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控制的幻觉
我们经过以前叫做大会堂的餐厅时，两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太阳自地平线上窥探而出，正式公告我们会在马萨岛里展开悲惨的一天。
从建筑物里传来的咖啡和煎蛋香味真的让我直流口水。一闻到时，我的口水流下嘴角，直线滴到我鞋子上。「你生病了?」狄米崔欧说。
「我很饿。」我边抹抹嘴角边回答。
「餐厅还没开。」他说，「但我在此有点影响力，你需要些营养才能做我们计画的事。」
「得了，别搞得神秘兮兮。」我说，「到底是什么计画?」
但狄米崔欧已经进入建筑物内。
看见内部陈设让我震惊，整个地方完全变了，绘画和巨型鹿角吊灯消失无踪，所有的木头镶板都被漆成白色。机师穆斯塔法正大口灌着咖啡，但我们一到他马上就脚底抹油离开。狄米崔欧弹弹手指，一个看起来很困、流着鼻涕的笨蛋立即慢慢走进房间，在我面前放下一盘食物。
我低头瞪着一块黄色蛋黄流过半公斤臭气熏天的白色乳酪。
「厨师特餐，希腊名菜羊乳酪煎蛋卷。」狄米崔欧解释。
「我想我这下没胃口了，」我说，「你有玉米片吗?」
狄米崔欧从椅子上跳起，跑进厨房下令做另一道早餐。我将盘子推开，环顾四望。
记忆如潮水般淹没我，我想起曾横挂过这个大厅的大旗帜：欢迎你回到卡莱机构的家，杰克。那时我太过害怕，简直吓坏了，无法享受盛大的欢迎仪式或是吃下任何食物。
狄米崔欧重新出现时，端着一碗糊糊的谷麦和某种味道奇怪的牛奶，我狼吞虎咽。我们走出后门时，我嘴里还在嚼东西。我们走不到三公尺远，就看到差点让我吐出剩余早餐的景象。
卡莱游戏中心遭到掏空，以前那里有玩不尽的娱乐设施，现在它与隔壁的巨大机棚融合在一起，以前所有卡莱机构需要修的东西都在那里进行。我在那差点被技工弗利兹敲到头，但那是我自己笨拙，不小心弄的。
机棚的屋顶被推得更高，布满来回交错、弯曲的厚重木梁，我看得出来，建筑物的最后成型会像个巨大的蛋。在建筑物周遭，巨大起重机大声呻吟，横梁是捆绑在一起的树干，钢铁绞盘将横梁举高。
「那是未来的勇气馆(Tharrodrome)，」狄米崔欧说，「从tharros那个字衍生而来，意味着『勇气』。你也许还记得我们在埃及总部的训练室，你那位不可思议的朋友马可在那展示力量和某些高妙的才艺。」
我的确还记得那个房间。我也还记得马萨启发了马可的某种力量。一头突变的野兽，一位剑客战士。「那就是你们在这里建造的东西?一个折磨孩童，让他们冒生命危险的地方?」
「是一个考验选民，让他们发挥完全潜力的地方。」狄米崔欧说，「愚蠢的卡莱机构却从来没想到要这么做。」
「你为何单独带我来这?」我问。
狄米崔欧打开一扇有着木框、没小窗户的门。「当然是要给你个测试。」
我踏进里面。房间里有个咖啡机、洗手台、一扇门、两张办公椅、挂在墙壁上的钟和一张桌子，我想那是厕所门。一串弯曲的萤光灯挂在尚未整修完成的天花板下，桌上有个平版电脑和键盘，萤幕上播放着幻灯片，闪烁不已—一张又一张马萨笨蛋拆毁卡莱机构的照片。「就是这个?」我说，「我得观赏恐怖乐园的建造?」
「请坐下。」狄米崔欧将办公椅往回推。我坐下时，他打开桌子抽屉，拿出一套耳机，连接到一个小平版电脑。「你在测试时戴上这个，将平版电脑挂在皮带上。如果你需要的话，就可以和我沟通。」
「等等，你会在哪?」我问道。
「那不重要，」狄米崔欧说，「我们开始吧。」
他触碰萤幕，幻灯片消失，换上一整个萤幕的奇怪应用程式和希腊标签。「我有生命线吗?」我问，「倘若这牵涉到科技问题，我会需要亚莉。」
「你，杰克，就是他们的生命线。」狄米崔欧俯身过来，点击一个像相机的APP，萤幕立即显示亚莉和凯斯在宿舍房间里，那房间比我们刚去的棒多了。凯斯握着一个电话，亚莉的手指头划着墙壁。
「亚莉在将口香糖黏到监视镜头上。」狄米崔欧说，「我们在房间里架设了三台直径大概零点五公分的小黑色球体。很小，但聪明的年轻人还是看得出来。你瞧，她相信自己正在阻止我们监视房间。」
「那些镜头是假的。」我说。
「非常好，杰克。」狄米崔欧说，「这是我们给她控制幻觉的方式。」
「如果那些镜头是假的，我们怎么还能看到凯斯和亚莉?」我问。
「我们实际上是透过针孔镜头在监视，」狄米崔欧回答，「它的外表与天花板的水泥颗粒难以分辨。我希望你好好监视你的朋友，如果他们尝试任何怪异行径，就会毁了你的测试，还得付出代价。噢，是的，只是以防万一……」
他点击另外一个APP，肾脏形状的地图出现在萤幕上，两个点在北方闪烁。「这当然是小岛，这两点是凯斯和亚莉。如果他们离开房间，你可以追踪他们的去向。」
「那是我的测试—监视我的朋友?」我问。
狄米崔欧摇摇头。「你的测试是解码这个。」
另一个APP显现一份老旧文件。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问。
「你来告诉我啊。」狄米崔欧兄弟说。
「等等。」我说，「我得做你的工作?你们不能解开这个吗?」
「谁说我们不能?」狄米崔欧反驳。
「有任何提示吗?」我说。
「答案是存在这岛屿上，一个巨大危险的名字。」狄米崔欧举起遥控器对着钟，它立即变成计时器，显示20：00：00。
「你有二十分钟，」他说，「如果你失败，你的一位朋友会死。」
「等等，你在开玩笑，对吧?」我说，「你不会那么做，你说你需要我们!」
「不幸的是，杰克，我不是订下这些规则的人。」狄米崔欧说。
「那是谁?」我质问，「现在就让我和他谈谈!」
狄米崔欧边倒退出房间边摇头。「我很抱歉，亲爱的男孩，但已经过去二十三秒了。」
门喀擦关上后，他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