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政治家的孙女,上下学都会有高级进口车接送,是学园第一的千金小姐。人们称她为『魔女贝雅特丽齐』或『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既是在全世界排得上前三名的、真正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在容貌上也是位超级美女不光只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她是所有与比亚特利斯有关的人敬畏的对象。同班同学渡边对护如此说明。
「鹰栖学姐超可怕的,可怕到连美国总统都会只穿着一条内裤而出喔!」
在第六堂课结束后的扫地时间,护一脸严肃地倾听同学的说明,却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模糊地想着,鹰栖学姐好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问题不在于她的出身,是在于她的心情护这么想着。
护抓着扫帚,带着微妙的心境仰望同学。
「我的确吃了一惊。虽然吃惊」
「你是因为不知道鹰栖学姐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能这么轻松不过」
被别人告白不可能觉得很轻松的。护虽然如此自言自语,却没有把话说出口。渡边一脸认真地沉默不语,接着继续说下去:
「鹰栖学姐看起来和平常判若两人呢。她向你告白时的那种态度,是代表她对于这件事有这么认真吗?」
「不会吧?」
护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总之先哈哈笑了几声。
渡边没有笑。他一边用扫帚清扫第一校舍的逃生梯,一边说着:
「不,那个告白是认真的。绝对没错。你以为那是开玩笑吗?」
「呜。」在脑海中描绘出她拼命的模样,护无话可说。
越是想起绚子的脸庞,护只能越发认为她是认真的。
「你想想看鹰栖学姐为什么会被人称为『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吧。那个人虽然漂亮,可是超冷酷的,冷酷到没有任何人看过她笑的样子耶!」
「是是吗?」
「嗯。那个鹰栖学姐居然会满脸红晕,真叫人不敢相信。看到她带着那么可怕的脸色走进教室,我过往的人生就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眼前。我是说真的。」
「你太夸张了吧!」
护以为他在开玩笑,打算把话题笑着带过去。但渡边伴随着叹息,以掺杂同情的声调告诉他:「无知真是幸福啊。」
「如果你还想保持四肢健全,就别惹火鹰栖学姐。没有人在和那个人吵架之后还能平安无事的,因为她好像非常冲动。」
渡边的表情极为认真,就连护终究也是感到不安了。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鹰栖学姐过去曾做了些什么?」
「前阵子,她接受政府的委托击坠了美国的侦查卫星。」
护停下正在打扫的手,定睛看着渡边的脸庞。
「怎么办到的!?」
「我哪知道。那个人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技术,已经超出我这种凡人的想象啦!关于她的这种事迹,可是堆积如山。」
「比如说像什么?」
「你想听吗?」渡边怜悯的表情转为露齿一笑:「真的想听?」
护感到有点害怕。
「咦,嗯我是想听,可是」
「好。对了,首先啊这栋校舍,光是在去年就曾进行过六次的修补工程喔!关于修补的原因」
渡边摆起架子,开始说话。
像是她担任学生会治安部长的职务,会直接用武力解决校内外的纷争,但最大的破坏王就是她自己;当场开除在教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时不小心讲错的老师,还把人吊在屋顶上半天;参加自卫队与德军举行的联合演习时,一拳就把战车打坏;遭到意大利政府高官的性骚扰而怒火中烧,差点把比萨斜塔折断。更惊人的,甚至还有她在两年前参加海上通路防卫战,独自消灭了美国海军部队一个师团的传闻。
「就连现在也是,她好像正在追查研究室遭人入侵的事件。虽然我不知道哪些是谣言、哪些是真相有关鹰栖学姐最糟糕的一个传闻,就是据说刚刚那些故事全是真的。」
当渡边如此总结时,提醒他们扫地时间结束的铃声想起。
「」
护哑口无言。
他一点都想象不出来,到底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产生那种谣言。
「唉,你要加油。你们约好要在放学后给她答复对吧?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不过我也不想失去同学。千万别惹毛鹰栖学姐。」
在他们抱着扫帚走回教室的路上,渡边这么告诉他,然后看起来很愉快地拍拍护的背。这个是个让人不大能高兴起来的鼓励。
护发出小小的叹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对人告白的传闻,已经在校园内蔓延开来。几乎全校的学生都知道,被她宣言「和我交往吧」的转学生,面临将在放学后给她回答的命运。
「再怎么说也太难为情了」
她好像真的是学校里的名人,护整天都被不认识的人远远围观着。到了下课时间,不只是班上同学,就连学年不同的学生们都会用手指着他。
鹰栖学姐是个非常漂亮的美女,如果她真的喜欢自己,那倒是件让人非常开心的事。可是,他们两人明明就是连话几乎都没有说过啊。一想到这里,护的肩膀无力地垂落。他完全搞不懂鹰栖学姐喜欢自己的原因。
护打从心底感到困扰不已。
当他们到达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时,已经早一步回来的同学们一起转向护的方向。一年级与用战术科、情报科来分班的二、三年级不同,除了属于特别班的应用科之外,全都视为基础科。被分为九班的基础科每班有30多人,里头几乎有一半的同学比护更早回到教室,等候着班会时间。
护露出应付的笑容避开那些目光,在窗边的座位坐下。这张书桌是护自己在午休时间从仓库拖过来的,用来代替被鹰栖绚子破坏的桌子。
护在班会时间里茫然地眺望着窗外。在窗户外面,可以看见那个独自盛开的樱树。
在他对于樱树在这个季节开花的事提出疑问后,老师告诉护,虽然人们尚未完全解开比亚特利斯的谜团,但那是蕴含着一切可能性的物质。若是高阶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也不是不可能让樱花在秋天或冬天里绽放
「我觉得鹰栖学姐没有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坏可是」
护趴在桌子上,发出他有生以来的十五年中最长的叹息。进入这所学校之后,不管会遇到什么困难,护都打算要努力下去,可是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难题。
距离放学之后,还有一点时间。
「吉村。」
放学以后,当护做好觉悟正要走出教室时,一个清爽的声音叫住他。
「接下来,你要到绚子学姐那里去对吧?」
绚子鹰栖绚子。护回过头,留着一头及肩柔软卷发的女孩脸上浮现笑容,用双手抱着书包站在那里。护点点头,试着想起对方的名字。她是同班同学
「嗯。呃,我记得你是」
「我是藤田,藤田美月。请多指教。」
她如此说着,对护伸出手。护大部分的人生都是用笑眯眯的态度走过来的,而美月也不输给他,这个女孩笑咪咪的模样,几乎让人想问她:「是什么事让你那么快乐?」
护也露出笑容回应她。
「嗯,请多指教。」
「哎呀,吉村的手感不像男生耶。好像艾德合恩(注:EdGein(1906~1984),美国着名变态杀人魔)的肉球一样。」
「咦?」
「是我家养的猫。」
依然微笑的美月放开手。
「如果你要去见绚子学姐,那我想别去教室,到学生会办公室去找比较好。因为今天有比较重要的会议,我想绚子学姐应该在那里的。」
「学生会办公室?」护回想起鹰栖绚子是学生会干部的事情。「原来如此。」
「还有,我想替你带路到学生会办公室去。你只要到学生会办公室,等到会议结束就可以了。不用花上多少时间,对吧?」
美月摸摸自己的左臂,扑哧一笑歪着头说。
在她手肘略微往上的地方,制服紫色的布料上别着不顺眼的细细臂章。那个织着飞翼盾牌图案的臂章上,除了没有文字之外,就和鹰栖绚子所戴的一模一样。
「那个臂章是」
「我也算是学生会的干部正确的说,一年级生只是助理就是了。」
原来如此,那个「飞翼盾牌」臂章就是学生会的臂章吗?护理解地点点头,而美月「啊」地喊出声。
「难道说,我是多管闲事吗?」
「不会!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连学生会办公室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吗,太好了。」
她真的是个很爱笑的女孩耶,护把自己撇开不管这样想着。
「就和摩耶学长说的一样,吉村是个好人。以后我们也许要一起做事呢,如果你是坏心眼的人,我还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就和摩耶学长说的一样。以后也许要一起。美月说出带有某种异样感的句子,让护对她投以报有疑问的眼光,但美月只是呵呵笑着。
「摩耶学长」指的是学生会长周藤摩耶吗?护在编班前曾见过他一面,由他说明学校的种种事物,他是个头脑聪明、个性和气、身材高大又帅气的人,几乎可说是个优秀得过头的学生,这个青年给人的印象无可挑剔。
美月并不在意护惊讶的表情,她依然笑咪咪地说着:
「那我们走吧,吉村。」
「啊,嗯」
护回头望向教室,注视着他们两人对话的同学们纷纷把头转往不同的方向,也有几个人刻意吹着口哨,班会时间明明已经结束了,却还有那么多人留在教室里,让护有种「这是做什么?」的感觉。
其中只有渡边说了声「加油」,对他比出大拇指。
就算要他加油,护也只能留下一个为难的笑容,跟在美月身边走向走廊。
根据美月的话,学生会办公室就在四楼的一角。
10月下旬的风越过走廊上开放的窗户,吹入室内。不只擦身而过的人,许多学生们各自留在教室里,毫不厌倦地对走向学生会办公室的他们投以好奇的视线,就连护不禁也感到不快,但美月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在意。
她轻松地对护说道:
「不过,我很吃惊耶。」
「嗯?什么?」
「就是绚子学姐的告白。当然,最吃惊的人就是吉村你了,可是我们真的很惊讶。因为太突然啦!」
护盯着美月的侧脸看。
「你说我们,是指学生会吗?」
「嗯,对呀!」美月愉快地回答。
如果不把鹰栖绚子算进去,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干部包括一年级生在内共有11个人。她说每一个成员都是大吃一惊。
「听说汐音学姐连在课堂上也忍不住笑个没完呢!」
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汐音?」当护正在烦恼时,美月帮腔了。
「啊,对了。汐音学姐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是摩耶学长的妹妹。吉村不是也见过她吗?学生会长与副会长,不是会与转学生面谈吗?」
「嗯。啊,是吗?学生会长与副会长是兄妹啊!」
护把名字与长相连在一起了。学生会长向他介绍学校的时候,同行的副会长就是周藤汐音。因为她的长相太让人印象深刻,护反而忘了她的名字。
鹰栖绚子同样拥有见过一次就让人难以忘怀的外貌。然而对于鹰栖,他明明也不是从本人那里问到名字的,护却觉得自己不管经历多久,都不会忘了她的名字。虽然他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
两人一起走向楼梯,美月把手靠在嘴边,带着恶作剧意味地眯起眼睛,一再说着「我们真的很惊讶」。
「那时候我人在餐厅里所以错过了。我好想看看绚子学姐脸红的样子呢!」
「鹰栖学姐为什么会选上我?我搞不懂这一点」
护一边爬楼梯一边这么说,美月仿佛感到很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
「哎呀,为什么?因为绚子学姐长得太美,会让你想退缩吗?」
「不是这样的。不,那个,鹰栖学姐的确是个非常漂亮的美女没错。可是,我们才在今天早上稍微碰了个面而已耶?因为这样就喜欢上我,未免也」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就连我也常在宠物店里一见钟情呀。就像(我只要这孩子!)这样的感觉,而且没有能够用语言说明的理由她的告白不就和这个例子一样吗?」
虽然他也不是没感觉到话题好像有微妙的出入,不过护在美月的微笑之下陷入沉默。
「绚子学姐的自尊心非常高。像是要别人和自己交往这种话,如果她不是认真的,那就算拿性命交换她也绝对不会说出口。」
「藤田同学和」
「叫我美月就可以了,也不用加上(同学)。我最习惯人家这样叫我。」
因为美月的友善,护用变得比较轻松的心情点点头。
「那你也叫我护就行了。美月和鹰栖学姐常常见面吗?」
「虽然不到天天见面,不过我比起其他一般学生常与她说话。」
「从美月眼中来看,鹰栖学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美月停下脚步。她看着护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我想你大概已经听说了很多有关于绚子学姐的传闻对吧,护?」
「嗯,」护谨慎地表示肯定。他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些述说鹰栖绚子有多可怕的众多传言,然后摇摇头。
「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是很吃惊可是那些谈论谣言的人,没有直接亲近过鹰栖学姐对吧?所以,我才想问问你对她的看法。」
呵呵,美月仿佛很满足地微笑了。护不明白那个微笑的意义而回望着美月,但不久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果然是个怪人吗?」
「是呀,也许有一点怪吧。嗯对了,她就像印度神话里的破坏神湿婆一样。」
护轻轻暴笑出声。
「看来她是个怪人这点事毋庸置疑了。」
「不过,她很可爱唷。绚子学姐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太过突出,可以轻易做到别人办不到的事,所以才受到许多误解。」
护抿住嘴唇把目光从美月身上转开,在稍微思考之后说道:
「今天早上,站在樱花树下的鹰栖学姐很漂亮我不觉得她有那么可怕。」
「因为绚子学姐很喜欢花那一类的东西,才会一时兴起让花绽放如果护这么觉得,那就直接对绚子学姐说吧。这样一来,也许我就能看见脸红的绚子学姐啰。」
美月把头转回前方,一头卷发随之摇曳。护抓抓微微发烫的脸颊,把思绪全都用在想象那位才刚相遇几小时的女神是个什么样的人上头。
四楼主要是三年级生使用的楼层,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几乎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但护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这些。每靠近目的地的房间一步,他的紧张就随之提高,对美月说的话也渐渐变少。接下来,就要去见鹰栖绚子了。
他必须与她见面,给她答复。
因为她认真地向自己告白,所以自己也必须认真地答复她。
这种紧张感让护洒脱不起来,甚至想改变念头就此逃走。
他说不定会让她感到失望,说不定会因为优柔寡断而惹她生气,但护打算向她传达自己真实的心情。
「就是这里。」
在阳光自窗户映入得走廊尽头,有一扇草草挂着「学生会办公室」吊牌的门。站在门前的美月用右手手指示意,好像要他进去。
「咦?」护感到很困惑,他偷看着美月的表情。
「我可以进去吗?因为,你不是说接下来要开会?」
护打算待在走廊上等待,但美月使劲推着他的肩膀。
「没关系。欢迎你来到学生会,护。来,进去吧。」
门的另一头既没有声响,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就里面有人群聚集来说,那几乎是不自然的寂静。
护把最后的迷惘推入心中深处,将手放在门上一口气推开。
「打扰」
他的声音之所以会中断,是因为护感觉到自己正沐浴在全员目光中的异样感。
「了」护僵硬了一会儿,总算继续把话说完,接着环顾室内。
学生会办公室的大小与一般的教室并无不同,但是铺在地面的绿色绒毯、挂在墙上的奖状与绘画,让这个房间酝酿出些许不同的气氛。三张长桌在房间中央排列成U字形,总数共10名的男女坐在椅子上。
房间里到处找不到鹰栖绚子的身影。
「嗨。」坐在正中央的三年级生对他打招呼。
因为那声招呼,护察觉了那种异样感的真实面貌。在场的所有人不是转过头来看他,而是打从一开始就等待着应该是个临时访客的护。
为什么?护心想着。
而且,投向他的视线里蕴含着好奇。「哦?这就是绚子的对象啊」「哦,他到底是怎么样的男孩啊~」他们的眼神正如此诉说着。
「欢迎你,吉村护同学。」
「欢迎?」
坐在正中间的人,是个露出非常成熟微笑的青年。「美形」这个字就像是与这个人最为相配的形容词,他是个皮肤白皙睫毛又长的温文男子。他左臂的臂章上,以金色的丝线写着「MAJESTYTHEQUEEN」字样。护认得这个人。
他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长,亲切地笑了。
「我们都等到望眼欲穿啦!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他所说的话里,带着对某些事感到很有趣的声调。
护完全无法理解情况。他们在等我?
再度确认过鹰栖绚子不在这里后,护用带着困惑的声音说:
「那个,我有事要找鹰栖学姐鹰栖学姐人呢?」
「绚子暂时不会过来。」
「不会来?」
背后传来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声音,护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美月用伸到背后的手关上门,一边微笑地说「对不起」,一边吐吐舌头。
「我说绚子学姐应该会在学生会办公室,那是谎话。」
「咦!?」
「上星期在大学研究所那边发生了一点骚动,我把与那个问题有关的几件事推给她办了。绚子现在没办法到这里来,至少在我们和你谈话的时间是到不了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不祥的预感让护往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说有重要的会议并不是谎话,护。」
「因为我们想要在绚子不在德情况下和你谈谈。因为很难找到避开绚子耳目的机会,我们才拜托美月把你带来这里。这不是美月的错,请不要怪她。」
接着美月回答护的人,是坐在学生会长身旁的二年级生。
她拥有一头处处卷成法国卷的气派栗子色头发,是个外貌与学生会会长非常相像的美少女。她的制服也配合她的发型改制成洋装风格,可是因为那种打扮太过适合她,与其说这是低俗的兴趣,倒不如说这样穿很优雅。她佩带着以银线绘上「VICE-PRESIDENT」字样的臂章。护也认得她。
「谈话?和我?」
「被绚子一眼看上,很辛苦吧?事情突然变成这样,真是令人同情。不过请别服输,只要有你的意志在,不管什么时候一定都能开拓希望的。」
学生会副会长周藤汐音露出华丽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吉村。你对学校还习惯吗?」
「欺骗了你真是抱歉,护。你还记得我和汐音吗?」
对于学生会长的这个问题,护在越发无法理解的状况中茫然地点点头。
「学生会长和副会长周藤摩耶和汐音学姐」
「真谢谢你还记得我们。你答对了。」
就读三年级情报科的周藤摩耶、和鹰栖绚子同样就读二年级战术科的周藤汐音,他们都在入学一星期之后就已经决定了毕业后要做的工作,是校内顶级的秀才。
「总之,站着说话也不是办法。」
学生会长温和地指着孤零零地被包围在三张桌子之间的椅子,以不容辩驳的口吻对头上满是问号的护说道。
「如果你肯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就太好了,坐下之后再谈吧。」
「啊,吉村。你要喝点什么吗?像是咖啡或茶什么的,我们这里倒还能准备。」
「谢谢。」护道了声谢,从轻声对他说话的汐音手里接过递来的咖啡。护俯望着还没有混在一起的牛奶在咖啡表面绕出的漩涡,他边对热气与咖啡杯的温暖感到松了一口气,边带着困惑的表情环顾众人。
「那个?」
在场的三年级生有四个人,二年级生有五个人,一年级生则是两个人。全部是11个人。
除了鹰栖绚子之外的学生会干部全员齐聚在这个地方,每个人的表情各有所思,而共通点则是大家都以好像很愉快的目光,眺望着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的护。
护皱起眉头发问,声音里带着隐藏不了的不安。
「你们要谈的是什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鹰栖学姐,如果可以改到下次再谈就太好了,不过」
护的声音之所以会越说越小声,是因为眼看到学生会干部们包围四周的脸庞开始嘿嘿发笑。汐音就像刻意避开护要求的答案般开口:
「有重要的事情吗?你肯这么说,我想绚子也会很开心的。」说到这里,她看向护的手边。
「请用,不必客气,请喝咖啡吧。我对自己泡的咖啡与红茶还有一点自信。」
「是是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护生硬堤点点头,啜了一口咖啡。
现在,学生会长刚刚介绍完学生会的成员。护不可能认识除了学生会长、汐音与美月以外的成员,光听了一遍,很难把所有人都记住。
从坐在角落的学生会干部开始,护按照顺序反复着他们的姓名。那个留着辫子、戴眼镜、看起来非常不像高年级生的文静女孩,是三年级资源科的丸山有香。她隔壁那个留着及肩长发的二年级女生,记得是长谷至于名字就想不起来了。身材高大到让矮小的护几乎得仰望他的二年级男生名叫八木浩介。而那个三年级男生是
想到这里,护摇摇头。
自己应该是为了答复鹰栖绚子才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长要把学生会全体介绍给他认识,有要他坐在这种地方?护一头雾水。
「这咖啡还合胃口吧?」
「啊,是的。」
护重新转向汐音,对她露出小小的微笑点点头。
对自己泡的咖啡与红茶有自信,看来汐音这句话不是说假的。
「咖啡非常好喝,谢谢你。」
尽管不明所以,护还是对汐音美味的咖啡好好地道谢。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别忘了道谢与说声「我开动了,谢谢你的招待」,这也是吉村家的家训之一,是母亲对护的教诲。
「哎呀。」
汐音两手交叠,难为情地说:
「好棒的笑容,说不定绚子就是被这个笑容攻陷的。因为她似乎还没对这种事情免疫呀。」
「咦?」一瞬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护回问,但他马上领悟到话里的意思,说着「没没那回事」狼狈地想站起身。
「冷静点,你的脸红透了唷。被人这样开玩笑,你会觉得很棘手吗?」
「咦?与其说是棘手嘛,那个这到底是」
护正要说「怎么回事」,可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哥哥。」汐音轻声笑着,对身旁的学生会长喊道。
「嗯。」学生会长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随之加深。
那个微笑,仿佛要让护彻底地感到不安。
「我们对于你是什么样的人,有着非常大的兴趣。我为了要了解你,我们首先想对你问各种问题。可以吗?」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对了,要先从什么开始问起呢?」
学生会长与汐音彼此点点头,用眼神向周遭示意。当其中一名学生会干部接收到学生会长的目光,他看着护,扬起嘴角,正要说些什么时
「在这之前,可以等一下吗!?」
情势正在不顾自己进行下去。察觉到这一点,护慌张举手。
翘起小拇指端着红茶茶杯的汐音喃喃说声「哎呀」,对护露出微笑。
「结果从你这边先发问乐呀。好的,请问。请说吧。」
「好好的。那个」
把气氛转变成他们肯听他讲话的状态是很好,但关键所在的问题,护却没有任何准备。
护一边乱糟糟地说着,一边看了美月一眼。
「那个,嗯对了!这是个很重要的会议吗?虽然我不太明白不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事,好像与各位没什么关系吧?」
噗嗤一声,护听到笑声从某处传来。
护尝试寻找声音的主人,将目光驻留在几个学生会干部身上。
即使感到不满,护还是打算当作不在意,重新面向学生会长。但是笑声却不绝于耳,他对发笑的学生会干部们发问。
「怎么了?这是那么好笑的问题吗?」
几个学生会干部说着「没什么」然后边摇摇头,他们的肩膀正在颤抖。护注意到,就连学生会长都开始笑出声音来。
「你别太介意,吉村。」
说着这句话的汐音似乎也没有打算特别区责备他们。
只有护一个人无法理解,以求助的心情看着每个学生会干事的脸孔。除了正在笑得人之外,也有好几个人很想笑。完全没反应的人只有四个而已。其中一个人,用拇指迅速地比向房间一角。
那个人的手指出的地方有一快黑板。
「啊!?那那是什么啊!」
护不住地咳嗽发出惊叫,他踹开椅子站了起来。
「呐,护。」美月不知为何神采飞扬地说:「这是个重要的会议对吧?」
黑板上残留着「关于研究室分部入侵未遂事件」等等文字被随意擦掉得痕迹,上面用红白黄三色粉笔装饰得光辉灿烂的圆形字体正写着「学生会紧急会议~关于鹰栖绚子初恋的恋爱丘比特作战~」几个大字。
那行文字旁边,甚至还画了鹰栖绚子正在亲吻护的模仿画。
「别别开玩笑了!」
护无法忍受地大喊。一个脱下银边眼睛,正在擦拭眼角泪水的短发二年级女生名字他忘了以发抖的声音回答他:
「我们没有在开玩笑。对学生会来说、对这所学校来说,绚子都是!」
才说到一半,她再次捧着肚子开始发笑,话就在这里中断了。
护哑口无言地僵在那里,他把泛红的脸庞从黑板上转开,转向后方。
自己完全被当成玩具在耍了。护愤慨地说:
「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
护没有回应汐音的呼唤,把手伸向门扉。
「没有用的。」
门上了锁。
护缓缓地回过头,刚刚关上门的美月双手合十,摆出一个表示「对不起」的姿势。护心想着「中计了」,突然涌上的疲劳使得他一门气感到脱力,几乎就要当场坐倒在地。
汐音以温柔的口吻轻声低语:
「回到座位这边来吧,我们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我为嘲笑你的事向你道歉,我们并不是为了笑你才聚集在这里的。只是一不小心就因为像绚子对人告白这样有趣的事情可是很少见的。」
一边这么说,学生会长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笑意。
「事情就是这样,希望你别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啊。」
「可是,那个太过分了不能擦掉吗?」
护噘起嘴巴,抓住些微的希望指向黑板。「这可不行。」但学生会长却断然地拒绝。
「那幅画是汐音的精心作品,不留着让绚子看见怎么行。你可以坐下来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是关于你和绚子的事。老实说」
学生会长耸耸肩。
「按照预定,我们是没打算这么做的。我刚才也提过,研究所那边发生了骚动吧?关于入侵者的骚扰不,那件事情就算了,总之,这应该是为了那场骚动而举行的会议才对。不过在知道绚子和你的事情之后,我们紧急把会议延后了。
「请别为了这种事情把会议延后好吗!」
护打从心底如此诉说,而学生会长稳重地摇摇头。
「对我们来说,绚子的告白就是那么重大的问题。如果要说你们之间的关系与那场骚动相比哪一边比较重要,戏弄绚子啊,说错了,是守护绚子恋情的将来则是重要得多了。希望你能听我们说。」
「为了不让吉村你担心,我大致先说明一下。像那样的小骚动,对我们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和绚子谈恋爱这种前所未闻的事情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护有好几十秒都眺望着学生会长,与在他身旁啜饮红茶的汐音。他眺望着美月笑咪咪的脸庞,观察着坐成一排的学生会干部们的脸孔。
他们全员的模样看起来依然非常愉快,似乎没有打算让他就此回去。
护发出叹息,无可奈何地回到椅子上。
学生会长说着「谢谢,这是很重要的话题」,露出一口白牙。
为什么护心中涌上疑问。其他的学生们明明都那么害怕鹰栖学姊,这边的人却完全不同。看着学生会长他们脸上浮现的感情,护甚至觉得情形正好相反。
对这些人来说,鹰栖绚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护有种正在接受审判的心情,他吞了吞口水。
「好了,瑶子,还有久我,难得吉村他愿意听我们说话,你们就别一直笑了。」
汐音对现在还在笑的学生会干部如此说道,重新面对着护。
「对不起,吉村。就像刚刚谈到的一样,我们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不过在那之前请让我们问几个问题哥哥?」
「嗯。我拜托老师让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住在青叶区,与母亲和妹妹三个人一起生活,没有错吧?你预定搭公车通学,已经买了一个月份的定期车票。还有,然后是」
正是如此。学生会长抛来确认般的视线,护对他点点头。学生会长翻阅着放在桌上的文件说道:
「你志愿参加JBA主办的第二次预选考试,比亚特利斯感应的适性并获得认可合格这可真了不起!BCMA测验的结果,是本校入学测验历代的第七名。」
护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咦这这是真的吗?」
「这在今年的新生里是第二名的成绩。当然,光靠这样没办法完全了解你的才能程度,不过你拥有丰富的资质这点是无庸置疑的。」
学生会长的发言让护呆了好几秒,而学生会的众人之间也微微发出了骚动,听到他们发出「哦~」或是「很厉害吗~」之类的声音,在没有自觉的部分得到赞美的护,内心有种像是高兴,又好象很难为情的困惑心情,「第七名?这是真的吗,哥哥?」这时候,汐音的低语声传来。
「就算我说谎也没柯意义吧。看来他的成绩的确和去年的你一样,汐音。虽然也不是因为这样就会如何,不过考虑到他和那个绚子之间的平衡,拥有才能也许是最好的。对了,护。」
学生会长用文件砰地一敲桌面,笔直地注视着他。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而已,我不认为光靠这点资料就能理解你。你的故乡在哪里?是县内?县外?」
话题突然切换到身边的事,使护没来由地感到焦躁。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的思绪空转了一会儿,总算说出回答:
「啊,咦,县县内神奈川县。我从出生起就住在现在的家里。」
「是吗,绚子也是在县内长大的,这不是一样吗。你喜欢吃什么?」
「是的,嗯为什么要问那种事?」
他在正要老实回答时停下来问,学生会长完全不在意护的疑惑,继续发问:
「好了,不用想太多,迅速回答我吧。你有喜欢的颜色吗?」
「请想像在道路的前方各有森林和树林。」汐音咳了一声恢复沉着之后,接在学生会长后面发问:「吉村你会走向哪一边?不必多想,你说说看?」
就算她叫护不必多想,但这问题就好像心理测验一样。
「白色或桃红色吧。还有森林。那个,这代表什么意思?」
「你喜欢的女性类型是?你比较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咦咦咦?」
「大家也一样,有问题想问他的话就趁现在问吧!」
学生会长对他们这么一说,学生会干部们回答着「是的」。「好的」,一个接一个非常有精神地开始举手发问。
你相信血型占卜吗?有小孩子在河里溺水了,可是你不会游泳。你会怎么做?你喜欢散发哪一种气息的女性服饰?你喜欢的音乐类型是?如果有个来自魔法王国的年轻魔女出现在你眼前,你会怎么办?等等。
其中一名干部正用原子笔振笔疾书,虽然不知道耍做什么用途,不过他正在做某种笔记。
护眺望墙上的时钟,确认他在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心中想到,自己不是为了做这种事而过来的。他明明是要过来与鹰栖学姊说话,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如此。」
学生会长露出微笑,看来很满足地摊开双手。
「正如我所想的一样,幸好我们有试着确认,你果然是个好孩子,就连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对答,都会认真地奉陪我们。」
「没什么意义是吗」
护猛然无力地垂下头。
学生会长居然是这样的人,让护受到不小的冲击。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明明非常认真的。就算他说自己是个好孩子,护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奉陪这些问题的。
学生会长一边看着护那副模样,一边开口:
「如果是你,也许能应付得了绚子的胡来吧?」
汐音摇曳一头丰厚的发丝,轻轻歪着头。
「这可难说了。要和绚子在一起,如果不是圣人的话未免也太严苛了吧?因为她是个全身都像凶器一样的女人。」
「全身凶器」
真是意想不到的说法。光是谣言那就姑且不论,就连还算亲近的学生会成员都这样说她,鹰栖学姊到底是?当护的背脊发凉时,学生会长开起话题。
「你已经听说过绚子的传闻了吗?」
「是的,是班上同学告诉我的。」
「是吗?因为绚子很强悍,有不负责任的谣言流传这件事也就算了。问题在于,那些传闻几乎全都是事实。」
护吃惊得眨了好几次眼睛。
「绚子她」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在关于比亚特利斯方面,她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天才。绚子与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对于比亚特利斯技术的基准简直是不同的。凡是与比亚特利斯有关的人之中,绚子是个天才这一点,在全世界是众所皆知的,就连这所学校,也是政府为了把绚子留在日本而成立的。」
因为他用非常自然的声音说着,护差点就听漏了。「咦?」护抬起头问:
「为了鹰栖学姊而创立的?」
「是的。德国的阿德玛尔大学,似乎有意要以特别待遇邀请那个女人入学。」
「因为我们这里还没有跳级制度。」
如此补充的人,是正在啜饮红茶、留着即肩长发二年级生。
「那是在绚子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吧。那家伙好像说过,如果在自己毕业之前能有救授比亚特利斯技术的高中成立,那要她留在日本也行。」
「这让日本政府非常慌张这就是这所学校创立的由来。听好了,吉村。重点就在于那个女人是很任性的。」
学生会长接着汐音格外强调的话语,在最后补充。
「没错,所以这所学校不是位于东京的大学附近,而是在这个县,因为这样离绚子的家比较近。」
世界驰名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的附属高中。当各个国家环绕比亚特刊斯相关技术,处在冷战的情况之中,这所学校可说是等同于日本是比亚特利斯先进国的证明。这所学校原本是为了鹰栖绚子一个人而创立的?
这一点,以及学生会长他们认真的眼神使护想着,这件事该不会比他想像的更非同小可吧。从班上同学那边听到传闻时,护还没有想得那么多,但是与鹰栖绚子这个人扯上关系,说不定真的是个重大的问题啊。
「鹰栖学姊有那么厉害吗?」
「你有听说过两年前海上通路防卫战的传闻吗?」
「嗯。」护对学生会长的话表示肯定。
传闻确实是说她一个人歼灭了一个师团还什么的。
「那是真的。」
「你在骗我吧?」
即使护的表情抽搐,学生会长依然带着笑容继续说下去。
「而且,她的优点还不只是战斗能力而已。由绚子担任首脑的研究团队,光是研究室分部就有六个每一个分部都成功地开发出『黑色钻石』、『灵魂之火』等比亚特利斯机械。不只对这所学校,绚子对这个国家来说,不,长远来看,绚子可以说是全体人类的宝物。」
「哥哥,你给绚子的评价太高了。吉村,你这样想就行了。简单的说,那个女人是人形的核分裂物质,到了临界量就会爆发,」
才想像到一半,他的肩膀就抖了一下。护放弃再想下去。
唉,汐音叹了口气。
「绚子那个人,几乎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误以为建筑物是用来破坏的东西。她是全世界最适合被形容成怪物的女人了。」
像这样吓唬他,该不会就是他们所谓的「重要话题」吧?护再一次瞥向时钟确认时间,等待汐音的话告一段落后,他以颤抖的声音说:
「那,你们要说的是什么?你们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话题要讲吧?」
嗯,学生会长点点头,在沉默一会之后开口了。
他以护至今所听过最为认真的声音说:
「与其说要谈话,倒不如说这是学生会,还有我周藤摩耶个人对你的委托。我想,说是请求比较正确吧,这一点就全看你的意思决定,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拒绝也无所谓。」
「我们真的没有打算强迫你,这是真的呦?」
「副会长你的眼神好可怕不不过这是我的错觉吧?」
「如果让你误会那就不妙了,我话说在前头。」
每一个字就像从齿缝里吐出来一样,学生会长告诉护。
「绚子在午休时间向你告白了。说不定美月已经告诉过你,绚子如果会要别人和她交往,那绝对是认真的。」
汐音微微一笑。
「因为绚子是个单纯的笨蛋,她绝不可能会开这种玩笑。」
「嗯,这是我们在场全员一致的见解。如果不是认真的,不管有什么理由,绚子都不会说出那种话。绚子爱上你了。这是从绚子的人生展开以来的一大奇事。」
自觉到内心的动摇,护只能默默地聆听着。回想起她站在樱花树下的模样,护的心跳微微加快。那一刻的她真的好美。仰望着盛开的樱花,仿佛闪闪生辉的目光
「因为这样。」
才刚开口说到关键的后续内容,学生会长突然看向天花板。
「学生会长?」护以怀疑的声音问。学生会长沉着地眺望着时钟。
「才三十分钟吗?明明从现在开始才是重点啊」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比起想像中的还快呢。绚子好像过来了。」
窗玻璃发出金铁交击般的巨响,破碎四散。
有某样物体飞进房间里。
吃惊的护,就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
「!?」
一开始,护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四散的玻璃碎片边反映出夕阳,边漂亮地穿过学生会干部们身旁,剌在绒毯上。在护眼中看来,那一幕宛如慢动作一般。
以快到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从窗外飞进来的身影,就像展开黑色羽翼的天使一样。直到被踩扁的三年级生发出惨叫,坐在隔壁的丸山友香「呀啊啊啊啊!」地惊叫着从那里逃开以后,护才察觉到,那个令制服裙翻飞,在角落的三年级男生身上着地的人是「她」。
因为太过震惊,护僵坐在椅子上。
而其他人没有露出多惊讶的模样,依然坐在位置上。
学生会长对突然现身的她投以不变的微笑,平静地对她开口:
「动作真快啊,绚子。我还以为你得再多花一点时间的。」
「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说明,学生会长。」
听到她用冰一般冷淡的声音回应,让护「啊~」的一声屏住呼吸。
护觉得好像天使一般的身影,正是鹰栖绚子。
看起来宛如黑色羽翼的部分,是她长长的黑发。
绚子两脚都踩在趴倒在地泪汩淌流鲜血的三年级生后脑杓上,她的太阳穴一边抽搐,一边把双手抱在胸前,以连恶鬼都会吓得光着脚丫子逃出去的眼神瞪着学生会长。她身上处处都沾着煤灰,那模样格外地魄力十足。
就算不从正面看着她,也可以感觉到绚子升腾的杀气。护压住自己因震惊而怦怦直跳的胸
口,小声地说出她的名字。
「鹰栖学姊?」
绚于没有注意到护的存在。
护环顾四周,视线与美月的微笑交会了。「嘘」美月把食指抵在嘴唇前面,示意他保持安静。不只是美月,几乎所有学生会的成员都忍着笑,像是准备要恶作剧的小孩一样,露出窃笑的目光。
护总觉得明白了总之,这些人该不会只是想戏弄鹰栖学姊而已吧?
学生会长刻意地发问:
「我不懂啊。你为什么那么生气,绚子?」
「我说过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吧,可是」
「可是什么啊?」
学生会长沉着的话语让绚子放声大喊:
「你叫我到研究室去,把工作塞给我对吧!因为你说很紧急,我就过去看看,但那是什么呀?叫我进行前阵子入侵者骚动的现场检证?那种事又不必叫我,让闲着没事的家伙去做不就好了?」
「那你把事情顺利办完了吗?」
「别开玩笑了。那种累死人的工作,谁要做呀!检查被害物品,还有搜索研究室周边环境,我昨天和前天已经做了很多吧?区区一件哪来的笨蛋入侵未遂的事件,没必要叫我再做得更多了。我交给那些研究生了这样一来,他们改成要我去对暴动的比亚特利斯进行紧急控制,结果我一个人被卷进爆炸里,制服变得全是煤灰!」
学生会里有谁正轻声低语。
「也只有你被卷入爆炸里,只是弄脏衣服就没事了。」
「就是说呀。尽情发挥你的怪物威能是很好啦,不过你连上下楼至少要走楼梯或搭电梯的常识都没有吗?」
「闭嘴。」
绚子不高兴地瞪着正以温和的言语讽刺她的汐音,护感到自己因为汐音的台词赫然回神,他回想起一件事,眺望着破碎的窗户。
这个房间位于地上四楼。
她是怎么?
「汐音,对别人的事情说三道四以前,你先对自己的发型想想办法吧。每次看到你那个头,我的头部痛了。」
「失失礼也该有个限度!你连礼仪和破坏物品的区别都分辨不出来,怎么懂得判断美丑」
「礼仪?啊,你是说鞋子吗?不用你说我也会脱掉的。真是的,光会注意小事。」
绚子连看都不看就快站起来的汐音,把脱下的鞋子留在三年级生头顶,降落到绒毯上。
「哼,算了。」
数秒之后,似乎已恢复冷静的汐音这么说。哼哼,她嗤笑道:
「反正目前你也没有胜算。」
「啊?」
绚子只是讶异地皱起眉头而已。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她的表情如此说着。没有任何人在意被绚子践踏、正在抽搐的三年级生。护虽然担心,但四周的学生会干部们就像在说「没关系,没关系,别介意」似地挥着手。
护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低语:
「怎么办?」
他应该出声对绚子说话吗?绚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正在犹豫的护,大刺刺地走向学生会长的方向。护的太阳穴流下冷汗。
绚子把一手放在桌面上,带着不悦的扭曲表情接近会长。
「好了,你有什么话要辩解吗?」
「别把桌子弄坏喔。不然工友又会骂人了。」
「你有认真在听吗?」
「当然有。」
学生会长说声「在那边」,动了动下巴指向黑板:
「那大概就是答案吧?」
绚子转向那个方向。
嘎吱一声,学生会长的桌子嘎嘎作响。
「不,不过我真是惊讶啊。我也活了十八年,说不定是第一次感到那么惊讶。没想到你居然会谈恋爱。」
「感想如何?」汐音以轻松的声音问。
为什么要用那种挑衅的门吻说话呢?护想要惨叫出声。
绚子嘴角浮现微笑,眯细双眼眺望着黑板。她深吸一门气之后环顾学生会众人,眼中的杀气正闪闪发光。那仿佛杀父仇人正在眼前的目光,让室内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十度。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全都那么不想活了?」
察觉她的声音是认真的,护脸色发青。学生会长用目光制止正要站起来的护,与身旁的妹妹交换故弄玄虚的眼神之后,说出仿佛期待已久的台词。
「你所说的你们,也包括护在内吗?」
「啊」「咦」
护与绚子同时喊出声来。
绚子的动作停止了,汐音脸上浮现打从心底夸耀着胜利的笑容。
「所以我说过了吧?反正你是没有胜算的。你回头看看吧!」
护紧张地握住汗湿的手,绚子移动僵硬的身躯回过头。
他们目光相对。
一道电击掠过学生会办公室。
「啊啊啊!」
「午午安。」
绚子不禁指着护发出惊叫,而护被惊叫声吓了一跳,想不起应该要说的台词,总之先打了招呼。绚子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的脸看着护,护也只能以一模一样的表情回望她。
说真的,该怎么办呢?
「那个」当护这样出声,因为想不到其他表情,总之先露出微笑的那一瞬间,有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绚子的脸蛋以仿佛能听见着火声的猛烈之势变得通红。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该怎么说才好对于上午的事情,我想给你一个回答。」护微微垂下肩膀,继续说道:
「怎么说呢,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人就坐在这里了。」
「你你你是笨蛋吗!?」
背对他的绚子纵身一跃飞越学生会众人,在房间的一角华丽地着地,用紧握的拳头敲击黑板。激烈的冲击声响起,大幅凹陷的黑板一瞬间烧了起来。
「骗人」
护瞪大眼睛,黑板燃烧殆尽,在转瞬间便消失了。
「那那个」护对站在啪嗒啪嗒飘着灰烬底下调整呼吸的绚子喊道,尽管浑身是汗,不过看来已恢复平静的美丽脸庞转向他:
「吉村护!」
白皙的手指狠狠地力指着他。
「你给我记好!这所学校的学生会,只会想着戏弄别人、把人当成玩具来耍而已!对于这些家伙所说的话,首先要抱着怀疑!如果听懂了,就回答我!」
护被她的气势汹汹吓得颤抖了一下,在思考之前就以脊髓反射点了头。
「咦啊。是是的!」
「这是本学生会的法则啊。」
学生会长以没有必要的开朗哈哈笑着说:
「如果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大家一起和乐地戏弄他们。」
「把那种法则毁掉啦!」
绚子一敲桌子。
「!」
护连点声音也没出,缩了一下肩膀。
他朝即使桌子一分为二也毫不动摇的学生会长望了一眼,再度看着绚子。
这个人是「魔女贝雅特丽齐」「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除了学生会干部以外,受到全校学生们畏惧的对象,是护无法想像的天才尽管她在生气,但绚子回头望向这里的美丽脸庞却不受这些事情影响,就和护在樱花树下见到她时一样地美丽。意识到心跳正微微加速,护小小的嘴唇茫然地露出笑容。
绚子好不容易恢复原状的脸庞再次变红。从学生会长算起,学生会的干部们部没有错过这个变化。他们各自朝着陷入动摇的绚子毫无顾忌地开口:
「原来如此。这症状比想像中还要严重呢,真有趣。」
「简直就像连续剧一样谁去拿相机过来!快准备相机呀!」
「绚子学姊真是的,脸都红透啰。好可爱。脸朝这边,来,笑一个~」
「看这样子,还是带她去医院比较好吧?看精神方面的。」
「医生是治不好相思病的。不,可是,这实在噗。」
「鹰栖学姊在难为情简直不像真的~」
「你们如果不想死」绚子面对嘈杂的学生会众人开口,肩膀微微颤抖着。「就闭上那张嘴!」
被绚子踹飞的板擦,随着突然刮起的暴风咻地一声掠过护的面前,猛撞上墙壁发出惊人的声响,「哎?」护转过视线,应该是由水泥建造的墙壁开了个洞,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
咻干枯的风从破洞灌进屋内。
护只能发出一阵干笑。
除了看起来很瞻小的丸山友香一个人像乌龟一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之外,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这种情况,还是拥有居于优势的从容,学生会干部们几乎都没被吓到。「喔,绚子你很火大嘛。」学生会长等人甚至还如此佩服地说。
「学生会长周藤摩耶!你在那里随便佩服个什么劲!」
绚子逼近依然坐在那里的学生会长,朝被抛下的护瞥去一眼后,小声宪寒牢宁地说着:
「护他那个是为了关关于交往的事」她难为情地继续。那副模样太过认真又动摇不己,难为情到令人同情的程度。即使明知会让四周的人感到开心,护还是跟着脸红了。
鹰栖学姊也许真的是第一次喜欢上别人吧,护心中想着。
既然如此,自己身为这个对象这一点就更加光荣了。不过,为什么会是自己?像这样的念头也渐渐增强。
学生会长摆明在撒谎地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抱歉,我没听到。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所以说,护是来谈与我交往」
「绚子。你的制服上都是煤灰耶,这样好吗?难得在护的面前,只顾着脸红的话,不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学生会长的这句台词让学生会干部们露出呲牙咧嘴的笑容,绚子赫然发现自己正满脸通红。她啪啪啪地拍去制服上的煤灰,以极为不快的表情咬紧牙关,抓住学生会长的衣襟怒吼:
「他是为了谈交往的事才过来的吧!和我谈!」
学生会长露出稍微认真一点的样子说:
「所以你要我们别多管闲事,是吗?」
「当然了!这件事和你们学生会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马上咧嘴笑了。
「要我们别管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可能啦。」
「什么嘛!啊闭嘴闭嘴闭嘴!基本上,汐音的发型才更不可能吧!」
被话题波及的汐音,露出「你在说什么呀」的厌恶表情。
也许是焦躁已达到顶点,绚子在助跑之后,用力踹飞被她踏倒之后便昏迷不醒的三年级生的头。三年级生浑身是血的身躯弹了回来,插入墙上的洞穴里。
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啊~墙壁」某个人的低语声响起。「你没听到我说闭嘴吗!?」绚子让那个人住口后,口气变得粗暴起来。
「总之!这不是轮到你们出风头的问题!」
护忽然往旁边一看,目光与正在招手的美月相对。
「什么事?」护有点迷惑地走过去问她,美月开心地对他耳语:
「绚子学姊遇到危机啰,你得帮帮她才行。」
「是是吗?」
护重新朝绚子的方向看去。她的确正受到逼迫。相对于怒发冲冠的绚子,学生会长与汐音看起来只是一派愉快的样子。学生会长轻松地应付绚子的怒吼声,开口说着:
「你是个贵重的人才。站在学生会的立场,也不能说没有关系。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在大众面前大手笔地告白啊」
「是汐音她!」
汐音的低语声,刺向因为被踩到痛处而慌乱的绚子:
「哎呀,我只是这样说而已呀。说鹰栖绚子这样的女人,不可能连在大庭广众之前告白的胆量都没有吧?」
「呜」
绚子咬紧牙关。
「啊~真是的,糟透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马上就知道你喜欢上别人了是吗?讨厌,像这种明明白白的事,还要故意问吗。对不对,哥哥?」
「当然了。只要看到你从一大早开始的模样,不必是汐音当然也看得出来。你脸颊泛红,忧郁地眺望着天空发出叹息,还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波斯菊作花办占卜。」
「你你看到了!?」
「咦」听到这意外的话题,让护难为情地注视着她。「啊~真是的!」察觉到他的视线,样子变得更加混乱的绚子揪着头。
在作花瓣占卜的绚子。他觉得有点想看,又觉得有点恐怖。
汐音微笑着说:
「我们兄妹一起目击到的。直到你烧掉波斯菊,把占卜结果当作不算为止,我们全都清楚看见啰。当作证据的照片也堆积如山。」
「呜!」
不知道她是藏在哪里,汐音将手臂一挥,偷拍的照片便啪啦啪啦地掉落下来。
「你看,护,绚子学姊有危险了!」
美月催促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非常地愉快。
护叶出一口气。就算放着不管也不能如何。「那个」护做个他在紧张时总是会做的深
呼吸,擦去掌心的汗水,开口介入他们之间。
绚子与学生会长,还有其他许多人的眼睛一起转向护。护有点胆怯,但坚持说道:
「嗯那个,我想和鹰栖学姊两个人谈谈,可以吗?」
喔喔喔~!这样的吵杂声与吹口哨的声音充满室内,绚子露出得救的表情,而护放松肩膀
发出叹息。绚子无视于学生会干部们的反应,走近了护。
「嗯,护。我们快点离开这种地方吧!」
「咦啊哇啊!」
绚子掹地抓住护的衣襟,以惊人的力气把他拉过去。护霎时间伸出的手徒劳地划过空中,
一瞬间体验到无重力的感受后,他一边想着「啊啊,从前被邻居的小孩用背桥摔摔出去的时
候,就是这种感觉」,一边自腰部掹撞上地板。
那一瞬间,护停止呼吸。
在下个瞬间,他就以屁股快要着火的猛烈之势被绚子拖着往前走。护的身体不断撞上东西,他发出微弱的惨叫挣扎着,可惜绚子的手却毫无动摇。
护听见汐音从容不迫的声音,混杂在自己的惨叫声里传来。
「你想拿这些照片怎么办?」
「鹰栖学姐这样有一点痛」护仰起头如此倾诉。绚子朝下方瞅了一眼,脸上一瞬间露出困惑的表情,稍微放松力道。但是,就像已经决定要无视于汐音。她走路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火花在他的视野一角飞舞着。
护垂下仰望的视线,排在汐音面前的照片兀自着火的画面跃人眼帘。「哇」护一个人发出惊呼。
汐音面对着摇曳的火焰也不为所动,将手靠在嘴边露出微笑。
「绚子。就算你烧掉照片,只要还有底片,那根本没什么问题。」
绚子一度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便再次迈开步伐。于是,众位学生会的成员开始随心所欲地谈论起来。
「那个,鹰栖学姊古村看起来很痛耶?」
护一边被绚子拖着走。
「像那样也算是绚子的爱情表现吧。笨拙真是种悲剧」
绚子一边拖着护走。
「绚子学姊真是的,明明不必那么难为情也没关系的。我们是祝福你们的。」
绚子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她再度停下脚步。护偷看着她的模样,再度听到钝重的破坏
声,让他有点害怕。
那是门锁遭到破坏的声音,护被拖往走廊的方向。
「真遗憾啊。没办法亲眼看到绚子被甩的那一幕了吗?」
「你说什么?」
绚子回过头,松开了手。
「好痛!」
护仰天落地,脑袋爆出火花。
他听见绚子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学生会长?」
「你以为护会对你说0K吗?」
「发问的人是我。回答我,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除此之外逦有其他意思吗?」
护听着绚子与学生会长的对答,一边压着发晕的脑袋,一边思考自己非得做点什么才行。
绚子的口吻听来就像即将着火的导火线,而学生会长的话摆明了是种挑衅。
当护睁开眼睛时,绚子白皙的脚就在他旁边,护把视线顺着脚部往上移,于是,在大腿更上方那刺目的鲜艳赤红变跃入了视野
他的心跳一口气上升了。
「呜哇啊啊啊!」
护发出呐喊跳起来,非常慌张地退避到房间一角。护的脸变得像绚子刚刚一样通红,压着心跳加快的胸口。绚子好像什么也没发觉,对他投以吃惊与带着疑问的视线。
「什什么?怎么了?」
「呜」
「为什么不说话?」
不顾垂下眼睛的护,几个学生会干部似乎彻底掌握到发生什么事,噗地一声爆笑出来。
学生会长的话剌向再次以危险的目光看着学生会干部们的绚子。
「我说既然这么难得,我希望能亲眼看到你被甩的那一幕。虽然我没有从护本人那里问出什么,不过从和他交谈的感觉来看,我不认为他会就这样接受你的告白。」
绚子眯起蕴含着杀气的双眼,瞪着学生会长。
「像这种事,不问本人是不知道的。」
「那么,你就在这里问他不就好了?如果你非常缺乏自信,害怕在大庭广众面前失败的话,我想还是算了吧。呵呵。」
汐音的挑衅令绚子陷入沉默。表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看到面无表情的绚子,护对学生会长他们感到有些愤怒。就算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绚子的眼里抱着觉悟,当护察觉她打算回应挑衅之时,他握住绚子的右手。
措手不及的绚子发出了「咦」的声音,护对她轻声说道:
「我们走吧。没有必要在这里谈。」
护说着就要拉绚子往前走,手却马上被她甩开了。他回头一看,绚子以左手包覆住自己的右手,摇了摇头。
「谢谢你,可是」
「鹰栖学姊。」
「在这里就好了。现在让我在这里听你的回答。你是为了这件事才过来的吧?」
绚子如此说道,以彷佛在说「这样你们就没意见了吧」的锐利眼神,环顾着四周的学生会干部们。
她的表情既凛然又美丽,让人为之着迷。
也许是对于护的沉默不语感到不安,绚子的睑上浮现胆怯之色。
「怎怎么样?」
「哎?啊那个对不起。」
学生会办公室里充满了吵闹声。
怦磅!一阵像这种感觉的冲击掠过绚子美丽的脸庞。她的脸上写着「怎么会」、「讨厌」「骗人的吧」、「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等想法。护焦急地抱住像被燃烧殆尽变成白色、身体一晃就要倒下的绚子,而情绪高亢地爬上桌子的汐音说的话传来。
「呼呼呼!谁叫你要得意忘形!你这个『好人』!」
「啊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护慌忙喊道。
「请听我说!」
「什么?」
汐音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室内一变转为寂静,处在众人一起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中,护边对怀里绚子的体温与芬芳感到有点心动,边继续说下去:
「我想说的话不是这样的这么说也许很狡猾,不过希望你能再等我一阵子。」
绚子从快要晕厥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看来很吃惊地睁大眼睛。不过,她好像先注意到自己正被护抱着,难为情地扭动身体。
「护护?等等那个」
「啊。对对不起!」
护红着脸离开绚子。口哨声从某处传来,一样满脸通红的绚子狠狠地瞪向那个方向。
「吉村,请你继续说下去。这是为了什么?」
受到依然叉着双腿站在桌上的汐音催促,护恢复冷静。尽管他心想着要是汐音能从桌上爬下来就好了,不过没有说出口。
「嗯,虽然我没办法表达得很好,可是鹰栖学姊有这份心意让我非常高兴。而且鹰栖学姊是那么地漂亮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反而会太突然,感觉篙直不像真的」
「你没办法相信她?我刚才也有说过吧,绚子毫无疑问是认真的。你差不多也该相信这点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护对学生会长摇摇头。而绚子沉默不语。
护拚命地把从他午休时间起开始思考的想法说出口:
「有问题的人是我。因为绚子学姊是位非常漂亮的美女,被她这样告白,我不可能会讨厌,也没有理由拒绝可是,我想这样子,和我是不是喜欢鹰栖学姊好像是不一样的。」
「你不是因为害怕绚子,想拒绝又拒绝不了?」
「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
护否定了汐音的质问,烦恼着该选择哪些言词来传达想法。美月伸出援手插嘴说道:
「简单的说,护现在的心情就是虽然不讨厌接受绚子学姐的告白,但理由或许不是因为他喜欢上绚子,可能只是因为绚子学姐很漂亮而已,这让护本身很烦恼就是这样对吧?」
「哇,你觉得用这种心情作出回答不能算是诚实吗?你不会想说『真幸运』,总只就先交往看看吗?」
留着及肩长发的女孩发言,而配戴银框眼镜的女孩跟着点点头。
「啊,也是啦!抱着总之先交往看看这种程度的心情和绚子交往,可能会死掉的。」
其他学生会干部们在嘈杂声中表示同意。
「对啊。再怎么说,让新生暴露在死亡的危险中未免也」
「如果吉村没有做好觉悟的话,我想还是不行吧!」
「因为鹰栖是用钢铁建造的桥梁,就算敲打过头也不会坏掉啦!」
「你们」绚子不禁也以蕴含着怒气的声音插口说道:「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了?」
护战战兢兢举起手。
「那个,我可以继续说吗?」
请便,还站在桌上的汐音回答。
「我几乎不知道鹰栖学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鹰栖学姊也不太清楚我的事情吧。」
绚子以认真的眼神聆听着护的话。护突然想起了「那个人」,把他和绚子重叠在一起,护感到动摇。绚子的眼眸里连一点阴霾都没有,闪耀着自信与希望,眼中蕴含着好像一碰触到就会被她斩断的强悍,看来正像是护所幢憬的那双眼眸。
啊,她和那个人好像,她拥有与那个人同样的光芒,所以才会这么美丽领悟到这一点,护对绚子的看法稍微转变了。另一方面,他也被她的光芒压倒而沉默不语。
「请继续。」绚子以严肃的口气说道。
好的,护回答她。这并不是答案,护如此否定了脑中萌生的迷惘,开口说道:
「如果我现在给你回覆,那一定是不公平的。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希望能有时间考虑不对,我希望有时间能去了解鹰栖学姊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不起,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护低下头。
在一片寂静之中,护的耳际可以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清晰到令耳根生疼的程度。
「真是任性。」
汐音的声音让护抬起头。只要一看她的眼睛就能明白,她觉得很好玩。
「你这是说,要因为搞不懂自己的心情这种理由,让抱着必死觉悟告白的女人等待你吗?既没有勇气接受告白,也没有胆量拒绝这不就和你说的一样,有一点狡猾吗?」
「也许是这样没错。可是,我」
汐音笑了。
「开玩笑的,你说希望有时间能了解她,简单地说就是从朋友开始对吧,吉村?」
汐音优雅地暍完红茶,对绚子说道:
「太好了,绚子。那你要怎么做?感觉上吉村已经给了非常诚实的回答啰?」
绚子闭上嘴巴看着护,在不久后发出叹息。
「这样也好。是逼你要马上回答的我太乱来了。」
护拍拍胸门,抱着感谢的念头对绚子露出微笑这时候,他注意到一件事。
有人正在拍手。
护大吃一惊地回过头,而绚子生气地转头,学生会长在他们视线前方露出微笑。他站起身来,一边拍手一边缓缓走过来。
「这样不是正好吗?我本来打算即使得勉强他也要拜托护答应的,不过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反正现在绚子手上的事件也只有那件入侵者骚动而已。」
学生会长露出只能给人不祥预感的可疑笑容开门:
「你戴上这个,暂时待在绚子的身旁吧。根据我刚才所听到的,这件事对你来说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吧?」
他从怀里拿出「飞翼盾牌」的臂章,戴在护的左手臂上。
「咦!」「啊?」
护与绚子一起发出愣住的声音。
霎时间,以开始啪啪拍手的美月那一声「请多指敦」为首,像是:「虽然希望你能加油,不过要爱惜性命喔!好好相处吧,护!」「哎呀,如果一年级生变多,在杂务上就有人帮忙了!」等等,他们四周爆出盛大的鼓掌声与欢迎护的欢呼声。护直眨着眼睛,碰巧与他目光相对的汐音朝他轻轻挥手。
「欢迎你。从今天起,还请多多指教。」
眼前一阵晕眩,护压着额头说道:
「我不太明白这个意思」
「难道」太阳穴已经浮现青筋的绚子喃喃地说:
「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笨蛋兄妹。」
「没错,这是当然的啦!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才把他带来这里的?护,身为本学生会的一分子,你就尽量去了解绚子的事吧。再一次欢迎你加入学生会。绚子就拜托你了。」
受到鼓掌声的包围,护愕然不已。
学生会的一分子?
「你们为什么要策划这种事?如果你们说什么这是为了我之类的梦话,我就把你们打飞出去。」
学生会长他们做了个和平手势,回应绚子冷冷的疑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很好玩啊。」「当然是因为好玩啰。」
位于校舍旁边的时钟塔,开始敲响五点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