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感打乱夏侬对时间的感觉。
他朝史基特封闭区的地板用力一蹬,一边向前急驰,同时对这缓慢的瞬间苦闷不已。
长棒向下挥落,单凭速度便已十分危险的攻击,甚至还缠着细蛇般的银白色闪电。
尽管不确定长棒暗藏多大威力,但若等攻击造成致命结果,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该死!)
棒尖旋转的前方,只见一名金发碧眼的娇小少女他妹妹帕希菲卡,毫无防备地杵在那里。
他感到非常烦闷。
身体追不上思考的速度,焦灼的心情仿若要将全力奔驰的身体抛在后方,向前冲出了两步。他内心祈祷自己快点赶到,肉体却迟迟到了目的地。
来不及。
高速的意识某处非常冷静、沉着地告诉他。这种距离速度、敌人的攻击速度、帕希菲卡的反应,内心某个角落有另一个夏侬正冷静地计算一切。
没错,普通的奔驰速度肯定来不及。
既然如此!!
夏侬利用奔跑之逝挥舞右手。
射刀术这种技巧乃是投抛对刀手而言既是武器亦是盾牌的长刀,堪称为一种舍身术。一旦被敌人闪过便再也无路可退。这是父亲玉马传授他的特殊技巧,还告诫他不可轻易使用,尤其是面临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敌人时,这种大动作的招术很可能被对方轻易避开。
但是这一顺间,夏侬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在敌人击中帕希菲卡之前击倒对方。
刀尖破空射出。
犹如箭羽迅速飞出的长刀因为分量沉重,以远比箭羽强大的贯穿力笔直射向战斗型泥人的背脊。
敌人背对自己,而且射刀术在奔跑的助力下获得惊人的速度,这种距离内不可能射偏,夏侬相信自己绝对会命中。
刀尖接触对方的刹那。
战斗型泥人的身躯以不留残影的速度朝旁边跃开。
咦?!
由于泥人原本的动作并不快,夏侬错估它移动速度的极限。明明曾经亲眼目睹她发挥超越人类的瞬间爆发力,然而慌张的夏侬一时忘了那件事。
(!!)
他的爱刀轻易贯穿战斗型泥人的残影,而继续飞翔的刀尖前方竟是
嗤。
让人不禁掩耳的闷响发出同时长刀刺入白皙的颈部。!!
夏侬虎目暴睁,妹妹娇小的身子在他黑眸里轻轻飞向半空。
啊啊啊
夏侬愕然僵立。
呯呯咚!
毛骨悚然的闷响沿着地板,从夏侬的脚底往上爬升。帕希菲卡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跌落地面,却仍止不住长刀的攻击力道宛如打水漂跌落地面,却仍止不住长刀的攻击力道宛如打水漂的小石子,又继续弹跳数下,边跳边远离夏侬。
岂夏侬错愕低语:岂有此理
是致命伤。
夏侬卓越的动态视力清楚捕捉到父亲的遗物连根没入她的咽喉,妹妹一脸讶异地被砍飞,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杀死了。
杀死了帕希菲卡。
不,岂有此理
夏侬呆若木鸡地呢喃。
然而即使在茫然若失的状态下,多次逃离死劫的身体依旧灵敏地察觉到猛然挥落的长棒。
泥人不知何时又冲向夏侬,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攻击,在地上滚动两三圈,跟战斗型泥人保持一段距离。
他现在甚至无暇确认帕希菲卡的安危,战斗型泥人再度转向夏侬,提起迸射闪电的长棒。
哼
夏侬抽出备用短刀。
(帕希菲卡未必死了。)
他如此安慰自己,摆好短刀。
(除非实际触摸、确认不然无论如何那丫头的死亡脱离不了万一的不确定世界。)
他很想立刻奔上前查看,可是亦感到非常害怕。
那可能是幻影,一如凯骆儿的幻影,帕希菲卡也很可能是幻影。
但万一不是幻影
(混帐!)
勉强避开泥人挥来的攻击夏侬挥不掉内心强烈的焦虑和不适。
一颗心悬在半空的感觉。
帕希菲卡死了吗?那是幻影吗?自己杀死了帕希菲卡吗?或者没杀死呢?
他不知道,就算想确认,眼前的泥人亦不容许。
(混帐、混帐)
他的心思无法集中在战斗上。
(竟敢这样愚弄我)
混乱意识深处的夏侬哼道。
帕希菲卡不知如何是好。
哎哟
她满脸困惑地前后张望。
刚才葛地感到一阵眩晕之后,就觉得原先的走道似乎跟此刻有种微妙的差别。
是哪里不同呢?倘若有人这样问她,帕希菲卡也答不上来可是,感觉就像眼前的真画突然被抽换成假画,不知该说是微妙的差异?或是感觉的中断?
话虽如此,跟这件事比起来,眼前的赛内丝和附近的夏侬他们瞬间消失一事更为严重。
怎么办
帕希菲卡喃喃自语。
下一瞬间,她前方的空间宛如水面幻影般一阵晃动,不禁举手防卫的帕希菲卡眼前突然冒出一名娇小少女。
这名少女亚菲赛菲莉丝,低声说:我有事想拜托你。
嘎?
帕希菲卡逸出诧异的惊叫,不过立刻皱眉瞅着眼前的少女最后魔兽的化身。
呃不会像上次那样要杀死谁吧?
帕希菲卡指的当然是以前亚菲拜托她杀死少女诗音那件事,然而
不是。
亚菲赛内莉丝摇摇头。
她的态度仿佛带着些许落寞,这是帕希菲卡的错觉吗?
帕希菲卡卡苏鲁,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完之后请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什、什么?
难以置信的要求。这名冷若冰霜的少女活了远比帕希菲卡多数百倍时间的最后魔兽,到底想听她的什么意见?
关于我们的真相
赛菲莉丝说完,右手一挥。
帕希菲卡只感到视野在黑暗里打转,脚底忽然腾空。
下一瞬间她被扔向黑不见底的万丈宇宙深渊。
总之,目前知道的情况只有这些。
克里斯多福说着感到一阵内疚。
在他旁边王宫的一座宽敞平台,一名凭栏而立的少年满意地点点头。
谢谢你,克里斯,其实我还想知道翡翠法阵(JadeCircuit)将遗体封印在不,是埋葬在哪,我认为自己有义务去看看她的墓碑
啊好的,我去调查看看。
克里斯多福差点脱口说出你妹妹还活着,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就各种方面来说,克里斯很敬佩这名少年佛尔西斯王子;可是,正因如此,他无法对这名温柔的王子吐露实情。
因为他妹妹目前身处的情况实在过于残酷。
克里斯多福也不难想像佛尔西斯知道这件事会多么苦恼,所以他才隐瞒废弃公主幸免于难的事实,只告诉王子他查到的历史纪录。
克里斯多福也明白,这是一种背叛王子的行为,因此才感到内疚
不过神谕
佛尔西斯殿下。
或许是从克里斯多福刻意压低的呼唤察觉异状,佛尔西斯说到一半便停了。
就在此时,三个人影从面对平台的走廊悄悄滑入。
两侧的两人是腰悬细剑的青年。
不过,相较于武器,大量使用金银双线的服饰更为醒目,以武者而言,这身打扮算是太过华丽,就连佩剑的剑鞘和剑柄上都镶满宝石,与其说是实用品,更像是美术品或装饰物。
那种剑要是握错地方,砍伤别人之前搞不好就先刺伤自己的手掌克里斯多福在内心苦笑。
那两人是宫廷骑士团琥珀骑士(AmberKnight),而在他们的簇拥下行走,衣着更加灿烂夺目的人物是
啊佛尔西斯惊呼,父亲大不,父王。
克里斯多福在原地静静跪下,以示在如此接近的距离见到莱邦国王巴路提力克莱邦。
你在做什么?
巴路提力克低声问。
国王是个魁梧的人物。
身材高大、双肩宽阔,骨架显得分外壮硕。年轻时想必是个八面威风的青年,至少外貌具备国王该有的雄伟气势。
与佛尔西斯相同的鲜艳金发及碧眼,更加突显这名国王的气质,至少做出国王该有的举止时,不会让人感到怪异。
然而
佛尔西斯表情疑惑地沉默,巴路提力克又问了次。
我问你在做什么?
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讲话也不带一丝亲昵。
不,何止如此
跟朋友聊天。
佛尔西斯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克里斯多福忍不住偷看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王子发出如此畏怯的声音。
你是谁?抬起头来。
是。
克里斯依命抬头。
柏拉赫的养子吗
巴路提力克低喃,同时仔细端详克里斯多福不久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转
向走廊。
两侧骑士就像国王衣服的一部分,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你吓了一跳吧?佛尔西斯虚弱地笑道:我跟父亲大人向来是这个样子,从我懂事起,他就很讨厌我们母子。
不,与其说是讨厌
那是恐惧的眼神。
靠着魁梧的体格、声音、华丽的服饰、随侍在旁的骑士们,或许掩饰得很好可是克里斯多福觉得,乍看之下骄矜狂妄的那种态度背后,隐藏着某种恐惧。
害怕亲生儿子的父亲。
克里斯多福对亲情并不熟悉,不过至少看得出这种关系并不寻常。
如果不是讨厌,那你认为是什么?
克里斯多福暗想巴路提力克的双眼,大概在佛尔西斯身上看到了帕希菲卡的影子,看到了自己下令处决的女儿幻影。
畏惧杀死女儿的罪恶感,又厌恶自己的怯懦态度因此必须藉助穿着和态度维持国王的威严,至于掩饰不了的偏差,就化为对儿子的冷漠态度。
在克里斯多福看来正是如此。
成了气候的下人物克里斯多福傲慢地评断。
他甚至算不上坏人,只是一个胆小怯懦,甚至得靠排场掩饰的人。
就连注视克里斯多福的眼神亦带着评价的色彩,但并非主动评估对方的斤两,而是小动物对陌生生物的警戒目光。
原来如此若是这种父亲,说不定真会听从神谕吩咐,杀死自己的女儿。
真是可怜的人。
内心深处时时刻刻都在怀疑有人想危害自己,因此一旦与别人巧遇,便无法安心。
当国王就必须如此劳心劳力、凝神凝鬼吗?还是巴路提力克天生便是这副德行?
不是王族的可里斯多福当然无法体会
换个地点吧?
仿佛想要挥开沉闷异常的气氛,佛尔西斯提议。
克里斯多福默然颔首。
她立刻就看出这是幻觉。
无底的深渊,彻底的虚无。
帕希菲卡站在中央却没有涌起明确的不安感,视觉和听觉都还在,只是皮肤触觉和嗅觉竟完全消失,景象便如梦境般缺乏真实感。
(这不是现实世界。)
帕希菲卡如此下了结论。
正如你的判断,帕希菲卡卡苏鲁。亚菲赛菲莉丝悠然浮在她身旁手说:这只是我根据纪录重组的影象,换句话说,甚至不是真实纪录,只是为了方便向你说明以前发生过的事而组成的幻影。
呃我听不懂耶,你是指用讲的可能也讲不清楚,所以加上图画来解释吗?
你要这样想也无妨。亚菲对她这种直截了当的比喻点点头,这里是你们称为星空的区域,我们则称为宇宙空间或真空空间
亚菲赛菲莉丝语气流畅地解释,不过帕希菲卡蹙眉制止。
我求求你,别在增加专有名词啦。
嗯。亚非再度点头,指着遥远的彼方星空,以前人类曾拥有到达那个空间的能力,掌握对现在人类而言有如奇迹的高级技术,不但征服孕育自己的大地,甚至开始挑战包围这片大地的绝对无际空间,可是
光芒在虚空骤现,微光犹如成群飞舞的萤火虫在黑暗翱翔,不久来到两人身旁。
有一天,人类面前出现了敌人。
这是什么?
帕希菲卡分不出它们的大小,因为周围没有其他可供比较的东西,而且敌人的形状太过单纯。
那是扁平圆盘状的东西,除了中央微微鼓起之外,没有明显的凹凸,表面滑溜异常。
半透明的白色外皮底下可以看见蠢动不已的几何学纹路,形状不时变化。
这些物体成群以成千上万的集团横越黑暗宇宙,仿佛天生就是这种组合,整齐列队飞越帕希菲卡眼前。
那就是我们的敌人,正确来说是极小的一部分只是其中一支攻击部队。亚菲淡淡地说。
冷不防宇宙浓度出现微妙差异,帕希菲卡直觉到场景改变了。?!
在绝对的虚无中,不明物体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飞翔,而且还是两个。
一个是刚才的圆盘,既没有振翅,亦未泅水,圆盘自由自在地漫空翱翔。帕希菲卡实在猜不透它究竟是如何移动,那个圆盘甚至分不出前后左右。
而另一个则是虽然第一次看见细部,但帕希菲卡记得那些锐角和直线所形成的攻击性轮廓。
那是
没错,那是我们龙机神的原始面貌。亚菲说道:我们的正式名称是泛环境迎击战用自由塑性兵器ARFIM4改良型龙机神,不但能利用形相干涉能力进行自我修复和组织化,也是第一个能将之转用攻击的武器。我们拥有神明般的力量,乃是最强的终极武器,因此被称为最后魔兽,本来是终结这场漫长战争的王牌。
如果让帕希菲卡不客气地形容那是长着翅膀的巨型蜥蜴,正是神话中所说的龙;只不过,这头巨龙的细部与神话不同。
铠甲般的东西在皮肤各处合为一体,右手握着一把非剑非枪的巨型奇妙武器。
背脊到尾巴长着六张薄薄的锐利凸起物,形状令人想起某种长剑,与其说是为了翱翔天际的羽翼,更像是为了劈开天空宛如用力扯开的鱼鳍。
此外岩石削成似的粗犷头部中央,三只红眼绽放着火焰般的光芒。
神话里的魔兽。
既然如此,跟这头魔兽并肩飞翔的是
敌人是神话中所说的诸神。亚菲道。
敌人不停、不停地与龙机神在宇宙交战,旁观的帕希菲卡虽然听不见声音、感受不到热度,但圆盘和龙机神一边相互发射七彩闪光,同时不断变换位置,改变攻守,在黑暗纷飞。
就在此时,龙机神的武器所迸射的闪光劈开圆盘。
圆盘截面一边喷洒光粉,一边剧烈旋转,最后消失不见。
我们不知道诸神在我们语言里称为HI的异种智慧体究竟为何要与人类为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理由。因为两军势力不相上下永无休止的战争导致人类社会没落。
宇宙景象变了。
你现在看见的是根据战争开始一百七十年后的战斗纪录所重现的景象,到了战争末期,两百具量产型的龙机神加入战线,可是
景象再度改变。
一样幽暗,一样虚无。
若不是所有感觉瞬间中断,帕希菲卡说不定也难以发现景象的变化,无论到哪都一样空空荡荡。
刺眼的光束射过这片艺无止境的黑暗宇宙,接着消失。
不停反复、不停反复
我们龙机神的人工智慧在设计上有缺陷,为了控制整合极端庞大的力量,我们的人工智慧程式变得复杂化、高度化,就连人类都难以控制。
因此从研发中期阶段开始,我们的人工智慧程式就添加了成长学习功能,让我们能自行改良程式,发挥最佳战斗效能,没想到
光束前方居然是相同的龙机神。
理应并肩作战、同心抵御外敌的龙机神在自相残杀。
许多龙机神承受不了人类赋予的庞大力量,在自我改良时产生异变。就好比人类如果在形成人格的成长期给予太多力量,结果无法承担压力,最后导致发狂。
两百具的量产型当中,免于人工智慧失控的二十六具经过各种改良处理,按字母顺序正式编号,重新进行编制并已对攻击技能设下非常严格的防护措施,不但禁止对人类使用,同时若没有驭者龙骑士的许可,除了自卫之外,九成的战斗程式都不能执行。
帕希菲卡闷声不响。
亚菲赛菲莉丝将冰冷的紫眸转向律法破坏者说道:
不准睡!
咦?啊,抱歉,我在听、我在听。
帕希菲卡暧昧一笑,同时啪啪打自己的脸颊。
结果我们这些不良武器被派去参加局部战,而守护主星任务则交由我们改良型完全独立运作的M5战天使型,这种型号的战术单位是两具一组,泛用性比我们差。
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不但大幅简化个体的控制系统,并且复制自然人格换句话说,复制真正的人类人格,不过这也是战天使的缺点。
景象再度改变,眼前是
秩序守护者?!
在黑暗空间成群翱翔的人型。
每个背脊上皆有数枚羽翼,既非铠甲亦非皮肤的表面反射星光,发出神圣庄严的光辉。
尽管细部有些许不同但不会错,与帕希菲卡在荷兰村看到的秩序守护者葛里尔的原始面貌属于相同系统。
呃换句话说是怎么一回事?
秩序守护者原本跟我们属于相同阵营,而且是使用相同核心的武器系统。
咦?可是
不过M5不,应该称为秩序守护者吗他们的控制系统是直接复制人格,所以跟我们龙机神相比,战天使在程式结构上的自我防卫不够严谨,入侵防御系统和逻辑防卫功能较弱。结果,敌人掳走了秩序守护者,对他们进行洗脑。
呃
帕希菲卡食指戳着额头苦思。
因为他们个性单纯,一下子就被敌人的花言巧语所骗,倒戈相向。
原来如此。
帕希菲卡点头。
就这样,我们输了。原本战力就很吃紧,米想到连研发出来的王牌,将主星防卫托付给他们的战天使都背叛了,人类已经无路可走,最后
接下来的情况与赛内丝说得差不多。
大部分人类都被关在封弃世界里,留在外贸的反抗势力好不容易才将律法破坏者和守护者的因子,以及幸存的最后王牌龙机神,送进达斯特宾,可是
景象再度改变,这里是不可思议的世界。
盈满七彩七彩光芒的空间,分不清宽敞还是狭窄的场所,像是哪里都有的地方但肯定哪里都看不到这种地方。
他们就在这里。
呈现原本姿态的巨大龙机神,以及咯内个机神掌上犹如悠然漂浮在水中的两个人影。
一个是帕希菲卡熟悉的亚菲赛菲莉丝,另一个是身材高瘦的青年。
这名黑发黑眼的青年,扬起温柔的微笑,抬头凝望亚菲。
问帕希菲卡理由她也答不上来,不过总觉得这名青年长得很像夏侬。
赛菲对不起,我已经没救了。
青年虚弱地说。
赛菲莉丝正想朝他伸手青年却缓缓摇头。
没用的短时间内用形相干涉能力进行了两次修复,我本身的资讯大幅劣化,已经没办法进行第三次恐怕还没形成介面就会瓦解
可是
赛诽莉丝说话的神情令帕希菲卡大吃一惊。
她的神情正如她稚气的外貌,宛如即将哭泣的少女,与帕希菲卡熟悉的那张木然脸孔截然不同,甚至一时涌起判若两人的感觉。
但是她她也是赛菲莉丝。
帕希菲卡直觉如此认为。
可是、可是
谢谢你陪我一起作战至今,还有就是对不起
我不要!因为你愿意接受我,我才能存在!因为你毫不畏惧接受我,我才不至于像其他众多姐妹们那样损毁!如果现在失去你,我
赛菲莉丝就像小女孩耍赖似的大嚷,帕希菲卡第一次看见最后魔兽的感情爆发,是如此单一纯粹、全心全意同时也极度悲哀。
话虽如此,恐怕已无法传达给即将死亡的主人,只见青年做梦似的将涣散的目光盯着黑暗,喃喃地说:
赛菲,我要交给你一个艰辛的命运拜托了,我已经无技可施。你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把力量借给我们遥远未来的子孙们
主人!
赛菲里丝伸出手臂前方的青年崩塌了。
青年的身体绽放七彩光芒,逐渐化为比尘埃更细的粒子,教人难以相信那是一名人类死亡的光景,不但过于单纯,甚至带着一种美感,接着
轰!!
巨大的龙机神咆哮。
人类史上最强的兵器最后魔兽,仿佛对无处发泄的力量感到烦闷,扭动天神般的巨体嘶吼。
那声嘶吼甚至撼动龙机神周围的世界,卷起剧烈的闪电和爆炸声。龙机神的哀伤像要震碎这个世界般猛烈无比,拉曳长长的尾音。
相对之下,掌上的赛菲莉丝却是冷静异常,不哭、不叫宛如个人情感已全权委托给巨龙般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盯着瞬间以前,青年的的确确存在的虚空。
就这样
冷冷望着过去的自己纪录里抱膝蹲坐的自己,亚非赛内丝说:
我一直在等待,听见已故主人的命令,等待我应该帮助的人出现。因为主人因为那个人如此期望,因为这是那个人的最后期待,所以我必须替他实现。
亚菲
可是我现在很迷惑。
亚菲赛菲莉丝重新转向帕希菲卡说:
老实说我至今一直把你们当成棋子或道具,对夏侬也是纯粹只是那个人亡故后的代替品只是完成自我使命的必要零件,可是我
亚菲赛菲莉丝声音一顿,明显可以听出当事人的迟疑。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你们并不怕我,尤其是你跟那个人说过一样的话。
咦?
帕希菲卡眨眨眼。
自己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她完全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了?关于刀子的话。
呃啊啊,在那座宅第时
伙伴的力量越大,我只会觉得可靠,根本没有害怕的必要,不是吗?
帕希菲卡曾经如此表示。
对她而言,或许是非常、非常天经地义的事,但
亚菲
或许这个拥有过度强大力量的魔物,正因太过强大,才对自己的存在烦恼不已,怀疑自己是否真是值得肯定的存在。
我无法对你们的期望视而不见,尽管没有根据但总觉得这样会背叛我的主人。
说到这里,亚菲赛菲莉丝那双紫眸盯着帕希菲卡的眼。
我是武器,不能单凭自己的判断行动,因为我的力量太大、太危险,我的力量瞬间就能夺走大量生命、造成大量灭亡。
所以长久以来,我从未自己做过任何决定,也没有决定的权限,一直是由那个人决定的。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我非常乐于听从那个人的命令;然而那个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我很迷惑,可是我已失去了骑士,至于夏侬大概也不会再信任我了。
所以我想问你,告诉我,律法破坏者,不,帕希菲卡卡苏鲁,我该怎么做才好?
突、突然这样问我
帕希菲卡手足无措地说但最后魔兽只是静静地直视着她。
与泥人的战争毫无进展。
因为武器尺寸差异太大,夏侬无法随便逼近对方,只能一昧地防守。
再加上帕希菲卡躺卧在泥人后方的尸体,此刻依旧清晰映照于夏侬的视野。
那尸体若不是假的,就一定是幻影夏侬内心暗想,如此告诉自己。
然而,跟熟悉的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躺卧在那的景象,以及无法趋身上前确认她完全和真伪的情况,正在磨损他的神经。
(该死)
某个男人的身影突然掠过他的脑海。
使用邪剑的杀手。
不愿意接受自己舍弃一切保护的女儿死亡最后因自己亲手杀死女儿,彻底自我毁灭的男人。
还想再打吗?为什么?你女儿已经死了喔。
当时如此告诉那男人的正是夏侬自己,然而
你妹妹已经死了喔。
脑海里的某个人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夏侬自己亦是昔日跟自己打斗过的那个杀手。
(不可能!闭嘴)
要我再说几次都可以,你妹妹已经死了!你现在做什么都没用!没有任何意义!
(那是假的,真的帕希菲卡)
你还不懂吗?你只是在自我催眠,只是不想接受自己杀死妹妹的事实。
(不是、不是)
就算那是假的,你凭什么保证这种事不会成真?你区区一个人类,力量微不足道,既非先知亦非万能,能做的事情有限。所以,你很可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不是吗?坚持原则和面子是无法保护妹妹的。
喏,你再看一次,你做了什么?那也许是幻影,但你的自我满足很可能害死妹妹。为了面子、为了博爱这样下去你终要失去挚爱。
(闭嘴!)
陌生人的性命这么重要吗?你不惜让妹妹面临死亡危机,也要保护素未蒙面的人类?就在这一瞬间,世上也有无数人因意外、疾病、犯罪而死,甚至是寿终正寝,你可以接受吗?因为跟你无关,所以就不悲伤吗?这些人就无所谓吗?同样住在这世界,同样身为人类,你就不在意吗?你不过是对自己看得见的范围
闭嘴!!
夏侬挥动短刀狂吼,难以遏制的情感激起一股爆发力,短刀横向一挥。
接着,眼睛被短刀砍中的泥人呯咚一声倒下。泥人开始痉挛颤抖,然后
嘎?
夏侬逸出讶异的声音。
帕希菲卡颓倒在地的泥人身影变成了他妹妹,肩膀到腋下被夏侬劈成两半。
咦?咦?
夏侬茫然不解。
他转向远方只见被他一刀刺穿的泥人倒在那里。
没错,那个帕希菲卡的确是假的。
既然如此现在这个呢?
这股真实的手感,刀柄传来的这股斩肉断骨的感觉,这这也是幻觉吗?
颓倒眼前的帕希菲卡,真的是假的吗?
帕希菲卡帕希菲卡?!
断成两截的尸体。
呆呆站在尸体前方的夏侬,忍不住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奔向彻底断成两截的身躯。他甚至觉得这样帕希菲卡便会苏醒,错误就能一笔勾消,可是
没用的
某处的某个人或者是那个名为罪人(Convict)的杀手冷冷嘲笑这样的夏侬。
这是什么?
赛内丝莫名其妙地问。
大概是把我们当成外敌吧?
与赛内丝并肩俏立的拉寇儿冷静地说。
她们俩此刻站在走道的中央。
停步当然是因为夏侬他们走散也是由于某个人挡在两人前方。
不,那不可能是人类,站在拉寇儿眼前的是模拟
亡父玉马身影的不明物。
即将进行强制保安处分。
那个不明物保持玉马的幻影,向前悠然步出,悬在腰际的长刀无声出鞘,刀尖指向拉寇儿。
然而
假如自己的家人或挚友而且是已股之人喝令不许前进,一般人都会感到迟疑,更别说要跟对方打斗,可是
拉寇儿的表情一如平时慵懒,她伸出右手静静念诵。
神枪啊,贯穿!
异声响起。
凝聚冲击波猛烈击中玉马借用玉马外形的不名物,将之震飞。
呯咚一声滚倒在地的身体上半身被挖了一个大洞。
那是神枪(Gungnir)的真正效果。只要使用者有意,一招毙命。拉寇儿迄今之所以未曾造成任何人死亡,完全要归功于她绝妙的力道调整。
呵呵呵。赛内丝咧嘴一笑,你还真恨得下心哪。
我爸爸已经死了。
拉寇儿平静地说,绝美脸孔上完全没有破坏模拟父亲外形之物的震惊,镇定到即使被指责冷酷无情亦无可奈何,但
擦拭冰冷遗体的是我,火葬时点火的也是我,我的记忆还没有模糊到被这种幻影所骗。
拉寇儿的口吻带着一股傲然,或许是对那个强迫自己攻击父亲外形的不明物感到震怒。
仔细一瞧上半身被挖了一个大洞颓倒的好像是一种泥人,手里握着钢铁制的长棒。
我们快走吧?拉寇儿微微弯身观察泥人后说:我很担心亚菲她们的反应,她们应该想过我们可能会手动接回动力吧?
你是指她们可能反击?
法律和规则这种东西既然具备逻辑的整合性与统一性,就一定有漏洞可钻。先不管她们无法危害人类的大前提,要是就这样认定她们无法干涉我们的行动未免太草率了,更何况娜塔莉现在还是龙机神吗?
原来如此的确有可能阻挠我们。
赛内丝皱眉点头。
正如刚才的幻影,这里的防卫设施可以干涉人类精神,既然如此
洗脑吗?
而且还留下了我和你她们现在最大目标应该是龙骑士夏侬和律法破坏者帕希菲卡,只要将他们洗脑,其他一切都好办。
我们两个凡人留到最后再处理,是吗?
嗯。
拉寇儿温柔微笑。
那张笑脸极为温和恬静然而赛内丝总觉得想像是狂妄舔舌的野兽。
所以凡人就用凡人的方法表达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