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吗?”
“——是的。”
这时候,绚子一脸愕然的看着护。包括学生会长与老师们在内,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因此而骚动不已。
尚幸的目光,把护从头观察到脚……
“刚才你告诉我你叫吉村护的时候,老实说我有点吃惊。因为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差了很多,没想到绚子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对象啊!哈哈哈。”
尚幸笑了一阵之后,回头望向绚子……
“绚子,你是迷上吉村同学的哪一点?刚刚在教师办公室里,你的态度不也明显得很吗?表
现得那么露骨,真亏你以为自己能瞒得过我啊!我在旁边看得都快笑出来罗。“
“啊……啊……啊——”绚子仰望着尚幸的脸说不出话来,整张脸猛然红得像着火似的。她头晕脑胀,沉默不语。尽管如此,绚子还是咬紧牙关,带着困窘到快死掉的表情逼近尚幸……
“爷……爷——!”
“喔喔……怎么了,绚子。”
“您一开始就知道我有男……男朋友了吗?您是从约翰那个笨蛋那里听说的吧?怎么这样,那您刚刚在教师办公室里,是看着我的反应寻开心吗”
“哎呀,你的反应还真可爱。”
“什……呜,太……太过分了!”
绚子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章鱼,心慌意乱地抓住尚幸的衣襟猛摇。尚幸愉快地告诉孙女……
“你冷静一点。”
“办不到!太过分了,爷爷!您以为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既然这么说,那你们没有向我报告两人的关系,我胸中的这股痛楚又该如何是好?啊……
何必对一个像撒哈拉沙漠一样干枯的老糊涂说明真相,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了……难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没……没这回事!那是——哇,爷爷住手啊,我的头发会乱掉!”
绚子霎时露出悲伤的胆怯神色,尚幸咧嘴笑开来,就像是对小孩子似的来回乱摸她的头。
虽然绚子难为情地发出尖叫并扭动着身体,但不管她怎么挣扎,尚幸还是继续摸着她的头。绚子终于瘫软下来跌坐在地。
尚幸觉得很有意思地俯望着膝盖着地垂头丧气的绚子,而护走向了他。
他忍住心中的紧张,老实地低头道歉……
“真是非常抱歉,想对您隐瞒这件事情。”
“不……不是的,爷爷!请别误会,护他打算好好说清楚的。是我……呃,考虑到种种缘故,就想只有这次先保密——”
“你别插嘴。”
“——”
尚幸爽朗却断然地这么说完,让脸泛红晕的绚子嘴巴开开阖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对于只认识平常的绚子的护而书,这对祖孙之间的强弱关系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不过……”护以真挚的眼神看着尚幸……“我很认真。我对绚子学姊是认真的。”
尚幸沉吟着将双手抱在胸前……
“吉村同学。”
“是的。”
“你爱绚子对吧?”
他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前这么问。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算是种羞耻调教。“什——”绚子僵在原地。
“……当然了。”护一边感到脸颊发烫,一边回答。虽然与音量惊人的尚幸不同,护回答的声音没有大到连后方的学生都能听见。仿佛要藏起脸上的表情,绚子悄悄地垂下头。
尚幸笑着展开手臂,指向台下学生们的方向。
“这样的话,你敢在大家面前告白,说出自己爱着鹰栖绚子吗?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有多在乎绚子?”
“咦……咦咦?”“爷爷!”
“喂,给我麦克风……麦克风。”尚幸轻松地装作没看到护与绚子的动摇,对学生会长他们喊道。学生会长拿着麦克风走过来,笑着向护说声……“抱歉。”把麦克风递给他。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这个我也帮不上忙了。加油吧!”
狼狈与羞耻感令绚子的脸色看来好像快要昏倒了。
尚幸的眼神闪闪发光地注视着他。
护无法拒绝。
他握着麦克风看看尚幸的样子,看看绚子的表情,然后环顾全校的学生。护咽了口口水,把紧张吞下肚子。胸中激烈的鼓动传遍全身,他陷入错觉之中,感到视野正在打转。
回过神时,护已经站在朝会台上。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如此一来就能获得尚幸的认同——不,不可能的。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护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后,吐了出来……
“我最喜欢绚子学姊了!全世界我最喜欢她!”
在一片死寂的全校学生面前,护忍住想哭的冲动?
“很好,接下来轮到绚子了。”尚幸这么宣布,把另一只麦克风交到狼狈不堪的绚子手上。
他把手放在绚子的肩膀上开口说道……
“你对吉村同学有什么感觉?”
“我……我——”
“怎么了,绚子,难道你变成那种会跟不喜欢的男性交往的女人了?”
绚子用力地咬住嘴唇。她满面通红,拿着麦克风的手正在颤抖……心慌意乱忸忸怩怩地把麦克风凑到嘴边……
“我对护也是一样的,呃,喜……喜……喜……那个……喜——”说到这里,绚子好像再也忍不下去了。她露出非常激动的表情用力把麦克风砸在地上。“……爷爷是笨蛋——!”
“吉村同学、绚子!我很清楚你们两个一片纯真的心意了!”
尚幸看着低下头的护与绚子爆笑出声。
受到他的笑声牵引,在场的学生们也哄堂大笑。
因为困窘得太厉害,绚子想要全力逃离现场,却被尚幸牢牢地抓住衣襟无法如愿。尚幸把绚子的身体拉到身旁,用手环住她的肩膀。“爷……爷爷……”绚子害羞地喊了一声,也没办法再去试着逃离祖父。
“绚子是我的宝物。”
尚幸这么说着,绚子在他的怀中不知是害羞,还是有点开心地动了动身体。“所以啊~”
尚幸对他一眨眼,护反射性地挺直背脊。接着,尚幸吐出令护害怕听到的台词……
“我明白你和绚子都是认真的,不过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认同你们的交往。”
呜!护与绚子的表情同时僵住了。
“那……我该怎么做——?”护慌张地注视着尚幸。
开口问“我该怎么做”,好像很难看……话出口之后,护脑中才掠过这样的念头,但为时已晚,也无可奈何。护已经下定决心,为了得到尚幸的认可,不管是水里来或者是火里去,即使尚幸叫他去取龙首明珠抑或是燕子的安产贝(注……这两件物品皆为日本民间故事《竹取物语》里,辉夜姬要求求婚者取得的珍宝。)他都会照办的。
尚幸宛如正等着这句话似的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我想了解你。对了,吉村同学,就先从这里开始吧。为了庆祝我回国,今晚会召集朋友们开一场派对。那么,我也邀请你来参加吧。喔,突然好期待今晚喔!”
尚幸对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们的“问候”,就以这种方式划下句点。
遭到鹰栖尚聿一个劲地观察上课情景,护与绚子似乎非常头疼,不过这一切大致上都与艾梅蓝齐亚没有关系。她平静地踏上归途,在半途中下了公车,顺道到葵西街(注……葵的日文发音与苍相同。)——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们通称为苍街的商店街去了一趟。因为,她有东西忘了要买。
就是用来为包装好的巧克力添上装饰的缎带——“什么店有卖那种东西呢?文具店吗?”
艾梅蓝齐亚的脚步在无意间变得轻快起来,鹰栖尚幸说着……“对了,艾梅蓝齐亚,你也来参加派对吧。让我们来聊聊约翰的话题吧。”邀请她参加在绚子家所举办的派对,让她的心情非常好。
艾梅蓝齐亚在文具店买了缎带,犹豫地看着商品架一会儿,又从架上拿起另一个黏贴式的
蝴蝶结。她受到鹰栖尚幸的邀请参加派对因而高兴的原因,除了能听到有关义兄的消息外,还有别的理由。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原因得回溯到昨天她做巧克力的时候。
虽然绚子的脑袋里都在烦恼鹰栖尚幸的问题,因而显得憔悴不堪,但是接到艾梅蓝齐亚打去的电话后,尽管她狠狠地挖苦说……“为什么要找上我?”“我现在没空。”却还是给了艾梅蓝齐亚在制作巧克力上的建议。拜此所赐,让艾梅蓝齐亚做出了特别出色的巧克力。
于是,剩下的就是她大量购买的材料。艾梅蓝齐亚稍微迷惘了一会儿,想起次郎与三郎曾说过的“义理巧克力”,便把剩下的材料顺便做成巧克力。她一边把多出来的材料都丢下去,一边回想着绚子的建议,费了好一番功夫弄出另一个巧克力来。
问题在于,这唯一的一个义理巧克力该送给谁才好。说到总是关照自己的男性,艾梅蓝齐亚第一个会自然地想到的人,就是护。虽然她脑中也闪过贝雅特丽齐可能会不高兴的念头,不过又想着反正是义理巧克力,像这点小东西应该不算什么吧。
如此这般,那个艾梅蓝齐亚想送给护的巧克力——她没有带到学校去,又想到可能没办法在今明两天内送出去,虽然是顺便多做的,但还是有点失望。不过,多亏尚幸邀请她参加派对,今晚就能送给护了。其实明天再送是最好的,不过巧克力是生鲜食品,当然还是早点送给他会比较好。
“特地做了巧克力,还真担心要是不能送出去该怎么办。除了哥哥,要是护收到也会觉得开心那就好了。”
艾梅蓝齐亚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微笑。
她试着想象两人的反应,~心怦怦一跳,~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不只是义兄,当她想象把巧克力交给护的场面时,内心也感到有点小鹿乱撞。所谓的情人节,真是神秘的日子啊!
哥哥会高兴吗?对于义兄,她抱着纯真的心意。至于对护,突然收到巧克力,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这种恶作剧的心情多少也帮了些忙。艾梅蓝齐亚比起她自己所意识到的,更加在意、期待着情人节——突然间,她的目光驻留在一幅陌生的广告牌上。
那里有家前阵子还没看到的时装店。艾梅蓝齐亚走向店的方向,看着人口贴的布告,上头写着“Rainmaker时装,二月十二日开幕!”
——如果有尺寸刚好且合适的衣服就买买看。
——穿件漂亮的衣服去参加派对或许也不错。
艾梅蓝齐亚对于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很吃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心情。过去在还没有任何人喊她“魔王之剑”,常常和义兄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因为受到义兄的称赞而很开心,穿过各式各样可爱的服装——回忆起当时的事,让艾梅蓝齐亚觉得很难为情。
“我只是看看。”
艾梅蓝齐亚清清喉咙,定进时装店。店里有一位女性正看着穿衣镜,女店员喊着……“欢迎光临!”笑咪咪的走过来。
“哎呀,好可爱的小姐。你要找什么样的衣服?”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看看能穿去参加派对的洋装吗——”
艾梅蓝齐亚忍住害羞开口说到一半,但在那位看着穿衣镜试穿礼服的女客人不经意地回过头时,停顿了下来。
她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意识一口气绷紧,全身积蓄着力量。
对方也认出艾梅蓝齐亚的身影,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艾梅蓝齐亚?卢迪加?”
“……「暴风帚血淑女」。”
艾梅蓝齐亚轻声地说出这个名号,对方眼角一弯,露出乍看之下很高雅的微笑。那个笑容在柔和之中,暗藏着某种冷酷且凶恶的气息。“如果你能叫我冰雪,我会很高兴的。”她轻轻地拨起一头长直发这么说道……
“吓我一跳,魔王的走狗待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暴风雪淑女”冰雪。
艾梅蓝齐亚心怀警戒地瞪视着她,令冰雪温柔地笑着说……“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
“小姐?咦,你和这位小姐认识吗?”女店员楞楞地眨眨眼睛询问。
她们的确——认识。
冰雪是她曾数度对峙、相争过的对手。
“哎呀,你不是也知道的吗,我的故乡在日本。这次我只是难得回老家一趟,你出现在这里才不自然吧?”
“我对你在哪个国家出生,不感兴趣。我……看看这身极度适合我的制服不就明白了?现在的我可是日本的女高中生。你在这里,代表李海狼也来到日本了?”
冰雪只是加深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回答艾梅蓝齐亚的问题。她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对女店员开口说道……
“我想买这件礼服,多少钱?”
“谢谢惠顾。啊,我算算……总共是……十二万零七百五十圆。那么,我帮你用袋子装起来……”
“不用了,我直接穿走。”
冰雪结完帐后披起上衣,走过艾梅蓝齐亚的身旁。“作为魔王的武器而活的「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也会来买漂亮的衣服啊?”两人擦身而过时,她调侃地说。
艾梅蓝齐亚不悦地皱起眉头……
“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呢。不过……”冰雪发出恶作剧般的笑声……“真让人担心,不晓得有没有适合你体型的洋装?”
“———?”
艾梅蓝齐亚一回过头,冰雪的手就悄悄地触碰她的额头。
冰雪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会在这里碰面实在是太巧了,我得把这件事告诉海狼才行呢。拜拜。”
在冰雪的身影消失后,艾梅蓝齐亚有好一会儿都瞪着她离开的店门。
“小姐,请问……?”她回过头,对战战兢兢询问的女店员开口说道……
“请给我比她买的那件更可爱的洋装。”
难得心情正好,却碰到了讨厌的家伙。
当尚幸要求他“穿正式服装过来”的时候,护心想学生的正式服装就是制服,穿着这一套
制服,从婚礼到葬礼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都能出席,于是没有多想便点点头回答……“好的。”
但是,在距离菊川约好要过来接他的时间没剩下多久时,逸美看到护的模样,她的感想把他的想法砸得粉碎。
“四周出席的宾客都是大人,绚子小姐大概会穿洋装,可是只有护一个人穿制服?”
逸美大大地叹了口气,耸耸肩膀说道……
“真难看。”
“…………!”
幸好,母亲这时候已经回家了。护拜托母亲,找出许多父亲的衣服来。他手忙脚乱地穿上父亲多年前的西装,逸美看见他的样子爆笑出声……
“啊哈哈哈哈!哇,好厉害,真是毁灭性的不适合你耶!护你是打算参加哪个幼稚园的毕业典礼?把西装穿成那样,可是对全世界上班族的亵渎。你的领带打得好奇怪——来,别戴领带了,护该用的是这个!蝴蝶结!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逸美……”
明明是你自己叫我别穿制服的。正当护的拳头阵阵发抖时,菊川已经过来接他了。护慌忙地冲出玄关,菊川微笑地说……“你今天穿西装吗!”令他感到很难为情。
“啊——不适厶口我,对吧……?”
“不,这身打扮相当适合吉村先生呢。感觉起来很可靠,非常出色喔!真期待看到绚子大小姐的表情。那么,我们出发吧。”
在搭乘菊川所驾驶的宾士轿车前往绚子家的路上。护回想着学生会长他们在学校里告诉他的建议。
“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尚幸先生的认可?这问题真难回答,就算他含糊地说了不会轻易认同你们,也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啊!对了……隐瞒打混对那个人似乎不管用,我想从正面直接面对他应该是最好的方法吧。”
学生会长认真地建议,而瑶子则从旁插口说道……
“思,看来只剩下让对方见识护与绚子之间打得有多火热、有多甜甜蜜蜜,看到不想再看的程度这个办法了。只要能令鹰栖尚幸先生产生「哇,这两个家伙已经无药可救啦~」的念头,他应该就不得不认同你们的交往了。”
“我看}吉村干脆向他提出决斗的挑战怎么样}?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咦?鹰栖学姊的祖父在空手道与剑道都有段数,而且握力将近一百公斤~?那就不行了~吉村会死掉的~”
三年级资源科的丸山友香这么说。汐音愉快地笑着开口……
“护与绚子都太过紧张了。特别是绚子,平常明明那么傲慢、充满自信到让人想踹飞她的程度,真是的,她那个表情真爆笑。你就梢微放松一点如何?”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很难办到啊……就在护朝回想中的汐音等人发出叹息时,宾士车已经抵达了绚子家的豪宅。在点亮照明灯光的庭院与玄关附近,零星可见陌生的西装人影。他们就是尚幸所说的“朋友们”吗?
“绚子大小姐与鹰栖老师正在家里等候。”
看到护不禁东张西望的样子,走在身旁的菊川告诉他。
“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呢?”
“他们都是与鹰栖老师交情密切的友人,里头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若要说全员的共通点,那就是大家都受到鹰栖老师的吸引吧。”
当菊川如此诉说时,脸上带着一股自豪的神情。
“打扰了……”在菊川的带领下,护有些畏缩地穿越玄关。“喔~”这时,一个大叔扬起手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罗,菊川。你美丽的老婆过得还好吗?”
“好久不见,你别来无恙吗,龟田先生。内人她可是有精神到让人头疼呢!”
“是吗。喂,菊川,你回去跟她说,下次陪我一起吃个饭吧。让你一个人独占那样的美女,太浪费啦!”
大叔哇哈哈哈地发出低级的笑声。
护正感到困惑,菊川小声地告诉他……
这位是在财政部担任事务次宫的龟田健次郎先生。“
“咦!”
护吃了一惊,注视着那位体格很好的大叔。事务次官,那不是很大的官职吗——自己来参加这场派对,该不会非常不相称吧?护突然不安起来。当他正感到坐立难安时,大叔一个劲地打量着他……
“这小鬼是谁?哪个人的小孩吗?”
“咦……?”突然听到对方叫他“小鬼”,护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愣住了。
“他是绚子大小姐的恋人。”菊川这么说明。
“什么?这个小鬼——就凭他?”
咦,什么……什么——?那人过于失礼的态度,使得护慌乱不已。“你这么说未免太过…
…“菊川皱起眉头。
“怎么,绚子小姐也真是让人搞不懂啊!说是「没兴趣」,一口回绝了与我外甥见面的安排,结果却挑上这种不中用的小不点?绚子小姐还真是笨啊,不懂得这世道。看来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嘛?”
“——”
如果大叔的嘲笑纯粹只是针对护一个人,那要他怎么忍耐都行。“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了什么……?”就在护握紧拳头,瞪着那个大叔的时候……
“龟田叔叔。”
一个美丽的女高音令时间停止了。
哇啊……!护望向那个方向,他忘了正要涌上心头的愤怒,睁大眼睛在胸中发出赞叹的叫声。除了护,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回头看着声音的主人,发出如叹息般的欢呼声。
“您好,好久不见了。”
“喔喔……你……你出落成美人儿罗!”
身穿晚礼服的绚子非常美丽,美到令大叔都不禁口吃起来。她华丽的身影宛如美国小姐,略施脂粉的漂亮脸蛋宛如宝石——“谢谢您。”绚子走到看得入迷的护身旁,悄悄地触碰他的手臂,对大叔投以微笑。
护赫然回神,看着绚子的侧脸。
“啊,对了,让我来向您介绍。他是我最爱的人。怎么了吗?您对我的恋人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绚子虽然在微笑,但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要是敢说什么无聊的话,我就串了您喔,死老头。她恐怖的眼神彷佛正这么说着。“没…
…没有,我是在想他的相貌不错。“大叔呻吟地说完,活像逃跑似的离开了。
“真是的。护,这样不行喔。虽然是爷爷的朋友,但那些傲慢自大的官僚里可没有什么正经的人物。菊川你也一样,居然让那种肮脏的男人口无遮拦地乱讲。下次再有那种人找护的麻烦,我准许你不用顾虑,好好教训对方一下。”
菊川低头回答……“我明白了。”绚子察觉他脸上的表情,皱起眉头以严峻的声音问道……
“……你在笑什么?”
“没有。”菊川摇摇头,微笑地看着绚子……
“最爱的人吗?”
“——”
他的话似乎让绚子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满脸通红拚命地试图掩饰。“那……那个是,这个,我是为了赶走那家伙才顺势……!”这时,她注意到护热切的眼神,慌张地问……
“什……什么事?护?”
“——绚子学姊。”
“怎……怎么啦?”
“今晚的你实在太棒了……虽然你平常也很漂亮又可爱,可是现在却变得更加美丽——”
“你……”绚子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我又没有,那个——……是……是
吗?真的吗?“
看着绚子揪住礼服的裙摆,难为情地扭动身体的模样,菊川愉快地开口……
“大小姐,你看吉村先生这身西装如何?”
“呜——思……思,很适合啊!”绚子撇开泛红的脸颊,一边斜眼偷瞄着护一边开口……“…
…呃,还不坏嘛?出乎意料,思,该怎么说好呢,很出色——“
“那身行头相当出色嘛,吉村同学!”
那个响遍大厅的宏亮声音,令护与绚子吃了一惊跳起来环顾四周。
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那里的,尚幸正笑咪咪的把手肘靠在扶手上,从楼梯上方望着护一行人……
“欢迎,你就好好享受今晚吧。”
护一点也不明白,尚幸对自己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他脸上浮现的笑容又代表什么意思。
绚子家的大厅与相邻的餐厅,成了这次自助式派对的会场。墙上挂着“鹰栖尚幸归国派对”
字样的横幅,并排在大厅内的餐桌上头,摆满豪华的自助式料理。现场也雇用了不少的服务生,而参加者——全都是些杰出人物或是知名人士——将近有一百名。
这场派对的规模之大,是护过去所不曾体验过的。话虽如此,他至今参加过的派对,也尽是些“庆生会”之类的小活动。
“别看这样,和平常比起来,今天的派对还算是规模比较小的。”
虽然绚子对他这么说,但这番话轻易地超出了护的理解范围。
派对华丽耀眼的气氛,将他压倒。当尚幸正在对宾客们做开场的寒喧时,护也静不下来,因坐立难安的感受而心浮气躁。“……抱歉喔?”绚子察觉他的不对劲,小声地呢喃道……
“如果是平常,我也不会参加这种吵死人的活动。但是,既然爷爷都交代过了——我知道,我自己也觉得很没用。不过,我是被爷爷养大的,那个……所以说,思……”
我不要紧的。在尚幸的带领下,众人一起举杯喊着……“为鹰栖老师干杯!”护面带笑容说出的回答虽然消失在干杯声中,但她应该已经听懂了。
绚子举起装有果汁的玻璃杯与护的杯子相碰,继续说道……
“我实在没办法违抗爷爷。爷爷他守护了小时候的我,远离世界上一切的伤害。不管是那些把我当成怪物对待的家伙也好,或是其它的事情也好。”
“绚子学姊……你真的很喜欢你的祖父吧?”
“——思。我爱他,也尊敬他……啊,真是的,我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这次要瞒过心爱的爷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本来想找个更好的时机告诉他有关护的事,现在不只白
费功夫,反而造成反效果了——这一切,也都是约翰那个笨蛋的错!“
听绚子讲得越多,越是令护充满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获得尚幸的认可。不过,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一直在想着。”
随着派对揭开序幕,客人们也在大厅各处开始闲聊。绚子的声音小得快消失在吵杂声中,她这么说着……
“爷爷他不了解护。不管是在教师办公室抑或是在校园里的时候,我都很想这样告诉他……
「护是个充满优点,是以让爷爷赞叹的男人。巳能听到绚子这样说,护虽然很开心,但同时也感到很大的压力。
“啊哈哈……”对自己没那么有自信的护干笑两声,绚子一脸认真地接着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唷?”
“事已至此,剩下的办法,只有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让爷爷认识到护的优点。那样一来,他一定会——”
“绚子学姊。”护冒着冷汗发出呻吟……“我觉得大家都盯着我们看耶!”
虽然他已经有所觉悟,身为绚子的恋人,来到这个场合应该会受到众人的注目,但是透过萤光幕所认识的政治家等人物正兴味津津地看着自己,还是会令护忍不住感到紧张不安。“你不用太在意。”绚子宛如在说服他似的温柔地开口说道……
“如果目光对上别人,要好好地用眼神致意喔。就算有人对你搭讪,谈话的部分就交给我来负责,护只要保持和蔼可亲的样子就没问题了……大家都会喜欢护的。因为你是——”
“那边的两个人,你们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啊!”
听到尚幸站在舞台上扬声大喊,护与绚子心中一惊,绷紧身躯。四周抛来的好奇视线又变得更多了。绚子望着尚幸的方向,呻吟出声……
“难道说,爷爷才暍了啤酒就已经醉了……?”
“我再次向各位重新介绍一次,站在那边的女孩是我的宝贝孙女,绚子。怎么样?她是个看了就会让人精神一振的美女,对吧!”
哇啊~大厅里洋溢着宾客们的鼓掌与暍采声。“爷爷……”绚子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虽然这个孙女让我很自豪,既擅长运动也擅长读书,但美中不是的是,她对恋爱很笨拙啊——哎呀哎呀,现在就不用统统都说出来啦!总而言之,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想在此展示一下我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可爱孙女的礼物。绚子,有没有很期待啊~?”
绚子美丽的容颜正在痉挛,尚幸对她大力挥挥手,接着在众人的目光与暍采声中回头命令菊川……“好了,动手。”
舞台上,站在尚幸身旁的菊川揭开覆盖在各色礼物上的布幕。
布幕底下,放着绘画与不知名的雕刻等各式各样的物品。
“首先是这个!这是我在英国古董店找到的十八世纪的古董手表!荷兰亲善大使赠送的林布兰特高级复制画!还不只这些呢,另外有各种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械。”
“尚幸先生总是会带那么多的礼物回来吗?”
尚幸愉快地开始说明的模样,令护吃了一惊。他淡淡一笑回过头,看到绚子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尚幸所说的“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械”。
“那不是据说是由「银之玛莉亚」所开发成功的「IMAGES&WORDS」吗?那是在某种程度内,能够对比亚特利斯感应的适性进行测试的机械,我也试过要发明类似的机械,可是怎么做都没办法把反应的强弱调整好……爷……爷爷是怎么弄到那种东西的?”
绚子的目光投注在那样乍看之下只像是面镜子的比亚特利斯机械上,话说到这里时,她的脸庞就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亮了起来。
小声地喃喃自语过后,绚子开口说道……
“没错。那个机械……也许能在说服爷爷这件事情上派上用场。”
“绚子学姊?”
“这反倒是个好机会,护,用那个来让爷爷认同我们的……关……关系……吧。只要有那台机械在,即使爷爷对比亚特利斯的操纵一无所知,还是有办法告诉他「护居然懂得这么惊人的特技!这样一来你就能加分了。
绚子把柳橙汁一口气暍干,接着说下去……
“现在爷爷暍了酒,看起来心情正好——对,没错。总之我们只要开始使用那台「IMAGES&WORDS」,让爷爷见识到护帅气出色的一面就行了。除此之外——对了,比方说如果有恐怖分子入侵现场,那也值得欢迎。”
护听得有点愣住了。
“别说那么可怕的话啊!”
“不过,我说得没错吧?如果有恐怖分子出现,靠我和护就可以镇压他们了,爷爷也会见识到护是个可靠的男性。要让爷爷认同护的话,这也是有效的一击呢。”
“是……是吗?”
“思。总而言之,我们只需要有机会,让爷爷见识到护是个充满优点的男人。光靠那台「IMAGES&WORDS」还不够。不管是恐怖分子、学园祭的危机、魔王还是什么都可以,那种在平常不需要的麻烦,现在就应该要发生啊!”
先不提绚子,他不认为自己拿恐怖分子当对手还能展现什么帅气的一面——无论护有什么想法,绚子的样子看来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护烦恼地按着太阳穴眺望绚子的侧脸……心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咦?”
突然问,护发现艾梅蓝齐亚正略带警戒的走在人群中。艾梅蓝齐亚!“当护出声呼唤之后,她眉头一挑,走了过来。护对她笑着说……
“晚安,艾梅蓝齐亚也被尚幸先生邀请来参加派对啊——思,怎么了?看你的表情,就像是在防备有没有恐怖分子会出现似的。”
“……没什么。因为刚才在商店街那里碰到令人介意的对象,让我有种讨厌的预感,不过看来是我想太多了。GutenAbend!打扰了,贝雅特丽齐,谢谢你邀请我参加派对。”
绚子一脸无趣地摇摇头……
“你该谢的人不是我,是爷爷才对。”
“哇!”重新打量着艾梅蓝齐亚的打扮,护不禁惊呼出声……“这件洋装好可爱!”
艾梅蓝齐亚和绚子一样,都穿上了晚礼服。她以模仿蝴蝶造型的银制胸针为一身的打扮营造出画龙点睛的效果,如果说全世界最可爱的洋娃娃换上晚礼服的话,也许就像艾梅蓝齐亚这副模样吧!
“是吗?”她既开心又高兴地紧抱住手提包,而绚子则冷冷地哼了一声……
“护刚才也说过我很可爱啊!原来如此,喔,没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对谁都能说出那种话的人。”
“绚……绚子学姊,你在说什么啊!没这回事。”
护听得脸色大变,连忙摇头否认……
“你看,艾梅蓝齐亚不也很可爱吗?绚子学姊也这么认为吧?不过,绚子学姊是特别的!真是的,从刚刚就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跳得有多快吗?”
听到护的话,这次换成绚子露出慌乱的表情。她明明想继续板着扑克脸,却因为脸上绽放出喜悦而破功了。绚子将目光从护身上移开,红着脸开口……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
护激动地说完,拉起绚子的手。
他把绚子的手拉到自己正怦怦乱跳的胸口上。
“心跳得……很厉害吧?”
“……思。”
“…………”
“那个,你们像这样不分场合的进入两人世界,在一旁看的我会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耶!”
艾梅蓝齐亚搔搔脸颊。
护与绚子慌张地分开之后,艾梅蓝齐亚毫不留情地说道……
“最近,我已经非常清楚,三郎会说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叫作笨蛋情侣的意思了。我也在日语的学习上学了一课呢。”
“那种字眼才不是日语!”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绚子为了掩饰害羞而放声大喊,立刻招来四周看热闹的视线,令她只得硬是压下情绪。“基本上……”绚子放低音量继续说下去……
“那个皮包是什么来着?从刚刚开始就看你很宝贝地抱在手上,你该不会是带了炸弹进来吧?里面装了什么?”
“咦?没……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绚子大概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才这样说的,但艾梅蓝齐亚心中一惊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怎么了?”“里面真的装着奇怪的东西吗?”护与绚子各自说道,皱起眉头。
艾梅蓝齐亚带着有点僵硬的表情,用力抱紧皮包——她突然看着护他们的背后,“啊”地惊呼一声。
绚子一脸愉快地开口……
“就算你想把话题蒙混过去也没用的。怎么,包包里真的放了那么糟糕的东西吗?”
“真是太失礼了!我成功地做得很美味——不!什么也没有!没什么。不是这样的,贝雅特丽齐。”
“嗨,玩得开心吧”
护与绚子身上同时掠过一阵紧张感。
他们连忙回过头去,在他们身后一手拿着大啤酒杯的人,当然正是尚幸。“是的!”护与绚子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
礼物也已经介绍完毕,尚幸看来正暍得酒酣耳热。“尚幸先生的酒量好吗?”护对绚子偷偷地问,得到这样的回答……“应该不错。不过,他的酒品很差。”
“GuteAbend!谢谢您,今天邀请我参加派对。”
艾梅蓝齐亚低头道谢,尚幸点点头回答……“我才是啊!”
“感谢你的出席,艾梅蓝齐亚?卢迪加!那么,我们马上来聊聊有关约翰的事吧——对了,在这之前……”
“那位小姐!”尚聿依序环顾艾梅蓝齐亚、绚子与护,突然回过头喊住服务生。
“你调个三杯容易入口的鸡尾酒——螺丝起子(注……由伏特加掺柳橙汁调制的鸡尾酒。)端过来。尽可能越快越好,用电光石火的速度端来吧!”
“爷爷,这是?”
绚子代表楞在原地的三人,战战兢兢地发问。尚幸一口气喝干杯里剩下的啤酒,大大地打
了个嗝后,在他们面前摇摇手指。
鸡尾酒立刻就送了上来。
“吉村同学,看来你是完全不碰酒吧。”
“咦,这个……是的,因为我还未成年。”
护困惑地回答。和学生会的成员们一起去旅行时,也只有护与绚子两人没有喝酒。“这可不行……不行~!”但是尚聿夸张地摇摇头,把鸡尾酒酒杯递给他……
“在法国与义大利,饮酒从十六岁起就合法了。暍吧,吉村同学。”
“我今年才十五岁而已。”
“无所谓,暍吧。”
“我……我不会喝酒。”
“我……”尚幸对护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可不会承认滴酒不沾的男人。”
护接过酒杯,他的手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爷爷,像这样强迫——”绚子想要发出抗议,尚幸却用一个眼神就封杀了她。“绚子。”当尚幸把第二杯酒递给她时,绚子当场僵住。
“你也暍吧!”
“我……我还是不必了……”
“给我暍。”
他醉醺醺的眼睛目光发直。
尚幸伸手在胆怯的绚子头上摸了摸,脸上的表情一转浮现笑容……
“没什么好怕的,这是像果汁一样的酒。如果你们三个一起爽快地一口干掉,说不定我就会中意起吉村同学啊!”
“为什么……?”护的心中涌出一股想要问尚幸理由的冲动。“真……真的吗?”绚子的脸庞亮了起来,以暗藏决心的眼神俯望着鸡尾酒,咽了口口水。而艾梅蓝齐亚接过最后一杯酒,皱起眉头困惑地说……这与我无关吧……“
他们三人冒着冷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玻璃杯。
尚幸也伸手去拿新的啤酒,用笑容施加无言的压力。
之前学生会长好像曾说过,绚子学姊的酒量差到不行——护突然回忆起这件事,然而当他想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因为尚幸已大声地和身边几个朋友一起喊出……“干杯!”举起酒杯一口气暍了起来,令护他们也反射性地把玻璃杯凑到嘴边大口地暍下去。
酒的滋味,真的和果汁没什么不同。
可是,绚子却一头倒下。
“我真的吓了一跳。”
冰雪将嘴唇凑到海狼耳畔,发出轻柔的笑声……
“光是会在时装店碰到「魔王之剑」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没想到连在这种地方也会看到她。刚刚,我差点就被她发现了。换上洋装出乎意料地适合她嘛,看起来就像是洋娃娃一样。
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她和「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感情很好。“
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冰冻魔女,“魔王之剑”。
海狼回忆起一年前,他们与艾梅蓝齐亚战斗时的事。光就操纵比亚特利斯的实力而言,海狼与她天差地远,就算与冰雪相比,艾梅蓝齐亚也略占上风。她年纪轻轻比海狼小了快十岁,却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手——艾梅蓝齐亚吗?“海狼远远望着正一口气暍干鸡尾酒的艾梅蓝齐亚。”如果正面对决,我对她根本无法构成威胁。如果不择手段的话,那倒是另当别论。“
“哎呀,那就别顾虑不就好了?”
“不……你的想法太危险了。”
海狼轻声叹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被鸡尾酒击沉倒地的鹰栖绚子。
她就是“魔女贝雅特丽齐”——据说与那个怪物;曰鲁士魔王“决斗,打成平手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过,他们还真是有钱。“当他正无言地望着那边时,冰雪环顾着大厅开口说道……
“我看那个鹰栖尚幸,该不会比葛蒂更富有吧?这个世界真不公平,我好不甘心啊!啊,这样岂不是让人很想宰了他吗?”
虽然她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话,但是这番话出自冰雪的口中,听起来就不像是个玩笑。海狼再度发出叹息,注视着放在舞台上的「IMAGES&WORDS」“。
海狼等人抵达日本之后,首先必须找出「IMAGES&WORDS」的所在地。当他们即使跟踪鹰栖尚幸,检查他的行李与轿车行李箱也查不出什么头绪时,科约特掌握到有关这场派对的消息。于是海狼与冰雪就恐吓身为鹰栖尚幸友人的官僚,伪装成他的秘书潜人这场派对中。
“喂,海狼。”
冰雪的眼睛正愉快地闪闪发光。“什么事?”海狼开口问道。
“别光只是顾着看艾梅蓝齐亚和气魔女贝雅特丽齐」,也看一下我嘛。你看我这身洋装,怎么样?”
“那不重要。比起这个,接下来——”
海狼正要开始提到正事时,冰雪伸手戳戳他的腹侧……
“好冷淡唷,笨蛋。真是的,为什么你不能至少说句「很适合你」?算了,那接下来要如何动手呢?”
“没必要硬是和艾梅蓝齐亚?卢迪加以及「魔女贝雅特丽齐」发生冲突。我们看准时机,在「IMAGES&WORDS」还没有被藏起来之前,等那两个家伙远离「IMAGES&WORDS」
的时候,就下手把东西抢回来。“
“等一下,我已经忍得够久了。难得按照计画找到了「IMAGES&WORDS」气就算大闹一场也钮i妨吧。”
“你去通知正在等候的科约特。”
冰雪不服气地噘起嘴唇,海狼无视于她的反应,把手悄悄地伸到自己的怀里。即使隔着西装高级光滑的布料,他依然能够感受到总共有七发的钢丸那冰冷的触感。他并不认为这个任务有多困难。
但是,也有些事情让他感到有点在意。
鹰栖尚幸为何要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取得葛蒂所遗失的「IMAGES&WORDS」“?虽然葛蒂笑着说”这是对我的挑战“,但鹰栖尚幸有必要做出这种事吗?他是为了孙女,才想把「IMAGES&WORDS」”纳为已有的吗——?海狼暍下一杯红酒,摇了摇头。
——算了,这无关紧要。
海狼要做的只是夺回「IMAGES&WORDS」而已。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马上动手。
接下来,尚幸继续兴高采烈地给护他们灌酒,自己也不停暍着啤酒——“吉村同学!”
尚幸已经暍得烂醉如泥。艾梅蓝齐亚站在他的身旁,眼神茫然失焦,正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地舔着杯中的烧酒。护紧抱着瘫倒在地的绚子,听到尚幸的呼唤拾起头来。
“绚子已经不行了,站不起来了吗明明是我的孙女,却只暍了一杯就瘫倒,再也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啦!”
尚幸拍手嚷嚷着,一副开心的样子。
“绚子学姊,你还好吗?绚子学姊。”
护温柔地摇晃着她,但满脸通红的绚子没有任何回应,只发出呜~呜~的呻吟声。看她的样子,让她回房间休息会比较好吧?正当护这么想着同时皱起眉头的时候,有人递了一个空杯子要给他。
“再来一杯。”
“啊,艾梅蓝齐亚你暍太多了!不能再暍了啦!”
“没问题,我一点都没醉。我可是完美无缺的毫无醉意呢。”
“不行啦!你已经暍了七杯耶!”
护拿起酒杯,艾梅蓝齐亚用悲伤的眼神仰望着他。
“喂,绚子!”尚幸大声地喊……
“快努力爬起来啊!真没办法,再暍一杯我就放过你罗!”
“鹰……鹰栖先生也一样,绚子学姊她不能再暍了。”
“绚子你这孩子到底是像谁啊,真是可叹!相较之下,吉村同学!意外啊……意外,你的酒量不错嘛。暍了那么多却一点也没醉,我要对你刮目相看啦!”
“不,我觉得有点醉了。”
护感到脸颊微微发烫。
“你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吗?”尚幸开口问道。
这是第一次。“
“我告诉你,像那种程度还称不上醉呢!绚子!绚子!起来!睁开眼睛!起来看看你的意中人的英姿啊!好,吉村同学!”
尚幸真的已经烂醉如泥了。
他涨得通红的脸庞上浮现凛然的表情,指着护如此说道……
“我们来一决胜负!决斗!会怕的男人,我可不承认他是绚子的男朋友!喂,菊川,拿两杯白兰地加冰块过来。”
“一决胜负……吗?可是在这之前,还是先送绚子回房间比较——”
“先暍干的人算赢。如果你赢了,我也可以考虑答应你和绚子交往喔?”
“我要比!”
“这样回答才对!那么,预备……开……始——!”
呜哇……护随着尚幸的号令,从一脸担心的菊川手中接过玻璃杯凑到嘴边,立刻呻吟出声。四十度的酒精令他口中刺痛,喉咙仿佛就快燃烧起来。这酒太烈了——“……嗝!”护与尚幸同时暍干白兰地,把空酒杯放在桌上。护不禁感到头晕眼花。
“你很行嘛。”尚幸笑着说完后,一边膝盖猛然跪地。
“您没事吧?”
“没事!绚子,还没张开眼睛吗,绚子!”
“呜呜?”绚子发出呻吟,勉强地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好!”尚幸大喊一声,突然抓住护的手腕。
“爷爷这就让你清醒过来!”
“鹰栖先生?您……您要做什么——”
护猛眨着眼睛,感到很疑惑。尚幸抓住他的手拉了过来,朝站在尚幸前方的艾梅蓝齐亚的胸口伸去——“咦……?”
护被酒精麻痹的脑袋听着自己的心脏狂跳到快破裂的声音,眼睛注视着左手摸到的东西惊愕不已。“啊……”一瞬间愣住的艾梅蓝齐亚轻喊一声,霎时脸泛红晕,动了动身躯。护全身上下一起喷出冷汗。
怎……怎么会这样。好软——不,不对!为什么艾梅蓝齐亚没有表现出更不愿意的样子,没有逃走!当护一片混乱的内心发出惨叫时,尚幸接着拉高嗓门喊道……
“喂,绚子!你心爱的吉村同学正在摸艾梅蓝齐亚的胸部喔!”
护仓皇失措地要放开手,但受到尚幸的怪力箝制,令他难以挣脱。
惊人的尖叫声,在整栋宅邸内回响……
“啊啊,你们在做什么——!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爷爷和艾梅蓝齐亚……爷爷和艾梅蓝齐亚都是笨蛋~艾梅蓝齐亚也一样,为什么任人摆布!又不是醉醺醺的!”
护浑身抖了一下,总算甩开尚幸的手,把手从艾梅蓝齐亚的胸部上挪开。
艾侮蓝齐亚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垂着头,无言地忸忸怩怩起来。“喔~”看到她的反应,尚幸扬起嘴角。
“你……你们在做什么,我宰了你们喔!护是属于我的东西!”
绚子的眼睛爱困地半睁半闭,但眼神却比尚幸刚刚的眼神还发直得更厉害。看来她不只酒量很差,还是那种暍醉会反应在脸色上的类型,整张脸都红通通的。绚子神色严峻地大跨步逼近他们,可是脚步却摇摇晃晃的一点都站不稳。
不管从哪个人眼中来看,她都已经彻底暍醉了。
“护你也一样!”绚子用可怕的声音大喊。“对……对不起。”在众人的目光下,护开口道歉,而绚子那张因醉意染上红晕的漂亮脸蛋猛然逼近了他。她露出凶恶到吓死人的表情瞪着护,害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护,说到你啊——”
正当绚子伸出手时,护不禁反射性地想闭上眼睛。“啊——!”不同于开开心心地在一旁观看事情发展的尚幸,菊川与艾梅蓝齐亚瞬间小声地喊了出来。绚子用双手环住护的脖子,牢牢地抓住他。
嘿嘿~绚子脸上露出软绵绵的幸福笑容,猛然抱着护把人拉到身边。
“哇!”
“啊啊,真是的,护为什么会这么帅气、可爱、可靠又温柔呢!我最喜欢你了!全世界最爱你!为什么爷爷那个笨蛋要说什么不肯认同你这种过分的话呢!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现在的空气随之冻结。
但绚子不知道是不在乎周遭的寂静,还是根本没注意到,“思~!”她发出撒娇的声音,在紧紧抱着护的手臂上加重力道。
“咦,啊——绚子学姊,等等……等等……等等!”
“不行~我才不要等。乖乖听话,护!”
从晚礼服开得很大的领口处,可以窥见绚子的乳沟。绚子把护的脸压在自己的胸前,这惊人之举令他既是兴奋却又产生罪恶戚,脑袋一团混乱。
轰——热血冲上脑门,护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为……为什么。
好柔软——“绚子大小姐,吉村先生他好像快不行了。”
看不下去的菊川一开口,绚子就抛去甚至带着杀气的凌厉眼神……
“罗唆!我真的会宰了你们撕得粉碎喔!别靠近我的护!”
“事情就是这样,各位,如果靠近的话好像会被宰掉呢。”
菊川笑咪咪的对周遭的宾客们提出警告。
绚子接著重新转向护,这次她抓住他的肩膀让两人彼此相对,脸上浮现微笑呢喃……“护}”
脸颊上传来绚子胸部的触感,护的心脏此时正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他的理性动摇、脸颊发烫,整个人头晕目眩。谁叫脸颊触摸到胸部的触感,是那么地清晰。
“护。”
绚子在极近的距离下再度呼唤,她的吐息吹向耳畔,令护浑身一颤地应声说……“是的!”
因为紧张过头,他的脑袋早已变得一片空白,无法直视绚子那张流露娇态的美丽脸庞。绚子的眼眸湿润,一边抚摸他的脸颊一边这么说……
“我喜欢你。”
感觉好难为情。更重要的是,尚幸正看著他们啊!护想到这里,慌忙地要转头去看尚幸那边,却被绚子的手用力抓住动弹不得。醉鬼?鹰栖绚子认真的眼神,笔直地射穿了他。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全世界最喜欢你。”
“是……是的。”
“护你呢?”
“我——我当然也喜欢你。”
“啊哈~”
绚子笑了。
“思~”
她露出高兴的表情闭上双眼,微微噘起嘴唇。
她正在等待著什么,手则牢牢地握住了护的手。这是……护浑身僵住。虽然绚子学姊说过她祖父的酒品很差,不过她自己才是更加——护吞了口口水。此刻的绚子看起来好可爱,但是在四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心也因为种种的原因而狂跳不已,全身淌下冷汗——“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突然大喊一声,伸出手狠狠地指著绚子。啊,果然艾梅蓝齐亚也醉得很厉害…
…看到她的眼神,护领悟到这一点。
“怎样啦!”被她一打乱,绚子转而露出可怕的表情,紧咬著牙关回答……
“我都说了,护是属於我的东西吧,明明是个恋兄狂还敢罗唆!我宰了你喔!”
绚子抱著护令两人紧贴在一起,还露出笑容喊著……“护~”用脸颊摩擦他。我可能撑不下去了……护差点喷出鼻血,在心中暗想。艾梅蓝齐亚一把抢过别人手中的烧酒,一口气暍乾。
“真是可叹,你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贝雅特丽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寡廉鲜耻的行径,就算这些政治家、官僚与秘书容许,我和身在德国的哥哥也不会容许的!如果你能宰了我,那就试试看啊?为了追上你,我已经变强了。”
“什么寡廉鲜耻,你自己还不是让我的护摸了胸部,这未免太过分了,我要宰了你!看著吧,我还不是——护!”
绚子放开了护,抓住身上的披肩高高一抛,接著突然拉下礼服的拉链打算脱衣服。“不行啊,绚子学姊!”“绚子大小姐!”护与菊川焦虑地扑向绚子。
尚幸突然安静下来,看著他们一连串的行动。“思~”他把手抵在下巴上,彷佛正陷入沉思,然後“呃”地打了个嗝。
护已经精疲力竭了。
方才狂跳的心脏,此时总算恢复平静。现在已经不是想著要趁机获得尚幸认同的时候了,他终於明白,学生会长之前那句“很严重喔”话里的意思。下次再找人问问看,之前被学生会长他们灌酒时,绚子是什么样子啊?
护与菊川同心协力,设法阻止了两个醉鬼发生冲突。护把一再吵著说“好难过、好难过”
的绚子送回房间,看著她倒在床上开始发出平顺呼声的模样,他叹了口气露出微笑。
护偷偷地抚摸著绚子的脸颊,思考著尚幸到底对我抱持著什么样的想法呢?拚命地对护与绚子他们灌酒,尚幸一定很享受这种捉弄人的感觉。虽然感到很困扰却也无可奈何,护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对绚子说,不过护来参加这场派对时,心里抱著这次一定要和尚幸好好地把话说清楚的打算。护想与尚幸一对一地交谈,告诉他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认真,并再度请求尚幸认同他们的交往。在考虑过後,护得到的结论是,除了诚实说明之外别无他法。
“尚幸先生应该还正暍得起劲吧。”
好,护做个深呼吸,打开房门。
才一开门,他便心中一跳停住脚步。
“鹰——”
“喔,麻烦你啦,吉村同学!”
“——栖先生。”
尚幸就站在门外。因为暍了那么多酒,他的脸色变得比刚刚还要红润。虽然如此,他的眼神却很清醒,看来先不提酒量的好坏,他似乎是那种酒醒得快的类型。“不……不会。”护藏起措手不及所带来的动摇,笑著对他摇摇头……
“怎么会麻烦呢,没这回事。”
“绚子的情况怎么样?她有吐吗?”“思,不要紧。她现在正睡得香甜。”
“是吗……是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孩子不只酒量不好,连酒品都那么糟糕。等她酒醒之後会不会记得这些事呢?可是值得一看啊,哈哈哈。”
护惶恐地观察著尚幸的表情。对於绚子紧抱著护用脸颊摩擦他的举动,尚幸会怎么想…
…?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有不高兴的样子。
“我是来看绚子的,可以让我进去吗?”
“啊,对不起!”
站在房门入口的护焦虑地退到一旁後,尚幸大跨步地走进房间,在绚子的床沿边坐下。护不禁担心他会不会又硬要把绚子叫起来,可是尚幸并没有这么做。他看著绚子睡脸的眼神,非常地温柔。
尚幸的眼神深深地打动了护。看到那样的眼神,不管是谁都会明白;啊,这个人真的深爱著绚子。绚子虽然遭到双亲厌恶,却也得到祖父与叔叔两人的爱——学生会长在他与绚子开始交往前曾说过的话,此时掠过脑海。
护怀抱著确信,强烈地想著。
如果不能让这个一直深爱著绚子的人认同他与绚子的感情,那举世间放眼望去,他们又还需要获得谁的认同呢——护紧紧握住拳头。“那个——”他重新下定决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著坐在床沿的尚幸开口……
“我有事情想和鹰栖先生再次地好好谈一下。”
“就如同我在白天所说过的一样,我会请你来参加派对,是想要了解你。”
尚幸如此说道打断了护的话,就这样回过头来。他望向护的眼眸里带著强而有力的光芒,但绝无恶意……
“自从你抵达这栋宅邸之後,我一直都在观察你?看到龟田找你麻烦的那一幕,我了解到什么侮辱是你可以忍的,而什么又是你不能忍受的,也明白你比我想像中的更替绚子著想,还有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对我说什么,胆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而酒量好这一点,也很不错。”
尚幸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深深地点点头,护听得楞住了,而尚幸则是豪爽地对他微笑……
“思,我觉得你还不赖。”
“直(——”护往前探出身子。“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那么……”
“不过,要我认同你和我家可爱的绚子交往,还差那么临门一脚。”
临门一脚——?空欢喜一场之後,护忍住猛然垂下头的冲动。尚幸看著护沮丧的样子,开朗地说道……
“打从以前开始,我看到社会上那些因为女儿交了男朋友就闹起别扭、陷入消沉的父亲,总是感叹他们有多么的丢脸。不是吗?身为日本男儿,却那么忸忸怩怩的。所以我下定决心,即使绚子有了恋人,也绝对不要变成那副德性。”
“是……这样的吗。”
“思。不过到头来,像这样面对她挑选的对象时,我就感到非常能理解这世上作父亲的人的心情。像是「我哪能轻易答应!」这种黑色的情绪,可是不断地涌上心头啊!”
“对……对不起。”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不禁开口道歉。虽然很了解尚幸的心情,不过他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口村同学。“尚幸以充满好奇心的目光注视著护,同时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派对已经结束了。大家也差不多开始回去了……等到大家都回去之後,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可以到外面去吹吹风,等我吗?有些事我得去准备一下,弄好之後我就过去。“
“——我明白了。”
还没有与尚幸好好地谈完“请您认同我们”这个话题,对护来说,这么做也正合他的心意。“思。”看到护以充满决心的眼神回应,尚幸表示满意。
护离开了绚子的房间,朝玄关走去。
他照著尚幸的要求,走向庭院。二月的风虽然寒冷,吹在还残留些许醉意的身上感觉却很舒服。尚幸的朋友们吵吵嚷嚷地走在从玄关通往停车场的路上,菊川大概正急著过去替他们带路吧。挂在夜空中的下弦月,令人印象深刻。
护一边朝冰凉的双手呵气,一边等待了一阵子。他听到背後传来踩踏草地的沙沙声,便回过头去。
“我找了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啊!”
艾侮蓝齐亚……?“
来者是艾梅蓝齐亚,她看起来有点难过地按著太阳穴。“怎么了?”护一开口问完,这才察觉艾梅蓝齐亚的脸色,哈哈地笑了出来……
“头在痛吗?所以我才叫你别喝太多嘛。”
“那种脑袋茫茫然,又好像在发热的奇怪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可是……总觉得头晕晕的。”
艾梅蓝齐亚甩甩头继续说道……“我没事。比起这个,护,我有事找你——啊!”
“危险!”
脚步不稳的艾梅蓝齐亚在地上绊到差点摔倒,护一把抱住了她。“你真的没事吗?”护确认地问,她有点难为情地回答……“……没问题。”
有事找我?他让艾梅蓝齐亚站稳,在心里思考著。护脑海中浮现刚刚在派对上的互动,脸颊突然发烫,他低著头道歉……“刚才……那个,对不起。”“刚才?”艾梅蓝齐亚歪著头想了想,不久之後赫然脸红起来,用双手遮住胸部……
“不……不是的。那个没关系啦!”
“那么,你有什么事呢?”
“思。”艾梅蓝齐亚点点头,她紧抱著怀中的手提包,露出认真的眼神专注地仰望著护……
“护,你知道圣华伦泰节这个节日吗?”
“……?我当然知道,就是明天了。”
护笑著回答。
“这个给你。”艾梅蓝齐亚在手提包里翻来翻去,拿出一个纸盒递给他。那个可爱的礼盒包著白色的包装纸,到处绘有动物的图案,还附上黏贴式的蝴蝶结。
“咦?这是……”
“这是我做的巧克力。因为你说明天可能没空,所以我就想先交给你。”
艾梅蓝齐亚目不转睛地注视著他说道。这番话里的意思令护是是思考了好几秒,得到答案之後,他吓得跳起来……
“咦咦,要送给我”
“三郎告诉我,日本的圣华伦泰节有种特别的习俗。我试著做了巧克力送给哥哥,不过材料有多出来……因为平常都受到你的照顾,所以我又做了这个义理巧克力。”
护战战兢兢地接下艾梅蓝齐亚递出的动物图案纸盒。
是我做的——总而言之,这是艾梅蓝齐亚亲手做的巧克力。护用双手收下纸盒後,艾梅蓝齐亚继续这么说……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是如果引起误会,那我会过意不去的。所以,这件事希望你能对贝雅特丽齐保密。”
艾梅蓝齐亚!“
护抓住艾梅蓝齐亚的肩膀。
直到此刻为止,她美丽脸蛋上的表情几乎没有改变过,现在却吃惊地微微一动。护因为这个他连想都没想过的意外之喜而显得有点兴奋,他露出特别灿烂的微笑,靠近艾梅蓝齐亚……
“谢谢你,我好高兴!”
“啊……”看到护高兴的样子,她一时之间反倒吓了一跳浑身僵住……
“——日本的圣华伦泰节,真是不可思议!”
但不久之後,艾梅蓝齐亚这么呢喃,脸上僵硬的表情也转为温柔。她低头垂下不知正为何种感情而微微泛起涟漪的眼眸,悄悄地按著胸口。她的脸颊,似乎微微地染上红晕。在一阵沉默之後,她继续开口说道……“看到你那么高兴的样子……明明只是义理巧克力,也让我有点心跳加速呢!虽然我搞不太懂,总之,我觉得努力都有了回报。”
两人彼此相视数秒之後,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她柔和的微笑非常可爱,让护看得害羞地垂下目光。他对艾梅蓝齐亚的心意是纯粹地感到欢喜,而且既然是义理巧克力,那也可以轻松地收下。就在护想到这里的瞬间——啪沙!他们的头顶上传来类似拍打翅膀的声响。
“思?”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抬头仰望天空——看到从天而降的黑色人影,两人都愣住了。
“给我……等一下~!”
随著呐喊声,那人掀起一阵尘埃,在护与艾梅蓝齐亚之间落地。来者是个头戴蜘蛛面具、身披漆黑斗篷的壮汉。“……啊啊!”艾梅蓝齐亚睁大眼睛,发出惊呼。
“啊!”护也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喊出声来。
艾梅蓝齐亚送的巧克力从他手中消失,现在已被拿在怪人的右手上。
……这个巧克力——就由我「情人节杀手」收下啦!“
在一瞬间的寂静之後——“不……不行啊,鹰栖先生!”“快给我还来,鹰栖尚幸!”
护与艾梅蓝齐亚的抗议声,令怪人产生些微的动摇……
“你……你们怎么知道是我——”不过怪人立刻一掀斗篷,继续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宣言……
“闭嘴,我不是鹰栖尚幸,是可怕的「情人节杀手」!”
他说有东西要准备,指的就是这身打扮?
护观察著尽管狼狈,依然自称为“情人节杀手”的尚幸。他正想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原来是从学生会长那里听来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传说。“情人节杀手”会从少女们手中夺走巧克力,是个头戴蜘蛛面具、身穿黑衣的怪人。
护真的瞪到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为什么,尚幸要打扮成“情人节杀手”的样子?
他刚才说有事要和自己谈,指的到底是什么?“……鹰栖先生。”当护再度轻声呼唤,怪人仿佛认命地叹口气,一把扯下面具。在面具底下,当然是尚幸那张一脸佩服的脸庞……
“你为什么看得出来?”
“声音……”“听声音就知道了。”
“呜,这是个盲点啊!”
“醉鬼真可怕。”艾梅蓝齐亚故意装傻地在一旁发出呻吟。
护歪著头疑惑地问,脑袋里充满震惊与疑问……
“那这身打扮是什么?”“怎么,你不知道吗?吉村同学。”尚幸露出有点吃惊的神情,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唠叨著……
“真奇怪。难道「情人节杀手」这个名号还没有传遍东比大附属高中吗?我明明再三交代过了,菊川到底在做什么啊?”
咦?散布“情人节杀手”谣言的人——是尚幸?
为什么有做这种事情的必要性?护感到困惑不解。他是打算赌上绚子学姊的巧克力,和我一决胜负什么的……?不不,再怎么说也不至於会那么夸张吧。护试著想像又打消念头,这时,尚幸重新振作精神,他一挥手让斗篷随风飘舞,如此告诉他们……
“打从以前开始,要抢夺巧克力的时候,就是要打扮成这个样子啊!吉村同学!”
“为什么需要抢夺巧克力!总之,请快点还给我,那是艾梅蓝齐亚特地做的东西。”
艾悔蓝齐亚仰望著尚幸的右手,看来很想说些什么。她也点点头,赞同护的要求。然而尚幸把面具收进怀里,将巧克力朝夜空高高举起……
“你在说什么!明明都有了绚子,居然还想从别的女孩子那里收到爱的巧克力,这可免谈!
那种巧克力就让我吃掉吧!“
“不……不能吃!”
“那不是爱的巧克力,是义理巧克力!可是您也不能擅自吃掉!您以为为了做那个巧克力,我花了多少的工夫!”
“没错,我要和你谈的就是有关巧克力的事情。”
尚幸打断艾悔蓝齐亚慌张迫切的声音点点头,朝护递出装著巧克力的纸盒……
“这是艾梅蓝齐亚做的巧克力。”
“没错,那是我的。快还给我。”
“至於这边这个……”
尚幸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心形的盒子。还有另一个巧克力……?那个心形的盒子包著红色的包装纸,就像艾梅蓝齐亚的那盒一样附有蝴蝶结。
“到底是谁做的巧克力呢?你知道吧,吉村同学?”
“难道说……”
当护发出呻吟时,尚幸脸上浮现的笑容,就是答案。
绚子的巧克力——?难道,那是她要送给护的?
护不禁放声大喊……
“您偷拿出来了”
这话可不好听,我有好好徵求绚子的同意喔。我在她的耳边宣言要把巧克力拿走的时候,她可是一边翻身一边点头喔。“
“翻身的动作不能算是同意!”“你很计较耶!”
哈哈哈,尚幸呵呵大笑。“为……为什么——”护哑口无言地仰望他的笑脸,冒出冷汗。
难不成尚幸真的如同护半开玩笑的想法一样,不但在校内散布自己设计好的“情人节杀手”谣言,还要赌上绚子的巧克力和护来场对决?
“总之,把我的巧克力还来!”听到艾梅蓝齐亚的要求,尚幸居然笑著呐喊……“我拒绝!”
艾梅蓝齐亚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
“只是顺便。”
“到底是跟什么东西顺便啊!”
艾梅蓝齐亚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她蹦蹦跳跳地试著抢回巧克力,可是高大的尚幸把巧克力朝向天空高高举起,让她很难构得到。尚幸一边戏要著她,一边对护开口说道……
“吉村同学。”
“是的。”
“我还没承认你与绚子的关系。”
“……是的。”
“你以为我会默默地看著,绚子把巧克力送给我所不承认的男人并且对他告白爱意,而你也接受她的心意的状况发生吗?如果明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还放著不管,那我岂不是等於默认了你们的交往?”
艾梅蓝齐亚奋力地高高跳起,尚幸轻松地闪开她的手,把两个巧克力都收入怀中。“这和我的巧克力无关吧?”艾梅蓝齐亚拚命地抗议,尚幸摸摸她的头回答“好,待会再还给你”之後,以洋溢著自信的眼神看著护……
“如果想要我把绚子的巧克力还给你,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对绚子的爱吧。”
护一方面感到困惑,同时也察觉有某种莫名的情绪开始在心底燃烧。尚幸那挑战的眼神,到底想看到护与绚子之间的什么?护握紧拳头,用毫无胆怯的眼神回望尚幸……
“对绚子学姊的爱——?”
“正是如此。如果你能办得到的话,那就证明你是个够资格和绚子交往的男人,逼我开口承认你吧。”
尚幸接著从怀中取出刚刚介绍礼物时,曾展示过的比亚特利斯机械“IMAGES&WORDS”。艾梅蓝齐亚好像跳得太累了,当场坐倒在地上。“那件斗篷是置物箱吗?”她恨恨地发出呻吟。
“IMAGES&WORDS”是一面椭圆形的镜子,黑色的镜缘四处浮现类似血管般的纹路。
相对於非常可怕的镜缘,那毫无瑕疵的镜面反映出星光,显得闪闪发亮。护曾几度看过这种“比亚特利斯机械”——将比亚特利斯纳入结构的一部分所制成的机械。
绚子曾说过,这台机械能用来测量比亚特利斯感应的适性。
护无法压抑好奇心地看向镜面,“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艾梅蓝齐亚也显得很戚兴趣。“思,费了点工夫。”尚幸把话题带过,这么说道……
“吉村同学,你有胆子触摸这面镜子吗?”
“咦——”当护拾起头时,尚幸已再度戴上面具,他一边让斗篷在夜风中飘扬,一边充满自信地宣言……“我没有半点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不是半吊子,是彻彻底底的半点都没有。”
“所以,我没有办法断定约翰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约翰判断,你是个拥有丰富可能性的操纵者。”
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吃了一惊。
“约翰先生他——?”“哥哥他认为护……?”
“所以呢,只要用这面镜子,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能做个参考。当然,你有没有操纵比亚特利斯的才能,不代表你是不是就能够当绚子的恋人。如果孙女儿选上的男人有什么特别优秀的绝活,那我也想见识见识。我的想法,也就是这种程度的好奇心吧。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完全无所谓——怎么样,吉村同学?你敢面对这台非常恐怖的机械吗?”
“像这点小事,要我做多少都行——”
护正要伸出手,但突然掠过脑海的恐惧令他感到迟疑。
万一自己遭到否定的话?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无法忍受的害怕。护不像绚子那样,拥有不容质疑的压倒性才能。
万一,他在这里遭到“IMAOES&WORDS”的否定——护闭上眼睛,回忆起绚子与约翰。
他们两人,是放眼全世界也能算人前三位的最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虽然护对两人抱持的感情正好相反,但他们两个都是护的目标。他们都认同了护的能力,即使不相信自己,他也相信两人说过的评价。护伸手拿起镜子……
“请看著我,鹰栖先生。”
护这么说的意思,并非单指这个瞬间而已。
他不经意地明白,该怎么做才能启动“IMAOES&WORDS”。
“我绝对会让您认同,我和绚子学姊的感情!”
“爷……爷……我的……巧克力呢——”
就在护要集中意识的时候,绚子痛苦的声音响起?
“喔喔,你总算醒啦,绚子!”尚幸回过头展颜笑道。绚子靠著墙壁走了过来,她的脸色奇差无比,脚步也摇摇晃晃,一眼就能看出酒还没醒。
绚子按著阵阵发疼的脑袋,看到头戴蜘蛛面具、身穿黑衣的尚幸,思考了一会儿——“…………啊啊——!”
她惊声尖叫。也许是施力不当的关系,绚子倚靠的墙壁冒出大幅的龟裂。“呜呜”自己的呐喊声在脑袋里回响,绚子抱著头蹲下去发出呻吟。“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冲了过去,绚子则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尚幸……
“头好痛……头好痛!我……想起来了。对,没错!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学生会长说的「情人节杀手」……那是我小时候,爷爷想出来的角色——”
就在这一刹那,护为了启动“IMAOES&WORDS”集中敏锐起来的意识,清晰地捕捉到某种感觉。
有人在看。
有人正注视著他们。咦,怎么……怎么回事——?护手里还拿著“IMAOES&WORDS”,将目光投向庭院的阴影处。他感到那里正传来明确的敌意。
“——是谁?”
听到护的声音,尚幸与艾梅蓝齐亚也转向那个方向,绚子没有余力这么做,她因为不舒服与头痛瘫倒在地。“谁在那里I……”尚幸大暍一声,艾梅蓝齐亚迅速地举起一只手——下个瞬间,某种非常锐利的物体闪了闪,自黑暗中朝护等人飞来!
海狼啧了一声。他想抱怨的不是被对方发现的这点,而是冰雪在那之後所采取的行动。光是被发现还没什么,为什么要使用那么强硬的手段——海狼带著微微的焦躁望向她,才刚用冰刀发动攻击的冰雪以柔和到几乎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微笑回应了他。
“没有任何问题吧?”冰雪一边站起来伸手触摸海狼的胸口,一边迅速地说……
“不要紧的,我们只是要抢回P”IMAOES&WORDS“而已。「魔女贝雅特丽齐」已经暍得烂醉,艾梅蓝齐亚不是也没什么精神吗?我们不会输的。而且再这么慢吞吞下去,可是会被艾梅蓝齐亚攻击的。”
她的眼神在说——我腻了,不想再等下去。没办法,压不住冰雪的攻击性是他自己的失误。海狼改变想法这么想著。
海狼原本打算确认过鹰栖尚幸把“IMAOES&WORDS”藏在哪里之後在半夜潜入,不与任何人发生冲突地完成任务。最起码,他也想避免这种正面冲突的情况——不过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没有意义了。
海狼比冰雪早一步跳出藏身的暗处,从西装底下拔出手枪。在冰雪的攻击下,对方却连一个伤者都没有,令他感到有些惊讶。不管是谁以怎样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挡下攻击,现在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应该没有这种瞬间的爆发力才对。这么说,动手的是“魔王之剑”吗——?海狼一踏地面高高跃起,用眼角看著艾梅蓝齐亚。
“李……海狼……”
艾梅蓝齐亚表情一变,她的反应果然比起海狼记忆中还慢上几分。酒会害人啊,当海狼在胸中喃喃自语时,冰雪从旁袭来,把正要攻击海狼的艾梅蓝齐亚压倒在地。
“呜——”艾梅蓝齐亚腹侧吃了一记膝击,发出呻吟。
冰雪骑在她的身上,愉快地露出笑容……
“很不错嘛,挑到一件正好适合你的洋装,艾梅蓝齐亚。”
“你……!”
冰雪白皙纤细的指尖,制止了艾梅蓝齐亚想在全身使力的动作。她把手指贴在艾梅蓝齐亚的咽喉上,沉稳地说……“你再动,我就划下去。”
头戴面具的尚幸,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那里。“……?”至於坐倒在地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好像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正按著脑袋皱起眉头。海狼判断两人都不是为惧後,将枪口转向那个一脸吃惊地抱著“IMAOES&WORDS”的少年。
“把”IMAOES&WORDS“交出来。”
少年的脸庞掠过一阵痉挛。他的眼神里带著胆怯、紧张与————斗志?
海狼的背脊打了个冷颤。
少年的眼眸燃起更加强烈的光芒,四周的比亚特利斯开始发出骚动。这家伙——海狼眯起眼睛展开行动。
他迈开步伐,以掌底打向少年的胸口。当少年发出无声的惨叫时,海狼绕到他的背後扭住他的手臂,把少年压倒在地上。
海狼捡起少年掉落在地面的“IMAOES&WORDS”。
“看来没错,是真货。”
“你看,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吧?”他用眼角看到冰雪一脸喜色,表情仿佛正这么说著。海狼与正在压制艾梅蓝齐亚的冰雪交换一个眼神,放开了少年。他的枪口牢牢地对准少年,同时一边留心注意尚幸与“魔女贝雅特丽齐”,一边想著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只要把东西送回去给葛蒂就行了——发生什么事了——?胸口被人打中之後,护无法呼吸地挣扎著,脑中如此思索著。好痛…
…不,好痛苦。护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能够确定的只有袭击者的目的是夺取“IMAOES&WORDS”而已……
护能在千钧一发的时机把自暗处飞来的冰雹蒸发,可说是近乎奇迹的侥幸,但接下来的事他就完全应付不了了。
“咦……?”脑筋变得迟钝不已的绚子看著这一幕,猛眨著眼睛。
敌人用手指抵在艾梅蓝齐亚的咽喉上,令她完全受制於人。跨骑在艾梅蓝齐亚身上的女子,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呢喃了些什么——听到的一瞬间,艾梅蓝齐亚的表情染上怒色。“「暴风雪淑女」!”艾梅蓝齐亚露出过去不曾有过的狂怒神情放声大喊,那女子回以笑容。
护回过头,越过肩膀看著从自己手中夺走“IMAOES&WORDS”的对手。
那男子穿著西装,体格瘦削匀称。他的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但那张端正的脸上蓄著胡渣,让人有点不好分辨年龄。他俐落的动作与沉静的眼眸,比起外表更令人印象深刻。
护的目光对上那个男子。
我不会交给你的。
就算一点也不明白事情的经过,但护不能容许这种粗暴的手段。刚刚才说过要尚幸看著自己,他不能如此难看地倒下。这样的念头,在护的心中熊熊燃起。而且身为男性、身为宣言要超越约翰的人,护也有他的自尊。尽管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手身上所散发的危险气息——那男子依然将枪口对准了护,正要沉默地离开现场。
“等一下。”
蜘蛛面具底下,传来冷静的声音。
尚车缓缓地朝那个男子走去,男子也将枪口从护身上转向了他……
“别过来。你们已经没用了,乖乖别动就不会有事。”
“太危险了,鹰栖尚幸,快停下来。”被人制住的艾梅蓝齐亚发出警告,她的声音因为愤怒与不甘心而颤抖著……“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毫不在乎地开枪。李海狼与「暴风雪淑女」——”
“真是的,我明明说过,如果你叫我冰雪我会比较高兴吧。”跨骑在她身上的女子像是在闹一别扭似的噘起嘴唇,但艾梅蓝齐亚没有理会她,继续往下说道……
“是葛楚德?马克维里兹肮脏的私人部队。”
护记得葛楚德?马克维……的确是“银之玛莉亚”,与绚子以及约翰并驾齐驱的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吧?即使艾梅蓝齐亚说出这个名字,那男子——李海狼也没有动作。他以毫无破绽的眼神瞪著走向自己的尚幸,威吓地把手指放上扳机……
“停下来。如果再靠过来,就算要开枪我也会阻止你。”
“这还真可怕!谢谢你这么温柔,还记得先警告我。原来如此,这样的心态很好。虽然手法有点粗鲁,不过你们倒也不是完全不择手段——对了,这位刺客先生。”
尚幸停下脚步,脱掉蜘蛛面具。就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尚幸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愉快……
“也许是我这个老人多管闲事,不过你还是注意一下背後比较好吧?”
海狼的身躯打了个寒颤——然後静止下来。
一个枪口抵在海狼的後脑杓上。
“——把武器丢掉。”
“菊川先生……!”
护不禁喊出声来。菊川不知何时已赶了过来,他带著严峻的神情,一手拿著手枪站在那里。他再说了一次“抛下武器”,并且把枪口用力抵在海狼的头上,可是海狼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
护鼓起勇气站起来,他握紧拳头注视著海狼——开始集中意识。
那是人类唯一能够靠自己的意识呼唤奇迹的方法,也是护一心憧憬宛如魔法般的力量——“我……锁定你了。”
护的声音因为紧张与恐惧而颤抖著,海狼瞥了他一眼。因为护刚才察觉到海狼想要控制比亚特利斯发动攻击,所以他必定是个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既然如此,那么海狼应该也发现了那个事实——护心思一动,就已经让海狼四周的比亚特利斯一起燃烧起来。
“快点放下武器!”
“我们还有一个同伴,现在正拿著枪对准「魔女贝雅特丽齐」的头。你们别搞错了,战况可是势均力敌。”
海狼依然将枪口对著尚幸,脸上第一次出现淡淡的笑容。
汗水自护的额头上流下,而菊川以紧绷的声音开口说道……
“鹰栖老师,非常抱歉,我没有发觉有人来袭……仔细想想,事情是有预兆的。这夥人是什么来历?”
“事情一开始,是葛蒂辛苦开发的”IMAGES&WORDS」,在送往内华达研究所的路上,被强盗夺走了。当然,葛蒂立刻出动私人部队抓住那帮愚蠢的强盗,平安地取回“IMAGES&WORDS——不过……”
冰雪的话说到这里,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著尚幸。
尚幸依然曝露在海狼的枪口下,他微笑著摇摇头……“我只不过是花了一大笔钱,从古董美术商手中买下这面镜子而已。因为这面镜子很漂亮,我想绚子应该会喜欢的。”
“你还真敢装傻啊,真是个了不起的老爷爷,我好佩服你。”冰雪高雅地微笑道……“你做得很漂亮,好像连葛蒂都吃了一惊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说动负责护卫”IMAQES&WORDS」的私人部队,把东西流向古董美术商的——葛蒂她说,你大概是用了有点强硬,不过即使被发觉,在法律上也不会有问题的方法吧。“
“谁知道。”尚幸耸耸肩膀……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是,你明明准备周到地抹消了事件与自己相关的证据,最後却把你从古董美术商手中买下”IMAQES&WORDS」的事实,明目张胆地公开出来。如果不这么做,我们绝对查不出你就是幕後黑手。“
“所以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听到你的名字公开发表时,葛蒂笑了出来?她认为,这件事只能想成是你发出的挑战呢——「如果你们能抢回去,那就抢看看啊!不过做不到的话,就当作运气不好放弃吧」。”
“喔,那么葛楚德又说了什么呢?不,我当然不是什么幕後黑手,我只是一个善良的老百姓而已。”
“她说,我接受了。被人这样堂堂正正的挑衅感觉很好,再说你既然是因为想要”IMAQES&WORDS」才要求一决胜负,那她也不得不答应。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好让你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拿回葛蒂的“IMAQES&WORDS」。”
冰雪的双眸愉快地眯了起来。
战况完全陷入胶著,接下来就看醉醺醺的绚子如何行动了。护吞了口口水,听著他们的对话——冰雪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不在乎。不管用什么方式得到”IMAQES&WORDS」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海狼这么告诉尚幸。他明明已经单手举著枪好一阵子了,手却连动也没动,看来同样的姿势不管要保持几小时都没问题。
“不过,既然我接下了夺回”IMAQES&WORDS」的任务,那么我就会完成它。如果你们肯就此放过我们是最好的,没有任何人会因此受伤。但是,如果你们不打算这么做,那也无可奈何,只有一战了。“
“绚子!”
尚幸喊出的名字,令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掠过一阵紧张?
“你觉得怎么样?看来他们无意交涉,想用武力把我当成礼物买回来送给你的”IMAQES&WORDS」抢走喔。你要乖乖还给葛楚德?马克维里兹吗?“咦?绚子楞楞地听著。护不知道她是完全没把事情听进去?还是听归听,但脑袋麻痹过头,一点也不了解?绚子猛然地站了起来,突然用力揍向墙壁。
“您说什么!”
在哗啦哗啦地粉碎崩落的墙壁碎片下,绚子本来就发红的脸庞更是染上了怒火,她放声地大吼……
“我……需要那玩意!我要用那个东西,让爷爷好好看看护的优点有多厉害才行!谁要把它抢走的!管他是葛楚德还是什么的,都给我闪边去!”
醉鬼是很任性的。
尚幸对海狼与冰雪露出笑容……
“——我可爱的孙女可是这么说的喔?”
“真是厚颜无耻,看来醉鬼不能讲理啊!而且鹰栖尚幸,我看你本人也不打算老实地把东西交出来吧?”
听到冰雪愉快地这么说,尚幸装作一副遗憾的样子用手遮住眼睛……
“我不是幕後黑手——喔喔,居然半路劫走别人的东西,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多么可怕啊!如果这世上的人都像我一样诚实,会付钱给古董美术商买东西的话,那世界就能和平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可不会老实地把镜子让给你们。”
“基本上,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不打算闹出人命。”海狼缓缓地吸口气,淡淡地说道……“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除了绚子与尚幸之外,其他人的紧张都达到最高点。
接著,紧绷的场面爆炸开来。
菊川把枪口从海狼的後脑杓转向大腿,扣下扳机……冰雪发动攻击,要打昏艾梅蓝齐亚;海狼将枪口转到护的身上,朝後方大幅跳跃……艾梅蓝齐亚不顾一切地试图推开冰雪……海狼藏身在某处的另一个同夥瞄准了菊川……护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正要命令比亚特利斯发热——护感应到四周的比亚特利斯产生剧烈的震荡,回过头去。不只是他,那股惊人的杀气令所有的人瞬间停止动作。蕴含怒气的意识支配了这个空间——即使头还在痛,绚子按著太阳穴,以发直的眼神瞪视著海狼他们,彷佛随时都能发动攻击。
“我需要「IMGES&WORDS」——所以赶快还给我。那个东西现在是属於我的!”
绚子放声大喊,她的气势令护心中一惊。
烂醉如泥的绚子,有办法控制力道手下留情吗?
“……明明是个做不出正确判断的醉鬼,真是厚脸皮。”
听到冰雪一脸不悦地呢喃,绚子有点口齿不清地回答……“谁是醉鬼啊!我根本就没有暍醉!”这时,尚幸走到绚子身旁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环顾众人的脸孔……“各位都冷静下来吧。”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但只有眼神透露出笑意……
“虽然你们说不会弄出人命,不过像这样子彼此拿枪相对,不是很难讲会发生什么事吗?照这样下去,无论是哪一方获胜都会结怨的。就算我们在这里痛击刺客一顿,我想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尚幸夸张地挥动手臂,继续往下说道……
“我想,在此应该要以更公平的方法来决胜负吧?首先,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来解开这令人悲伤的误会。我是很想这么说……不过就我看来,在场的都是些比起交涉更擅长打架的人。思——对了,这是个好点子。在此,我有一个提议。”
尚幸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此宣言——“对了,爷爷,把巧克力还给我!那是我为了护努力做好的巧克力!没错,我就是想要把巧克力送给他,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聚在一起啦!”绚子仰望著他,突然回过神来如此怒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