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除了杀戮外，做点别的事
卡鲁只不过用口袋里的一个勒克瑙低声许了个愿。天使的话语从流畅悦耳的声音变成了意义连贯的句子——成为卡鲁收集到的另一门语言，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从眼冒凶光的女天使和摆出保护姿势的阿吉瓦的对话中，她得知他们正在谈论她。
“告诉我们她不是……”男天使说。他没有把话说完，留下无法言表的恐惧，好像在恳求阿吉瓦反驳他们对她的怀疑。
他们以为她是谁？他们谈论她时她会站在这里一声不吭吗？
“什么？”她问，“我是什么？”当她从阿吉瓦身后走出来时，她看到他们的脸惊愕得僵住了。女天使呆视着她，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眼神空洞。没有阿吉瓦挡在她们中间，卡鲁感到一阵心虚。她想到放在公寓里无用武之地的双月弯刀，突然意识到，她不需要它们。她有专门对付天使的武器。
她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天使的武器。
此时的卡鲁像找回了自我，变了个人。她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一抹笑容，阴森的语气隐藏不住兴奋，她说：“如果你想看我的手，只要跟我打声招呼就行了。”
这时，在查理大桥上，有高举手机、照相机猛拍这一场景的围观人群，有表情严肃、小心翼翼靠近的警察，情况一片混乱。
“不要！”阿吉瓦大叫起来，但为时已晚。
里拉兹先行动。她如同刀光一闪而过。她动作很快，但卡鲁移动的速度与她不相上下。她举起双手，空中传来魔力喷发时发出的嘶嘶声。它开始是一道花纹，像一条纱线挂在空中；接着，它猛然出击。花纹边缘震颤着冲向哈梓和阿吉瓦，他们两个被震得摇摇晃晃。里拉兹站立不住，像被轻轻掸走的甲虫向后翻几个筋斗。她像杂技演员一样扭曲着身体，然后双脚重重落在桥上，桥被她震得抖动起来。攻击过后，只有卡鲁稳稳地站着，她的头发似乎被反气流吸住，先是一齐向前飘，然后垂落了下来，在翻滚的气流中一起一伏。
她仍然冷冷地笑着，发丝飞舞，文着眼睛的掌心朝外。即使在苏珊娜看来，卡鲁的表情也满怀恶意。她像某个坠落人间的女神，虽然伪装成一个女孩，却令人难以相信。苏珊娜、米克以及其他的围观者纷纷向后退。里拉兹消掉她施在翅膀上的魔法，就好像遮住翅膀的面纱被徐徐拉开，露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哈梓也消掉他翅膀上的魔法，站到他姐妹一边。界线已划清，两个天使对付卡鲁，他们低着头对抗她的汉萨斯冲击波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阿吉瓦站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双方界线划清了，他得站到其中一边，朝任何一边迈一步或两步，就这么简单。但他的选择将决定他未来的命运。他目光快速地在他过去的战友和卡鲁身上扫来扫去。
“阿吉瓦。”里拉兹嘶声地说。她希望他加入他们的阵营。他们三个人一向都在一起，共同对抗敌人，大开杀戒；战斗结束后，相互用刀尖在对方的手上画下一道道血痕，记下所消灭的敌人的数量，然后再用烟灰止血。对他们而言，卡鲁不过是另一道纹线，一条即将被文在手上的线。
另一边是卡鲁。她随时准备举起双手，释放出布里斯通施在上面的黑色魔法。
“我们不必这样。”阿吉瓦说，但他的声音无力，好像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就得这样，”里拉兹说，“阿吉瓦，别耍孩子气了。”
他仍站在他们中间，不知选哪边才好。
里拉兹说：“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让开。你不必看。我们以后绝不再提起这事。一切都结束了。听到我的话没有？回家去。”
她催促他，语气坚定。她真的相信她在照顾他。此外，卡鲁这件事已大大超出她的理解范围——是某种要强行忘记的疯狂行为。
他说：“我不打算回去。”
哈梓：“不打算回去？你什么意思？在你完成所有事情之后？抛弃你为之奋斗的一切？它是一个新时代，兄弟。和平——”
“那不是和平。和平是没有战争。和平是和谐。和睦。”
“你指与怪兽和睦相处？”哈梓逐渐流露出不信任和厌恶的表情，同时，他仍然希望这一切都是误解。
阿吉瓦回答时，他知道自己正跨过最后的界线。他的选择一清二楚，任何人不会产生误解。一旦做出选择，他就永远不能回头。这是一条他多年前就应该跨越的界线。一切变得如此的扭曲；他变得如此的扭曲。“是的。正是我的意思。”
卡鲁把目光从两个入侵者身上挪开，看了阿吉瓦一眼。她脸上凶狠的表情已经不再。现在，当她觉察到他心中的痛苦时，她高举双手，有点不知所措。她的想法、她的回答、她的空虚全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与阿吉瓦的痛苦相比微不足道。她觉得阿吉瓦的痛苦就像是她的痛苦。
警察来了。面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打斗场面，他们犹豫了。卡鲁看到他们一脸迷惑不解，紧张不安地握着手中的枪，她看见他们看着她的那副样子。查理大桥上有天使，她是他们的敌人。她：天使的敌人，蓝发黑眼，穿着黑外套，手上有邪恶的文身。他们：金黄色的肌肤，与教堂壁画上的天使一模一样。在这里，她是恶魔。瞥了一眼前面的影子，她原以为会看见影子上有角冒出来，但它没有。她的影子是个女孩的影子，此刻似乎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刚才把脸贴在她腿上的阿吉瓦一动不动。自从两个天使到来后，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如果他站在他们那边……
“阿吉瓦。”她低声叫他。
“我在这里。”他说。当他迈腿时，他是朝着她的方向。毫无疑问他站在她这边，卡鲁只希望他不是被迫做出这个选择，希望能避开这一刻，但太迟了。站在卡鲁和他兄弟姐妹中间，他选择了他的未来。他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对他们说：“我不会忘记你们伤害过她。还有别的生活方式。除了杀戮，我们还有别的活法。”
哈梓和里拉兹盯着他。真难以置信，他居然选择了那个女孩。很快，里拉兹由震惊转为痛苦。“我们有吗？”她反击他，“你现在处于有利的位置，不是吗？”
当阿吉瓦来到她面前时，卡鲁放下手。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指尖触摸他的背。
他对她说：“卡鲁，你必须走。”
“走？可是……”
“离开这里。我会拖住他们，不让他们追上你。”他的声音严厉。他清楚自己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决心已定。他扭头看了卡鲁一眼。他的脸绷得很紧但很坚定。“我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与你会合。答应我在那里等我。”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德吉玛广场，马拉喀什的心脏。在那里，穿过混乱不堪的人群，她遇见他炙热的目光，她的灵魂仿佛被它穿透。阿吉瓦的声音沙哑，语气急迫。“答应我。卡鲁，答应我，在我找到你之前，在我向你解释一切之前，不要和拉兹古走。”
卡鲁很想答应他。她看到他不惜与同胞反目成仇，向她表示他的一片忠诚。他还救了她一命——在两个全副武装的天使围攻下，她岂能活命？此外，他选择了她。被人爱，被人珍惜，这些难道不是她一直所祈望的吗？为了她，他放弃在自己那个世界的地位，而只要求她在马拉喀什等候。
然而，骨子里倔强的性格阻碍她做出承诺。他或许选择了她，但并不表示在面对同样的选择时——面对布里斯通、阿萨、亚西里、特维加时，她会做出与他相同的选择。她告诉过布里斯通：“我想让你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她不会的。她会选择她的家人。任何别的选择都是不可想象的。即使是现在，想到要丢下阿吉瓦独自离开这里，她的身体感到阵阵疼痛。
她说：“我尽可能等你。我只能做到这一点。”
她感到他燃烧的翅膀上光芒暗了一点儿。他背对着她，用空洞的声音说：“很好。”
里拉兹拔出剑，哈梓也拔出了剑。瞥察向后退，举起枪，用捷克语冲着天使大喊，让他们放下武器。旁观的人群大叫起来，从狂喜变为惊恐。苏珊娜挤在人群中，双眼一直盯着卡鲁。
阿吉瓦的两把剑交叉背在两翼之间，不那么显眼。他把手伸到脑后，嚯一声抽出剑，顾不上回头，他催促卡鲁：“卡鲁，快走。”
她蹲下准备起飞。就在她飞上空中变成一条蓝黑线消失在天际时，她的声音哽咽，用请求的语气说：“阿吉瓦，来找我。”
说完，她飞走了。留下他独自面对做出惊人之举后给自己带来的恶果。 ============
从前，有个天使躺在迷雾之中奄奄一息。
……
一个魔鬼在他身边跪下，朝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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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告诉我们她不是……”男天使说。他没有把话说完，留下无法言表的恐惧，好像在恳求阿吉瓦反驳他们对她的怀疑。
他们以为她是谁？他们谈论她时她会站在这里一声不吭吗？
“什么？”她问，“我是什么？”当她从阿吉瓦身后走出来时，她看到他们的脸惊愕得僵住了。女天使呆视着她，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眼神空洞。没有阿吉瓦挡在她们中间，卡鲁感到一阵心虚。她想到放在公寓里无用武之地的双月弯刀，突然意识到，她不需要它们。她有专门对付天使的武器。
她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天使的武器。
此时的卡鲁像找回了自我，变了个人。她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一抹笑容，阴森的语气隐藏不住兴奋，她说：“如果你想看我的手，只要跟我打声招呼就行了。”
这时，在查理大桥上，有高举手机、照相机猛拍这一场景的围观人群，有表情严肃、小心翼翼靠近的警察，情况一片混乱。
“不要！”阿吉瓦大叫起来，但为时已晚。
里拉兹先行动。她如同刀光一闪而过。她动作很快，但卡鲁移动的速度与她不相上下。她举起双手，空中传来魔力喷发时发出的嘶嘶声。它开始是一道花纹，像一条纱线挂在空中；接着，它猛然出击。花纹边缘震颤着冲向哈梓和阿吉瓦，他们两个被震得摇摇晃晃。里拉兹站立不住，像被轻轻掸走的甲虫向后翻几个筋斗。她像杂技演员一样扭曲着身体，然后双脚重重落在桥上，桥被她震得抖动起来。攻击过后，只有卡鲁稳稳地站着，她的头发似乎被反气流吸住，先是一齐向前飘，然后垂落了下来，在翻滚的气流中一起一伏。
她仍然冷冷地笑着，发丝飞舞，文着眼睛的掌心朝外。即使在苏珊娜看来，卡鲁的表情也满怀恶意。她像某个坠落人间的女神，虽然伪装成一个女孩，却令人难以相信。苏珊娜、米克以及其他的围观者纷纷向后退。里拉兹消掉她施在翅膀上的魔法，就好像遮住翅膀的面纱被徐徐拉开，露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哈梓也消掉他翅膀上的魔法，站到他姐妹一边。界线已划清，两个天使对付卡鲁，他们低着头对抗她的汉萨斯冲击波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阿吉瓦站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双方界线划清了，他得站到其中一边，朝任何一边迈一步或两步，就这么简单。但他的选择将决定他未来的命运。他目光快速地在他过去的战友和卡鲁身上扫来扫去。
“阿吉瓦。”里拉兹嘶声地说。她希望他加入他们的阵营。他们三个人一向都在一起，共同对抗敌人，大开杀戒；战斗结束后，相互用刀尖在对方的手上画下一道道血痕，记下所消灭的敌人的数量，然后再用烟灰止血。对他们而言，卡鲁不过是另一道纹线，一条即将被文在手上的线。
另一边是卡鲁。她随时准备举起双手，释放出布里斯通施在上面的黑色魔法。
“我们不必这样。”阿吉瓦说，但他的声音无力，好像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就得这样，”里拉兹说，“阿吉瓦，别耍孩子气了。”
他仍站在他们中间，不知选哪边才好。
里拉兹说：“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让开。你不必看。我们以后绝不再提起这事。一切都结束了。听到我的话没有？回家去。”
她催促他，语气坚定。她真的相信她在照顾他。此外，卡鲁这件事已大大超出她的理解范围——是某种要强行忘记的疯狂行为。
他说：“我不打算回去。”
哈梓：“不打算回去？你什么意思？在你完成所有事情之后？抛弃你为之奋斗的一切？它是一个新时代，兄弟。和平——”
“那不是和平。和平是没有战争。和平是和谐。和睦。”
“你指与怪兽和睦相处？”哈梓逐渐流露出不信任和厌恶的表情，同时，他仍然希望这一切都是误解。
阿吉瓦回答时，他知道自己正跨过最后的界线。他的选择一清二楚，任何人不会产生误解。一旦做出选择，他就永远不能回头。这是一条他多年前就应该跨越的界线。一切变得如此的扭曲；他变得如此的扭曲。“是的。正是我的意思。”
卡鲁把目光从两个入侵者身上挪开，看了阿吉瓦一眼。她脸上凶狠的表情已经不再。现在，当她觉察到他心中的痛苦时，她高举双手，有点不知所措。她的想法、她的回答、她的空虚全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与阿吉瓦的痛苦相比微不足道。她觉得阿吉瓦的痛苦就像是她的痛苦。
警察来了。面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打斗场面，他们犹豫了。卡鲁看到他们一脸迷惑不解，紧张不安地握着手中的枪，她看见他们看着她的那副样子。查理大桥上有天使，她是他们的敌人。她：天使的敌人，蓝发黑眼，穿着黑外套，手上有邪恶的文身。他们：金黄色的肌肤，与教堂壁画上的天使一模一样。在这里，她是恶魔。瞥了一眼前面的影子，她原以为会看见影子上有角冒出来，但它没有。她的影子是个女孩的影子，此刻似乎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刚才把脸贴在她腿上的阿吉瓦一动不动。自从两个天使到来后，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如果他站在他们那边……
“阿吉瓦。”她低声叫他。
“我在这里。”他说。当他迈腿时，他是朝着她的方向。毫无疑问他站在她这边，卡鲁只希望他不是被迫做出这个选择，希望能避开这一刻，但太迟了。站在卡鲁和他兄弟姐妹中间，他选择了他的未来。他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对他们说：“我不会忘记你们伤害过她。还有别的生活方式。除了杀戮，我们还有别的活法。”
哈梓和里拉兹盯着他。真难以置信，他居然选择了那个女孩。很快，里拉兹由震惊转为痛苦。“我们有吗？”她反击他，“你现在处于有利的位置，不是吗？”
当阿吉瓦来到她面前时，卡鲁放下手。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指尖触摸他的背。
他对她说：“卡鲁，你必须走。”
“走？可是……”
“离开这里。我会拖住他们，不让他们追上你。”他的声音严厉。他清楚自己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决心已定。他扭头看了卡鲁一眼。他的脸绷得很紧但很坚定。“我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与你会合。答应我在那里等我。”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德吉玛广场，马拉喀什的心脏。在那里，穿过混乱不堪的人群，她遇见他炙热的目光，她的灵魂仿佛被它穿透。阿吉瓦的声音沙哑，语气急迫。“答应我。卡鲁，答应我，在我找到你之前，在我向你解释一切之前，不要和拉兹古走。”
卡鲁很想答应他。她看到他不惜与同胞反目成仇，向她表示他的一片忠诚。他还救了她一命——在两个全副武装的天使围攻下，她岂能活命？此外，他选择了她。被人爱，被人珍惜，这些难道不是她一直所祈望的吗？为了她，他放弃在自己那个世界的地位，而只要求她在马拉喀什等候。
然而，骨子里倔强的性格阻碍她做出承诺。他或许选择了她，但并不表示在面对同样的选择时——面对布里斯通、阿萨、亚西里、特维加时，她会做出与他相同的选择。她告诉过布里斯通：“我想让你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她不会的。她会选择她的家人。任何别的选择都是不可想象的。即使是现在，想到要丢下阿吉瓦独自离开这里，她的身体感到阵阵疼痛。
她说：“我尽可能等你。我只能做到这一点。”
她感到他燃烧的翅膀上光芒暗了一点儿。他背对着她，用空洞的声音说：“很好。”
里拉兹拔出剑，哈梓也拔出了剑。瞥察向后退，举起枪，用捷克语冲着天使大喊，让他们放下武器。旁观的人群大叫起来，从狂喜变为惊恐。苏珊娜挤在人群中，双眼一直盯着卡鲁。
阿吉瓦的两把剑交叉背在两翼之间，不那么显眼。他把手伸到脑后，嚯一声抽出剑，顾不上回头，他催促卡鲁：“卡鲁，快走。”
她蹲下准备起飞。就在她飞上空中变成一条蓝黑线消失在天际时，她的声音哽咽，用请求的语气说：“阿吉瓦，来找我。”
说完，她飞走了。留下他独自面对做出惊人之举后给自己带来的恶果。
……
一个魔鬼在他身边跪下，朝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