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七号傻瓜
我的手表从六点三十六分滴答走到六点三十七分。
丛林几乎一片漆黑，我们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树木的轮廓。我将手电筒绑在额头，凯斯在最前面领军，但我们走得很慢。现在我们全站在空地里不动，等着亚莉破坏树上的一架摄影机，那是她找到的第五个监视器。
「妳不能动作快点吗?」凯斯用气音说。
「大功告成。」亚莉边说边跳下来。「下一次换你来，紧张大师。」
「妳刚叫我紧张大师吗?」凯斯回嘴，「我们可不是在森林里散步，他们告诉我们时限到黄昏，抬头看看天空!」
「凯斯，太阳还没完全西沉，」我说，「天色看起来阴暗，是因为我们在丛林里，亚莉试图保持我们的安全。」
凯斯深吸口气。「说得对……」他说，转身朝着山峦。「说得对……」
「你确定我们是兄妹吗?」爱洛丝问。
我们又开始以沉重步伐迈进。每踏一步，我肩膀上的魔球袋子就变得愈沉重。「大伙，我真的需要休息。」我说。
「不行!」凯斯说。
「可以!」爱洛丝和亚莉同时说。
我停下脚步，放下袋子。爱洛丝深深叹口气，靠在树上。我回头看着那片黑暗，期待会看到托金摇摇摆摆地走向我们，但他不在那。「你没事吧，托金?」我大叫。
凯斯走到我身边。「也许他赤手空拳抓到神兽，决定把牠吃掉。」
「托金!」我边大吼边往回走，手电筒到处照射。
「呦，托金!」亚莉说。
我们走回亚莉破坏的最后一架监视器所在的空地时，我停下来。
我的手电筒集中照着空地边缘的一具庞大躯体—那是侧躺的托金，双眼紧闭，嘴巴大开。
「他睡着了吗?」爱洛丝问。
我跑向他，跪在他旁边。他的胸膛上下起伏。我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托金!」我说，「起来，我们快到了!」
「知道那点可真好啊。」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爱洛丝发出尖叫。我立即站起来，手电筒顺着黑色长袍的轮廓照射过去，直到灯光照亮狄米崔欧蓄胡的脸。
「有点太亮了。」他说，一只手遮着眼睛，手上还抓着棍子。「但可惜啊，你们这位过于粗壮的卡莱刺客并不怎么聪明，尽管我很佩服他能找到这里，我们真的没料到会碰上他。」
「你作弊!」爱洛丝说，「你告诉他们，你在入夜后才会出现。你这骗子!」
狄米崔欧的眼睛大睁。「那是在妳启动警铃之前，年轻女孩。噢，是啊，我们看见了。我们这么尽心尽力，这就是妳的回报?妳和这些小偷合作，偷走两颗魔球和魔球碎片，然后还尝试将它们拿去给反抗军?抱歉，孩子们，游戏结束了，我们无法再信任你们。」
「噢，吧啦吧啦，狗屁一通，看看我，我很重要喔!」爱洛丝的双臂在胸前交握。
「信任我们?」我说，「你们才是撒谎的人。你们将碎片藏起来，还指控我们偷窃。你们在利用我们，企图利用我们找到反抗军!」
「我必须说我很欣赏你的聪明和厚脸皮。」狄米崔欧说，揉搓前额。「我不知道你怎么发现我们的小计画的，更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碎片的收藏地点。但我很失望，你竟然试图影响小爱洛丝的心智，说服她做你们的骯脏工作—」
「我可以自己思考，笨头兄弟。」爱洛丝说，「别烦我们。」
「我给的指示相当明确，小公主—碎片、魔球和选民。现在就听我的话，一号想和妳谈谈。」狄米崔欧呼口气，低头看着托金。「看在马萨林的鬼魂份上，她看到这家伙不会开心的。」
我紧张地回头望向丛林。魔球和碎片在我的背包里，就在空地外。我现在看不见背包，但它的位置很明显，很容易找到。我们得摆脱这家伙。「抱歉，兄弟，」我说，「我们没有魔球和碎片，我们也不会告诉你它们在哪，所以你回去和一号报告吧。」
「耶!」爱洛丝说着，抬高下巴。
「我没有说『不』是个选项。」狄米崔欧伸手进口袋，掏出一把枪。
「他会开枪射我吗?」爱洛丝说。
「等我死了再说。」凯斯边说边走到她前面，然后他畏缩了一下。「噢，哇，我刚真的那样说了?」
狄米崔欧弹弹手指，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跑出一群马萨—独眼巨人、尤格、穆斯塔法和两个我不认识的人。「你们认识其中几个人，」狄米崔欧说，「容我介绍我们两位最身手矫健的保全人员，克托斯先生和亚尼先生。」
克托斯的体型壮硕如相扑选手，亚尼看起来活像俄罗斯奥林匹克篮球队员。穆斯塔法伸展肌肉，休旅车窗户造成的瘀青现在看起来像跳着舞的刺青。
「你们有六个人?」亚莉说。
「实际上是七个，」狄米崔欧说，回头张望着，寻找他没出现的笨蛋手下。「就像魔球的数字。」
「还有奇迹，」尤格说，「那是个幸运数字。」
现在，我在他们身后辨识出第七个庞大剪影，他的脸被兜帽罩住。这队人马堪称一个中队。
我们的计画这下胎死腹中。
狄米崔欧的手下分散到他两旁，彷佛要给我们下马威—先是穆斯塔法，然后是尤格和独眼巨人，最后是那两个新人。
「还要抗议吗，孩子们?很好。现在，我们快点行动，我们需要将托金先生送去医院。」狄米崔欧指指戴着兜帽的那人。「杰克去拿魔球时由你陪他。快点!」
第七位马萨往前踏一步。我转向他，手电筒的光束直直照进他眼中。
他畏缩了一下，但我在那之前已经清楚看见马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