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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地

  19 Ches, 野魔法之年

  我记得当时是坐在导师--榭寄生之谷的玛理苟法师的课堂里。他从阿祖斯牧法

  团的冒险中退了休,虽然偶尔会为保护榭寄生之谷而和敌人作战,但大部分时

  间他都在教导下一代的年轻法师,过着平静的生活.在此数年后他死于动荡之

  年的一次施法意外,他的死对我是个沉重的打击。我所有关于魔法的知识几乎

  都来源于他.在那次特别的课上,我决定问一个有些叛逆的问题:

  “既然蜜丝特拉是一名善良的女神,她为什么还允许邪恶之徒使用魔法?”

  周围的孩童都因为我问出这么个问题窃笑不已,但是马理苟没笑。他是一个极

  有耐心的人。

  “孩子们,你们都怎么看?”他问。

  “密丝特拉女神的魔法不会拒绝任何人.”另一个年轻法师说.他是六团评议

  会[Council of Six]的其一议员之子—也是我那会的主要对头。但不管他怎么

  卖力,他始终不曾像我那般接近女神.“相对的,她教给我们智慧,”他解释说,

  “ 如果我们不遵循她的智慧,而将魔法用于毁灭,那也不是她的错。”

  这是老生常谈。我不是第一遭听说,也不是最后一遭。我听了很多很多次以后

  才开始勉强认可它的理论….

  * * * * * * * * * * *

  刺眼的阳光把我弄醒。我尽可能判断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裹在某种动物的毛

  皮里,身上则一丝不挂。冰冷的风吹到脸上,强迫我保持清醒。我试图坐起来

  却没能成功--全身都疼得快要散架,尽管我知道伤口已经被治愈了。

  伤口。我怎么受的伤?兽人。我还记得这些兽人,它们趁夜色偷袭了我们。上

  百只兽人一批又一批的袭来,我从未一次见过这么多.有好多还骑着陆行鸟,看

  起来就像丑陋无毛的鸵鸟。我的法术杀死了不少兽人,但他们不断冲上来。这

  些兽人不同以往,它们的眼睛在火炬下闪着光,却没有露出他们惯常的嗜血狂

  躁,而是一片空洞茫然。

  我记起奈瑞尔杀进兽人中间,用他巨大的宽刃剑左劈右砍,剁碎了成打的兽人。

  蜜丝特拉女神在上!有一阵子它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把他和我们隔开,那

  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其他人,”我沙哑地问,“其他人呢?”

  “你听见了?”有人操着低沉的男声说,“他说的是我们的语言!”

  “你确定?”另一人问。

  “求你了...告诉我其他人,”我的口齿能正常运作了,我试着说出完整的句

  子,“其他人还好吗?”

  一个男人走到我跟前。我向上看他,不由张大眼睛.他的头正对着太阳,所以我

  看不清他的五

  官;但他很高大,比我还要高出一头,而我在谷地已经是个高个子了;他的长

  发乌黑,身上披了张狼皮。他是个野蛮人。

  没错!我想起这些野蛮人了。他们在那晚像幽灵似地冲出来加入混战,他们的

  长矛、斧头和战锤席卷战场。昏倒之前,我看着一把锤子砸碎了拿剑砍向我喉

  咙的兽人的脑袋。那一下似乎救了我的命。现在,立在我面前的男人手里也拎

  着一把类似的战锤。

  “别动,开化人。老实呆着,不然你会尝到乌斯嘉[Uthgardt]兵器的厉害。你

  怎么会说我们的语言的?”

  我听到的是通用语,但他的嘴形却是在说着他自己的方言.

  “我不会。”我答道。

  我虚弱的摸向胸口,确认护身符还在。我从毛皮下把它拿出来,它散发着平静

  安详的光芒,并且相当温暖,我很高兴能在北地的冬天获得这样的感受。

  “它让我能理解你们的语言。”我解释。

  护身符是多年前我的导师送给我的礼物,它能翻译聆听者和我的语言。这些年

  来炽焰小队因为它便利了很多,尽管它有自己的局限性。例如野蛮人用的‘开

  化人’这个词,可能就是它对这个通用语中不存在的概念所能做出的最贴切的

  译法。

  “我就知道该把这东西从他那儿拿走,图鲁纳。这是魔法!”

  “我知道是魔法,噶尔。”我身前的野蛮人答道。“这就是我没有去碰它的原

  因。我怕它有毒。”

  “这不是武器,对任何人都没有危害,”我说,“告诉我,我的伙伴里还有谁

  幸存?”

  “没了。”他回答说。

  我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我并不惊讶这个结果。我在脑海中回想起所有人的身影,

  我跟奈瑞尔认识最久,从孩提时代就相识了。我们俩在隐雾谷一起成立了炽胆

  男儿—直 到吸收第一个女性成员才改成现在的名字—但是我最难过的是我们

  最年轻的成员,亲爱的莎琳达。她仅仅一个月以前才在桑德巴[Sondabar]加入

  我们。她原本只是个北方的乡村女孩,渴望见识外面的世界。往年射杀狼群的

  经验让她有了些长弓技能.然而她的第一场战斗就让她送了命,我怀疑在兽人

  们赶过来以前她都来不及射杀哪怕一个。

  桑德巴。我们得到消息时就在那儿。领主的联盟正在遣送军队—传闻说甚至连

  黑杖都参加了行动。奈瑞尔建议我们换个不常走的路线—绕道至高森林[High Forest]东边—抵达艾弗瑞斯卡[Evereska],这条路线避过了兜弯子的大路,

  可以让我们更快到达目的地。我们幸运地在暴风雪来临前穿过了耐色山脉

  [Nether Mountains]。

  “问问他不是法师,问这是不是他的法术书。”

  我强迫自己坐起来,那有另一个野蛮人,看起来同样粗野。他拿着我的法术书,

  那是我唯一真正有力的物品,也是我唯一的防御手段;它此刻合着,就放在他

  面前。我的法杖和长袍则搁在书旁边。我的法术都用光了。就算我想冲出去也

  没辙。

  我回忆起一名冒险老鸟给我们的劝诫,我们是在无冬城的酒馆认识的。他是这

  么说的:“想死的快点,就去找个乌斯嘉蛮族说你是法师。”

  但我觉得他们更鄙视骗子。

  “ 我 是 法 师 , ” 我 承 认 了 , “ 我 的 名 字 是 阿 克 罗 , 来 自 阿 沙 本 福 特

  [Ashabenford]。”

  我转眼看向俯视着我的野蛮人,等他的脑袋从太阳前移开,我才意识到他很年

  轻,大概最多只经历过十五个春秋。他的伤疤则说明他年纪轻轻,见识过的仗

  就比三十岁的我还多。他的视线里混杂着厌恶和某种古怪的其他东西。是好奇

  吗?

  “一个法师?我们救了一个法师哪,图鲁纳。”野蛮人说道,“散卡会因此剥

  了我们的皮。他要是听说萨满还没治完自己人就先给这家伙疗伤,一定会生气

  的。”

  “他伤得最重,再说他和兽人打得很勇敢,”图鲁纳答道,“虽然他是个法

  师。”

  我现在的状况正应了那句俗语—敌人的敌人不是我的敌人—但是我察觉到图

  鲁纳声音中危险的味道,这让我怀疑他不是真心实意。

  “阿沙本福特的阿克罗,我是图鲁纳,雷兽部落的哈艾格拉文之子。这是噶尔

  斯塔克。”

  雷兽部落。我从没听说过这个部落,可我很庆幸,因为出名的部落都是些经常

  洗劫文明人居住地的。莫名地,这个名字还是让我的脑筋转了一圈。视野里有

  不 少远山连绵,我了解那些是居于灰峰山脉[Greypeaks]极北的山体。我别过

  头看看背后,只见干旱死寂的大地眼神到广阔的地平线。天上漂着雪花,但雪

  下得不大,这一带似乎只有这一种天气。我知道我们取径艾弗瑞斯卡途中经过

  的这个地方的名字,这里是费伦人迹罕至、广遭弃绝的一隅,文明人管它叫飘

  零地 [the Fallen Lands]。

  * * * * * * * * *

  我一能重新走动,图鲁纳和噶尔斯塔克就给了我衣服。但是他们没有交还我的

  法术书和手杖,这会我也不能问他们要。他们带着我穿过雷兽部落的营地,这

  里充斥着用各种动物皮革或毛皮搭建的临时住所。营地里都是些经过挑选的身

  材魁梧的野蛮人,全是男子,大部分身上都多少带着点伤,都在用恐惧和轻蔑

  的眼神看我。他们把我领到酋长散卡•屠狼者面前。

  散卡是一个也许比我年轻,面相却老我十几岁的大胡子男人。他比多数乌斯嘉

  的战士稍瘦,但仍是个大块头。他单手握着一把巨大的战斧,我估计这把武器

  沉到没几个人举得动。它的工艺接近矮人风格,但是是人类的尺寸,我很好奇

  它的出处。酋长谢过图鲁纳,要求其他人离开,留我单独谈话。

  “法师,”他发话道,“我们乌斯嘉人唾弃你的法术。通过那个魔法设备和你

  交谈是让人十分反胃的事。”他指着我的护身符说道。

  “我明白,”我答,“我感谢您和您的部落救了我。我欠您太多了,我现在就

  该立刻离开您的部落。”

  “通常来说,你能期待的最好结果就是这个。不过呢...”他垂下眼睛,望向

  地面,“现在情况有点异常。”

  “我们远离留下的人民,更远离那些窥探我们部落的野兽的尸骨。我们启程来

  到死亡之地与兽人作战,我们的部落每过两三个冬天就要进行这样一次战役,

  以磨砺自身的斗志。图鲁纳是第一次来,而我则是第七次。我相信我熟悉对付

  兽人可能遭遇的一切。成百上千的兽人倒在我的大斧之下,但我从没见过昨晚

  那样的兽人。”

  “兽人是懦弱的野兽,当局势不利时,它们中的一部分就会撤退。以前总是这

  样的,但是这些兽人一直战到最后。我有许多勇士死在他们的枪矛之下,而且

  竟没有一个兽人逃跑。”

  “我们当中也没人听说过兽人会聚集的这么多,死亡之地的出名就在于这里兽

  人间的长期不和,总是部落间互相敌对,彼此冲突。他们从未如此团结过。”

  “后来,我的一些人也像我一样的注意到了,这些兽人看起来不像兽人。兽人

  是让人恶心、还总淌口水的生物,从它们的眼里只能看到憎恨和邪恶。但这些

  兽人的眼中没有这些;它们的目光出神,好像它们的意识不是自己的。我的经

  验没办法解释,或许你可以。”

  散卡盯着我的眼睛,我深深吸了口气,告诉他我所知道的。

  “我和同伴原本要穿越这片区域--我们管这里叫做飘零地—前往艾弗瑞斯卡,

  那是南方精灵的一个聚居地。我们之前在桑德巴听说...”我停顿了片刻,思

  忖要不要解释精灵或者桑德巴的意思,但是我决定继续,“...艾弗瑞斯卡附

  近出了一些事—那里爆发了一种来自地下的不寻常的怪物,费林魔葵。”

  “费林魔葵?”

  “我对它们知之甚少。对我们而言,它们只存在于传说中,本该生活在蛮牛沙

  漠地下...那是一片东方的沙漠。”散卡点头表示听懂了。“传说它们具有智

  力,邪恶而强大,都是些杰出的术士,有人说它们甚至以魔法为食。这种怪物

  的到来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我们听说有许多善良阵营的队伍正前往艾弗瑞斯

  卡阻截它们的入侵;所以也决定启程赶去。”

  “我们还知道,费林魔葵擅长操控并奴役其他种族屈从于自己的意愿,即便是

  龙和眼魔这样高等的智慧生物也难逃一劫。若它们的目标只是单纯的破坏,那

  它们会派奴隶前往自己到不了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了。要是它们控制得了龙,

  区区兽人更是不在话下。”

  对付野蛮人也会这么轻易,我想,对付法师也一样。散卡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愿乌斯嘉保佑我们。这些费林魔葵...它们能被杀死吧?”

  “一定能,但即使是世界上最强悍的法师都惧怕费林魔葵。我根本不是它们的

  对手,我有自知之明;而您的部下也应付不来。我们惟一的希望就是它们目前

  还没来到飘零地,或者,至多只来了一个操控奴隶的高级仆人。”

  “但兽人都死光了,我们杀了它们。”

  “它们是飘零地所有的兽人吗?再没有其他的野兽了么?或许它们只是前哨

  部队,这里还会出现另一支队伍,很可能更庞大。如果您的部下被屠杀殆尽,

  您要如何应对,冲杀突围?”

  “我会报仇的。”散卡焦虑地倚着他的战斧。“你建议我们怎么做,法师?”

  “我们可以北上。我能回到开明地区,您能重回部落。前提是,费林魔葵的军

  队没有半路截住我们。如果我们被俘获,它们可能会把我们变成奴隶,就像那

  些兽人。”我顿了顿,让我的言语更有分量,“或者我们可以—”

  “我们要南下,在它们预料未及时正面交锋。就算我们死也要守护我们的部落。

  跟我们来,阿沙本福特的阿克罗。我们见识过你在战斗中的价值,认同你是值

  得尊重的战士。我向你承诺,跟我们共同冲锋陷阵时,不会有乌斯嘉的战士骚

  扰你。”

  * * * * * * * * *

  全体乌斯嘉人被萨满治愈后,我的手杖和法术书立即就被还了回来。他们准备

  再度行军,只有图鲁纳的朋友噶尔斯塔克没一同前往,他回到北方去给部落报

  警 了。乌斯嘉人把死者埋在飘零地的土地里,还有几人帮我给炽焰小队做了

  墓。我本打算找回几样他们的魔法物品,譬如加洛克的附魔匕首,不过在乌斯

  嘉人的监视下 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当我们离开时,这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宿营

  过的痕迹。

  他们给了我一匹马,马原本的主人被兽人杀死了。同我骑过的绝大多数马匹相

  比,这匹马要来的更为桀骜不驯,但是乌斯嘉人能和我媲美的骑术着实让我印

  象深刻。乌斯嘉人不像远方的纳斯[Nars]和图埃艮[Tuigan]那些骑马的游牧部

  落,他们分明是近期才开始了解马术的。而要知道我的父亲过去是隐雾谷的骑

  兵之一,他教给我的都是精湛的技巧。说来世事难料,二十多天前,我还在桑

  德巴猫冬,决计想不到我所有的伙伴会埋骨于飘零地,而自己竟和本地的野蛮

  人部落骑马深入飘零地,去对抗费林魔葵。

  我不断的想起可怜的莎丽达。她只比孩子大那么一点,我们却不负责任的把这

  个年轻女孩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本该继续留在农场,若是那样,至少她现

  在还会活着。

  炽焰小队曾有许多光辉的壮举,它的结局不应该是在费伦一个众神遗忘的角

  落,被兽人屠杀。或者就该如此?当奈瑞尔告诉我们艾弗瑞斯卡遭到费林魔葵

  的进攻,我们全都同意即刻动身。为什么?真是奋不顾身要去保护艾弗瑞斯卡

  的精灵们吗?还是说只是想借机争取一份荣誉?也说不定是为了能与凯尔本•

  奥罗桑本人并肩作战?

  我们愈深入飘零地,土地就变得愈荒芜。扬尘漫天,大地龟裂—无怪乎脑子正

  常的人都会避之唯恐不及,只有魔法能让一块土地如此贫瘠。我很清楚这里过

  去是 耐瑟瑞斯[Netherese]的幸存邦国,这也许就是乌斯嘉人对它心存猜忌的

  原因。物理上的荒废似乎是魔法造成的,我从空气中就能感觉出来,一如我一

  踏入 坦特拉斯[Tantras]的魔法禁域就察觉到魔网的消失。在那时,与魔网和

  蜜丝特拉的荣光的分离让我的头抽痛不已,但是这里给我的却是恰好相反的体

  验,我的意识似乎要振臂欢呼。我毫不怀疑费林魔葵在这边也会有宾至如归的

  感受。

  图鲁纳在我身边骑行,他戴了一顶银色战盔,抓着一把战锤。在我见过的所有

  乌斯嘉人中,他是惟一一个和我并辔的,而我很高兴他肯这么做。其他人的眼

  神则明确表示出要不是因为散卡的命令,他们立马就会抓起斧子直接劈死我。

  我担心他们会认为我在试图用开化人的观念污染图鲁纳年轻的思想,不过就我

  所见,他们目前还没有明目张胆的这么表示。他们深信,他们的教义会令他们

  始终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你知道蓝熊吗?”他问我。

  “蓝熊部落么?知道一点。”

  “我的父亲从他们的勇士那里夺来了这头盔,他空手杀死了那个人。在所有腐

  化的乌斯嘉部落里,蓝熊是最恶劣的。”

  我很高兴听他告诉我这些。那头盔的一侧印有伊文路德(Everlund)的徽记,

  我本来正好奇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以为蓝熊部落已经绝迹了。这个部落自打地狱门堡被摧毁就一蹶不振。”

  被一队持有魔法的“开化人”弄的,我在心里加了一句。

  图鲁纳点点头,“没错,目前是这样。我们在十日前穿过了它们的领地,什么

  都没发现。据说当他们发觉自己的婊子酋长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地狱的堕落恶

  魔后,他们扭曲的脑袋甚至已经懒得去在意这事,”他看着我,“我们若被费

  林魔葵奴役,也会变成这样吗?”

  “不知道。”我坦诚地答道。

  “我们所有人都宁可奋战至死,也不愿我们或者部落发生那种事。”

  “你们还会宁可跟法师联手。”看他没把我从马上踢下去—我本以为他会这么

  干的—我觉得可以进一步碰碰运气,“你们的人民为什么抵制魔法?你们不是

  还有祭司的法术么?”

  “祭司?我们萨满的法术是乌斯嘉的恩赐。你们的则大不相同。”

  在某种程度上,他说得对。牧师法术不像我的魔法那般来自魔网。

  “魔法不仅是摧毁的工具,”我说道,“它也很有用,能让人得益。这个护身

  符就是很好的例子,没有它,我们就不能跟彼此谈话了。”

  “就算没有你的魔法物件,我们也可以用我的方法交流。我们可能不得已去寻

  找某样东西。现在,护身符为我们做到了。但魔法没有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

  不过是容易了一点。”

  “魔法是一种艺术,是蜜丝特拉的礼物。”

  “蜜丝特拉,”图鲁纳说道,“尽管不常想起她,我们却全都知道这位女神。

  我们把她看成用巨大的力量诱惑世人的骗子。这些不被约束的力量会变得越来

  越强,最终不可控制。她就是在利用人和部落。”

  我大为愤慨,不过我明白,图鲁纳在用自己的方法回击我刚才说过的话。我们

  说不下去了,我也不敢再讲我对他们的神祇的看法。

  当天稍晚,一名乌斯嘉人发现远处天边有个升起的烟柱。

  “可能是兽人,”散卡说,“但这里树木很少,它们是从哪里弄到生火的柴禾

  的?”

  他说到了点子上。兽人吃生肉,却选择烹饪它们。“很可能是魔法火,”我说,

  “一个从它们新主人那得到的礼物。”

  一名年长的战士用洪钟般的声音提议:“我们应趁天亮马上出击,在黑暗里它

  们会占到上风。”

  “我想先知道我们要和什么东西作战。”散卡说。

  “我有一个这样的法术。”

  有人开始反对,但是散卡环视一周令他们安静下来。

  “我需要一两分钟的安静。”说着我伏在地上,朝向浓烟的方向。

  我施展法术,感到我的意识越过飘零地的大地,越来越快。前方有一块荒凉的

  大平原,除了一处八尺多高的废墟外空无一物,那东西或许是大部分都掩埋在

  地下的某建筑的尖顶。但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能用来掩护的东西。废

  墟的周遭是一支主要由兽人组成的数量庞大的军队,里头掺杂了熊地精和豺狼

  人,它们有可能是在这里和艾弗瑞斯卡之间某处被召来的。它们大部分在照料

  自己那些二足的鸟类坐骑。数堆魔法篝火上烘烤着一些肉类。它们看上去依然

  随时可以开战,而且它们人数看起来至少是野蛮人的十倍。。

  我的意识穿过兽人继续逼近废墟,那里只剩下了些断裂的墙壁和倒塌的立柱。

  巨大笨重的残块像雕像般堆在周围,而废墟顶上坐着一个深蓝紫色的生物,它

  有着细长的蛇身,却长着一张人的脸,此刻正埋首大吃它的晚餐—一具兽人尸

  体。

  我们怎么知道这个开化人不是去给我们的敌人报信了?

  他正把我们引入陷阱!

  这些声音穿透了我的意识,将它飞快的拖回身体,它回来的太猛以至于我直接

  摔了出去。

  “安静!”散卡冲那个冒犯的乌斯嘉人喝道,后者顺从地退下。

  散卡是个强悍的统治者,但却足够明智,意识到一些坏脾气的野蛮人已经受够

  我了。野蛮人为战斗而生,这是艰苦生活里惟一的乐趣,与怪物们战斗也是我

  寻求自保的唯一手段。这些乌斯嘉人比起跟我同行,更愿意和我一起作战。

  “没事,”我站起来说,“我看得够多了。那边是拥有四五百兽人的军队,还

  有其他的一些类人生物,但我没看见费林魔葵。我们可以松一口气了,它们的

  首领是只黑暗纳迦。”

  “黑暗什么?”

  “纳迦。它们是长得像蛇的生物,收集魔法物品和知识,天生喜欢勾结异族。

  这只可能是为了获得新魔法而给费林魔葵卖命,包括那些控制军队的精神控制

  类魔法。纳迦的尾巴末端长有毒刺,它们也会咬人。它们还具有读心术,如果

  靠得过近,它们就能看透你的思想;纳迦是危险的敌人。”

  “你以前跟它们打过吗?”乌斯嘉人问。

  “没有,”我说了实话,“但是我跟类似的东西战斗过—水生纳迦—把它赶回

  了老家。我读过曾跟其余纳迦交手的人留下的记录。纳迦被两头土巨怪守护,

  后者是 大的地下生物,我跟它们打过。近战里它们威力无比,但在开阔地,

  它们的行动很是迟缓笨拙。别看它们的眼睛,因为它们有魅惑人的能力;我打

  赌纳迦把这些从幽暗地域带来做贴身保镖。它犯了这么个错误真让人高兴。”

  “这些怪物能被杀死吗?”散卡攥住大斧问道。

  “能。”

  野蛮人们高兴地大吼。

  “我说过纳迦的法术控制了兽人的思维,虽然我不确定,但如果纳迦死了,很

  可能这种控制就会消失。要是飘零地的兽人部落如我所知的那样彼此敌视,到

  时它们必然会打起来,我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毕竟干掉四百兽人太困难了,

  而分成两拨窝里反的兽人要好收拾的多。 ”

  精于算计不是野蛮人奉行的准则,可我觉得野蛮人这次也意识到自己往日猛打

  猛冲的做法不再奏效。我从马背上取过手杖,在干燥的泥土上画出我侦察到的

  敌军布局的简图,很快我们便确定了作战计划。

  “我们要坚持奋战到胜利,”散卡在日落时分,即将开战前宣言道,“不然就

  死在沙场上。我们决不逃走。”

  这发言吓了我一跳,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宣言来。

  * * * * * * * * *

  散卡,我,还有一众旁人分兵两路,从南向西偷偷包抄。由于战场附近没有掩

  护,我们只好绕的很远。紧张地等了几分钟后,我们朝兽人们移动。战场那边

  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隐约可以看到另一个由众多兽人骑兵围成的包围圈,他

  们射箭,投掷长矛,可以听到他们战吼混杂在兽人铠甲的锵然声中。

  “那儿。”我指着之前看到纳迦的废墟。

  我们的计划似乎奏效了。侧翼的防守力量被另一支队伍的佯攻调开了,于是我

  们开始冲杀。当我回头望向乌斯嘉人,映入眼帘的是疾驰的战马,高举的武器,

  以及他们在风中飘扬的乌黑长发;我本能地感到我的盟友是多么地可怕。这就

  是为何野蛮人是如此可怕的强大军力,这就是他们威震北方的原因。平心而论,

  一生中有许多战士曾跟 我并肩作战,或是与我为敌,他们的技巧比这些野蛮

  人纯熟得多,不过在团体战里他们不是野蛮人的对手—但他们可怕的脸对这些

  中了咒的兽人可没什么用。

  有些兽人立刻注意到了我们,接着开始步行或者骑鸟向我们这逼近,但总体上

  来说他们还在和另一只野蛮人部队缠斗.他们从没指望过我,但稍后我会让他

  们改观。这一刻我谨慎地向蜜丝特拉祈祷,接着是托姆或坦帕斯或乌斯嘉,总

  之是任何能帮我们赢得战斗的神祇。

  散卡纵马驰过把第一个靠近我们的兽人,用他那威力十足的斧子把还在一脸茫

  然的兽人丛鸟上撂下。我也同时准备好了法术。我在法术书里找了些能改变乌

  斯嘉 ‘魔法都只会毁灭’这一观念的法术。比如控制天气,或者用狂风吹飞

  兽人什么的,但我后来还是选了国度中最常见的攻击咒语,这东西在快速消减

  敌军主力上无人能及。我几乎从来没在马上施法,更别说这还是一匹全力冲刺

  的战马。不过我仍然放出了法术,我召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并将这橙色的光球高

  高地射入空中。在黑夜的衬托下, 它展现了惊人的美妙。我甚至觉得身边的

  乌斯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火球正落在前方一队密集的兽人里,用烈焰撕裂了

  它们。一时间耳边只能听到它们痛苦的喊叫声。

  一根长矛击中我身旁野蛮人的战马侧肋。他跌在地上,我希望在兽人割开他暴

  露的咽喉之前,他能够站起来,但是我没法回头看。散卡策马奔到我的身侧,

  我们引领队伍,冲向渐渐靠近的废墟。大半兽人本能地躲闪战马的蹄子;剩下

  的则被我用呼啸着的魔法飞弹清理掉。不大一会,我们和废墟之间就毫无阻碍

  了。

  经过被我的火球烧焦的地面时,我隐约看见那两只土巨怪的身影,但没看到纳

  迦。

  前方兽人的阵线里冷不防蹿出一条紫色长尾,直向我甩来,它的毒刺离我如此

  之近,我都能闻到毒液的气味。我的反射神经比法术快得多,从背后曳过手杖,

  我用最大的力气抡开纳迦的尾巴。它立刻溜回到兽人中间,从我的视线里彻底

  消失。

  “它跑哪儿去了?”散卡吼道。

  它方才袭击我的地方此刻已离我们身后有一段距离,我们回头看去,正看见纳

  迦脱出混战,跳到随同我们的一个乌斯嘉人身上。它出其不意地攫住了他,将

  尖牙刺入他的头顶。它向后甩动细长的身体,把乌斯嘉人从马上扔下去,摔到

  兽人等候多时的利刃之下。我放出魔法飞弹击中纳迦的身侧,它随即以迅雷不

  及掩耳之势再度钻入兽人军队的庇护里。

  在我和散卡周围,兽人的阵线压得太紧,以至于我们难以转圜去追赶纳迦。我

  们再度往向前方,发现自己正被推近废墟,而那两只土怪正站在那等着我们。

  散卡的马直直的冲进土巨怪伸出的一只巨大手臂里,他及时跳了下来。巨怪揪

  住战马的头部,瞬间便将其握碎。但是惯性使得失去平衡的巨怪向后栽倒,这

  一跌严重弄坏了它的爪子。

  另一只土巨怪想把我从马上揪下去,但是被我躲过。我绕废墟兜了一圈,再次

  冲向它,径直朝它的丑脸丢了一记火焰箭。

  法术正中目标,但这怪物毫无所动的再次扑来。我急忙跳下马,重重的摔平在

  地上,不由暗自咒骂。我的法杖不知飞到哪里,而土巨怪的巨颚正向我咬来。

  散卡的大斧劈开土巨怪的硬壳,引得怪兽在疼痛中厉声嚎叫,那怪物掉头转向

  攻击它的人。

  散卡再次发动攻击时,我大喊“别看它的眼睛!”。兽人依然保持着距离,正

  常情况它们会像洪水一般把我们吞没,但纳迦的法术和土巨怪的在场令他们止

  步不前。

  我刚站起来就被先前那只土巨怪的手箍住了腰,这怪兽在被散卡的马撞的不

  轻,但即便它受了伤,它巨手的蛮力仍能把我捏碎。腾不出双手的我没法施展

  法术,我感到窒息,而我的肋骨也似乎就要碎裂开来。

  只听头顶一声巨响,巨怪的手松开了。我挣扎着爬出去,接着迅速转过身,准

  备朝它扼信的心脏射出魔法飞弹。不过没那个必要了,它自己倒下,把地面都

  砸得一颤。一把乌斯嘉人的飞斧深深地嵌进它的后颅骨,大概是另一只更主力

  的乌斯嘉部队的战士投掷的。看来他们向废墟的进攻终于有了些进展。

  我再回头,正赶上散卡的大斧切开另一头土巨怪的大肚子,结果了它。围着我

  们的兽人几乎立刻停止了旁观,开始发动攻势。散卡和我撤退到废墟顶,靠残

  垣断壁对侧翼的保护,这里是更适合防守的位置。我藏到角落里以节省所剩不

  多的法术,散卡则持斧据守入口。

  “纳迦怎么不出来?”散卡问道。“它是个胆小鬼!”

  “它想活命,”我说,“可它也想赢。它不能让费林魔葵主子们失望,它读了

  我们的思想,知道—”

  我身后的墙壁忽然倒塌,我差一点摔倒。我转身看到纳迦正盘身在我面前,张

  开长满尖牙的嘴,冲我嘶嘶地吐舌头。兽人则又一次退开。

  “有点不对劲。”我嘀咕着,准备好另一记魔法飞弹。

  法术应手而出,直取怪物的脸孔,但是没有生效。相反它被纳迦周围的空气弹

  回,掉头冲我飞来,砸在我的胸口上。我被撞得向后飞去,剧痛穿过我的躯体,

  蔓延到我的周身四肢。我惨叫着重重跌在废墟的岩石上。散卡冲过来帮忙,而

  纳迦则兴奋的舔着嘴唇。

  “它干了什么?”酋长问我。

  “它把自己罩在某种魔法力场里。”我疼得直咬牙。“它把法术逆转到施术者

  本人身上。”

  “那对乌斯嘉的兵器无效!”散卡高呼着向前奔去,挥舞起手里的大斧。纳迦

  试图躲闪,但大斧正中它的脖颈。它身周的力场忽地一闪,积蓄的红色能量束

  沿斧子射向持有者。散卡和纳迦都因为痛苦抽动,似乎均处于不支的边缘。纳

  迦绝望地挥动长尾,而散卡,很明显他任何动作都会引发激烈的痛楚,仍挥斧

  斩向纳迦的侧腹,把毒刺砍飞到兽人堆里。散卡因剧痛不支倒地,斧头也脱手

  飞出。纳迦逼来,呲牙要咬烂他的喉咙。我无助地看着这一切。

  乌斯嘉人的长矛、战锤和飞斧雨点般的朝纳迦瘦长的蛇身投来,有一些砸得很

  准。这头怪物疼得乱颤,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号,那声音简直能震碎玻璃。乌斯

  嘉人最终突破了身后兽人的防线。我感到自己被人从地面扶上马,是图鲁纳。

  “你救了一个法师。”我虚弱地说。

  “第二次。”他说。

  我看到另一名野蛮人从地上扶起散卡,然后一锤砸进纳迦的脸,干掉了这怪物。

  图鲁纳兜转马头,离开了战场。我转眼看到兽人们的反应正如我先前的预料:

  当兽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发现自己正全副武装的站在敌对部落前时,它们的第一

  反应不是问为什么。我们毫无阻碍的离开了战场,兽人们正噼里啪啦地打得热

  火朝天呢。

  *********

  我们只有十四人离开战场,是参战前人数的三分之一。散卡伤得最重,耗费了

  萨满最多法术,所以我们剩下的人只能靠自愈了。我们就近设下了营帐。食物

  已所剩无几,而飘零地无论植物还是动物都很贫乏。无论兽人本来吃什么,看

  起来都已经被纳迦的行军消耗光了。所以几名身体还健壮的乌斯嘉人出发到西

  方的灰峰山脉狩猎。

  图鲁纳、我还有剩下的人,回到战场安葬我们被掩埋在成堆的兽人尸体间的那

  些烈士们。当然战斗中有人幸存,但是数量太稀少了,以致乌斯嘉人都把这场

  战斗看作部落历史上最辉煌的胜利,关于它的宏大诗篇将被传唱。说不定开化

  法师阿克罗也会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我检视这废墟,发现它比刚刚被毁坏得更加严重。然而,我马上注意到,被纳

  迦弄开的墙壁里缀有一块镂刻了星辰的石头,这是蜜丝特拉的徽记。也许这里

  是她的神殿,是远古城市的一部分。我胸中涌起一股极乐的安详感。我露出了

  微笑,在心中默默的想,真的有神柢庇护了我们的胜利。

  “在这儿!”一名野蛮人喊道,于是我们赶紧过去。

  他找到了散卡的巨斧,它被兽人的尸体盖住了。

  “太棒了!”图鲁纳说,“这下等酋长醒了我们就能还给他。”

  我问起图鲁纳斧子的事,他说它非常古老,要回溯到数代前雷兽部落的某任酋

  长,没人能说清它的来历,没人知道谁铸就了它。

  ********

  狩猎队带着野鸟和大堆柴禾归来,正好散卡也醒了。当时我不在,不过我听说

  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赢了吗?”

  “是的,”他们告知他,“在乌斯嘉的祝福下,我们赢了。”

  酋长身子稍微恢复后,我们马上就开始了聚餐,这是部落回到北方的家乡前最

  后的庆祝。凭着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我也获准参加。让我深感慰藉的是,即

  使最粗暴的野蛮人也认可了我的存在。所有参加的人都穿着他们总是浸透鲜血

  的甲胄,带着浓烈的战场气息。

  散卡主持了祈祷,“我们感谢乌斯嘉给予我们的胜利。以乌斯嘉之名,我祈求

  我们能在与敌人的战斗中更加强壮。愿我们抵御文明和魔法不洁的诱惑,永远

  捍卫北地的净土。”

  那一夜,随着盛宴的持续骂我的思绪开始飘忽,我一直盯着散卡的巨大战斧。

  我想起了散卡挥砍纳迦时被它击伤的一幕,与我被魔法飞弹回击如出一辙。突

  然间,我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我本来不该作出接下来的举动,可不知为何我就是做了。也许是心怀不忿。我

  施展了一道法术,它能显现周围的魔法物品,而散卡的斧子开始闪现蓝光。其

  他一些野蛮人的武器和装备也开始闪光。现场安静下来,大伙的眼睛都牢牢看

  着我。

  “是魔法,散卡。”我说。“你的战斧是附过魔的,是魔法武器。这就是你攻

  击纳迦时,它伤害你的原因。你可能不赞成魔法,但打造这斧子的人却利用了

  它。”

  “你做了什么,法师?”散卡怒道。

  “没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都没改变,只是揭示一直在那里的东西。你

  们一只在使用魔法,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你没看见吗,酋长?这次战斗不是

  魔法第一次出面,解救了你的部落。可能在此之前已经有上百次了。”

  散卡的表情逐渐由暴怒变为接受,“你帮了我们一把,法师。我们知道该怎么

  做。”

  他拿着斧子站起来,走出营帐,他把它高举过头顶,然后以惊人的力量将它远

  远丢入飘零地荒芜的大地中。

  其余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这么做了,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他们拿起剑、斧、矛、

  锤,他们的头盔和护甲,所有带着魔法闪光的东西,他们都把它们丢弃。不多

  久,这些货真价实的宝物们就都被摈弃在泥土里。图鲁纳是最后一个走上前的。

  他用悲哀却决绝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然后除下他父亲的头盔,把它也扔向远方。

  我再也没和散卡说过一句话。次日一早,图鲁纳给我牵来一匹马,一直把我护

  送到至高隘口[the High Gap]。从那里,我能沿德林毕尔河[Delimbiyr River]

  去到喧水城,如果它还存在的话。或许我能加入另外一支冒险队伍,或许我最

  终还是能走到艾弗瑞斯卡的。

  “我们的人民中流传着一个故事,”图鲁纳对我说,“这一片被你称为飘零地

  的土地,曾是住在光辉城市里的魔法师的国度。他们的力量不断增长,一直到

  有一天不再亲自动手做任何事;而是让魔法替他们工作。他们骄傲到以为自己

  无所不能。然后有一天,他们的魔法源泉枯竭了,文明一夜间就灰飞烟灭。幸

  存者只能在兽人 和其他凶恶野兽的夹缝中求生存。他们曾经闪耀的城市则全

  部葬于尘土,不复存在。”

  “我说不准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法师,但我知道的是,乌斯嘉命令我们抵制

  遇到的一切文明。文明带来安乐、颓废和魔法,那些看起来体现力量的东西,

  实则是脆弱的。我们乌斯嘉人的存在会比一切文明都持续的更久,而开化人到

  头来终究要和我们一样。”

  我静静地坐了许久,反复思量着他的话和我以前的行为。我想告诉他我所知关

  于耐色瑞尔的

  一切以及蛮牛沙漠如何产生,我想告诉他他们的祖先,和我的一样,都很可能

  是那个因魔法而毁灭的文明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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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我什么也没有说。

  当驱马离开图鲁纳时,我能感觉到我的法术书就在衣下。有那么一瞬间,我甚

  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次打开它。

  噢,蜜丝特拉女神!请为我指点迷津。您为何赐予我们如此具有毁灭能力的礼

  物,如此极少会被妥善应用的天赋?因为图鲁纳是对的。这魔法,或许有一天

  会把整个费伦大陆都变成荒芜的飘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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