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万里无云的蓝天,充斥在仰身倒下的昴的视野里广阔无垠。
从被召唤至异世界,回头看已经经过大约两个半月了。
这期间,变成以这种形式仰望蓝天的情况已经有几次了呢。
积乱云厚厚地试图遮挡日光,然而耀眼的照下来的阳光仍然穿透了云的厚度倾注到了地面上。
日光烧着眼睑的内部,突然昴不着边际地想到。
【这么说来……到这里来了以后到今天,还没遇到过下雨的日子呐】
夜深时候的淅淅小雨,或者傍晚时分的淋淋阵雨的话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但是那种持续下一天的绵绵长雨至今还没碰到过。
鲁古尼卡的气温若是长袖的话略显偏热,体感上是原来世界的六月,或者是还有余暑未散的九月左右的感觉吧。
从雨量很少看来,说不定是这个世界所谓的旱季。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对翻身进行联想游戏的昴,突然被这样的声音搭话了。
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抬起头的视线前端站着一个老人。
这是一位身高很高,身着黑色一身的执事服的人。有着让人感觉不到暮年的精练身体,以及挺直的腰杆。满头的白发被仔细地梳理好,站姿看上去十分优雅。
柔和的面容上刻着温和的皱纹,一副何处的温厚老绅士的装束,然而那手中却握着刀身纤长的木剑。
【不,还差得远。刚才稍微,哲学了一下】
【吼,真是颇有兴趣的话题。请问考虑了什么呢?】
【上为火灾,下有洪水……这是,什—么呐】
两腿抬起来,然后再向下挥下一口气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身体的重心感觉还留有些沉重,但是跌打的疼痛的影响已经甚微了。
轻松地回转着手脚确认着,昴就那样握着木剑咕噜咕噜地转着然后正面——冲向了维鲁海鲁姆。
【那么,再来一回,请多指导】
【顺便一提刚才的哲学的答案是?】
【不是什么夸张的答案呐——尿床了反过来生气】
戏言回答着踏进了脚步,从低的姿势像是画半圆一般挥出木剑。
尖端斩开大气,卷起风的打击是没有留情的一击。
不过,
【唔呐!】
【太用劲了。手,脚,头,腰。还有脸】
打出去的一击从对手的头上错过,在转身的老人手中舞动的剑一闪而过。
头,喉咙,胸口,正中——被中线所连起来的人体要害被温柔地抚过,维鲁海鲁姆的木剑仅靠着碰到的冲击就把昴的身体击飞了。
多亏这绝妙的放水过的反击技,伤害本身是几乎没有的。但是,即便如此被打倒要害的冲击还是让人呼吸困难,变成受身失败发出苦叫的事态。
【咕诶!】
因为背后的疼痛而定睛看去,又一次变成大字正面映出了仿佛嘲笑着的蓝天。
清澄透彻的爽快晴空不知为何面目可憎。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没有抑扬顿挫,讽刺和污蔑也没有的维鲁海鲁姆的平稳呼声。
询问着昴的意思的这个声音也,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看来已经打起精神了呢】
正在憎恨瞪着蓝天的昴,听到插进来的声音抬起了头。看到了俯视着大字躺在庭院的昴,倚靠在阳台的栅栏上的女性的身影。
【只听到了声音不过,还真是很热心的在干呢】
把体重压在扶手上俯视着昴的是,绿发的美丽女性。
是留长着近乎黑色的光色的绿发,自然地挺直了背拥有着凛然氛围的人。颇有女人味的起伏的丰满肉体,被看上去似乎是男性军服的衣服着着。
这是这个宅邸的主人,也是维鲁海鲁姆的主人克鲁修·卡鲁斯坦公爵。
所说是年纪尚轻的女性,但也是就任国家要职的才女——是在现在的鲁古尼卡王国里,有着非常之重要的立场的人物。
【这还真是克鲁修大人。请问是打扰到执行公务了吗?】
【不,正是想着该松一口气的时候。没有必要在意的事情】
克鲁修大方地点头,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躺倒的昴身上。
【而且,也不想有到不分缘由就否定有所努力的程度的傲慢。让雇佣的人玩玩也是一样。充分地被使用吧,维鲁海鲁姆】
【知道了。话说】
对着克鲁修流的许可方法,维鲁海鲁姆深深地弯下了腰回答道。
然后老人轻轻地斜眼望向昴,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我还没打算成为不懂气氛的家伙到,在刚才的对话下说出结束的程度呐】
一边拍着沾上草的身体一边站起来,昴转身三次——不对,确认了第十数次的无事。一边响着指骨吐息道。
【在美人看着的时候被打的落花流水,感觉男性角度来说还真是难以忍受的事件呐。男子汉槽都刷刷的削掉了】
好不容易借助维鲁海鲁姆扔过来的木剑,昴苦笑道。
【没必要在意。看到卿被打倒在地也不是第一次了】
【唔咕】
从头上飞来的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昴压着胸口呻吟了出来。
【虽说我只是听了事情全貌,不过还是觉得刚才克鲁修大人似乎太过直接了】
【是吗?】
听到维鲁海鲁姆的话,克鲁修毫无恶意地脸上抬起了眉。
【自知无法够到实力所不能及的对手的道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只要有展示了无以扭曲的志向,就算有后悔也没有耻辱的地方呢】
看到摸着下颚述说着自己论点的克鲁修,昴心里感觉到了稍些的不适。
这是因为这对前几天那丑态虽说是片面但还是被评价了的意外和,想起了的在那丑态之后发生的人生最大的失败。
在王城的休息室发生的,最糟糕最恶劣的分别的瞬间。
【不如说,在我看来还是昨夜的事情更加难以接受。又听说了……考了到卿的心情的话,体谅悲愤的余地还是有的】
【……啊哈哈】
看着克鲁修那混合着些许同情神色的视线,昂发出干笑挠着脸颊。
昨夜——几乎就是半天前的事情,似乎就是只能做出这个反应的事情了。
与甚至拜访了这个克鲁修邸的,【剑圣】莱茵哈鲁特的会面。
【而且,啊。在女性看着的时候接受着指教算是痛苦的话,那应该早就已被连续重复了的事情吧】
看到昂表情的变化,克鲁修回到了前一个话题。从扶手上探出身子的她的视线,略有深意地落向了庭院的一端。
在那里,无言至今守护着的青发少女安静地站在那里。
理解了克鲁修是在看着少女,昴对这情况的糟糕皱起了眉。
【……在家里人面前露出耻态又是别样的感觉呐】
【总觉得在终有一天会成为敌人的对手面前不停晒出真本事也是问题不过……把这样的对手招进屋内的我也是同类吗。意外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了呢】
做着对昴的回答,克鲁修也似乎是自省一般地好几次颔首道。像这样结束了短暂的思虑之后,克鲁修对着眼下的维鲁海鲁姆呼唤道。
【维鲁海鲁姆】
【是】
【稍微有点想活动身体了。现在,把残务解决以后就下去那边。虽说比预定还要早,今天的指教拜托了】
【了解。还请,充分地准备】
【现在我的心境的话,这还真是有些困难的进言呐】
浅笑着从扶手离开,克鲁修挺直了腰板回到了执务室。
凛然的举止。绿色的头发如舞蹈般摇动,在柔和的日光照耀下从昴的视野消失了。见此,昴那些微的紧张感随着吐息逃去了。
想到对那消失的视线露骨的安心,昴自己也对自己苦笑了。
说实话,对于昴来说克鲁修这样的女性是很难应对的类型。
正直而无所动摇的眼神,仿佛连这边的内心都要看透般的澄澈。对那率直而诚实的性格,以及那信念所支撑的言行让人感觉内心难受的时候很多。
自信到溢出,对于自己该做的事情不抱有意思迷惘的崇高存在。
【差不多要结束了吗】
对似乎切换情绪般摇着头的昴,再一次面对这边的维鲁海鲁姆这么说道。
【不是疑问性,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呐】
轻轻地架起木剑的维鲁海鲁姆的话——听出那句末的疑问符号消失了,昴明白了着虽然苛刻然而平稳的时间结束了。
看到黑瞳里明显地带上了遗憾的昴,维鲁海鲁姆微微苦笑道。
【克鲁修大人要来的话,我也不得不尽到指导的责任。毕竟我被卡鲁斯坦家招揽的理由,一般就是因为这个】
【不会再说这之上任性的话了啦。只是,能够分出一点空闲的时间来,就已经是中大奖了呐】
感觉到练习结束的寂寥感,昴
把木剑对准正眼摆好架势。
虽说中学剑道停止学习了,但即便如此也有学到剑的基本。看到静心正对站着的昴,维鲁海鲁姆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消失了。
【——要上了】
【随时】
如同宣言,昴一蹬地面向前飞奔出去。
牵制什么的完全没有。昴就那样从正正面毫无小动作地挥下了一击。
从大上段直劈而下的一击切空,失去了前端的终点抵到了大地上。目标落空,顺着气势踏出步子的昴体势前倾翻到。
然后,
【——!】
仿佛无数的斩击闪过,昴感觉到自己被打翻了。
2
菜月·昴来到克鲁修·卡鲁斯坦的宅邸,已经过了三天了。
卡鲁斯坦公爵的宅邸,是在王都上层贵族街的最深处——格外辉煌耀眼的屋子林立的地方。虽说是只在滞留在王都时候使用的别邸,但是先不论规模,哪怕只是内装的豪华也凌驾于罗兹沃尔本邸了。
只是,这过剩的装饰的屋子内装并不是克鲁修自身的兴趣。这是针对来客多的王都的妥协——是类似于作为贵族被要求的门面一类东西吧。
这三天已经好几次看到了,有众多来客来访这个房间的样子。
——莱茵哈鲁特·梵·阿斯特雷亚的来访,也是这些事情中的一个。
半天前的那份记忆,对昴来说作为痛苦刻了下来。
【练兵场的那件事,没能阻止真的很对不起。对除了只是看着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感到羞耻】
在被叫出的昴面前,莱茵哈鲁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罪。
在魔法灯照亮的卡鲁斯坦宅门前,莱茵哈鲁特低下了头。
被称为【剑圣】,国内最集信赖与尊敬于一身的人物陪歉了。还想着没脸面对的昴,对莱茵哈鲁特这样的行动惊到了。
【等,等下等下等一下。做了什么为什么你有道歉的必要啊。你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吧】
【这样可不行,昴。我和你,和尤里乌斯都是友人。没能阻止友人的错误行为,就是我自身的不德造成的结果】
【友,人……】
现在,世界上第二不想听到的名字被列出来,昴小小的咽了一口气。
但是,莱茵哈鲁特没有恶意。不如说,甚至为当时没有从旁插手进来的事情在道歉。如果被插手了的话,就也不会是如今的惨状了吧。
昴和尤里乌斯之间的决斗——哪怕虽说几乎都没有成型,决斗的结果也不是应该委于他人的东西。只有这点上守住了体面。
莱茵哈鲁特的这个,不过是无需感觉到的罪恶感。然而正是即便如此也无法不道歉的这份诚实,让莱茵哈鲁特成为了【骑士中的骑士】。
【……嘛,不管怎么说特地过来还是很高心的。你也是,现在应该各种忙的吧?】
【虽说不想把繁忙和友谊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来说呢。不过若是放过今晚的话,短时间内就没法取得有像这样谢罪的机会了】
【短时间内……该不会,要去哪儿?】
【离开王都,带菲露特大人会我的老家。菲露特大人不得不学的东西有很多,新雇佣的人们也教育也有必要】
虽然莱茵哈鲁特微微苦笑着,但是这份笑容中可以窥探到对之后各种辛劳的期待。对圆满的主从关系的不安,至少在莱茵哈鲁特这边完全感觉不到。
【和菲露特,能相处的好的样子吗?】
【——虽说很奇特,但是是能做出至今未有的突发奇想的大人。当能力追上志向和器量的时候,已经会让所有人惊讶。我也只能为了成为这样未来的一个助力,勉励罢了】
【……这样啊。这就太好了】
听到毫无迷惘的回答,昴不由得从莱茵哈鲁特错开了视线。
变得无法直视的莱茵哈鲁特。红发的青年完全不认为苦难是枯,对主从的关系也没有烦恼。对于服从自己被交付的使命,没有一丝忧愁。
这实在是,对现在的昴来说过于遥远的身影——。
【后悔,了吗?】
对于不看向自己的昴的态度,莱茵哈鲁特似乎有所顾忌般地皱起了形状好看的眉毛。
后悔的话一直都是。昨天是那之前的事情。今天是昨天的事情。到了明天的话一定,会后悔今天的事情的吧。
只要继续选择活着,那么活着就是继续后悔着。
没有选择的那个选项的前方,那个与现在不同的世界,无法不去奢望。
【心情我理解,什么的随便的话我不会说。但是,对那个时候的事情有所羞愧我也是一样。最开始也说过了,很不甘心】
对沉默的昴,莱茵哈鲁特伏下了目光。
这句话在哪里微妙地,和昴所抱有的懊悔有些根本上的错节。但是,这也是当然的。立场不同的话看待的角度也不同。昴和莱茵哈鲁特,看不同同样的东西。
所以昴,做好了无论莱茵哈鲁特说出什么都不会动摇的心理准备。
但是,这个心理准备也——
【那天的决斗……你和尤里乌斯之间的战斗什么意义也没有。明知这一点还什么也没做到,然后让你受到了不当的伤害。对于轻而易举的旁观这件事,一直在心里担忧着】
【——】
不过是在被说这句话为止的,短暂的觉悟罢了。
【——什么,意义也没有?】
【啊啊,是的啊。那时候你和尤里乌斯的打起来得到了什么吗?你受伤了,尤里乌斯也在自己的履历上抹了黑。他在那个决斗之后,接受了谨慎处分知道吗?尤里乌斯现在也,应该是在后悔自己的行为的】
尤里乌斯受到了处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对昴来说还真是意外的事实。
那可是有那样的观众骑士们作为友军的尤里乌斯。想必,有做了那之后事情的事前交涉尽是这么想了。这样还能受到处罚吗。
——但是,只有尤里乌斯对那件事情感到后悔无法想象。
只有这点,唯有虽说是木剑但也是用剑交锋过的昴才能清楚地理解。
没有注意到昴那样的内心,莱茵哈鲁特用饱满诚意的目光诉说着。
【相互都给点时间的话,也应该能冷静地谈谈的。可以的话,我来准备那个场合也可以。能和解的话,那场决斗的隔阂也应该能当做没发生过】
【……把那场决斗,当做没发生过?】
【是啊。虽然有些难以沟通的地方,但是平时的尤里乌斯的诚实的明事理的男人。就一次,推心置腹地谈谈的话马上误解也会消除……】
【莱茵哈鲁特】
盖过那拼命的声音,昴叫出了莱茵哈鲁特的名字。
闭上了嘴,红发的青年用毫无阴翳的眼神反过来与昴对视着。在那映出了苍穹的眼瞳中,没有一点的负面情绪浮现。
也就是说,莱茵哈鲁特是真心这么说的。
真心的说,无法理解那一场决斗的意义。
——无法退让的矜持的相互碰撞,对他来说无法理解。
【能理解你的心情,也很高兴。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家伙】
【那样的话】
【但是,这个申求没法接受。不可以接受。……话就到此为止了】
对切断对话背过身的昴,莱茵哈鲁特一脸惊容咽了一口气。对着要回到宅邸而穿过门的昴的背影,他慌忙伸出了手。
【莱茵哈鲁特。你真的是超好的家伙,刚才的话也是没有任何恶意歹意,全部任何都是出于纯粹培养出来不掺一点杂质的善意做出的行动这回事我也很清楚。……这我,很清楚】
听到昴的话,莱茵哈鲁特停止了动作。
感觉到背后的动作,昴头也不回地进入门。
然后,
【但是,只有这个是不行的。那场决斗的意义……不会让你,剥夺的】
这种事情无论是昴,还是尤里乌斯,还是见证了决斗的骑士们都不会希望的。
那场决斗是有意义的。有确实的意义的。
即便对【剑圣】。对莱茵哈鲁特。无法理解这个——
【就算这样……你从那场决斗得到了什么?不尽是失去了吗】
像是要填补与远去的昴之间的距离一般,莱茵哈鲁特穷极了话语。但是,正是为此他所选择的话语才正式,决定性的那一句话。
【和艾米莉亚的事情也是,你】
【今天就回去吧,莱茵哈鲁特。趁你主人,还没寂寞到叫出来的时候】
现在,世界上第一不想听到的名字被提出来,昴随意地回答道剑圣。
发出响亮声音关上的门,决定了这一天两人的分别。
【……多管闲事】
暴露出了无法当面说出来的丑态,昴对着想起了昨夜的记忆咬着牙。
歪着嘴,仿佛要甩开崭新的记忆挠着头。
【不行的哦,昴。因为打到头了所以请听话地待着】
这样躺倒的昴的鼓膜,被满是慈爱的声音温柔地抚过。
瞄上去的视线前方,是微笑俯视着昴的青发少女。
以黑色为基调,长度略短的改造围裙礼服。跪在草皮的膝盖上乘着昴的头,保持着膝枕的姿势面容可爱的女仆——雷姆。
被吩咐随昴的女仆雷姆,用手指梳理着昴的头发轻语道。
【特训辛苦了。请暂时就先这样,用雷姆的膝枕安心休息一下】
【特训……也不是那么夸张的事情呐。只是准备练习而已呐。看着很无聊吧?】
【不,无聊什么的。雷姆只要能和昴一起度过,就足够幸福了】
倾注下来的雷姆的全肯定,现在的昴无法从正面接受。
用手掌覆住脸,昴从就连自己丢脸的样子都好意地看着的雷姆身上移开了视线。把和游戏没什么区别的练习,从最初看到了最后。这不是该难为情的地方。
像这样试图掩饰情感的昴,雷姆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沉默着怜爱地承受着昴的重量,像是要让人想起时间并没有停止一般,用柔和地动作梳理着昴的黑色短发。
【……雷姆,那个啊】
无法忍受沉默,昴先发出了声音。
听到昴的声音掠过雷姆停止了手指的动作。承蒙着就那样等待着话语的雷姆的好意,昴花了大量的时间才继续开口道。
【我,很丢脸之类的……不这么认为吗?】
终于说出口了之后,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自问道。
想要肯定吗。想要否定吗。寻求着从哪里到哪里的评价的回答呢。现在吗。还是说三天前吗。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吗——。
【认为哦】
这个自问,被干脆地肯定了提问的雷姆的声音中断了。
【认为啊喂。那还为什么要和丢脸的我一起留下来?是因为被这么命令了吗?】
烦恼的问题立马被得到了解答,昴仿佛抗议一般从下面盯着雷姆。
映在反过来的视野内的雷姆,对于昴着坏心眼的话缓缓地摇了头。
【虽然认为很丢脸,但是和在一起并不矛盾哦。而且就算没有被命令,雷姆认为自己也一定会和昴一起留下来的】
【……为什么啊?】
【因为雷姆想这么做】
简洁的回答。
砰地一下被这么说,昴一下子也接不上第二句话了。犹豫着不说些什么的话的结果,昴发现自己在听到雷姆的答案以后内心变得轻松了些。
就如莫名的自问自答,悄悄地给出了莫名的答案一般。
【雷姆……真厉害呐】
【是的。不过,姐姐大人要更厉害】
【只有这个拉姆至上主义无法理解不过,好厉害呐】
仿佛投降一般举起了双手,昴全身放松完全委身在了雷姆的膝盖上。
雷姆也再次,把手指深入就这样闭上眼睛的昴的刘海中玩弄着,
【雷姆是为了做昴想着希望做的事情,在这里的】
【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我希望被看着打的满地找牙之后,还想要被肯定是在丢脸羞耻地自虐一样啊】
【不是吗?】
感到不可思议般地歪着脑袋,雷姆用纯粹的眼神问了过来。
对此昴,只能深深地从鼻子呼了一口气,以无言作为答案。
安静地,无法触动的,怠惰的时间持续流动着。
【差不多该回了吧?会打扰到克鲁修大人剑的练习的】
【再一会儿。因为打到头了,现在动的话说不定会很危险】
抓住想要移动的雷姆的膝盖,把头横过来的昴撒娇道。
【是。——昴是,如此希望的话】
膝盖正要用力的雷姆有抽走了气力,接受了昴的提案。
享受着仅限此时的温柔,昴能够不去思考不想思考的事情,把全身都深深地沉入那泥淖的安详。
——王选被宣言开始的那天,昴与艾米莉亚诀别的那天算来已经三日。
菜月·昴顺利地腐坏中。
3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呢,昴一旦有思考的时间就会这么思考。
明知道这是讨厌的记忆,但回过神来就发现思考回到了那天夕阳,数次的回想起银发少女那远去的背影。
到底是哪里不够了呢,每当响起门关上的声音的时候昴都会这么想道。
说过分了的自觉昴也是有的。
被打倒以后的影响也有。被艾米莉亚一句句地追问,回过神来时候却叫出了和真正想说的事情乖离了的内容。
结果那些话,在昴和艾米莉亚之间产生了分隔的结果。
因为是突然说出口的话,所以才是仅限那个场合的胡言的吧。
正因为是突然说出口了的,所以才会是一直在心里踌躇的想法吧。
想着对方做的事情也是,想要被认同的想法也是都是真心的。
自己的真心在那个场面去哪儿了呢,连这个也不知道了。
【——喂,小哥。喂!小哥!】
听到在极近处灌下来的声音,沉入自问自答的海里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在眨着眼睛的昴的正面,发出粗大的嗓音的人无奈地耸了肩。
【拜托了啊,小哥。别在人店的前面做出那么危险的眼神啊。都影响客流了】
脸上纵断的伤痕令人印象深刻,带伤的可怕脸皱起了眉头如此说道。
回到现实立马就直视了冲击性的可怕面孔,昴静静地揉了揉眼。
【呐,大叔。——对客人瞪着威胁也总觉那什么了】
【没瞪啊喂!不如说是在担心啊!你把穿的不知何为得体的家伙带来,另加听到你传言的罗姆爷还联系不上了,几乎都到想要把怎样慌到叫出来的事情告诉你的程度了啊!】
发出怒吼的男人,用粗壮的手臂敲着收银台。这时,陈列台上的水果受到了冲击从笼子里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散到拥挤的人流之中。但是,
【糟蹋食物是不可以的】
仿佛跳舞一般飘舞着裙子,在店面前的空地上着地的雷姆。在她的手上握着和店里一样的笼子,而那个笼子把将要落地的水果全部缓和地接住了。
【哦哦,帮大忙了,小姐】
松了一口气,放心地为着绝技惊叹的男人——卡德蒙从雷姆接过回收的笼子,微微压低声音看着昴,
【所以就不说客套话了。快从那个目光凶恶的小哥身边离开。会变得不幸的】
【在鼓吹什么啊喂!别给我宣传些无根无稽的事情啊,喂】
【也不是无根无稽的吧。大致上,又是和之前带来的孩子不一样的女孩子不是吗。之前的那个……啊—,莫名没留下什么印象不过,没留下什么印象也就是说还是这边的孩子更可爱吧。无节操什么的落地狱去吧】
【我看起来是能无节操的人吗?说到底,为什么……】
会忘记艾米莉亚的事情啊,正要这么说出口的昴支吾了。
卡德蒙会忘记艾米莉亚,是因为有为了隐藏艾米莉亚的出身而施加认识阻碍魔法的影响。想起这个,在艾米莉亚的脸浮现出来立马胸口也开始痛了。
用讶异的目光看着陷入沉默的昴,卡德蒙说给雷姆听道。
【看看这个,这个完全不自认为做错的态度。就算这样付出全部也会很辛苦的哦】
【十分感谢关心。……但是,雷姆是因为喜欢才做的】
脸颊微红,侧眼轻瞄着窥探着昴的样子的雷姆。看到这个视线的热情,卡德蒙也是想着再深究就是不解风情了吧遗憾般地收回了意见。
【这个先放到一边,今天路上的氛围和以往不一样呐。人多虽然还是没变……莫名的有种不平静的感觉么】
似乎是为了掩藏支吾的事实,昴眺望着人山人海改变了话题。
【停下脚步的人,看上去比以往要多……这样的?】
【不是意外的很能观察吗。嘛,就是这样。发生大新闻的时候,总是对商人的商机。现在就算是只有一个绯闻,也希望比别人多的时候】
听到昴的感想卡德蒙点头道,然后拿起店头排列着的水果中的一个咬了下去。看着给红色的果实添上齿痕的店主,昴【这可是拿来卖的诶……】呆住着说道,
【嘛,虽然说王选的骚动对水果店来说要怎样找出商机还是个迷就是了呢。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落在他人之后,已经几乎是天赋之才了吧,大叔】
【瞎说。总之,看上去说着悄悄话的群体比平时要多也是这个理由。现在的话各种地方尽是这个话题吧。你看,那个】
一口气把水果吃得只剩下芯,卡德蒙手指着道路边立着的看板。即便是在为了显眼而林立看板的市场中,那个立着的看板也在用高度强调着其存在。
【嘛,虽说用了一文字以外的话就读不懂了呐】
【什么啊,还真是不学习。那,你能读懂我点的看板吗?】
【感觉好像是画着和一文字相近的东西不过,字太脏了读不懂】
掩饰着学习不足的丑态,昴让卡德蒙整个懵逼了。
【那,结果那个看板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啊】
【只是标题的话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吧。是【王
选,开始】啊】
对着不抓要点的回答昴做出怒容之后,卡德蒙粗暴地挠起了头。
【知道了。那么,稍微去读一下。小姐,店面稍微拜托了】
【了解了】
理所当然般的放弃了工作的卡德蒙,以及灵活地给了助攻的雷姆的态度,对这无违和感的连协只觉得违和,昴耸起了肩。
【别就这样轻易地把点交给一个新手啊。还有雷姆也那么干脆的轻易答应啊喂】
【只是按照标签上的价格,把商品和找回的钱递出去的工作罢了。反正客人什么的也不会来的】
【顺口就自己断言了!】
被一脸厚脸皮的卡德蒙带着,在雷姆的挥手目送下走向立看板。
【不过,无论老少都对王选兴趣满满呐,大叔怎么想的?】
【是这样呐。嘛,虽说谁会成为王大人什么的是云上的事情,但是王座空着的话就怎么也不能无视了呐。想要快点给我决定下来倒是真心话】
听到昴的话,卡德蒙苦着脸如是回答。
【不过,这么说虽然有点那个,但是只要有贤人会在的话国政也能转的过来吧?王大人不在的状况,对国民有什么程度的影响?】
【喂喂,玩笑给我只放在凶恶的眼神上啊。虽说关于国政方面国王大人只是装饰什么的恶评也有……但是和龙的盟约是王族代代继承下来的东西。和南边的波拉奇亚的冲突能只用小规模接触解决也是,因为鲁古尼卡被龙保护着啊】
北边的古斯提科,东边的鲁古尼卡,西边的卡拉拉奇,南边的波拉奇亚。
这是,支配这个世界的四个大国的名字。其他也有许多的小国点缀着不过,不管哪个都被看做是大国的附属国了的样子。
【波拉奇亚帝国……一旦没有龙了就会打进来吗?】
【因为富国强兵,弱肉强食就是那边帝政的模式呐。有在四百年前,就在龙和鲁古尼卡结下盟约之前为止,还是战火连天的。然后因为龙的插手而气的牙痒,到现在还怀恨在心这样的混账事情呐】
【这就是,所谓没有王族的国民感情的东西吗】
【就算没这事,国家这种生物被去掉头的话是冷静不下来的呐。先王大人虽说不是贤王,但也不是恶君。我是这么认为的呐】
大小各样的人中混乱其中的很穿着人海,向着比高大的卡德蒙还要高的看板,混在用同样的目光抬头望着看板的人之中,伸着头追着读不懂的文字。
【写的是王选开始的通知和,概要。在三年以后的亲龙仪式之前决定国王,在之后执行仪式这样的感觉呐。之后就是有稍微写了候补者的事情】
代替昴,卡德蒙把内容读出来了,但尽是些知道的内容。兴趣缺缺的昴,最后还是被【候补者】这一单词吸引住了。
侧眼看着舔着干燥的嘴唇的昴,卡德蒙有所接收地点了点头。
【在意候补者吗?王选的候补者一共五人。其中名字特为广知的是,克鲁修·卡鲁斯坦公爵和霍星商会的会长阿纳斯塔西娅这俩小妹吗】
【是有名人?那个,叫克鲁修公爵的人】
【是公爵大人哦?首先住在王都的人不知道那个名字的就没有呐。年纪轻轻地就继承了家主的女公爵,就算找遍王国史也是杰出的才女。以继承当主为契机,在卡鲁斯坦领的初阵的事情也几乎是在王都也成为了话题的程度呐】
【初阵……】
【在克鲁斯坦领地魔兽出现的时候,当时的公爵……先代公爵大人负伤了呐。代替那位大人,迅速地指挥了部下收尾了事件让名声传出来了。跟来就有才气焕发的传闻,不过这确实是有让父亲把继承给了十七岁的女儿程度的器量】
听到克鲁修那规格外的评价在人间传言,昴越发觉得脸上无光了。
并没注意到昴的内心,卡德蒙用手指摩挲着脸上的伤痕,
【拿霍星商会来说的话,没有不知道在这数年里的大跃进的商人呢。身为代表的年轻女人——阿纳斯塔西娅这小妹把大商会吞并加入旗下,正所谓【荒地的霍星】的立志传本身。几乎到了被说是霍星再世的程度】
说着阿纳斯塔西娅的卡德蒙有着莫名的夸耀感,想来是因为同为商人的共感吧。一介商人成为了王候补,辛德瑞拉故事在这里体现到了极致。
有着凛然氛围的印象的,遵从着钢铁般信念的克鲁修。
然后淡淡紫发下雍华着还有过于特征性的关西腔的阿纳斯塔西娅。
立着的看板的内容,和在王选现场说的事情并无相异。是向市井彻底让事情众所周知,不抱有过度不公平感的诚实文字。
【总之,那两个人正谣传是王选的本命。不过个人觉得比起他国出身的商人,身为王国权威的克鲁修大人这边更有力】
【大本命,能这么说呐】
然而,这也应该是在这之后当人表明信念之后会变得相当动摇的评价。
即便如此,克鲁修的立场和家世是强力的后盾这一事实是确实的。从不知道她的演说的市井方面来看的话,克鲁修登上王座毫无疑问是最为自然的继承。
【本命是克鲁修。能对抗的是阿纳斯塔西娅……这样的话,大冷门是哪些?】
【大冷门就难说了呐。除了刚才的两个,剩下的三人都是无名也好的】
读着剩下三位候补者的名字,卡德蒙带着困扰的神色挽起了手臂。
【是长年在王都的我也不知名字的候补者。姑且,普莉希拉这候补者从家名来看像是贵族的样子,但是剩下的两个人连家名都看不到。关于霍星商会的商会主都被选为候补这点,说实话对候补者是怎么选出来的感到疑问呐】
关于这点,如果不是知道实情的话昴也觉得意见完全相同。
还想着有公爵家当主在,然后就有他国的年轻商会主,还带着名字也不知道的旁系贵族名字,剩下的更是连家名也暧昧的出身不明的人物两人。
这是对不知道考据基准的国民来说太不亲民的情报。但是,就算是知道是仿龙制的徽章选出候补者的昴,也无法理解龙真正是以怎样的基准选择她们的。
看脸的龙按照自己喜好选的,再怎么说实在是无法想象。
差点对这无聊的臆测不禁失声笑出来。正当这时。
【只是,候补者里还有半精灵在里面,只能认为是疯了呐】
眼神锐利起来,嘴唇因为嫌恶感而扭曲的卡德蒙像是吐出来一般说道。
【虽说候补者的来历是一定程度写了,不过名叫艾米莉亚的半精灵……半魔也在候补者里面的样子。胡闹也要有限度啊】
【半魔……啊】
【很适合魔女一家的说法呐。大人物们到底在考虑些什么啊】
瞪着看板上高出两个头位置的卡德蒙。那眼瞳里浓浓的忌讳神色。
对于这样的卡德蒙的话,昴一下子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
昴对这个脸上有上的店主,是抱有不是一点的好感的。
是来到异世界时候初次对话的对手,再会后的一连串事情也是让人觉得是颇能信赖的人物。与可怕的脸相反有着好性质的性格,是深爱着妻女的好汉——至少昴对他,是不曾有疑过他是善性的人的。
从这样的他口中,理所当然般地说出对他人诽谤中伤的话语意外到让自己无法自已。而且是,以对昴来说绝对无法听过的形式。
【……每一个每一个都是,这和那个是魔女还是什么的没关系吧】
【啊?】
所以一不留神,脱口而出般地反论了。
看着卡德蒙露出的奇怪表情,昴就那样随着感情继续加话道。
【哈,别给我因为是半精灵所以就一而概之,擅自断念啊。那个,叫艾米莉亚的人也是,很厉害……不也说不定是为了国家在考虑着的吗。不也可能是怎么很厉害,一个很好的人的吗】
【等下啊。为什么这么拼命我是不知道啦,但是包庇半魔的话还是别说了。被谁听到的话我可不管了啊】
【啊啊,是这样啊。满脸恐怖,说着连长相也不知道的谁的坏话的父亲的姿态什么的,课不能让来职场见习的可爱妹子看到呐】
面对进一步在讽刺里加了毒说出口的昴,卡德蒙用手抵着额头。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别说了。是我说过分了我道歉。你看,就是这样】
【……啧】
虽有有不得已的先行道歉,但还是那表现出了大人的应对的卡德蒙让昴退了下来。但是,对这样收起了矛的昴卡德蒙【但是啊】接着说道,
【你怎么像是你的自由,但是半精灵成为王大人是不可能的】
【还说这种事……。为什么啊?【嫉妒的魔女】是理由吗?就因为那什么魔女大人是半精灵,所以其他的半精灵也全部都是危险的了吗!?】
【——是啊】
对于再度燃起来争论的昴来说,这一声是意外的冷静声音。
【还把这种事情……】
想要反论的昴喉咙哽住了。看着昴的卡德蒙的眼中,有着畏惧。
【魔女很恐怖。这是理所当然的,谁都持有的共同认识。虽然不知道你是有多不谙世事,但是至少大半的家伙都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忌讳半魔的呐】
【……】
【知道吗。魔女——【嫉妒的魔女】是已经完全不同层次的怪物的事情。四百年前大陆有一半都被魔女的阴影吞噬,有着各样名号的英雄,龙,都在这前面沉没了。若是没有神龙的力量和贤者的知识,以及当时的剑圣的话世界已经毁灭了吧】
没听过的单词和,没法听过的内容并列着,昴的视线无法从卡德蒙那认真的面庞上离开。
【即便这样,做了那样事情的【嫉妒的魔女】的真身还是几乎不知道。知道的只有魔女是有着银发头发的半精灵。语言无法沟通,意思无法传达,憎恨着世界上的一切毫无办法般地尽情大闹着而已】
卡德蒙那颤抖的瞳孔中出现的感情的波浪,绝不是单纯的只要文章就能表现出来的,那把活在这世上的人类所有生的感情都填涂进去了。
就像是昴曾见过的绘本一般,魔女的传说通过活字或口传,以各种各种的形式延绵传说了下来。这通过语部在其中内容也改变了好数次,然而却只收束到了绝对的恐怖这一终点。在这个世界上在或者的人们的心里打下了无法抹消的楔子。
【魔女是,恐怖的对象。这是不得不远远避开的东西啊】
【……所以,就把半精灵的差别对待正当化了吗】
【知道,半魔里性格扭曲的有很多是真的。不过,这是从根本上就这样,还是因为这个环境的错就不知道了】
仿佛咬碎了苦囊一般的卡德蒙皱起的脸是,面对昴那挤出来般的语言以他的形式烦恼的结果吧。
卡德蒙自己,也理解自己说出口的内容是不合理的。但是,想到【魔女】的时候浮现出的感情,却不是对这个理论反论的好东西。
然后这,是根植在这个世界的根基上的普遍的意识也说不定。
【——】
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昴才真正实感到了在王选现场时候艾米莉亚的夙愿的内容的真正意义。身为半精灵的事实。这对她来说是想舍弃也无法舍弃的宿命,也是绝对无法与他人站在同一起跑点的铁锁。
【所以,只要被这么想着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呐。是谁喜欢把这个半魔抬上去的……尽做些混账事情】
挽着手满脸不满的卡德蒙,这次似乎把愤怒的矛头从艾米莉亚本人身上,变到了让她乘上这不可能赢的神轿上的人身上的样子。
这个姿态虽然表现出了卡德蒙的善性,但是在这里只要还根植着对名为半精灵的存在的坏印象那就连安慰也算不上。
名为艾米莉亚的少女,首先就不得不和名为偏见的障碍战斗。
【理解那孩子做了什么不得不背负这些恶劣条件的事情了吗】
卡德蒙,对昴的无知如是说。对被半精灵虐待的历史,以及其原因本身的魔女的恐怖一无所知。
的确昴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就是无知的集合体。
关于魔女的恶行,也没法做到字面意思以上的理解。
人们对半精灵究竟感到何等恐怖,何等地敬而远之。然后在这环境之下的半精灵们,对人类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很难想象。
但是,她确实说了。
[[——到此为止了,恶党]]
凛然的银铃之声,确实地拯救了趴伏在地上痛苦着屈辱着的昴。
对那个时候她的行动的,打算和想法到底去哪儿了呢。
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不知道魔女,不知道半精灵。
但是,知道了艾米莉亚。
[[我的名字是艾米莉亚。只是艾米莉亚哦。谢谢,昴]]
知道了有着银发,一根筋地老好人,不考虑自己损失行动着的少女,被看成是和【嫉妒的魔女】同一这一毫无来由的事情。
知道了那绝非出生在对自己温柔的环境下的少女,是有着即便如此也对他人施以温柔的内心的人。
即使无论,这个世界对她究竟有严苛,只有昴对她——
[[——是为了,自己吧?]]
突然,切入了思考和回忆的冰冷声音冻住了背脊。
脑海里描绘出的可爱的少女的微笑,切成了视线锐利的苛刻声音。
[[明明想要相信的……没能让自己相信的,不是昴那边吗!]]
被践踏了信赖的少女的悲痛的声音,在昴那狭隘的头盖骨中回响。
对这试图理解了的,显得明白了的样子,做着仿佛知道般的表情,轻易地打破了约定的对手的苛责再一次刺入胸口。
[[——不说的话,不会知道的啊,昴]]
又一次又一次,回忆中的艾米莉亚责备着那天昴的行动。
感受着仿佛抓挠着胸口般的痛苦,仿佛要被悲伤给压垮了一般,然而昴也对怒目而视的少女表露出了愤怒。
都那样尽力了。都那样帮助了。都那样受伤了。那么,希望有所回报有什么不对。期望有所回应有什么不对。
——不说的话就不会知道,我这边也是一样啊。
王选的事情也是,差别对待的事情也是,那一天的思念也是,艾米莉亚什么也没有告诉。排斥着昴,让其远离目的,以最配角的对待方式。
昴对艾米莉亚,是怎样过过来的,是想着什么目指王座的,对着把自己和魔女同一看待的世界是怎么想都都不知道。
艾米莉亚对昴是怎么想的,不想知道。
【——小哥。没关系吧,喂!】
【……诶?】
注意到的时候,卡德蒙已经在极近的距离盯着自己的脸了,昴一个后仰。
【哦哇!别这样,大叔!要有自己的脸可能会成为别人死因的自觉啊!】
【说得好过分呐!刚才也是这样,一下子发呆。是有病吗?】
【哦,如果说我胸中烧糊的这份热情的心情是病的话,说不定就是这样了。时而温柔,时而严厉,这个病那与热病相似的麻烦地方让人不知所措……】
【你这是性质差爆了的病这我知道了。已经够了吧,回店里了哦】
对这为了掩饰被打了个一个大意的内心的玩笑,卡德蒙陪不下去了摇了头。跟着回店的背影,昴注意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到底是自己怎样的感情为起因的呢,考虑着步子就变得十分沉重。
【然而,也许是多余的事情】
对低着头的昴,背对着这边的卡德蒙低语道。
以卡德蒙能否传达到昴的耳中都不确定的窃窃的音量继续着。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魔女这个单词的事情别再干了。虽然包括我在里面……也不知道就会有谁在哪里听到了】
再次回到刚才的话题,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对卡德蒙声调的深切,昴以无言作为了了解的证明。
根植着的差别意识,嘴滑说出畏惧的原因,可能就会惹来谁的不快也不知道。至少,在王都再弄出更多麻烦事是要避免的。
【——有谁会听到,吗】
且不管昴的这个结论,卡德蒙像这样重复了的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就这样穿过人海,回到店里的昴他们之间的气氛莫名的沉重。
昴没能整理自己内心的感情,卡德蒙也似乎对积极与昴争论感到羞耻的样子。
基本上就是保持的无言,两个人回到了卡德蒙的店里。
然而,
【欢迎回来。现在,正好是最后的客人刚刚回去的时候】
递出商品和找零,恭敬地说着敬语目送着来客如是回答,卡德蒙目瞪口呆地盯着这场景。
露出了掉一拍的表情的店主眼前,能看到已经卖空了的陈列棚。
被委托了看店然后自暴自弃的雷姆把商品大出血卖了——不是这种情况这一点,通过放钱的笼子里满满的货币就很明显了。也就是说,售罄。
【卖,卖到了我店平均日售以上吗,这么短时间里……】
无视店主的矜持,雷姆灵活地从收银台抽身出来赶到了昴的身旁。
【怎么样,昴。雷姆的这个奋斗。因为听说是昴的恩人,所以想着至少要派上点用场试着努力了。表扬一下也可以哦?】
能看到不断窥视着昴的雷姆,有看不见有尾巴在呼呼地摇动着。
看到言外之意【快夸我快夸我!】的雷姆的样子,昴发现自己内心也微微地轻松了些。
【……果然,雷姆很厉害呐】
【是的。但是,姐姐大人那边要更厉害】
【所以说这个超理论对我来说不能懂啊】
苦笑着,昴温柔地抚摸着谨慎地伸出的雷姆的头。感受着已经完全习惯了解了的发质,对手法柔和的昴雷姆的发出了呻吟。
把这两人的样子甩在身后,卡德蒙用手指摩挲着自己脸上的伤痕显得有些失落。
【果然是和外貌有关系吗……】
这声低喃,是对自己的店业绩不佳不禁让人想说是过于事到如今的原因究明。
4
【喵来如此。所以收到的土特产是苹果喵】
用叉子刺进切成块的水果山里,然后将果汁沁出的果实送入口中,头上的猫耳颤动着的人用艳气的举止微笑道。
平齐到肩口的亚麻色头发上,同样颜色短短猫耳。大大的恶作剧般的圆圆眼睛,头发上饰有白色缎带的冲击性美少女——般的,这必须称之为美少年吧。
【嘛,虽说只确保了尝鲜的部分,其他的都送到厨房去了呐。这个先放一边,别用秋波流转的眼神舔嘴唇,背后都寒气逼人了】
不对,如果是在知道自己的外貌和性别了以后才有的举动的话,这就必须叫做伪娘了吧。
时间是傍晚前的点心时间,苹果是就作为这时候的时候拿出来了的东西。
对在如此段时间就更新了店面卖出记录的雷姆,卡德蒙把这些作为感谢和不甘的证明的土特产让他们带走了。然后,和回房间换过一次衣服的雷姆一起,在这个房间汇合,按照约定把滞留王都中的每日功课就在晚饭之前消化掉。
【明明应该这样的,谁知道回到房间一看就有伪娘绕到前面在了。虽说没上锁是我粗心了,但是这不是不像是骑士大人的无礼行为吗?】
【喵是挺好的。想来就是小菲利心里已经能接受到这种程度了。像这喵的样子什么的,就算搞错了也不能让克鲁修大人看到呐—】
这么说着的伪娘——菲利斯倒下般地飞到了昴的身边。屁股感觉到弹性的触感的昴,被趴到的菲利斯用别有意义的目光向上看着。
【刚才,扑通了一下?】
【是滋滋地了一下。虽然不觉得这是不好的或是什么的,但是这样的兴趣我是一点也没有。我的性癖是很正常的,是喜欢女孩子的】
不管看上去有多可爱,性爱要跨过性格的壁障从昂来说就不可能。
对于做出一副受到打击的妩媚表情的菲利斯,昴无语地摇了摇头。
【说到底,想不到能被你真心接纳的理由。只是,我是不记得有特别做过和你亲近的事情,我有费洛着这种危险的费洛蒙之类的吗,我?】
【啊啊,这个的话说来单纯。——因为昴亲的话,毫无疑问比小菲利还要弱。因为弱弱的,所以安心】
【性格超差啊,你】
【咦咦咦,好—意外。还以为会更生气的喵】
【事实就是事实吧。不会发怒的啦】
被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对昴来说已经经验过好几次了。
被召唤到异世界以来,昴好几次被无力感打倒在地。如说在练兵场和尤里乌斯对峙的那天是最高潮的话,在这个宅邸被维鲁海鲁姆打倒的就是最多次了的吧。而且这个无力感,也不是什么异世界专门特有的东西。
痛感到自己的无力什么的,不管生在什么地方都是有所体会过的东西。
【说着我弱啊弱啊的你反过来怎么样啊。当然,虽说既然所属近卫骑士那就有着一定的锻炼了……】
【恩,小菲利?如果是剑术的话完全不行哦?骑士剑也因为太重所以取下了,除了从克鲁修大人那拿到的短剑意外没拿的。要是挥剑的话会起水泡的所以也不挥的】
对于咯咯地笑道,拍打着脚的菲利斯昴一鼻子无趣。
对这轻易地肯定了弱小的姿态,同时感觉到了干脆和悔恨。这不认为弱小是弱小的态度,是对现在的昴来说怎么也没法肯定的东西。
是看透了沉默下来的昴的内心吗,菲利斯说着【不过—】延长了句尾,
【小菲利的可取之处是和这个比起来在别的地方呐。所以就算完全没有作为骑士起到作用也完全喵在意】
【你开心就好(1)。这个只要当事人觉得可以就足够了啦。——就足够了】
是因为有着足够作为根据的部分吧。菲利斯的发言里有着满满溢出的自信,而没有这样东西的昴心情不佳地错开了视线。
然后,是因为这样做的昴背后对着了的关系吗。横在床上的菲利斯立起了身体,就那样依偎般地把体重放到了昴的肩上。
【扑通跳了吗?】
【第一天虽然这样了,不过已经不会了啊。要做的话请更爽快一点】
【真无喵—】
嘟起了嘴,菲利斯抬起了身子轻轻地把手靠在了昴的双肩上。仿佛敲肩般地姿势,但是菲利斯就保持那个姿势静静地闭上了眼。
——温暖,通过菲利斯的手掌从昴的肩上开始循环过全身。
从菲利斯手掌发出的水之魔力的力量,在昴体内侧存在的被称为门的魔法器官巡回着,能感受到力量在充溢着。
【慢慢地—,湿湿地—,轻轻地—。啊,发现分叉。昴亲还真是渗出了意外辛苦的感觉。啊,白头发也有。拔了吧】
【好痛!话说,能别在干活的时候说废话吗?这个,身体里面的魔力咕咕地流动着已经够难受了啊。一不留神就感觉要晕了一样】
头感觉有些沉重,手脚也懒懒的。对这让人健康起来的行为,感觉身体就要垮了。
身为王都首选的水之魔法使菲利斯——本名菲利克斯·阿盖尔。
用这菲利斯的治愈魔法的力量,治疗昴体内损伤的门,这也是昴在克鲁修邸叨扰的理由。
通过水魔法的治疗,只看单词的话会认为是应该是凉爽温柔的,但是实际状态绝非轻松的事情。身为使用魔法的器官的门。昴会把那个门损伤的直接原因,是因为把接近枯涸的魔力强行用兴奋剂榨出来的关系。
为了治疗这乱来的结果,治疗也会是这样的野蛮治疗也是必然的吧。
【关键就是要把不出水的管子里破了洞的地方一个个塞上,然后把堵在管里的腐败垃圾之类的推出来这样的治疗法呐……】
【为什么呢。总觉得被用不是那么让人高兴的说法说了喵—?】
【自虐梗啦。别在意。啊—,好不爽】
转着头,一边向着背后的菲利斯诉说着感觉的恶化然后忍受着。
在克鲁修宅邸生活的第三天——也就是说,接受菲利斯的治疗也已经是第三天了,也该有点对这个时间习惯了。
第一天的时候可还是没能忍受住涌上的呕吐感,直接就发出了声音了的情况。
【嘛—,第一天是喵办法呐。因为,也有直接塞进了最浑浊着浑浊的地方的原因,也有心身都是满身疮痍的活死人状态的影响?】
【还真能在人不想被刺中的地方彻底刺个痛快啊,你】
应该看不到这边的表情的,但是只靠着身体一个活动就读出了昴的想法的菲利斯实在可恨。这毫无踌躇地就切开伤口的做法,比起无自觉的剥开心灵的疮痂的莱茵哈鲁特还要恶毒,也能这么说吧。
【果然是有在考虑着昴亲式的报复这样的感觉?让维鲁爷来陪着练习,也不是和这个喵关系的吧?】
【能不要像这样刺激所谓男孩子纤细的部分吗?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情……明白吗,这种情况!?】
【也喵是不明白哦?小菲利也想变强!像这样的时期也有过呐。……嘛—,虽说现在已经放弃那种无谋的事情的呐】
轻描淡写得避开了言及伪娘的部分,菲利斯的升调稍稍降了下来。
想着这个反应到底到什么程度是他的真心话,昴只有一点稍稍地惊讶了一下。像菲利斯这样果断的人,果然也拥有着所谓迷惘的过去这种东西的啊
迷惘的结果就是菲利斯注意到了自己魔法的素质,放弃了在武道上前进。那么昴又如何呢。有什么,哪怕只有一样能向其他人夸耀的东西吗。
如果能找到这样东西的话,这胸中的凄惨心情也能挥拭而去了吧。
【所—以—说,报复之类的阴暗的事情不要考虑比较好不是喵?虽然不想这么说……有下次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那种事,就算是我也知道】
一脸赌气地闭上了单眼,昴用只在嘴中盘旋的低语回应道。
先前和尤里乌斯的一战,昴被他打垮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程度。然后与被干成了这幅样子无关,也理解了这已经是有被尤里乌斯手下留情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无法说明都被那样的打了,还连一个后遗症都没有留下的情况。
不仅仅是治疗的菲利斯的技术。尤里乌斯和昴之间有绝望性的差距。
在理解了这个以后,昴师从了维鲁海鲁姆。也完全没有做梦能就这几天的修行能够越段地变强。只是——,
【不是蛮好的喵,沉醉在怠惰里。昴亲也是有各种各种的身体超不佳。以治疗的名目睡着也喵可非议。让心和身体充分地怠惰下来,也不会被谁抱怨的哦?】
没给予昴解释的空闲,菲利斯连珠炮般的继续说着。微妙刺鼻的说法欠缺了果断,但是内容却想来对现在的昴的心境来说是最为甘美的东西。
若是平时只会觉得反感的说话,只有现在不知为何撩动着心弦。不过,
【——菲利克斯大人,请不要,那么诓骗昴】
在这里切入了平静的声音,让昴有些焦急地回过了头。
站在房间入口的是,面无表情望着这边的雷姆。应该是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然后回来的,但是那副打扮看上去和在王都游览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注意到昴似乎感到讶异而皱起了眉,雷姆轻轻地抬起了裙端。
【从出门用女仆服,换成了现在访问用女仆服了】
【哦,哦,是这样啊。雷姆总是能斟酌到我的意思然后给予回答呐】
【是的。雷姆在昴的面前想一直都保持着新鲜感】
【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那个说法总觉得像是生蔬菜呐】
面对吧新鲜感提到面前的雷姆昴如是回应。雷姆没有对昴的那话语做出反应,而是把视线朝向了菲利斯的方向。
【对这几天对昴的治疗行为,表示十分感谢。但是,还请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诱惑昴】
【诱惑什喵的听起来真糟糕。小菲利只是面面俱到地,考虑着昴的情况说给他听而已喵】
听到雷姆的话露出了妖艳的笑容,菲利斯再次依偎到昴的背上。通过手掌从肩膀流入的力量,通过身体从整个背后一口气注了进来。
超越了容许量的魔力的投入,让昴的意识一瞬间飞走了。
但是——,
【菲利克斯大人,胡闹还请有所克制。不单单一句玩笑能解决的时候也是有的】
将要远去的意识,因为头受到了柔软的冲击飞回来了。
哈地一下回归自我的昴的视野,被白色的布料覆盖了。定睛去看的话能知道压在脸上的这个是见惯了的围裙,也能注意到这是被雷姆给抱住了头。
【喂喂,雷姆。在人前这样有点害羞……】
【昴请稍微安静。——菲利克斯大人?】
雷姆的手臂,把想要把羞耻用玩笑掩饰的昴抱得更深更紧了。从那嘴唇中吐出的声音则是一本正经的,然而却冻结了感情的冷淡。
【这样啊。小雷姆也是稍微能用点水系统的来着。这样的话,确实可能会对小菲利的手法有点意见喵】
说着像是被看穿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碎碎念,菲利斯用手指抚摸着菲利斯的后背。
【喂,菲利斯。这个莫名妖娆的指法,就算被伪娘这样了也完全不开心……咦,等,雷姆小姐?头那个,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是力气有点大,大,呀啊啊!】
【啊啊,昴,对不起。菲利克斯大人总是不太想离开……一想到与其被谁给夺走的话,还不如……】
【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呐!?】
感觉头盖骨似乎嘎嘎作响,昴从雷姆和菲利斯两人那跌转着逃了出来。跑到了房间的角落充满警戒心盯着两人,然后雷姆仿佛叹息般摇着头。
【昴,真可怜。竟是,有了如此可怕的回忆】
【你最后的一句话才最可怕啊喂!雷姆稍微有点病娇的潜质呐!?】
无视昴的抗议,以夹着床的形式对峙着的雷姆和菲利斯。面对雷姆那无感情的视线,菲利斯似乎有点尴尬般地用手指缠起了亚麻色的头发。
【虽然小雷姆生气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小菲利也喵尽是有所企图的哦?真的是有一点是为昴亲有所考虑的】
【那除了这个真的是有一点,以外的部分呢?】
【剩下的是小菲利的对朋友的换位思考,除此以外全部都是为了克鲁修大人哦?作为从者这不是当然的喵?小雷姆不一样吗?】
【没有不一样。所以,雷姆会回答什么菲利克斯大人也应该是有所知晓的】
在雷姆的视线里菲利斯到底看到了什么呢,就那样投降般地抬起了双手。
【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再假装治疗实行洗脑了】
【今后的治疗,还请务必让雷姆陪同】
【啊拉拉,喵被信用。虽然无所谓,这样也行呐】
侧目望着昴的菲利斯。试图从那个视线下保护帽的雷姆移动着,见此菲利斯踮起脚跨过雷姆的肩俯视着昴。
【就是这喵,因为被小雷姆那受到了责备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要在更不容易暴露的地方幽会呐】
【我可没自觉那是幽会,再说回来你刚才说了洗脑吧!?和说出那么不太平的话的家伙两人独处见面什么的让人毛骨悚然啊!】
【是是,诱受诱受】
【别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说着完全没有理解的话啊!?】
一副擅自有所接受了的表情的菲利斯从床上下来,伸着背走向门。
【小雷姆】
那双脚,在手放到门扉上之前停下来转了回来。
【是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也不会被相信不过……是为了昴亲着想才那样做的,这点是完全喵有说谎的哦?】
【……我,知道了】
从站在背后的昴的位置,没法看见雷姆的表情。但是,从雷姆那简短的回答里,感觉到了真的是只有一点的踌躇。
【哦。喵就好呐。那,拜啦】
留下了轻佻的话语和笑容,现在菲利斯才真正从客间出去了。
感觉到不知为何咚地下来的疲惫,昴一口气脱离软瘫了。
【明明应该是治疗时间的,为什么不得不感觉那么累啊】
【昴,没问题吗?】
【恩……没问题,我觉得。虽然不是很清楚,总之被救了?】
【到底如何呢。菲利克斯大人也该不会一来就对昴持有恶意的,刚才的行为也……不明真意】
看着深思着的雷姆,昴歪着头。
【那—个,结果,刚才的是什么状况?】
【直到刚才为止,昴全身处在接受菲利克斯大人魔力干涉的状况下】
【是这样呐。为了治疗,应该就会是这样。说实话,感觉十分恶心完全不好受,总算是撑住了】
【像那样把魔力委于他人,和把那个人完全接受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是一样的。对菲利克斯大人的话语,昴应该一直以来都很容易听进去】
【这个像这样听起来的话不是相当糟糕的感觉!?】
昴慌忙站了起来,啪啪地碰着自己的身体确认着。
【没事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在除了心灵以外的部分我有哪里变得女孩子气之类的,或是句尾妖媚的迹象这样感觉的结果之类的!】
【没事,昴很帅气。请相信一直看着昴的雷姆】
总觉得是微妙的有点没法放过的发言,但是就那样放过的昴安心地拍着胸口。然后再一次,实感到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样想虽然有点那个。不过这里,说起来的话是敌人大本营的其中之一呐。真是宽松的警戒心还真是悠闲】
【请安心。因为雷姆会为了让悠闲懒惰而且无可救药的昴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全力警戒的】
【悠闲懒惰而且无可救药地迟钝真是对不起啊!?】
刚才,被表明了的冲击性的事实。在昴不检点地度过的时候,雷姆究竟何等的孤军奋战过来了只是想象就觉得坐立不安。
【今后我也会稍微留心点的。因为在这里的尽是些【敌人】呐】
【……是敌人,吗】
昴重新振作着目光短浅起来了的自己。
对这样的昴的决心雷姆似乎喃了什么,不过昴没有注意到。
确认了身体无事,昴开始眺望房间墙壁上的魔刻结晶,
【啊,时间浪费了呐。来学习到晚饭为止吧,雷姆老师】
这么说着,昴走向房间里被准备好的桌子。桌子上残留着的苹果和,从罗兹沃尔宅邸拿来的昴的学习套装一齐放着。
到现在还不能掌握异世界语的昴的,所谓学习时间了。
【这种叫法,不管听几次都习惯不了呢】
【是教人的立场,我是觉得很不错……讨厌的话就算了?老师】
【不用!请就保持这样!因为是只属于雷姆的叫法!对其他人说的话不行哦!会生气的!】
【像这样被步步紧逼的话我也会变得奇怪的啊!唔咕咕,不会认输的啊……!】
发挥了奇怪的不服输性格,昴猛然对着桌子埋头了。
站在那背后,雷姆用慈爱般的目光看着昴。但是偶尔,会有些心不在焉地目光无神着,让那表情微微地僵硬了起来。
【老师,这里不是很明白】
【真是的,昴还真是无可救药的人呢。没有雷姆的话什么也做不到。偶尔对此做点表示感谢的行动也是可以的哦?】
这个表情的气息也,在听到昴的声音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5
【来得正是时候。菜月·昴。稍微,陪我一下吧】
被这样的声音搭话的时候,是昴泡澡结束回房间的途中。
地点是克鲁修邸的二楼大厅。正好从楼梯上来的时候搭话的是,手中抱着托盘的长发女性。
一瞬间,因为衣服和分为大不一样,没能认出来那是谁。
【克鲁修,吗】
【是的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样啊。不办公时候的样子让卿看到还是头一回呢。这也确实是会有些犹豫吧
】
只凭借昴皱眉的反应,克鲁修似乎就看穿了是在犹豫什么。
她现在的样子,是脱下了平时穿着的军服般的服装,而在黑色薄睡衣雨罩着披肩的状态。与前面正经地扣着的军服不一样,宽敞的睡衣姿态的话那颇女人味的身体起伏能明白地一清二楚,这印象就大不相同。
昴莫名感到害羞而错开了视线,而克鲁修并没注意到,
【总之,疑问解开的就好。回到最初的问题吧,有时间吧。若是方便的话,想请陪一下晚酌】
【……我,不能喝酒的来着】
【稍微抿一下也可以。因为我也没有喝到醉的打算】
浅笑着,克鲁修进一步走上了楼梯。昴也稍微犹豫之后,觉得没必要惹人不快,也小走追上了克鲁修的背影。
——克鲁修把昴带到的是,宅邸三层的露台。
【今日夜风微凉正好。边嗜酒边赏夜的绝佳天气】
放在露台一端的白色桌椅。被先行坐下的克鲁修用视线示意了对面,昴也怯怯地走到了椅子那坐下。
【为什么又,今天前来邀请了呢。不是菲利斯那边更合适吗】
【当然,平时的话是让菲利斯陪的。……今晚的话工作稍微延长了一点】
克鲁修口中的菲利斯的工作——那只能是,作为即便在王都也是招揽者众多的治愈术师的活动。在傍晚的时候去昴那同等的治疗,菲利斯要一连几天施与许多的人。着的确是,休息时间也没有的过密的日程。
【而且偶尔与立场身份都不同的人,像这样交杯也不坏】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而且我也不喝酒呐】
【多加点冰吧。把冰水加入杯中交盏即可。请】
列在放下的托盘中的酒杯。一边是琥珀色的酒,另外一边注入的是透明的水。接过被递出的装水的酒杯,昴动作僵硬地和克鲁修的杯子碰了一下。
清脆的瓷器声音与,在内的水摇晃的声音重合,克鲁修眯起了眼。
【似乎有很苦恼的样子,不过安心就好。也不是,打算着想要从卿身上打听出什么。像这样小小的事情可以起誓】
【不,也不是……这样的担心】
【缠在夜风之中,能看到不安与疑念的神色。拙劣的掩饰死不需要的。只要从阵营上来说是政敌,不如说卿的警戒才是为人所喜。我也能勿忘自其所信】
玻璃杯中注了一半的酒,克鲁修用艳红的舌头抿舐着享受着。感觉似乎被看透了内心的昴,不得已地用水润了一下喉咙。
【这么说来这几天,好像很忙的样子……果然是和王选有关?】
【——。哈哈哈!就在说了不需要警戒之后,马上就探向对方的深处吗。这个就算是我也预想不到呐。作为政敌,还真觉得是正确的做法呐】
【天生的厚脸皮和不会看气氛,正是我所谓最大的特色】
【把短处仿佛长处一般卖弄的巧舌,正好锦上添花。的确这些天的繁忙是因为王选的相关杂物增加的关系。菲利斯和维鲁海鲁姆也都辛苦了】
享受般地倾过了酒杯,克鲁修心情上佳地脱口而出。这样子看去,昴感觉更为色气了,稍稍地把视线从露台转向了庭院。
【各种从屋子里搬进搬出的人,也是和这个有关系的?】
【意外地不能大意……不,那样大动旗鼓的话注意到也是当然的吧】
也没有被破坏了心情的样子,克鲁修对昴的询问嘴唇松了下来。
【也不是没关系。当家的话现在,正是在关于某件事聚集着人的物。近日中稍微,或许会对卿和雷姆造成一天打扰也说不定】
【倒不如说觉得造成了大大的打扰的是这边……某件事说的是?】
【——维鲁海鲁姆为我所用的经过,卿有听过吗?】
询问被询问回答,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明白了,克鲁修口中的事情,适合维鲁海鲁姆相关联的。而且在这之上的内容,没有那位老人的许可是不能介入的也是。
【推测还请便。……说多了呐。这样的话或许会被维鲁海鲁姆叱责了】
【维鲁海鲁姆看上去不像是会对主人这样做的人……】
【即便看去那样维鲁海鲁姆也是毫不留情的男人。见学一次,我接受剑的指导的时候的样子就知道了。初次见面的时候的事情,本人也会觉得羞耻吧】
浅笑着,用艳红的舌尖抿舐着酒的克鲁修结束了话题。昴也,先为了让头脑重置找别的话题。
【说是剑的指导的话,克鲁修也每天很热心呐】
【女孩子家还挥剑,卿心里想着这样劝告吗?】
对着有些吃瘪的昴,克鲁修闭上了单眼。
【玩笑的。从小的时候就习惯被这么说了。卡鲁斯坦的公主,明明身为少女却痴迷剑术。比起爱护花朵更喜好手折之,公爵家中的痴者之类的】
【……我听到的传闻的话,完全不一样呐。大街小巷的话都是在完全褒奖克鲁修的事情,说是能留名王国史的英杰呐】
【看到功绩改变评价。虽说想到这样翻脸都是有所计划的,但是一直那样不出成果过来的话还是我的怠慢。没有打算责备改变评价的诸侯们的意思。关于那些民间流传的传闻,不得不说着实让人难为情】
无关好恶,完全接受了对自己的评价的是因为器量的宽大造成的结果。
这位克鲁修身为女性,无法避开【女孩子家】的偏见。让她的评价发生戏剧性变化的功绩——这也是,昴想到了的关键。
【成为那个翻脸的契机的是,有名的克鲁修的初战那玩意儿?】
【姆……】
打出话题的昴的眼前,把玻璃杯沾上口边的克鲁修结舌了。然后克鲁修那琥珀色的双眸锐利了起来,
【耻辱】
这么说着,然后做出了不像是她的闹别扭般的动作把脸背了过去。
【说是耻辱,没这样吧?听说是把袭击领地的魔兽,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完美的解决了。那样的初阵,不是蛮有型的吗】
【有型的事情吗。关于这有一点,矫正考虑吧。我没有解决掉魔兽。只不过是赶走了而已。代替负伤的父亲,厚脸皮地指挥臣下这件事太过轻率了】
【但是,得出结果了吧?】
【那是当然。不惜压下父亲的反对出阵了,失败的话就没法事了了。只是,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那个时候我的年轻,对我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虽然不是不高兴的样子,但是克鲁修还是烦恼的样子。
即便是在大街小巷里犹如英雄谭一般传着的事情,对当事者来说也不是那样。对克鲁修来说昴选择的这个话题,正所谓是【弁庆的痛处】。
【卿也还真是,会说坏心眼的话啊。该说真不愧是政敌吗?】
这么说着结束了话题,克鲁修仿佛在说开玩笑的目光射穿了昴。
被冤枉了毫无自觉的嫌疑,作为昴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为了掩饰尴尬般地把玻璃杯放到了口边,尝试改变话题。
【顺,顺便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是呢。自从王选的传闻扩大开来,缘谈的事情也飞跃性地增加了。虽说原本就是有着公爵家的立场,总是会有来提亲的人呢】
【噗!】
查探政敌的内情,听到话题向着与这种疑惑不同的方向前进,昴不由得喷了。
【诶,缘谈也就是说,结婚的事情吧?】
【我已经二十岁……从年龄上看就算结成婚姻了也不奇怪。不过因为性别和立场有点麻烦,所以这类都是至今以来适当的避开的话题】
【啊—,公爵的女人的话,确实是会让男人有点畏缩……吧?】
【还真坦诚呢。但就是这么一回事。一直以来尽是些直接出面,见到我的秉性以后就抽手的情况……不过仅限这次是特殊状况了】
瞑着目,克鲁修往口中含进了比之前都多的量的酒。
成为了王位候补者,克鲁修的国家立场变得比以往都要重要。一直以来没有要缘谈意向的一群人也,暗中向着克鲁修成群地来了。
【克鲁修的话,看好这些缘谈吗?要,结婚吗?】
【到底是怎样呢。这是那样的我也要深思的内容。视结下婚姻的对手而定,会成为在王选中进到优势的意义和力量。关于这点候补者全员,都是单身的呢。条件都一样吧。只有寡妇的普莉希拉·巴利埃尔,情况稍微有点特殊也说不定】
【这,这样啊……大家都是单身呐。条件一样……结婚吗……】
听到克鲁修的意见,昴压下了自己心中不安的波动。
结婚——和权势强力地结合,可以笼络对手阵营的这种考虑。克鲁修自不用说,其他的候补者也就算是有缘谈这一手也不奇怪。
那么当然,对艾米莉亚这名少女也能说一样的。
【小小报复了一下还真是坏。原谅我,菜月·昴】
【……诶?】
被艾米莉亚的婚姻的可能性夺去了注意力的昴,对这个谢罪反应迟了一拍。
【在众多的决议中,直到亲龙仪式的王选期间,候补者个人的婚姻是被禁止的。虽说名目上说是在考虑自己之前要先考虑国家,事实上是为了防止因为婚姻关系而导致派系竞争壮大化的苦肉计吧】
【那么,那么,来克鲁修这里提亲的是?】
【全部,都变成是看准了王选结束以后的。想必是比起决定以后提出来,在决定以前提出来风评更好。不过变成空头支票的事情还是要避免的】
昴一下子安心了。如果协定里出了禁止结婚偷跑的话,也就没有艾米莉亚会在不知情的期间和谁结婚的事情了。
【但是,把结婚的事情推迟,私下先把事情都谈拢也可以的哦】
【……克鲁修,玩弄我的少男心很开心吗?】
【是卿先打听出我的耻辱的。这点痛要的吧】
对诉说着不服的昴,克鲁修一脸无辜地摇着玻璃杯。
【而且自觉了身份的差距以后,愈发正直面对自己的心的人不多见了。实际上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我也有我的兴趣在里面】
【比起比人的恋情先管好自己的恋情吧。克鲁修也已经二十岁了的话,不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吗?】
【但是很遗憾,在生在卡鲁斯坦的时点就已经不奢望自由婚姻了。而且所谓女人的幸福这种东西,我也不去过度执着了】
对着昴因为被玩弄了而做出的反击,伴来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在意识着昴的恋爱情况的另一方面,克鲁修对自己的自由恋爱早已放弃了。是结缘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意识,而是在身份和家世之上选择才是自然的这种结婚观。
看着玻璃杯中融化的冰的克鲁修的眼瞳里,浮现着平静地决心和绝不曲折的信念。以漫长的时间形式作成的这份感情,昴一下子说不出任何回应的话语了。
夜风穿过露台,克鲁修轻轻地用手拂过随风飘扬的头发。
雪白的肌肤,细秀的眼瞳。美丽的绿发和,满溢着令人颤抖般的优雅的美貌的侧颜。
没有对作为女性活下去的事情有所执着,这么说着的克鲁修是美丽的女性。这个事实大概是源于她那自尊高洁的信念,无所动摇的吧。
【克鲁修呐……这个,对王选怎么看?】
无法忍受沉默,昴是实在把握不住选择话题的要领也说不定。克鲁修对着提问【唔姆】地闭目沉思道,
【虽说是在王选也说过的,我对这个国家的存在形式抱有疑问】
【……是,说了呢】
【假设我得到王座的话,方针就如那个时候说的一样。然而与这些无关,龙历石把我选为了候补者。把,要切断与龙的盟约的我。这是龙的意思吗,或者说是天的分配的话那还真是做了精髓的事情。不这么认为吗,菜月·昴】
被克鲁修这么问,一下子没能回答上来的昴陷入了沉默。
【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和立场,不过少也不过大评价。评价不是自己,而是他人下达的。因此得到了候补者地位的我得到的东西也是因为,没见过的谁这么评价了我的关系吧。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比谁给这么评价了】
【是想说要对那个谁的评价,给予报答的感觉?】
【正相反。我认为评价虽说是他人给予的,但也不过是之后在给予的东西。那个人的能力所相应的行为和,看到这个结果的她人给予的东西。这样干脆地把我招到了王座触手可及的位置的龙历石——那个意图,还真是能想到有点精髓的东西呢】
一边看着玻璃杯中缺口的冰块,克鲁修那琥珀色的眼瞳微微锐利了一些。昴想不到如何回答。只是,感觉似乎明白了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无法忍受无言,昴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吧加入的冰滚入口中,嚼碎。
【啊—!为什喵昴亲会在这里!?】
在用冰的声音掩饰着沉默的昴,唐突地被插进来的声音非难了。
望向声音传来的房间,是飞奔进露台气喘吁吁的菲利斯。逼近过来的菲利斯把手压在桌子上,摇着玻璃杯的克鲁修说出了慰劳道。
【辛苦了,菲利斯。抱歉。想着回来会迟了,就先以菜月·昴来为下酒菜来一杯了】
【说我是下酒菜!?】
【真的是—,一点大意和缝隙都喵能有!噫?不过克鲁修大人,酒喵是进的比平时还要多吗!】
对比着玻璃杯和酒瓶,菲利斯对着其中减少的样子说道。
【昴亲也有点亲近的样子……说得这么开心……嫉妒啊!】
【比期待的还要享受酒是事实。也很少见地和同席者热衷对话了。也有被玩弄过】
【只把那个部分分出来的话听起来很糟糕吧,克鲁修小姐!】
【怒—!什喵什喵!而且克鲁修大人,那样无防备的打扮!】
听到菲利斯的指摘,克鲁修低头看了看自己披肩的睡衣。然后歪了头,把玻璃杯放下立着。
【很奇怪吗?是打算,和平时菲利斯晚酌的时候并无变化的打扮来着?】
【就—是—这—个!就是说这个不行!把和小菲利一起的时候,与那样饥渴的野兽般的男人独处的时候放在一起比是不行的!男人都是狼喵!】
【别把自己排除在外啊!你也是男的吧!】
对像是老妈一样让克鲁修注意的菲利斯,昴也再次怒喊道。在昴的心里,还没忘记被菲利斯的性别背叛时候的事情。
【小菲利是喵会用肮脏的目光看克鲁修大人的所以就可以—!但是昴亲这里晃晃那里晃晃的,信用啥的根本喵有!】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菲利斯菜月·昴心有所属的人到底是谁,在王选现场的全员都知道。像我这样欠缺可爱的女人,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对着寻求着同意的克鲁修的视线,昴一瞬间,逡巡了。
【这个……嘛,是这样……吧?】
【哈?什么啊?是想说克鲁修大人有什么不足吗?干你哦?】
【你到底是要我怎样回答才能接受啊!?】
【等下。为什么刚才,卿那边好像有谎言和犹豫的风流过来。这是怎么……啊啊,这样啊。卿还有雷姆在呢。确实我的话有所不足】
【这边也是在奇怪的地方有所接收了!】
首肯着的克鲁修和,面无表情地盯着昴的菲利斯。克鲁修得出的结论也很恐怖,但是平时可爱可亲的菲利斯一脸认真的迫力也是十足的。
拼命的解释着总算解开了误会,三人再一次沐浴在露台的夜风中。
在一点点啜着水的昴面前,克鲁修和菲利斯相互把酒添注入玻璃杯。看着这个交流,昴突然地说出了疑问。
【两人看上去很亲近,是因为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唔恩。所谓敌情视察的后续吗?】
【不是这个打算。看到完全入迷的菲利斯,纯粹的想到了疑问而已】
在克鲁修的身边靠着椅子,菲利斯侧目望着同样享受饮酒的主人。
有着过分程度的菲利斯的思念,绝不会是短时间内培养起来的东西。
【是这样呢。我和菲利斯认识的时间很长。已经约起来……有十年了吧】
【大概十年一百二十二天六小时呢】
【这份精确也很恐怖!】
被瞪了。对后悔多说了一句的昴,菲利斯用手抵着自己的脸颊,
【现在也是,初次见面时候的克鲁修大人的御姿还栩栩如生挥之不去。小菲利从那一天开始,就成为喵克鲁修大人永远的仆人】
【菲利斯有点夸张了呢。我只不过是为了成就我的本分。作为那个结果得到了你这名忠臣,也能说是生涯中最大的幸运了吧】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矢量不同的,这两人就是相互迷恋的关系。在参加王选的主从中,在关系性上是最为坚如磐石的一对了吧。
【和哪里的谁那边完全不一样,关系好着呢?】
【——】
【真是—,真的昴亲还真是好懂呢—】
把默默压下将要浮现的思考,就那样完全地化成了语言的菲利斯笑道。即便脸上僵硬了的昴瞪着,倾倒着玻璃杯的猫瞳也是一副完全无辜的样子。
【推测来看,卿被说中的是和艾米莉亚的主从存在形式吗】
代替着接过话题的克鲁修,闭着一只眼睛看着苦着脸的昴。稍稍正色些的克鲁修,轻轻地舔了一下被酒精湿润的嘴唇,
【也有接触方法的问题,不过我和菲利斯之间的关系是没法成为卿的参考的。卿现在,踏足的问题是我和菲利斯十年前通过的】
【……我,踏足的问题?】
【或者说是通过仪式,应该这么称呼吧。主与从者,这是为了成为正真意义上的主从……跨越的方法是人各有异的吧。想起来刚刚决定要侍奉的时候,菲利斯也在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上试行错误过呢】
【等,等一下,克鲁修大人!请不要这样,喵是很让人不好意思吗!】
做着恶作剧的孩子表情的菲利斯,因为唐突地被晒出了过去脸红了。对那样的菲利斯的样子克鲁修摇了摇头
。
【没什么害羞的。自己的立场与侍奉的对手相称,这么愿望着努力的姿态有哪里羞耻。我这边才是,被你那样果敢的身姿撼动了胸中。能无愧于身为做到那样的你的主吗。现在也,不确定能否有做到那样】
【小菲利对克鲁修大人抱有不满什么的,一生都不可能有!】
【你的话就算我贪求着怠惰了一整天也会说同样的话的样子。别太惯我哦。因为我并没有,能强到抵抗堕落的诱惑的性格呢】
这是即便克鲁修是真心这么说的,也没法听出谦逊以外的意思的发言。菲利斯看向克鲁修的视线越发炽热,昴反而难以待下去了。
眼前的主从关系,绝对不会崩溃的信赖,让心里起了众多的毛刺。
【——不要低下头,菜月·昴】
【……诶?】
昴,被克鲁修锐利的声音呼唤道。
【眼翳,则心翳。这也意味着封闭了未来,见逃生存的意义】
【——】
【遵从自己的正确的时候,对于低着头的行为究竟能做到什么。抬起头,正视前方,伸出手。为了谁的行为也是,如果不正视对方的话是不会传递到的】
喉咙哽住着,全身的血液冻结着。克鲁修的话语一瞬间,在昴的心钉住了。
克鲁修并没有看着僵直的昴,而是眺着倾倒的酒杯中的酒。
如果这个时候,被那个眼神射穿的话昴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许就在那个瞬间,毫不犹豫地就当场跪伏了也说不定。
【啊啊,克鲁修大人……】
对被看透了的事情的惊讶和,对超出这个的作为为政者的器量的脱帽。昴总算慌忙之间能不跪下是因为,听入耳了同样话语的菲利斯先行表示了敬服。
【此身此命,全部都为了克鲁修大人燃尽。今,再以此起誓】
【那么我也只不过全身心地回应你的这份忠义。——菜月·昴也,努力着,不要损伤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想把卿,认为是无聊的敌人】
菲利斯的忠诚,克鲁修的高洁。无论哪个都震撼着昴的心胆。
昴湿润这干燥至极的嘴唇,好几次编织着话语失败着,
【给敌人,送盐什么的……还真是,温柔呐】
【此次一件,是左右国家未来的大事。虽说这么说或许会过于不谨慎,但是既然是要相互争夺王位,也想希望相争的敌人是好对手。和软弱的对手竞争得到王位,对诸侯的展示也显得冒昧了吧】
【……就算对手很强,也有赢的自信这么一回事吗】
【自信之类的没有。有的是意志。我只是为了成就自己应当成就之事,为了靠近那结果尽到最大限度的努力。因此就算是对对手,也希望是这个最大限度】
这就是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和卑贱的思考方式无缘的名为克鲁修·卡鲁斯坦的人物。
直到像这样交盏也是为止,对她所抱有的【诚实】【高贵】的印象发生了变化。
如烈火般苛刻猛烈,如出鞘的刃般毫无容赦。正所谓,剑一般的女性。
【怎喵感觉变成艰苦的话题喵,在这里就放松点吧】
切入这个空气,发出了舒缓着心情的声音的菲利斯敲了手。沐浴在凉爽的风中,昴注意到自己额头上划过一些汗水。
【兴头上来了酒也进的快了呢。抱歉说了一些让肩膀凝重的话】
【不—不,克鲁修大人喵有需要道歉的事情!嘛,嘛,昴亲也应该是知道的哦,不得不做的事情,今后的事情之类的】
【今后的,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要把话题收束起来的菲利斯的话,在昴听来只有十分空虚的回响。
应该知道的,就算被这么说也完全没有头绪。昴在这个晚酌的时间注意到的事情是,克鲁修和菲利斯之间的绝对的羁绊和,自己自身的渺小与迷惘而已。
不管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或是之后的事情什么也没看到。
明明是这样,却说德仿佛昴明白了什么一般。
【……】
【作为小菲利斯的话,昴亲和艾米莉亚大人感情失和肯定更加轻松喵不过,克鲁修大人不希望这样。所—以—说,昴亲也不快点和艾米莉亚大人和好的话。为此,而能做的事】
【能做的事】
有这样的事情吗。对现在,像这样刚刚踏足的自己来说。
【对。小菲利以前,刚刚成为克鲁修大人的骑士的时候,烦恼着考虑过的事情。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呢,能做到吗——花费这些,去尽力】
把手放在胸口,回想起当时回忆的菲利斯。看到克鲁修侧眼看着那个姿态放缓了嘴唇,昴心中,心脏高跳了一次。
——只有菜月·昴,能做到的事。
这简直就是,带来了天启一般的感觉然后注意到了。
【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有】
【——】
听到昴的低喃,两人看向了这边。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是有的。——啊啊,是这样。连说出来的必要都没有呐】
知道了。不对,早已知道了。
让想起了差点就忘记了的事情。
克鲁修也是菲利斯也是老好人。真的,全力给敌人阵营送盐了。
——昴为了艾米莉亚能做到什么呢,让人想起来了。
【是的啊。……对我来说有这个。不是有的吗】
和力量,只是,地位身份都没关系。没必要。
和菲利斯说的一样,只有这个才是昴拥有的唯一的最大的武器。
从一开始这就在昴的手中了。只是,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下子被赶到了意识的最角落。
尤里乌斯,莱茵哈鲁特,艾米莉亚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浮现过脑海。
能给现在昴着凄惨的心境,给予比任何都锐利的伤害的面孔。
——是把菜月·昴的正确,比对任何人都不得不证明出来的人们。
【之后就是契机了。只要再有这个的话……那些所有,问题什么的就都没有了】
仿佛阴云放晴的感觉,昴得到了自己心中迷茫的确信。
握着拳,强力地强力地,在脑海里描绘着银色少女。
【风起了呢】
克鲁修低声道,轻轻回转着手中的玻璃杯。然后,
【明天也再会是,变得稍微有些荒乱的天气的样子呢】
融化的冰块轻轻地响起声音,在玻璃杯中完美地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