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一话 拘束的行踪GLEIPNIR

1

搜查委托内容说明。

有消息称,居住在伦敦郊外“工匠街”自宅中的拘束职人艾拉·索失踪。艾拉·索与英国清教下的魔法组织“必要之恶教会”曾缔结契约。如果他的知识或技术流向外界,幽闭在处刑塔等魔法设施中的凶恶魔法师们就会有逃跑的危险。

追踪拘束职人艾拉·索,保护或逮捕他。

另外,艾拉·索的失踪是第三者所为或是出于本人意志尚不明确。不排除此人是在抱有危险思想的前提下销声匿迹的。因此,你方可能会受到此人的攻击。紧要之时清做好战斗准备。

夜之黑暗在人工都市中扩散着。

只有点点灯光的广大空间更加彰显了黑暗的色彩。

大型巴士终点站。

英国首都伦敦有直通国际机场的巴士。为了管理这些每天来往100辆以上的巴士,在距离伦敦中心稍远的地方预留出了巨大的空间供它们使用。这是个大约有500平方米的地方。

它的周围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大概是因为这里被实施了“驱人”术式吧。

神裂火织正在这个地方。

她绑成马尾的黑发长及腰部,身高也在日本人的平均身高之上。身穿几乎能看得见腋下的半袖T恤与只有单腿短到能看到臀部的牛仔裤。腰间悬挂着一把大刀——七天七刀。虽然是把日本刀,但是它的长度却超过了两米。

她在这个巨大的终点站中奔跑着。

应该是在奔跑着吧。

神裂火织是世界不到二十人的“圣人”之一。由于“圣人”与“神之子”相似的身体特征,所以,圣人也有一部分“神之子”的力量。圣人所拥有的“神之子”处刑用十字架与教会屋檐上的十字架是不同的。尽管不同,圣人的十字架上也是有着一定力量的。

也就是说,神裂火织并不是火织并不是普通的魔法师。

作为“圣人”的她,速度能在瞬间超过音速。

(唔……!!)

但是,尽管她使用了这样的力量,她的目的却依然没有达到。

她会故意使用这种超常的力量,是因为有让她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对于神裂火织来说,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理由。

“艾拉·索!!”

她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魔法师艾拉·索。那正是委托内容说明上所提到的名字,作为制造魔法用专业拘束用具工匠的突然失踪的男人。

那是一个大块头、给人第一印象很野蛮,但指尖却又纤细得出奇的魔法师。他沉默地将手伸进廉价的外套口袋中,取出几张白色的符。那很像是东洋的东西——不对,那材质不是纸,而是脱成白色的薄牛皮。其上还有着很多银色的锚。那上面记述的文字是罗马字,并不是英文或法语。那大概是用罗马字表现的魔法文字吧。

基本上那是由北欧神话系术式与十字教文化圈的力量交织而成的。因此,那并不是直接就能使用的纯粹的法则,而是要将罗马字进行分解才能使用的。

艾拉·索挥动右手,让白色的牛皮符吸入空气。

变化产生了。

正在神裂火织想着这符会怎样变化时,它变成了五米多的巨大个体。那是用黑色的皮革以及白银铠甲做成的巨大的锹形虫。它的钳子部分是由粗发条与金属配件等连接而成的。

这是灵装。

这是用于魔法的道具。或者是为了运用魔法而使用的操控道具。

艾拉·索突然说道:

“这是捕捉工具的应用。”

“……!!”

那原本是在像枪一样的长柄上安装了钳状部分的一种拘束用道具,它可以锁定囚犯的腰部以安全运输之用。

轰!!

巨大的锹形虫用力扇动着近乎透明的薄革制成的翅膀,向着神裂高速突进。

不过,在它的钳子发动进攻之前,神裂就毫不留情地用刀将它一分为二了。那断裂之声犹如雷鸣般随后而至。

多么令人恐惧的拔刀术,而击败了锹形虫的神裂却只是皱着眉。她发觉自己被诱导了。因为斩断了锹形虫而使神裂对艾拉·索的攻击产生了瞬间的犹豫,而就在此时,艾拉·索则横向微微移动着避开了她。

神裂是以超音速移动的人类。

普通的魔法师如果想要徒步逃脱她的追赶时不可能的。

但是,艾拉·索却跑进了横向弧形移动的神裂的弧形内侧。这就必然逼迫神裂修正移动轨迹……并且她的身体还要接受多余的惯性作用。正是因为她用超音速行进,才使得她的身体要承受多余的惯性作用。正是因为她用超音速行进,才使得她的身体要承受自身产生的力量余波所带来的痛苦。

(要被他逃了……)

在这样反复持续了几次之后,神裂感觉只要稍一放松,自己所布下的警戒网就会出现漏洞。紧咬牙关的她同时思索着。

(但是,为什么艾拉·索想要逃跑还要攻击我!?)

轰隆!!巨大的金属之声响起。

那是神裂的挥刀声。但是她砍到艾拉·索肉体上所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怪异。原来,神裂的刀身两侧被艾拉·索用白色的牛皮符封住了。它们强行扭曲了刀的轨迹,所以艾拉·索并没有受伤。但神裂的手腕却因为这种强行的扭曲而剧烈疼痛着。

将刀停在艾拉·索的头顶上方,神裂就此停住了动作。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为一米。下一秒钟,封住了她长刀的白色牛皮符被切断,飞舞在空中。

是神裂回刀再次劈向对方在前?还是艾拉·索的牛皮符发挥作用在前?两人之间可谓是剑拔弩张。

“不管怎样,你都不会从我这里逃脱的。”

神裂将令人恐怖的刀刃逼向对方,低声劝告道:

“我的脚力是超音速的。不论距离多远,我都会瞬间将那距离缩短。你会陷在我的速度所形成的包围网中的。”

“或许吧。”

艾拉·索直率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有必要设置陷阱。虽然是偶然的,但是你越过了能让我隐藏在暗处的距离了。老实说,我的目标并不是你。这本来是场没必要的战斗。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然后——

神裂的背后突然传来一种贴附感。艾拉·索微笑着,他手上的符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汇总各种情报,神裂推测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贴在了我的……背上!?)

艾拉·索是专门开发魔法用拘束道具的职业工匠。是发明了“处刑塔”这种专门牢房、使大多数凶恶的魔法师都无法逃脱的拘束用具的专家。这样厉害的人所设置的陷阱,即使是身为圣人的自己也有一时被封住行动的危险。

神裂猛然看向自己的后背。

即使伸出手,背后也没有任何异样感。

突然。

神裂意识到艾拉·索只是向自己进行了某种心理暗示,使她产生了某种错觉,然后他又将自己手中的符隐藏在了怀里。

神裂慌慌张张地转回头,艾拉·索已经消失了。

他是沿着视线死角持续移动的,还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移动手段使神裂瞬间看不到他了呢?不论怎样,这都是精湛的逃脱术。

“可恶……”

神裂不禁低语道。

善于封锁他人行动的专家可能也很擅长逃跑。

2

专卖牛仔裤的二手服饰店中。看完放在收银台、写着“搜查委托内容说明”的羊皮纸,手托腮拄着收银台、一脸无聊的二十几岁店主抬起了头。不使用纸浆的中世纪的古老的纸上放出一点点光,浮现出一幅像是3D地图的东西。但是,店主对此丝毫不以为然。

看似无聊至极的年轻店主依然手托着腮,他向带来这卷羊皮纸的女孩道。

“……所以?”

“啊,嗯……这个嘛。我也不是喜欢才做的啊,只是完成英国清教的任务,给你传递消息而已。你要是不接受的话,我可是会很为难的!”

“喂,导游少女。”

牛仔裤店的店主用食指敲着放在收银台面上的羊皮纸。被叫做导游少女的十五岁左右的金发少女那包裹在紧身裙与围巾中的身体为之一振,但是店主却熟视无睹。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吗?得了吧——确实,或许伦敦就是只要你在街头喊上一声,就会发现一百个人中有一个是魔法师的城市。但是那些人的纠纷我可不想管。那个什么‘必要之恶教会’,就是那个在21世纪还搞什么魔女狩猎、宗教审判与异端审问什么的部署。我才不想为他们出力呢。你不要把我这样的平凡老百姓卷进流血事件里去啊。”

“哎——?这里的店主不是说要与魔法师神裂火织组成扫清世上一切罪恶的超级非正规代理组合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能不能不要把人说的像是电视剧、电影里出现的无聊暗杀者似的。那样一来,好像卖牛仔裤是我的职业伪装似的。我这个可是正职啊。我是很拼命在干的,知道吗?虽然我经常让人感觉像是个可疑的刺客,但是我骨子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卖牛仔裤的。”

哎——导游少女叹了口气,以毫无干劲的语气说道:

“……本职啊?不过看起来你没怎么卖货啊。”

“在店主面前还敢这么说。但是我有在卖哦。最近我在网上开了店,得到很多日本女中学生的订单。不过她们的英语语法都太怪了,要理解她们要订购什么还真是花时间啊。”

直接用日语写邮件订购不就好了嘛。店主道。

店主像是为了要确认自己的订购状况似地,将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画面拿给导游少女看。里面还真的有叫做RuikoSaten之类的像是中学生的人物的订单。

看来他好像真的是在做生意。

导游少女为此真的是大吃一惊,不过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过于震惊的话,可能会影响店主的情绪。

在这件还不到半个教室大的小空间里到处都是钢管。钢管的衣架上挂着各种不同款式的牛仔裤。虽然真正价格不菲的牛仔裤被展示在了橱窗里,但是导游少女对它们的好坏优劣等完全没有概念。

这时,另一位一直看着展示牛仔裤露出喜爱表情的女性到了收银台。

那是在伦敦很少见的黑发东洋人。

她绑成马尾的黑发长可及腰,半袖T恤的下摆系在腹部,牛仔裤的单腿短到露出臀部。她还有一条像是美国西部片中牛仔佩戴的皮带。另外,她还有一把长约两米的日本刀。

她就是在刚才导游少女的话中出现的魔法师——神裂火织。

“对我来说也是不想要搭档的,但是这时上面的决定。如果有什么不满直接去和上面说。”

“像你这样的‘圣人’都投入了战斗?不用说这个战争规模一定不小了。那你们为什么还一定要把我一个民间牛仔裤店的店主拖进去啊。”

“所以不是说了,有问题直接找上面去。”

“那个上面在哪儿啊。不过,如果我真不干的话,感觉你那上司会把我踩进地基里,然后直接开枪杀了我。”

“知道的话就别在这里闹别扭,赶紧来帮忙吧……对了,如果事情成功了的话,除了报酬,我还会买一条你店里橱窗中那种贵的吓人却没人买的牛仔裤。”

“不要。我已经决定不卖货给你了。”

“什么!?好不容易有我看得上的东西!!”

店主对着蛮不讲理的神裂,神裂指了指她露出的臀部:

“因为你会像这样马上把裤子剪掉,所以我不卖。”

“很、很奇怪吗?这是构成术式必要的设计……而、而且,有什么不好的?我还在想将牛仔裤的一边剪成胯裙会怎样呢。”

“想穿胯裙就别买牛仔裤啊!!全世界我最讨厌的就是stonewash(石磨,石冼)或是剪短的牛仔裤了!!”

“明明说是最讨厌的,可是你却说了两个。”

“我也讨厌像你这样的强词夺理。”

店主突然转头看向旁边。

“长时间穿着的牛仔裤会自然地褪色、磨出毛边儿等等,这些都没关系。但若是为了故意弄成那样而将还能穿的牛仔裤弄得破烂不堪就是一种亵渎。怎么说呢,这就像是在金字塔中发现了黄金装饰品,有人说着‘要是稍微有点伤痕看起来会更老旧、更值钱’而将它们用刷子擦破了一样。那样的东西你觉得会有什么价值呢?牛仔裤的价值是由人穿着它所走过的道路中形成的历史决定的。那不是只用污迹与伤痕就能添加得进去的。”

原来是那样啊。神裂无精打采地说。

另一方面,依然对牛仔裤的价值完全不解的导游少女依次看向神裂T恤下喷张的巨乳与露出的细腰,以及包裹在牛仔裤下的翘臀。

“由走过的道路中形成的历史决定……原来如此。也就是类似于原味服装(注:原文中“フルセラ”是指有恶趣味宅男们喜欢收集的女生穿过的衣服)喽!”

“我杀了你……!!”

3

稍微远离伦敦中心部的地方时经营鞋帽、服饰、箱包、饰品等店铺聚集的工匠街。这里的每家店面都比快餐店要小,但是其中的半数却都获得了王室御用认定,所以这里也是服装界相关人士密切关注、憧憬的地方。

拘束职人艾拉·索的家也在这条街上。

为了追踪下落不明的工匠,神裂与店主首先来到他的家中进行搜查。

坐在黑圆形、有些像绅士皮鞋的小汽车副驾驶位子上的导游少女,向坐在驾驶席上正握着方向盘的牛仔裤店店主提问道:

“店主,你对这些没兴趣吗?”

“我对皮革制品没兴趣。”

驾驶者外型是老爷车,其内部却是生态电动汽车的店主眼光投向旁边的同车人。

神裂多少感到有点儿不舒服。那是因为她平日带在腰间的刀不在的关系。她的七天七刀有两米多长,无法放在车内贴身携带。所以,它被装进了冲浪板收纳盒中,放在了汽车顶部……老爷车的外观虽然与冲浪板的箱子毫不搭调,但这总比后座与驾驶席被长刀贯通好得多。

店主对坐在后座的神裂说:

“不过,那个失踪的拘束职人……叫什么来着?艾拉·索?单凭我听到的内容来说,他好像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大叔?搜查正直青春年华却要离家出走的大叔,这是真的吗?”

“委托内容说明也写了,艾拉·索拥有包括‘处刑塔’在内的有关囚禁凶恶魔法师的拘束设施的很多机密情报。不论是他主动消失,还是被第三者诱拐,都一定要避免那些情报外泄。”

“喂、喂。”

店主像是惊呆一样地说道。

“昨天咱们也吵过了吧。我还没有决定要帮忙呢。我只是看看神裂的交战记录而已啊,那家伙所使用的灵装……并不全是拘束道具哦。它完全和拘束道具是不同层次的。那个可是完全能把人的骨头弄得粉碎的。”

导游少女啪啦啪啦地翻着记事本。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这是艾拉·索个人为了不用杀人而解决事情采用的手段。既然犯人没有要痛下杀手的意思,我们也没必要非要他的命。”

“那种高强度灵装?恐怕说那是可以把报废汽车完全变成废铁的大型道具会更有说服力吧。总之,艾拉·索是主动消失的。而且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我们应该是向这个方向追查吧?”

“那个人也可能是伪装的。”

神裂立即回答。

“他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操纵了,也有可能是被抓为了人质。我们丢弃先入为主的观念,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一遍吧。”

店主看着一脸郑重的神裂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怎么了?”

“啊、不,按照文件上的方针执行就足够了吧。”

店主依然笑着说:

“你真的是很在意完全与你素不相识的外人——那个艾拉·索的安危啊?你还是老样子啊。依然能够为了陌生人而战。”

“……”

神裂一反常态地沉默着看向车窗外,而导游少女却像十分抱歉一样,在此时插话进来:

“那个——要打断一下你们那个关于奉献精神的对话了,在到达现场之前,我有情报要告诉你们。”

“是什么啊?”

“恩、那个你们说到的艾拉·索……他为了测试自己所做的拘束用具的耐久度,似乎会用普通女孩做‘实验’。而最早察觉到艾拉·索失踪的,似乎就是每次去他家充当‘实验品’的女孩子……”

“……看来这故事是不会温馨地向下展开了。我要回去了。”

“现场就在那里了。”

神裂在后座指着前方的一地方说。

“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就拿点什么再回去吧。”

4

这是个很小的房子。

如果这里还作为工作间使用的话,那么居住的地方就更加狭窄了。或者应该说,对于艾拉·索来说,并没有什么工作空间与私人空间的区别,他也许就是一个每时每刻都要把自己置身在工作中的工作狂吧。

“可恶,没有地方停车。”

“停在房子前面不就好了?”

“最近的禁停可是很恐怖的。可能是为了最近的治安强化预算没有获准而泄愤吧,那帮家伙开始严肃对待禁停问题,就像是要以此弥补不足预算似的。”

不过,整条工匠街看起来几乎都一样——似乎没有按小时收费的停车场。没办法,店主只好把车停在了艾拉·索房子前的路肩上。

下了车的神裂由正门进入了艾拉·索的房子。她向已经开始展开调查的“必要之恶教会”的几名同僚轻轻点头打了下招呼。他们与刑警一样,正在房子四周探索残留的痕迹。

“我们发现了烤箱里的焦迹以及暖炉中的灰烬。”

随后而来的店主厌烦地开口道。

“优秀的各位不都在努力干了嘛。还要我们来干嘛啊?”

“请往这边。”

给他们带路的是导游少女。

艾拉·索的房子是两层式建筑。但是似乎在屋顶里还有密室。搭上简易梯子前……店主望向天花板方形洞穴内扩展开的黑暗,他一脸嫌恶地说道。

“你不会是要说他把作为实验的女孩都囚禁在这里了吧?”

“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也请做好心理准备。”

三人爬上梯子进入屋顶。

屋顶上意外的宽敞。这可能是因为相对于其他被墙壁分割的房间来说,顶部的这个房间没有内墙的关系吧。但这里并不是好的居住空间。这里的空间虽然很大,可空气却非常浑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这里有扇用来采光的窗子,多少能透些光进来。

而被阳光照着的是……

“可恶。我就觉得从刚才就有一股怪味,是皮革的味道吗?”

“可能是为了制皮子而使用的油的气味。”

“都一样。这里还真是束缚装备的宝库啊。”

就感觉来说,这里与店主经营的牛仔裤店很相似。为了将有限的空间最大化进行利用,他们都在天花板附近拉上了铁管,在那上面的衣架挂满了“衣服”。

不过,在这里挂的不是年代久远的牛仔裤,而是混合了最前沿魔法记号的、利用物理及魔法限制着装者自由的拘束用道具。从卷着的短皮带制成的简单(看起来是那样的)手铐,到将长靴左右相连的道具以及像是潜水服一样覆盖全身的东西等等应有尽有,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看着红、黑色的皮革制品,神裂向着导游少女问道:

“你请我们来这里,想要我们做什么?”

“这里的东西是没有用少女做过‘实验’的商品。但是这些也不是以英国清教为首的‘顾客’订购的商品。”

“……是出于兴趣做的吧?”

“还是无法断定,因为眼前的这些事被单独放起来的。因此我们才希望能向有关服饰方面的专家请教一下。”

导游少女轻轻耸了耸肩:

“神裂是将日用品嵌入的魔法记号进行组合、形成术式的专家,而你的服装也有某种构筑的‘意义’吧?为了弄清楚这些道具上的魔法记号,只要你能找出嵌在这些拘束道具中的一点点类似的线索也好。”

“不,比起我来,这不是你更擅长的领域吗?”

神裂轻佻地看向店主:

“我是可以通过对衣物进行组合来对魔法记号进行协调,但是我还没有自信到能够对丝线与布进行作业分析……你好像有在承接牛仔裤的修缮工作吧?”

“……可恶。这种时候你就成了SM的门外汉了啊?”

店主适时地叹了口气,可能是自觉到这时属于他的任务了吧。他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型裁缝工具套装。据说女孩子带着这个就会因为让人感觉很顾家而得到极高的好评。

屋顶交给店主后,神裂与导游少女再次爬下了梯子。

“需要我做什么?”

“啊。虽然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在对宅院自身的记号等进行查证,不过你可以用你的视点再次做下清理吗?神裂你是天草式十字凄教——隐藏于日本的系谱吧。那么你自然也对隐藏于建筑中的‘记号’与‘痕迹’等很敏感了。”

正在她们边走边说时,一个少女差点与她们相撞。

少女轻轻对她们点头后走了过去,但是神裂却立刻回头看道:

“那孩子是谁?她不在刚才的那些工作人员中。”

“嗯,啊。”

导游少女点了点头:

“那就是实验用的——发现艾拉·索失踪后来通报我们的少女。”

5

少女大约十六、七岁。

她的名字叫赛雅洁尔。

她的头发中混合了金色与茶色,色彩鲜明,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静脉的蓝色。她给人的整体感觉很华丽。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身体左右摇摆着走路时她的一大特征。

她走路的样子很像企鹅。神裂想。

此刻,少女正背向神裂。带着神裂走出房子。在铺着细石的狭窄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地分列着很多小店。虽然有人曾经挪揄说日本的商品房要比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小得多,但是这里的小店要是有那个一半大就算不错了。

赛雅洁尔背对着正在想着这些的神裂问道。

“这里就好像是娃娃屋般可爱,我很喜欢。”

神裂再次看向少女的后背。少女继续道。

“就是距离公园与教会稍远了点儿。”

说着,赛雅洁尔停下了脚步。她驻足的地方是个小公园。在这个不过三十平方米的空间里并没有孩子的游乐设施。这里只有花坛和长椅。脏兮兮的足球被扔在公园的一角,由此看来,这里经常被孩子们当做是游乐场。

赛雅洁尔一边向长椅走去,一边将细瘦的胳膊背向身后。跟在她后面的神裂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手掌。

“要哪个?”

说着,她手上拿出了成罐的咖啡和红茶。这种大小的两个瓶罐是不可能藏在赛雅洁尔的掌心的,她的连衣裙上也没有口袋。

这不是魔法。

而是单纯的戏法。

“我要红茶。”

“是吗,那就快点儿拿走吧。虽然看我好像蛮正常的,其实我的手掌已经烫得受不了了。”

神裂接过红茶罐,她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易拉罐,而是像罐头一样整个将上面都打开的设计。她感到有些奇怪,于是看向商标——这是个没见过的牌子。

说着,赛雅洁尔打开了咖啡罐,坐在长椅上。不过,她采用的是绕到长椅杯面,直接坐到椅背上的奇怪坐姿。

“听说你有事想问我。”

“嗯。”

“如果是关于艾拉·索的行踪的话,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我就不用拜托你们而是自己去找了。如果不是我太担心艾拉·索的话,是没有理由特意和你们联络的。”

“有的。”

神裂像是要阻止赛雅洁尔说下去一样。

“现在我还没有了解到拘束职人与你的关系。不过,应该是艾拉·索用你的身体来试验自己所做的道具的耐久度吧。我没想到在这种境遇下你还会挂念他。”

“这是搜查活动中的必要问题吗?”

“……”

“或者,你认为,不能忍受他实验的我将他埋在地板下了?”

“……我和他交过手,你没有能够制服他的身手。”

“我从艾拉·索那里听说了你们的联络地址。但是其他魔法师的我却一次都没听过。”

一阵寒风吹过。

神裂就几种可能性进行了推测,但是又分别在心中给予了否定。

“倘若如你所言,你应该没有要通报的理由吧。”

“是吗,也许吧。”

少女浅笑着喝了一口咖啡。

“算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事。我和艾拉·索的关系与你想象的不同。”

“不同?”

“你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管了。”

赛雅洁尔依然坐在椅背上摇晃着双脚。

神裂皱着眉。

“你到底是怎么合艾拉·索认识的?看起来你并不像个魔法师,拘束职人又很难有机会与其他人见面。”

“嗯——我也不清楚啊。”

赛雅洁尔突然说出了不明所以的话。

“大概是在我十岁左右吧。某个休息日的傍晚。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去野餐。虽然觉得傍晚出去很有点奇怪,但是想到能去外面玩我就很高兴。当时去的哪里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只知道,后来爸爸妈妈丢下我不知去向。他们扔下我独自离开了。”

“……”

“凑巧的是,那时正好有陌生的男人们接近我。现在想来,那些都是人口买卖的一个环节。我想我的父母也参与其中了吧。不过很幸运,我没有被卖掉。是艾拉·索救了我。他把我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出来。他是怎么救我的来着?这件事我好像是歪着头想了很久。”

赛雅洁尔有些郁闷地说着。

这些事情一定早就深埋在少女心中了吧。

“我那时只是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而已,因为当时的我是被魔法救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也会觉得混乱吧。”

“然后你就被艾拉·索收养了吗?”

“不是。”

赛雅洁尔再次两手握紧咖啡罐。

“他带我去了儿童福利院……但是,我不适合那里。我莫名地对留下我走出门的那个人的背影留下了印象……如果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我们可能还会见面,我想他可能还会再次救我。”

“……”

“所以我逃走了。每次逃走,我都会福利院的人带回来。可能在这期间艾拉·索也听说了我的事情吧。在不知道第几次的逃跑中,我被他捉住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也许是种反效果。知道‘还会见面’的我又再次、再一次、再再次地重复着逃跑这样的行为。”

为什么要如此继续追着艾拉·索的影子呢?

神裂有些疑惑不解,但她马上从赛雅洁尔口中得到了答案。

“人活着最需要的东西就是生存的价值啊。”

少女说。

昔日曾在一夕间失去所有的赛雅洁尔用着干脆的语气说出了极为沉重的内容。

“即使你成了亿万富翁、即使你有了轰动世界的世纪大发现,即使你做出了最高境界的艺术品,如果那里没有你的生存价值,也是毫无意义的吧……啊,因为我并没有成为那样的人,所以那些只是我的想象而已。但是我知道。我在寻找我的生存价值。而我想,那大概就是艾拉·索了。”

“那是指你成为拘束用具耐久度实验的对象吗?”

“啊哈哈。那还是更后面发生的事。多次从福利院逃走徘徊在深夜危险街头的我最终还是被艾拉·索寄养了。好像是因为他向福利院亮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而得到的特别许可。一切都是按幼小的我的计划进行的。所以,我被艾拉·索领养了。严格说起来,我是被养在离他家很近的老夫妇的家里,不过我们终于建立起‘联系’了。”

神裂皱了皱眉。

听到这里,艾拉·索似乎是偶然间从人贩子的魔爪中救出了这个少女的,并且之后一直在为如何对待她而感到是伤神。至少目前为止他还完全没有利用她来做实验品的想法……

“同样的,关于生存价值问题,艾拉·索也注意到了。”

赛雅洁尔又说了有些意义不明的话。

她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继续补充道。

“我可以发誓,艾拉·索想要对我隐瞒关于拘束用具……该说是关于魔法的一切。但是我却全都知道了。应该说,我会了解到这些是因为他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把我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出来。所以我提出要帮忙。当然,我被艾拉·索拒绝了。那是当然的吧,那时我才十岁左右。大人是不会想要那样的小孩了解拘束用道具的。”

“那么,你为什么……?”

“我说过了吧。说艾拉·索注意到了。你听了我刚才的话不会觉得很奇怪吗?虽然我说了我从福利院逃跑了很多次,但是福利院的人也不是笨蛋。先不说最初的一次,你觉得有人会如此轻松地连续逃跑成功吗?艾拉·索是拘束用具的……‘捕捉’的专家不是吗?所以他发现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事情。也就是说……我具备从所有状况中‘逃离’的资质。”

“————”

“我们正好是相反的两极。而且艾拉·索也知道了我在寻找自己的生存价值。大概他觉得如果再次拒绝我的话,‘寻找生存价值’的我就会离开这个家,逃向其他地方吧……能将我安全留下的必要条件极其简单——只要艾拉·索让我帮忙,继续给予我‘生存的价值’就好了。”

虽说如此,对于丝毫没有魔法基础的外行人来说,不可能会让她帮忙制造像是处刑塔那种专门用来禁闭职业魔法师的设施或是用具的,搞不好触碰魔法还会对少女自身形成伤害。更甚者还有可能使拘束设施的安全性减弱,进而招致更加重大的恶果。

但是也不能就此拒绝少女。否则,赛雅洁尔极有可能为了寻找“生存的价值”而消失在某处。她是拥有曾经反复从福利院逃跑经验的少女。正是因为认清了这一点,所以艾拉·索绝不能大意——为了防止消失在夜晚的赛雅洁尔成为无法掩盖的犯罪的牺牲品。

“艾拉·索似乎是想尽办法想要我远离拘束用具的,他似乎是想要为我准备更加完美的‘生存的价值’。但是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改变。我说了我是被收养在老夫妇的家里吧。”

“嗯。”

“我并不想给艾拉·索的生活增添麻烦。但是我会定期去他的家里。为了让他请我做拘束用道具的耐久度测试。”

“……”

神裂沉默了。

赛雅洁尔说的是“让他请我”。那并不是被强迫,而是出于本意的自愿行为。

“现在已经变成习惯了。如果有测试的话我不会高兴,没有的话又会觉得难过。我‘生存的价值’已经完全固定在了魔法与拘束用具上……呼、明明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通过自己的手能够做得出的。”

不知怎么,神裂自己似乎看到了拘束职人的苦恼。

如果艾拉·索正如赛雅洁尔所描述的一样,那么他应该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使普通百姓卷入祸事中的。否者,他最初从人犯手中救出赛雅洁尔不久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虽然那样的他让赛雅洁尔帮忙自己工作室为了给她注入‘生存的价值’,但是她能做的唯一的工作内容——耐久度试验品也在同时绞拧着他的心吧。而她从福利院多次地跑了又跑只为追寻他的举动,可能又使他心底的某处产生了愉悦。

没错。

知道拘束职人艾拉·索对少女只字未提地失踪前,他都在如此苦恼着的。

“不过我不知道他是自己主动消失的,还是因为别人而消失的。”

赛雅洁尔就像在说毫不关己的外人的事情一样。

但是这种冷淡的话语听起来反倒像是她十分信赖艾拉·索。

他们之间就像是有着什么神奇的、看不到的联系在牵引着彼此一样。

“快点回来吧,如果不给我‘生存的价值’就麻烦了啊。因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啊。我认为如果自己肯定地说出要找艾拉·索的话,那么最后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国家了。”

6

结束了调查与谈话后的神裂回到了牛仔裤贩卖店店主的停车处。她正在想着要回一次伦敦中心部时——

“……什么东西固定在车子上了?”

“看吧,神裂。这个雨刷上夹了张骚扰纸条。可恶。果然不让在这里停车。”

“有必要的话就向英国清教提出请求吧?”

“笨蛋,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正式要员啦。我只是个牛仔裤的店主而已。所以不能递交什么申请的。”

店主将罚单塞进口袋。

店主不由得叹起气来:

“真是。你每天的劳动都是用英国国民的血税按月支付给你的。只要事情顺利解决了还有额外奖金可以拿,所以你当然是很轻松啦。而我可是志愿者啊,是无薪劳作的啊。估计现在我店里的订购单已经都堆得像山一样了。”

“你这么说我会良心不安的……”

“那么就给我点什么,在事情解决了之后让我亲一下吧!!”

“如果让我听到这种玩笑的话,我可以踢飞你吧?”

我绝对是损失大了。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司机侧的车门。神裂也正打算坐进后座,此时的她却被店主拦住了。

“等等,后面有从赛雅洁尔那里借来的疑似收藏拘束用具。你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吧。”

“?那小导游坐哪里啊?”

“她先回去了。要去向伦敦的圣朱利安大圣堂报告这件事。那里的主教似乎很担心你艾拉·索失踪一事。根据艾拉·索对知识、技术的用法,魔法大牢很有可能会被一个个打开,他会担心也是很自然的吧。”

是啊。神裂回应着坐进了副驾驶。她的两米长的刀依然无法放进车内,所以还是放在冲浪板箱子中堆在了车顶。

店主发动了外形是老爷车的电动车。

“那位小姐怎么样了?”

“嗯,至少没有什么被虐事件发生。”

“果然的。”

“你知道?”

“一点点。”

店主一边驾车一边回答。

“如果真是被虐待的话,身体的某处一定会有伤口吧。而她的走路方式也没有特意去掩饰衣服下的伤的意思。还有,每次当她说到艾拉·索时,并没有类似眼神游移、情绪变化一类的行为。如果是穷途末路的人是不会有时间想到掩藏这些的。”

“你在艾拉·索家里找到了什么追踪线索了吗?”

“要是找到了的话,那后座上的那些皮革制品就没用了。我回去要连夜研究那家伙的魔法结构了。”

“是啊。”

“不过,这还真是很不可思议啊。线索为零就意味着他的联络地址、能去的店以及认识的熟人等等全都找不到。很奇怪吧?不论什么样的家庭,电、水、煤气公司的电话总该是有的吧。”

店主说到。

“艾拉·索果然是在自己失踪前就制造了自己消失的假象了。”

“也有可能是被非法入侵的第三者将它们消去了。”

中途,当店主问到要不要一同用餐时,神裂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对话因此停下来。

神裂听了一会儿电话后结束了通话。

“怎么了?是我也要听的内容吗?”

“嗯,我们稍微绕一下路吧?”

“为什么?”

“有目击情报。在艾拉·索失踪前曾经与他接触过的魔法结社的情报到手了。”

7

“哎?所以,你就让神裂一个人去了吗!!”

通过电话,导游少女这样说着。

牛仔裤店的店主在路肩停下车,一个人吃着汉堡。就像导游少女说的那样,神裂没在车上。她已经去往魔法结社的大本营了。店主将吸管插入冰咖啡杯里。

“但是她说‘别跟来!’嘛。”

“还‘嘛’什么啊!?神裂可是女孩子啊?而且还是个有着漂亮胴体的性感到带有色情味的女孩子啊!!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那种诡秘的魔法结社呢!!”

“是啊,神裂果然是很色情啊。”

“不是说那个!!她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店主一边听着导游少女激昂的刺耳尖叫,一边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着对面。艾拉·索失踪前所接触的魔法结社的大本营位于稍微远离伦敦市区的足球场遗址。没有买家的建筑设施,最后往往就会变成这样。现代的魔法师们会在选手休息室等地方偷偷地计算星星位置、在涂成红色的手杖上放入磁石做成火向武器等等,总之能做很多事情吧。

“你啊,你知道神裂是‘圣人’的事吗?”

“是世界上不足二十人的拥有特殊性质的人类。好像是指与十字教的‘神之子’持有相似特征的人类。所以就像模仿处刑场上的十字架所做的教会的十字架拥有力量一样,与‘神之子’相似的圣人也拥有‘神之子’程度的力量,是吧。”

导游少女愤怒地说。

“但是,不管那个性质!!也不能改变神裂是女孩子的事实!!你作为英国绅士就应该去做神裂的护花使者!!”

哦——是吗?店主依然是悠哉的语调。

“那你知道神裂光用肉眼看就能避开子弹吗?”

“……啊?”

“那是和雷一样的。”

店主叹了口气,说道。

“在子弹发射的瞬间会在枪口处产生火花。光与子弹的速度是不同的。光一定先于子弹产生。所以神裂可以在看到枪口的火花之后甩头,从而避开后发出来的子弹。”

正当店主像这样讲解时。

嘭!!

店主眼前的足球场忽然有一半崩塌了。

呈阶梯状的观众席与扭曲的外壁所形成的曲线状球场瞬间被推倒。扬起的滚滚粉尘与七零八落的建筑材料在空中飘舞,而球场中响起的怒吼与哀鸣应该属于这个魔法结社的魔法师们吧。店主的脸上并没有担心的神色。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神裂的奇袭作战成功了。

“所为圣人是可以以超音速移动将轰炸机劈为两段的。”

店主以很无聊的语气说道。

“那种怪物哪是什么女孩子啊,称其为人类都已经很勉强了吧?”

8

神裂、导游少女以及店主三人回到了牛仔裤贩卖店。时间很晚了。已经到了凌晨时分。

“拘束用具的魔法性质调查不是我的工作吗?”

“能做的就尽量分摊一下吧!”

神裂与导游少女异口同声道。

“我袭击的魔法结社的人并不知道详情。”

此时的导游少女惊奇地侧着头说道。

“啊?不是他们中的谁接受委托,将艾拉·索带到什么地方去的吗?那样的话,果然是被别人抢走了……”

“还不能排除迷之委托人就是艾拉·索本人。”

神裂一边咬着饭团当做迟来的晚饭一边说道。

“我们把除确切情报以外的都保留吧。现在开始对这里的拘束用具的魔法性质做详细的调查,要尽早确定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潜藏的情报。”

商店中一半左右的地方时店主的工作间。在这里他对有伤痕的商品进行修复、复制历年的名作等……现在,这里有成了进行魔法衣料的分析作业的设施。

拘束用具大大小小总计有三百多种。在红、黑色的皮革上涂上了颜色的物件从覆盖全身的紧身衣裤到只用来塞住口的撑口器各式各样、种类齐全。

店主将用来作为纸膜的很薄的大张纸铺在工作台上,他拿起了一个拘束用具。那是个将两脚的鞋子连起来、对足部进行拘束的器物。他将那个放在了纸膜上。

“首先就要来测验下用我的方式是不是能解析它了。”

“你要怎么解析啊?”

导游少女问道。店主在工作台的四角放上灯,然后又取出一把小刀轻轻插入纸膜中央。四角产生的四个影子,以小刀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十字架。

“要进行‘干杯吗?”

“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哎?啊?”

不理会满是疑问的导游少女,店主将放在架子上的高脚杯拿来,向里面注入矿泉水。

“‘干杯’似乎是源于试毒的。在欧洲,这是为了证明我没有在你的杯中下毒的步骤。如果在对方的杯中下了毒的话,就会变成是自己喝到了。”

店主拿着注满水的杯子接近插在桌子上的小刀刀柄。

“在这里,有要看破对方企图的意思。而且高脚杯也对应了十字教中的圣杯形象。杯中注入的是‘神之子’的血,它能真实地接近所有疗伤的人。用这个‘圣杯’进行干杯的话——”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

店主用杯子碰了下小刀的刀柄。

“就会像这样。”

很快——

嘭!!纸模放出了光。青白色的光从小刀上扩散向整张纸模,纸模上漂浮着某种类似于设计图的东西。上面还有五毫米大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那是类似于魔法阵的东西。在想要将两脚缝合在一起般的脚部拘束用具上竟嵌入了这么精密细致的魔法记号。

“成功了。”

“这家伙的造诣很高,所以一旦对他做的东西进行专业性干扰,那个东西就会变得无法再使用了。多亏艾拉·索不了解我的专长领域,真是太好了!”

店主轻轻地将杯子一转,青色的设计图就像是在呼应他的动作般,图纸中心将最为重要的文字以及画面用红色高速浮现出来。

“没错,这个确实是特别制作的。他将原本用于大圣堂的安全标准强行嵌入这里面。这样一来,这就不只是束缚人类的东西了。只是这个靴子就能束缚住一个水库了啊?”

“艾拉·索明明没有接到订单,却自己做了这些特别的拘束用具啊,这里面要是有他失踪的线索就好了。”

“他没想到有人会把这些全部解析吧。”

店主指向堆在地板上如小山一样的大大小小的拘束用具。

“那么你们用眼睛记住我的术式了吧?接下来就开始实实践吧。我们几个分一分,在早餐前将它们全部解析完吧。”

“哎?哎?”

导游少女有些惊慌失措。

“用眼睛记住了……你是说,让我挑战做一次和那一样的?”

“不然呢?!”

店主惊奇地挑着眉。

“魔法就是知识与技术。只要不是像神裂那种例外的‘圣人’的话,只要知道方法,它就是任谁都能做到的啊……喂喂,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既不做假动作也不掩饰地进行术式的啊?当然是因为一个个地知道太麻烦了,所以才给你们最快的提示法的啊。”

导游少女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中,而神泪已经很快地将小刀与高脚杯拿在了手中。不行了。导游少女想。我本来就和神裂不是一个等级的,别想她会站在我这边了。

“……可恶。做得到的家伙才会说得那么痛快啊。”

“你只要把它想象成乘法小九九一样的东西就能做得到了。”

“……所以我说那是做得到的家伙才会说的话啊。”

=====

9

导游少女嘟着脸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连续操作后,工作间里漂浮着一种怠倦的空气。

虽然“魔法作业”这个说法听上去神乎其神,但实际上只要将这当成极为细致的工作就行了。这样的工作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且得不到像样的成果,埋头于这样的工作中几个小时,甚至会有气绝身亡的可能。

把近三百个的拘束用具在天亮前全部解析完,从工作量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一个晚上是绝对弄不完的。

实际动手后明白了这一点的导游少女的集中力彻底崩溃了。虽然神裂还是认真严肃地像机器一样继续进行着解析,但是牛仔裤店店主却和导游少女一样,很明显已经变得毫无干劲了。

最后,终于是店主先放弃了。

“啊——可恶!!这么大的工作量哪是三个人就能做得完的啊!!”

他找了一个最为无聊的理由,不过找出这种最为无聊的理由自身就说明,魔法师也和普通人是一样的。反倒是自始至终保持着同样集中力继续进行着作业的严谨认真的神裂更加叫人害怕。

“弄明白的就只有它们无论哪一个都是使用了大圣堂安全标准的超强拘束道具!!里面一点儿都没有嵌入能够得知艾拉·索行踪的线索,而且,他做这样的大型拘束用具到底是要干什么,也还是不清楚啊!!”

“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只将这些道具制作出来,却不用那个少女做耐久试验的原因了。”

“因为任何一个道具的强度都足以捆绑一座水坝了啊。如果是人类的话,绝对会因为压力而被挤扁。他不会是要用这种东西去狩猎天使之类的吧?”

“是那样的话强度就太低了。”

“总之想想就很可怕……神裂,难道你和天使战斗过?”

“倒不能完全那么说。因此,严密地回答的话,我的答案是NO。”

神裂一脸严肃的表情说完后,店主与导游少女不禁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已经很难判断这个女人所说的是不是玩笑了。

“总之,接过就是大圣堂!!大圣堂!!大圣堂!!了吧。不论是那边的手铐,还是这边的脚镣,不愧是开发处刑塔的艾拉·索的设计。它们采用的技术都豪华至极!可恶,怎么也要为对它们做解析的人想想啊!!”

“……”

听了这些话,神裂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她又重新看了一下解析图,然后将几个拘束用具规规矩矩地排列起来。

“怎么了……”

“啊,怎么了,神裂?”

“这些不是应用大圣堂的题部分技术而做成的拘束用具。”

神裂将几个拘束用具摆好后,重新使用“干杯”对它们进行解析。

之后所浮现出图像并没有重合在一起。

像是在玩拼图游戏一样,几张图不可思议地完全拼合了。

“正好相反。通过组合拘束用具,他就能制作出于现有的大圣堂完全一样的设计图来!这就和盗贼要先去看看即将光顾的宅院的地图一样!!”

“喂、等等!!那么艾拉·索的失踪是!?”

“是打算要搞袭击。对英国清教的大圣堂。为此,他以交付拘束用具为名目,实现周到细致地进行了准备,因为那些准备已就绪,所以他才失踪了。对方事先利用拘束用具做成微型模型,并接详尽解析了所有安全性能。恐怕他对大圣堂的弱点也是了如指掌。如果没有胜算,他应该是不会失踪的吧。”

“那、那么!?那个会出现问题的大圣堂到底是哪一个!!”

导游少女硬着头皮插入了神裂的说明中。反倒是神裂直视着她的脸。

“你去的地方。”

“哎?”

“是位于伦敦的圣朱利安大圣堂……那里的主教听说了艾拉·索的失踪,好像特别在意吧?还要求导游少女去做报告。”

“那,神裂,难不成……”

“嗯。看起来那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渊源。”

=====

10

圣朱利安大圣堂。

在正面守卫的两名僧兵绝不是放松了警惕。尽管已经到了深夜三点,但是作为警卫来说,这个时间段上要比其他时间更加警觉。

所以,他们迅速发现了异状。

开始时出现了拿着两米多的大巨斧的男人,然后僧兵们发现那个巨斧是用来进行魔法术式的道具——灵装。

特别是当后者出现时,僧兵们就已经有了决断。他们会超过“守备”职责——在对方攻过来前杀死对方。

但是,那个拿巨斧的男人——艾拉·索对此完全不屑一顾。

他只是挥舞着巨斧从正面接近。

咚!!一声重音响起。

觉得心脏都停跳了的僧兵们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被巨斧劈成两半。虽然巨斧向着其中一个僧兵的右肩与右脚劈来,但是却神奇地滑了过去……像是描绘划过的痕迹般,巨斧划过的右腕与右脚上生出了银色的金属环。两处的金属环像是具有磁性般强烈地互相吸引着……那个僧兵的身体被不自然地扭曲后,倒在了地面上。

惨叫声响起。那个僧兵的身体已经被扭成了拐杖形。

艾拉·索沉默着再次横向一挥巨斧,另外一个在两手与腰处也生出三个金属环僧兵也倒了下来。

“抱歉来得这么晚。”

艾拉·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地抬起头低声说着。

在门的上方安装着报警用小型摄像头。

“你会被杀的理由,你知道吧?”神裂火织跑出牛仔裤贩卖店只一步就跳出了将近二十米。她以那样的速度在楼与楼间穿梭者。比起坐车去圣朱利安大圣堂,还是这样来得更快。

神裂的手机中传来了导游少女的声音。

“圣朱利安大圣堂似乎有了动静。我已经和英国清教联络过了。他们会在不久后到达增援,但是……”

“在那之前,艾拉·索可能早就已经达到目的了,是吧。”

神裂已经能看到

目的地大圣堂的屋顶了。

她带着两米多长的刀,一边在夜晚的城市中穿梭,一边暗自咬紧牙关。

过去的拘束职人艾拉·索曾经拯救过普通少女的性命与人生。但是为了攻击圣朱利安大圣堂,他却自愿失踪。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结果你给予少女的“救赎”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吗?)

神裂的心中产生了痛苦之感。

这样的话,等着艾拉·索的少女不是太过滑稽了吗?

(那个少女只是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中途放手不管的程度而已吗?)

“喂。”

此时的店主在电话那边插嘴了。

“你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虽然并不完美,但是艾拉·索不是也帮助了那个孩子吗?我发觉那个与这次的罪行……袭击大圣堂是完全不搭调的。”

“结果就是,艾拉·索是‘顺便’去袭击大圣堂的吧?”

神裂没想到店主竟会否定了她所说出的赌气的话。

“准备了那样的拘束用具,还对作为袭击地点的大圣堂做了详尽解析的家伙会是‘顺便’去的吗?如果他真的很重视袭击大圣堂的计划,那么原本就不该帮助那个少女。事实上,我们正是以那个少女为契机才会察觉到他的大圣堂袭击计划吧?如果他最初就知道那个少女会成为他的阻碍,那么他也不会去管她的事了吧?”

“……?那么你觉得艾拉·索在想什么?现在,为了攻击圣朱利安大圣堂是应该抛弃那个小女孩啊。”

“所以啊——”

店主慢慢挑着词语说:

“帮助那个少女与攻击大圣堂,会不会在哪里有联系啊?”

艾拉·索慢慢走近圣朱利安大圣堂内部。

失去了光明的建筑物只靠着外面射进来的微弱之光依稀看得清楚内部轮廓。原本应该被清冷的玻璃包裹住般舒适、寂静的圣堂内,现在却交织着无数的怒号,成为了嘈杂的战场。

他不能停下。

经过几年的时间,他为了计划的成功而做足了准备。取得“必要之恶教会”用于拘禁魔法师用具订单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而为了交货而出入圣朱利安大圣堂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警卫人数与装备的调查早就完成了。

魔法的安全性能、种类、配置图等也深深印刻在了脑中。

而且,现在也有了能够摧毁它的战斗力。

正因如此,正因做了如此详尽的调查与准备,艾拉·索才会明确地知道自己不能停止。

这座大圣堂原本为了抵御所有入侵者而设置了超过五百个的魔法装置与设施。它们互相弥补缺陷,应该是会构筑成毫无死角的系统的。

但是,深知它们完美无缺的艾拉·索却将这一套装置与设备完全弄到手了。

如果他只是单纯地获得了整个系统的话,是不会将圣堂里面的人搞得如此人仰马翻了。因为那样的话,人们只要回避掉自己设置的陷阱就可以了。

但是,当艾拉·索分解了圣堂的系统后,他又在那里重新张开了新的陷阱。这对于守卫圣堂的人来说,等于是在完全不可知的地点张开完全陌生的陷阱。因此他们自然不会幸免于难。更何况他们先入为主的“那个陷阱应该在这里”的观念更是给他们增添了不必要的痛苦。

“……”

艾拉·索只是轻轻瞪视,所有的门就都上了锁。

通路变得无限绵长,楼梯永远循环——艾拉·索的敌人被确实地封在了圣堂里。

在他们先入困惑于错乱时,只有艾拉·索一人向着正确的目标前进。

如同计划一样。

随着计划成为现实地一步步推行,并没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这就是以多个拘束用具组合而成的“圣朱利安大圣堂魔法安全性微缩模型”为基础,反复做过无数次仿真模拟而取得的成果吧。

突然,道路一侧的蜡烛全部点亮了。

烛火不自然地低跳着。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

那是等在这个圣堂最深处的主教大人。

“你要杀我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艾拉·索一边挥舞巨斧束缚住与其说是掌握了陷阱并进行突破,不如说是歪打正着没有掉入陷阱的年轻警卫,一边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的。”

“因为那件事吗?”

主教的声音中带有几许犹豫。

“但是,你应该也得到好处了。”

“啊,是啊。”

艾拉·索慢慢、慢慢地走着,他极小声地说:

“要我直说吗?我真的是快乐得不得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神裂闯进了圣朱利安大圣堂。

虽然圣堂的门很坚固,但是以“圣人”的腕力还是可以强行打开的。完全不看倒在内侧的大门残骸,神裂急速向圣堂深处奔去。

“因为没有详细取证的时间,所以没有确实地证据。但是另有疑惑的问题似乎却俯拾皆是。”

听了导游少女的话,神裂皱了皱眉。

“这里的主教做过什么吗?”

“你觉得他是怎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的?”

对于神裂的问题,导游少女轻浮地答道。

“英国清教拥有一支叫‘必要之恶教会’的专门对付魔法师的特殊部队。而我们提到的这位主教就是向那里大量提供人员的,因此被认为有一定的功绩。”

“那这和疑惑又什么联系?”

“……如果他所供应的人中五成都是因为事故和按键等失去了亲人的孩子呢?如果还有三成是因为家里苦于借贷而被抛弃的孩子呢?”

“难道……”

“所以才说是‘疑惑’。虽然每个案例都没有什么联系。只是主教大人太过于会发现这样的孩子了。或许,他是为了调配人才,在背后做了什么……”

神裂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少女的境遇。

然后,她也不由得想起了艾拉·索。

难道……

“也许艾拉·索还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内幕。”

“所以他才……”

正在这时,神裂发觉到从大圣堂深处传来了某种蠢动。

神裂停下了脚步。

天花板与墙壁还有地板上出现了一些阻碍她移动的东西。

神裂的前方有一条巨大的银色光蛇在蠢动。那是一条宽度在十五厘米以上,长度在五米以上的金属蛇。它上面装载了三十多个迎击用自律灵装,一旦被它卷进去,即使是大理石柱也会被毫不留情地粉碎。

它的细节部分和之前在深夜的巴士终点站所遭遇的拘束职人用的锹形虫很像。

神裂观察着金属蛇,她突然说。

“格雷普尼尔……”

神裂一眼就看破了使用在蛇身上的魔法。

那是在北欧神话中出现的奇异的绳索。是为了束缚吃掉奥丁神的野兽芬里尔而使用的道具,它平时很容易伸缩,但一旦被其绑住,任凭气力多大也无法挣脱它。

“它的材料是猫的脚步声,山的根、女性的胡须、鸟的唾液、熊的筋腱、鱼的呼吸。但是每一项材料都没有意义。应该说这是暗喻‘要用这个时间不存在的材料制作’。”

神裂将手伸向刀柄,一边像是在歌唱般说。

“就只是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吗?”

“不是。只能说这是利用当时的北欧神话中没有流传下来制造技术与材料制成的。我推测艾拉·索是将它当成了‘实施了复杂的热处理的钢’。”

除了金属蛇之外,还有巨大的螵、蝙蝠等等。看来重要的在于要用到“经过魔法加工的钢”,而艾拉·索似乎并没有完全拘泥于神话中的造型的样子。

神裂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次真正握住了刀柄。

“砍、砍得断吗?”

“如果是无法挣脱的绳索的话,野兽也不会讲主神吃掉了吧。”

======

11

门,被静静打开了。

就像是司机正要请坐在全黑的高级车后座的小姐下车一样。只不过那个开门的不是司机,而是袭击者。

那是拘束职人艾拉·索。

看到艾拉·索的脸的有些上了年纪的主教不由得想要从办公桌后的大椅子上站起来。但是艾拉·索并没有让他那么做。他轻轻动了动食指,操纵着白色的牛皮符文发散出细小的丝线,将主教的两手绑在了椅子扶手上。

“虽然我很想让你苟延残喘着多饱尝些痛苦,但是如果不快点结果你的话就会有人来干扰了。”

“……你觉得让我痛苦就能解决一切了吗?”

“不认为。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是什么——?”

刚一开口,主教的嘴就被堵住了。那是新的牛皮符变成的拘束用具。艾拉·索一动手指,主教的嘴里就塞进了类似操控赛马的马口钳一样的东西。

“是很简单的事。请你明确地回答你到底有没有参与买卖儿童。”

“那个计划并不是我自己所为,而是英国清教全体——呱!?”

嘎的一声异响掩住了主教的话。

像海绵一样柔软的口钳突然坚硬如钢,膨胀得几乎就要削掉主教的牙齿了。对着连呼吸都要停止了的主教,艾拉·索平静地说道。

“这是魔女审判用的一种道具。是不容许说谎的马口钳……还有,每次说谎时,它就会膨胀。这就如同是童话中的木偶‘长长的鼻子’一样。如果稍不注意的话,你的下巴就可能会粉碎了。”

“咯、咯……”

主教的下巴已经伸展到了极限。大概再膨胀五毫米左右就要脱臼了。但即使他的下巴脱臼了,艾拉·索应该会不为所动吧。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选择与主教用笔谈活其他形式来“交流”。

“嘎、咕……、啊、咯……”

“怎么?还不够吗?那么,我还有夹住十根手指的‘手套’、压迫胫骨的‘靴子’、使背骨脱出的‘齿轮胸衣’……等等。每一个都是纸做的,你可以挑你喜欢的尝试一下。”

嘎啦嘎啦!!!金属的咬合声响起,主教的身体逐渐失去自由。艾拉·索面不改色、用着慢条斯理的语气对主教说:

“还要我再问一遍吗?你和买卖儿童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那是我的私人计划,还没有到完成阶段……”

可能这次主教说的真的,口钳又变得像是海绵一样柔软,随着口钳的改变程度,拘束手脚与背骨的刑具也停止了动作。

“‘必要之恶教会’是完全有实力的精锐部队,但正是因为如此,通常很难向那里提供必要数量的人才。而另一方面,因为任务正式成员牺牲的情况却时有发生……结果就是部队的人数骤减,这甚至到达了有可能危及到战斗力的地步。”

“可能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英国清教才想要筹建一个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必要数量的人才系统吧……虽然知道要让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成为魔法师,有大半都会在中途夭折。”

“我希望在孩子们死去时,能扩充本队的质量就好了。”

口钳并没有限制主教说话。

那些话应该都是真的。艾拉·索眯起眼睛。

毫无察觉的主教继续道。

“虽然方法有很多种,但是我给英国清教送去保护的孩子们都是具备同样条件的。也就是说,必须是父母双亡或是被遗弃、无依无靠的孩子。他们会自然地寻求‘生存的价值’,在此时如果得到了魔法的启迪,那么之后就会向着这个方向前进了……你只是接触到了他们中的一个而已。不过不管怎么说,不论你还是那个少女……是叫赛雅洁尔吧。你似乎给了她魔法的启迪呢。”

“……”

“很开心吧。”

主教被限制住的嘴唇微微咧开。

“这就是我的工作。被孩子视为是英雄,你应该也很快乐吧。一直享受着这种负面带来的恩惠的你,现在却要来惩罚我吗?你和我是一丘之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采取这一系列的行动了。你其实是在享受我所带来的服务啊。”

“……啊。”

艾拉·索没有否定主教的话。

他将那两米多长的巨斧握在手中攒足了力气。

“所以我也说了吧,我真的是快乐得不得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啊。”

嘭!!一声奇怪的响声传来。

主教从胸前到腰部瞬间被像丝线一样细小的东西束缚住,而这并只是为了限制人的行动。它像是要这样直接毁掉人体构造一般,直接以惊人的力量勒进了主教的肉体里。

瞬间,主教的骨头被粉碎、血管破裂、内脏也爆裂开来。

主教一开一合的嘴中冒出的泡泡混杂着红色,而艾拉·索的表情依旧不变。

此时。

“艾拉·索——!!”

咚!!伴随着女人的声音,房门被大大地敞开了。从门里滚进来的是艾拉·索事先放置好的缠住他人脚步的巨蛇。现在,蛇的头部已经被干干净净地切掉了。

艾拉·索抬起头,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刚好迈进来。

那是神裂火织。

“大致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我们‘必要之恶教会’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确保人才供给,而且没有给过任何人这类许可。我们会给予主教正式的审判。既然如此,,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是啊。”

他说着,但是头却看向旁边。

“但是,那并不够。”

“你是想说,如果不亲自动手的话就不甘心吗?”

“不是。诚然,如果将主教交给你的话应该会解决一切问题吧。但是这样就还会有没有受到惩罚的人在。”

神裂不禁因为艾拉·索的话而皱起了眉。

难道主教的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黑幕……神裂这样想着。但是随后她发现,艾拉·索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说的是艾拉·索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

“即使主教下台了,还有我在。”

“难道……”

“你说你‘大概’知道事情了吧。”

艾拉·索平静地说。

“那你知道这个吗?那个拘束职人并不是在全然不知、领养了孩子之后才发现主教的计划的。他事先知道了这个计划、在完全清楚孩子处在何种环境后才捡回孩子的。”

“……”

“我本来是要杀掉这个主教的。我觉得我接受了这种家伙负面恩惠的人,内心也会变得腐朽。那……实际上又怎么样呢。接触了那个孩子之后,我很清楚了。其实我也是腐朽的人之一。”

可恶,神裂不自觉地磨起牙来。

艾拉·索其实是真的想要救那个少女吧。

当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怯懦的孩子时,其实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吧。当他在夜晚的街头无数次地寻找从儿童福利院中逃跑的女孩赛雅洁尔时,他一定是全神贯注、竭尽心力的吧。一边想要少女远离魔法与拘束用具的世界,一边又想要赛雅洁尔继续在后面追赶着自己的背影,虽然很矛盾,单其实在他心底的某处时非常喜悦的。

而他或许最初就知道,这全都是按照那个腹黑主教的意图上演的。

他知道,也想改变,但是最终没能改变一切。

所以。

他其实是为了斩断这种负面的恩惠。

为了使赛雅洁尔从名为艾拉·索束缚的魔咒中解放出来。

最终,他行动了。

“很可笑的故事吧?”

艾拉·索说。

“制造阴谋的确实是这个主教,但是实际上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却是我。那孩子……赛雅洁尔已经完全被灌输成型了。‘无论自己发生什么,艾拉·索都会保护自己’她已经被灌输了这样的想法了。之后,她就会按照这一‘生存的价值’追随我到任何地方吧,无论我逃到这个星球的哪个角落,直到我的生命消逝为止。”

那就是说,艾拉·索准备用自己的死来完美地拯救赛雅洁尔吗?

神裂想了一会儿,放弃了寻找否定的他的话的依据。

恐怕他说的是对的。

艾拉·索一开始就有了与主教决一死战的觉悟,而在实际接触了赛雅洁尔后,他知道那觉悟发生了扭曲。苦恼的男人可能也想要无论如何出去因为黑色期望而灌输给少女的生存意义吧。否则,少女就只能活在主教的阴影之下了。

但是。

“……赛雅洁尔与你的关系确实在某处有所扭曲了。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有喜怒哀乐、喜欢与讨厌的东西,但是当我和赛雅洁尔谈话时,我发现她却欠缺这一点。”

“……”

“但是,如果你的想要将它变得正确、真的想要赛雅洁尔取回全部的‘人性’……包括肮脏与丑陋的话,那么你就不应该在这里轻易逃走!!即使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你也不应该做会让赛雅洁尔哭泣的事情!!”

艾拉·索沉默了。

神裂注视着他指尖的动作,她真的不想与找个人刀刃相向。

不一会儿,艾拉·索开口了:

“即使她的眼泪是由第三个人灌输的吗?”

“那你就用自己的手让那变成真正的眼泪。”

在一瞬间,真的只在短短的一瞬间,艾拉·索握着巨斧的手稍稍失去了力气。

随后。

轰!!可怕的声音响起。束缚着主教身体的细线更深地勒进了主教的体内。那丝线已经到达筋骨,主教的眼睛乱转着,白眼球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他的眼睛里流出了红泪。

“艾拉·索——!!”

“如果你不杀了我,这个元凶马上就要送命了。”

一边说着,艾拉·索再次两手握紧巨斧。他向神裂挥起灵装格雷普尼尔,或许合格最适合禁锢的拘束用具会立刻将神裂的身体束缚住吧。也许还会直接将她的肉体与关节粉碎。

然而,神裂仅仅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头就避开了。那对神裂是没用的。因为她是世界上不足二十人的圣人之一。不管艾拉·索带着多么高度精密与复杂的战斗,这些都对神裂不起作用。只用肉眼就能躲过发射出子弹的女人是没有办法用手铐与脚镣束缚住的。

追逐战另当别论,如果是生死存亡的一战的话,艾拉·索无论如何也是胜不过神裂的。

或许,艾拉·索自己也已经发现了。

所以,他看着面带沉痛表情的神裂却丝毫面不改色。

“我不在了也不会有麻烦的。赛雅洁尔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大变化的。”

“是吧。”

神裂表示赞同他说的话。

“大致上来说是没问题的吧。但不论是你还是周围的人说了什么,那个孩子至今为止也还是在等待着那个叫艾拉·索的男人。”

“……”

艾拉·索两手用力发出了声响。

他还是决定贯彻自己的信念,不到最后不罢休。

两条身影交错,只听一声轰鸣。

谁胜谁负自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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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神裂从被破坏了的正门中出来时,牛仔裤店主的车也开来了。副驾驶上坐着导游少女。神裂坐在了后座上。

“你也考虑考个驾照吧?”

“……我觉得用跑的更快。所以我完全没有想要考驾照的意思。”

可能是他们买了夜宵吧,车内漂浮着汉堡与炸薯条的油味。事实上,导游少女现在正在将炸鸡块塞进嘴里。

导游少女一边舔着留在手上的番茄酱,一边有些不安地问道。

“艾拉·索要怎么办?”

“嗯,他破坏了大圣堂、打倒了守卫、还把主教大人修理得很惨。他是难逃宗教审判了吧?”

店主一边说着,一边通过后视镜看向神裂。

神裂的表情似乎很高兴。

带着一脸“别读我的想法”的表情,神裂说道。

“确实难逃宗教审判,但是艾拉·索是在做有主教主导的不正当人才网罗的诱捕搜查。只要提出这样的报告书,那么他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变了也说不定。”

导游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但是神裂的表情中却似乎透着一丝疲倦,她眺望着窗外说:

“所谓拯救是什么呢。”

“谁知道啊。我们又不会对此有什么真实感。是不是真的被拯救了,能做出这个判断的只有赛雅洁尔。”

面对麻烦的问题,店主叹着气说道。

他握着方向盘继续说道。

“我们知道的只有两点。第一,再不会有利用孩子们的不幸的人才确保计划了。第二,如果艾拉·索回来了,赛雅洁尔今后也会开心地笑呢。”

此时,导游少女的手机响了。

她慌忙用纸巾擦净手指,然后拿出手机。

交谈了两三句后,她用手压住电话看向神裂:

“‘必要之恶教会’有如下指令。”

“好。”

牛仔裤店主一边用手指划着汽车方向盘一边说:

“虽然不知道拯救是什么,但是似乎有某个家伙在向我们寻求拯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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