把夺了过来。这把剑一直有着不合尺寸的重量，但现在，它在赛司的手上却显得格外轻盈。赛司踏步上前，将收在鞘中的剑挥向敌人。
剑鞘击中逃犯的嵴背，砸出一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那个可怜的家伙倒进湖水里，激起大片水花，一动也不动了。
我想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剑说，其实，你一开始就应该用我的。
赛司晃了晃头。他毕竟还是把这个家伙杀了？赛司跪倒下去，揪住这个人污秽的头发，把他拉起来。逃犯勐地喘了口气，身体却没有动。还没死，但瘫痪了。
“有人在你越狱时动了什么手脚吗？”赛司问。“或是有本地贵族教唆你们？”
“怎么回事？”那个人语无伦次地说。“噢，冯．马卡克啊，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手臂，我的双腿……”
“有没有人在外面帮你们？”
“没有，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个人的声音依旧含煳不清。“等等，是的，你想让我说出谁的名字？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
赛司考虑了一下。看样子和卫兵们没关系，和管理大臣也没关系。“你是怎么出来的？”
“噢，努．拉力克啊……”这个人哭着说。“我们不应该杀死那个卫兵。我只是想，只是想再看看太阳……”
赛司将这个人丢回水中，走上岸，坐到一块岩石上，深深地吸气。不久前，他曾经和一名逐风师在风暴前共舞。而今天，他只能在一片浅水里和一个饿得半死的家伙斗殴。
噢，他是多么想念天空。
这太残忍了，剑说，你就这么丢下他，让他被淹死。
“总好过让他去喂巨壳兽，”赛司说。“这个国家里的罪犯经常会有那样的下场。”
两种下场都很残忍，剑说。
“你知道什么是残忍，剑兄？”
维温娜曾经告诉我，残忍正如同仁慈，是只属于人类的。只有我们能够在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野兽是不行的。
“你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不，但有时候看她说话的样子，仿佛她认为我是人类。在夏莎拉把我制造出来以后，她曾经与法榭争论过，说我能够成为一名诗人或者学者，就像人一样，对吧？
夏莎拉？听起来像纱拉希——神之女、神将苏希在东方的名字。那么，也许这把剑正是出自于神将手中。
赛司站起身，离开湖岸，向小镇走去。
你不去搜寻其他罪犯了？
“我只需要一个，剑兄，我只需要完成测试内容，并了解几个重要的事实。”
比如监狱里的囚犯有多臭？
“这的确也是秘密的一部分。”
他经过那座破空大师们正在等待他的城镇，登上山坡，向监狱走去。那座用黑色石头砌成的建筑俯瞰着整片纯湖。不过这样的美丽视野完全被浪费了，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窗户。
监狱里面的气味非常可怕。赛司不得不改用嘴巴呼吸。一具卫兵的尸体被丢在牢房之间的血泊中，赛司差一点就被它绊倒。除了警卫室的几盏钱球灯以外，这个地方没有一丝光亮。
明白了，赛司跪到尸体旁边，是了，这场测试实在很奇怪。
赛司注意到外面有一些扈从正拖着尸体返回镇上。不过其他备选人似乎还没有收获。他小心地下了这片岩石山坡，向小镇里走去，同时更加小心地不让自己拔出那把剑。无论宁将这件武器交给他的原因是什么，这必然是一件圣物。
到了镇上，他找到了刚抵达时高声呵斥他们的那名身材魁梧的贵族。那个贵族显然是想要找珂伊大师私下说几句话，但珂伊大师根本没理他。不远处，其他镇民还在争论是否应该直接处决这些杀人犯，而不是冒险关押他们。赛司查看了一下那些死亡的逃犯，发现他们都像和他打斗过的那个人一样肮脏，不过其中有两个人没有那么瘦弱。
这就是牢狱中的经济，赛司心想，食物会落在最强横的人肚子里，其他人只能挨饿。
“你，”赛司对那名贵族说。“我发现上面只有一具尸体。你真的只派了一名卫兵看守所有囚犯？”
贵族向他露出冷笑。“一个雪诺瓦踩石人？你是谁，竟敢质疑我？回到你那愚蠢的衰草枯木中去吧，小家伙。”
“那些囚犯能够自由创建他们的阶级秩序，”赛司继续说。“没有人监视他们，确保他们不会制造武器。我对付的那个家伙就有一把匕首。这些人遭到了非人的虐待，被锁在黑暗中，根本得不到足够的食物。”
“他们是罪犯，是杀人犯。”
“那么你用于管理这座监狱的那些钱呢？那些钱肯定没有被真正用于强化监狱的安保措施。”
“我用不着听这种话！”
赛司转向珂伊。“你有处决这个人的授权书吗？”
“这是我们得到的第一份授权书。”
“什么？”这名贵族惊呼，惧灵开始在他的周围翻腾。
赛司解开剑扣，抽出黑剑。
一阵窸窣声响起，如同上千声嘶嚎。
一股能量向周围扩散开去，敲响了恐惧的节拍，吹起震慑人心的风。
赛司周围的各种色彩都在发生变化，变得更深刻、更浓郁、更加鲜明夺目。管理这个小镇的贵族身上的斗篷呈现出一系列令人震撼的深橙色和血红色。
赛司手臂上的毛发全部倒竖起来，皮肤感觉一阵难以言表的刺痛。
毁灭！
液态的黑暗从碎刃上流下，化作一滴滴烟尘，又消散在空气中。赛司在手臂的剧痛中嚎叫着，同时将剑刃插进了正在哭诉哀求的贵族胸中。
血肉瞬间爆成一团黑烟。普通碎刃只会烧毁眼睛，但这把剑却焚化了整个身躯。看起来，就连这个人的灵魂都被烧光了。
邪恶！
黑色液体爬上了赛司的手和胳膊。赛司目瞪口呆地看着手臂，然后勐吸一口气，用力将黑剑插回银鞘里。
他跪倒在地，丢下黑剑，举起手。他的手指弯曲，筋腱绷紧。慢慢地，黑暗从他的皮肉上蒸发飘散，可怕的痛苦开始缓解。他手上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被漂成了一种灰白色。
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变成一种深沉的呢喃，每一字每一句都显得格外模煳。赛司觉得那就像是一头勐兽在填饱了肚子之后，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赛司深深吸气，摸索自己的衣袋，发现放在里面的几粒钱球全都被吸光了能量。如果我还要再用这把剑，就需要更多的飓光。
周围的镇民、扈从，甚至是破空大师们，全都满面惊恐地看着他。赛司拿起入鞘的黑剑，系好扣带，挣扎着站起身，随后双手握剑向珂伊一鞠躬。“我已经处置了罪行最重的犯人。”
“你做得很好。”珂伊缓缓地说着，向贵族原先站立的地方瞥了一眼。那里的岩石上甚至连一点污渍都没有。“我们还要继续等待，确认其他罪犯都已被捕或伏诛。”
“理应如此，”赛司说。“我能否……讨些喝的？我突然感觉自己渴得厉害。”
❖
所有逃犯都已伏法之后，黑剑再一次出现异动。它根本就没有睡着——如果剑也能够睡觉的话。事实上，它一直在赛司的脑海中嘟嘟囔囔，变得越来越清醒。
嘿！赛司坐到小镇边缘的一堵矮墙上，听着剑对他说，嘿，你把我抽出来了？
“是的，剑兄。”
干得漂亮！我们……我们毁掉了许多邪恶吗？
“一个巨大而腐败的邪恶。”
噢！真是让我感到惊叹呢。知道吗？维温娜一次都没有抽出过我！她也带过我很长时间。也许甚至有两天？
“我带着你几天了？”
至少一个小时吧，剑满意地说，一个，或者两个，或者一万个。差不多吧。
珂伊来到赛司身边，赛司将她的水罐还给她。“谢谢，珂伊大师。”
“我决定让你成为我的扈从，奈图罗之子赛司。”珂伊说。“其实，我们之间有了争论，大家都想得到这份特权。”
赛司低下头。“我能够立下第二理念誓言了？”
“可以。正义会伴随你，直到你吸引了一个灵，以更具体的原则立下誓言。在我昨晚的祈祷中，温诺宣布那个上族灵正在看着你。如果它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令你获得第三理念，我丝毫不会惊讶。”
几个月。不，他不会用上几个月。但他还没有立下誓言。于是赛司转而向监狱点点头。“请原谅，大师，我有一个问题。您知道这场越狱会发生，对吗？”
“我们对此有所怀疑。我们的一支团队调查了那个人，查出他对资金的漤用。当他发出求助召唤的时候，我们并不惊讶。不过这也向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测试机会。”
“为什么不早些处置掉他？”
“你一定明白我们的目的和我们的位置，许多扈从对于此中的微妙难以把握。那个人尚未违犯律法。他的职责是囚禁罪犯，他履行了职责。他有许可权判断自己的手段是否稳妥恰当。只有当他失职，使得犯人逃脱，我们才能施行正义。”
赛司点点头。“我发誓寻求正义，让它引领我，直到我找到更好的理念。”
“你的誓言已被接受。”珂伊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翡翠钱球。“上前来，扈从。”
赛司注视着那一颗钱球，然后颤抖着吸入飓光。他所渴望的能力涌回到他体内。
天空又再次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