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妾身虽说看起来这样,还真是意外地喜欢书呢】
坐在奢华的椅子上,单手靠在椅子扶手上的少女如是说道。
与靠着的手臂相反的手上打开着一本装订精致的书,目光在已经翻到了后半部分的书上游走的姿态,仿佛与迄今为止的少女氛围变得有所不同。
身着睡袍般的红色崭新轻便睡衣,肩披着同样颜色的羽织。虽说是把丰满的身体曲线毫无吝惜地展示出来的状态,但想必即便是在男性的视线下少女也不会有所意识的样子。
自然到实在想不到是在迎接来客,少女埋头于书本的世界中。
【——】
这严肃的模样,昴感觉自己不禁看呆了。
柔和的雪白指尖划过文字,眼神顺着文字移动的姿态让人产生一种想一直看下去的心情。这个感慨或许也是因为,被眼前的少女的另外一面所魅惑了也不一定。
【——】
休闲鞋踩在铺着绒毯的地板上,被放置的昴动弹不得。
能让人到里面来是不错,然而关键的房子主人却没有对昴表现出兴趣。尝试着强行开始话题,也只会回复开头的一句话。
该不会,是说要等到把书读完吧。
【再怎么说这也……】
虽想否认这份不安,然而望着那优雅地翻着书页的姿态这似乎也很难了。
事实上,昴也是知道少女这随口不讲理的性格的。
仿佛映射着太阳一般的橙色头发,点缀着仿佛烧尽目光所及的一切的赤红双眸。通透雪白的肌肤描绘着富有女性魅力起伏的肢体。飘散着的美色气息浓密似毒,视线平静地落在书上的姿态美笔墨难尽。
若这份品质是为万人所爱的话,神究竟是有多偏爱这位少女啊。
——少女的名字是普莉希拉·巴利埃尔。
是王选候补者的一人,也是昴作为下一个协力者申请对话的对象。
2
在离开克鲁修的公馆,雷姆确保住宿的期间,昴确认了寄托救命稻草的希望的人物——莱茵哈鲁特不在王都,垂肩失落着。
在准备在王都的阿斯特雷亚家的别馆里,驻在着委任管理的老夫妇。
欢迎了没有联络就前去拜访的昴,倾听了请求但是,
【年轻少爷在两天前,就带着主人菲露特大人与其亲属现在已经回到本家了。虽说从我们这边请求联络也是可能的但是……】
莱茵哈鲁特不在,同他拜访克鲁修邸时说的一样。
明知如此还是寄托了一缕希望,但昴的希望没能达成。
假设即使联络上了,从王都到阿斯特雷亚本家的距离,以及从那里到梅瑟斯领的距离也是致命的。
【罗兹沃尔也是莱茵哈鲁特也是,关键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向老夫妇告别,在看不到公馆的位置昴抱着头。
这次全部的事情,时机都太差了。
协力者的候补一个又一个的崩溃,让昴真正意义上的失去了冷静。
至少【死亡回归】的起点,能回到与莱茵哈鲁特分别的夜晚的话——。
【强求没有的东西也没用……想啊,想啊想啊想啊想啊,我。力量数量时间什么都没有啊。除了能动脑子我什么都没有啊】
极力地转动着大脑,昴为了弹出第二好的方案拼命地考虑着。
把克鲁修和莱茵哈鲁特放到候补外的话,昴能选择的手牌基本上没有。
想到与克鲁修交涉的始末,就算去骑士团申诉也是同样的结果吧。而且现状,昴对于王国骑士团只抱有不信任感。
——多少,认为构筑了良好关系的克鲁修都抛弃了的这件事,让昴心中对其他人也卷起了疑神疑鬼的漩涡。
自己缩小了选择的范围,然而却没能注意到这点的昴能想到的知己还有两人。但是其中的一边,是比起骑士团还要可恨的【最优的骑士】。要低头求人什么的不可能。
所以,基本上昴所能想到的候补者就只有一个人了。
【昴,请问接下来怎么办?雷姆要……】
【没问题的。交给我吧。雷姆什么都别做就好。别做,就好。一直,待在我的身后。这样就好】
合流的雷姆,仿佛看不下去昴深思一般搭话道。
打断她的话,昴对雷姆露出柔弱的笑容继续考虑着。
——必须要避开让雷姆站在风口浪尖的事态。
已经知道为了保护昴的话,雷姆会奋不顾身,毫不犹豫地试己命如走石。绝对要保护好她的命。
这是把雷姆救出来,让她抱有了依存心的昴的义务。
只有失去她的结果的到来必须要回避。
昴,必须要自己去做。不那样的话没法守护住雷姆,救出艾米莉亚和村民也会毫无意义,洗涮对培提尔其乌斯的憎恶也——
【咦,怎么……】
一瞬间,感觉似乎在想着十分危险的事情,昴揉动着太阳穴。
刚才的思考简直,就像是比起救艾米莉亚,抹杀培提尔其乌斯更加优先一般。那样的话就完全,如克鲁修指摘的一样了不是吗。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有好好的,在做着,正确的事。在尽力,做着】
仿佛说给自己听一般,咀嚼着一般,对所见之物视而不见一般,掩盖着深渊一般,昴肯定着自己。
因为若是不肯定的话,菜月·昴就无法保持正常了。
3
次日早晨,住宿了一夜的两人,寄托着一缕希望回到了贵族街。
王都上层的贵族街是,金碧辉煌的建筑物林立的一角。昴他们所造访的豪宅,也是以完全没有背叛那华丽印象外观迎接着两人。
不对,华丽与辉煌程度上,可以说是超出了期待的外观。
【这公馆显而易见的自我强调到,连周围问路必要都没有呐……】
无语的昴的眼前,那公馆的豪华绚烂程度即便远远眺去也足以灼瞎狗眼。
乱反射着朝阳的豪宅屋顶涂遍金色,建筑物的墙壁上雕刻上了众多的浮雕。入目所见的所有窗户全为浮雕所饰,点缀在庭院内的应当说是前卫艺术的石像比比皆是。
炫富兴趣在这里达到极致——反映着公馆的持有者的兴趣就是这个啊,对这好似在强行强调自己的光景不由得让人浮现干笑。
在呆站在门前的昴身边,雷姆也很罕见地一脸哑然。若说予以来客冲击是目的的话,这已经能说是十全十美地达到了目的了。
【该不会这个是,之前的屋主的兴趣吧?真可怜】
【嘛,嘛,嘛,不过实际上这就是公主大人的兴趣呐。十足地,高速工程呢?虽说蛮同情没日没夜地工作着的那群人的,不过把钱袋子甩脸上也没怨言了吧】
【不,和用纸币打完全不一样别轻描淡写地就带走啊喂。用钱袋子打的话是暴力了吧】
被昴所吐槽,站在门另一侧的人咳咳地笑道。
男人把粗大的手指插入铁盔的缝隙,挠着脖子那一带。
戴在头上的黑色铁盔下,脖颈以下是山贼风的半裸模样。是个奇妙到引人注目的男人,然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大概要数从肩膀开始断的左臂了。
掩面单臂,给人以轻佻印象的男人——从事着目的人物的从者,阿卢。
自称佣兵的他,是与昴同样被从地球召唤而来的同胞。是由于这一点吗与昴不可思议地亲近,对一大早来拜访公馆的两人也抱持着友好态度。
【那么,那么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啊。就如所见,我啊因为低血压所以早上的话真心超弱的啊?如果是来邀请狩猎的话可是相当难受的哇】
【不是那么像是一起去家庭餐厅之类的话啦。今天,是有事情找你那边的公主大人】
在黑色头盔里,阿卢那看不见的脸上究竟投来了怎样的视线无从得知。感受着正在被品定的不快感,经过了一段短暂的沉默时间。然后,
【啊—,女仆成分也补给完成了,好吧。就通报一下吧】
【比想象的还要无聊。话说,只是女仆的话这公馆里应该也有吧】
【喂喂,你不懂公主大人啊。认为自己是最可爱的公主大人不会带着女仆之类的走的啦。在公馆的只有正太执事而已哟】
【听起来超糟糕呐……评价直线下降了啊不过,总之先去传达一下】
是是—,以如是脱力而又模糊的声音回答着,阿卢咔嗒咔嗒地消失在公馆内。
身旁的雷姆站在一步身后的位置保持着无言,表情也毫无表情地紧绷着。但是,从那轻轻地拉昴衣摆的指尖上,渗透着藏不住的不安。
虽说想要抹去雷姆的不安,但是抱有着同样心情的昴却无法那么做。
【毕竟是这个时间呐……。没有预定的早晨时间。那个女人的话,似乎一般会说打扰妾身贵重的睡眠时间,之类的——】
【喂—,见一面也没关系哦!】
不安的一个个要素,被从公馆的玄关探出脸的阿卢那轻松地声音盖过了。
对这出乎预料的迅速回答,一瞬间,目瞪口
呆。
【那,那么干脆地就接受会面了?】
【或许很意外,但是公主大人其实早上很精神的呐。相对的,晚上就早睡地一塌糊涂。总之,这边啦这边】
阿卢对畏缩的昴笑道,一派轻松地态度向公馆内带着路。跟着那背后进入公馆,建筑物的内部装潢也有着十足不输外观的冲击。
外行人也能看出来的,高价艺术品和日用品在走廊上展示着多到影响通行的程度、就连照明和边框都用贵金属装饰着的模样上甚至能感受到疯狂的执着。
【一开始可能会晃瞎眼,不过习惯了就没事。现在是早上所以还好,晚上的走廊真心恐怖】
【又不是小孩子可别说晚上的走廊很恐怖之类的呐,大男人一个】
【石像的眼睛会发出夜光哦?】
【那是你主人的脑子有病】
抬起头,走廊上守立两侧一般的石像眼睛上嵌着有如宝石一般的玩意儿。变暗了的话,大概就是那个会发光吧。买的人和制作者都是怎么了。
两人的背后,跟着的雷姆嗅着鼻子。嗅觉敏锐的雷姆,以仿佛嗅到了什么可疑气味的眼神,盯着走在前面的铁盔的背后。
这样不协调的三人的同行,在建筑物内也很快就结束了。
【公主大人在的是公馆最上层。整层楼都奢侈地做成了一个房间的】
【怎么好像是旅馆的套房一样,能上去吗?】
【只有兄弟,呐】
走近楼梯,大拇指指着楼上的阿卢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这声音令人不安,昴警戒地望着他。
【不不不,不是欺负人才说的呐。公主大人时候,能会面的只有兄弟呐。小姐就带到客人用的房间】
【刚才说着女仆成分补给之类的家伙,还觉得能安心的交给他吗……?】
【被说中那个地方的话就没办法了,不过我也会在公主大人的房间前待机的所以安心吧。虽然很不甘和遗憾,给小姐带路的是修路特前辈呐】
预读出了昴的疑念,阿卢声含苦笑地打了个响指。然后从楼梯额另一端,桃色卷发的红瞳模样的少年出现了。
美少年,除这个形容词外没有更合适的词的少年。娇小的身体外着执事服,忠实于职务般僵硬着脸,却莫名漂着一股反常感的氛围。
【那,注意不要在客人面前露丑呐】
【是的。尽请交给我】
阿卢轻轻地拍着少年的肩,恭敬地回答着的正太执事开始护送雷姆。雷姆一瞬间,犹豫般地望向了昴这边。
【抱歉,在谈话结束之前等一下吧。这个公馆的危险人物,包括那边的头盔人应该都会集中在楼梯上,所以安心下来轻松地待着吧】
【说是危险人物还真是过分呐,兄弟。虽说经常被说成是可疑人士】
无视阿卢闹别扭的声音,昴为了让雷姆安心下来抚摸着头。被抚摸的雷姆仿佛感觉痒痒的眯起了眼,无奈般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还请特别注意,那边的人】
点头之后,悄悄地靠上身来轻声加了一句警告。
雷姆的目光一瞬间望向阿卢。看来他似乎强烈地刺激到了雷姆的警戒心。
【恩,知道了】
虽说真心话是因为同乡交情想要予以信任,但是信赖度当然还是雷姆这边高。
想起在克鲁修宅邸的对话,这边也必须意识到这是敌阵。
对点头的昴一个微笑,雷姆就被正太执事带着消失在走廊另一头了。
【咻—,真能干呐,兄弟。不是被爱着吗】
【既然要做的话就好好吹出口哨啊。和我一样吹不来吗】
能像是用口吹出口哨这样寒人心的事情也没多少了。
以前不管怎么练习都吹不出口哨的昴也是,有着十分痛心的回忆。
【啊—,因为嘴唇不是没事的呐。要好好的吹是不可能的哇】
【这,这样啊。这还真是对不住】
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回答,让昴放弃了继续追问。
【嘛,让那个小姐呆等着也太可怜了,让公主大人等太久了碰了逆鳞就更糟糕了。快点给我到上面去】
【好说话真是帮大忙了。……顺便一提,今天普莉希拉心情怎么样?】
对象是普莉希拉的话,那心情似乎就会直接影响到结果的样子所以有点慌。
【恩—,虽说觉得是不好不差,不过这没法当成参考哦?公主大人的心情什么的在对话的前后,期间,会上下左右咕噜咕噜地变化。喜欢的聊天内容也是不定的呐。用临场能力完美地突破吧】
【随机应变吗……我最不擅长的部分呐】
走上楼梯,穿过楼梯平台有一扇房门——被过度装饰的房门。
【这里面,就是公主大人宽的不行的私人空间吗。我没被叫进去,就在这里等着了快走吧】
何时何地都气定神闲,阿卢就在门前的楼梯台阶上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卸下了装备在腰上的青龙刀放在膝盖上。
【不要太,毁心情了呐?要是被迁怒当出气筒的话可受不了,心情差了乱来的话也很累人的呐】
【……抱歉,不过我也是来做相当乱来的事的呐】
冷淡的回答着阿卢的请求,昴深呼吸一口打开了门。
然后——。
4
——然后,时间回到开头与普莉希拉对峙的时候。
进入房间的昴,与在宽广空间最深处等待着的普莉希拉对面着。但是,她在高一阶的位置坐在椅子上,优雅地读着书连瞥都不瞥昴一眼。
在抓不到时机期间时间仍旧在流逝着,昴渐渐被焦躁感与犹豫不决所支配。
【——那么】
因此,当合上书本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内响起的时候,昴惊讶的肩膀一颤。
简直就像是被迫看到了自己的弱小一般,昴微微切齿着。毫不理会那副模样,普莉希拉手指在合上的书本表皮上缓缓描着。
【真是无聊的故事】
【……然而相对的,看起来到是读的蛮投入的】
【在读书的期间投入书本的世界是正确的读法吧。然后在读完故事之后将收获说出口。还没读过就说无聊,那是愚物的行径】
喜欢书,这个自称似乎是不假的样子。断言还没读过就批判是愚昧的普莉希拉,突然把读完的书扔向了空中。
【——啊】
在呆住了的昴面前,放手了的书突然烧了起来。
以猛烈的火力被炙烤着的书本燃尽了,只剩下黑色的灰四散飞舞。
【那么,夺去妾身早晨贵重的读书时间。——至少,有带来比刚才的书还要令妾身感兴趣的话题吧?】
淫靡而狠辣地笑着,交换搭上细长的腿的普莉希拉雪白的手指指向昴。感觉着仿佛有热量从指间刺向自己的额头的错觉,昴勉强地动着干渴的嘴唇。
【——和你同样的,王选候补者艾米莉亚。为了打破她所卷入的现状想要借一份力】
【——】
听见昴的话,闭着单眼的普莉希拉无言地催促着后续。被赤红的视线动摇着平常心,昴拼命的集中于说出准备好的说辞。
像这样,昴说出说辞,到达结论有数分钟。
【魔女教,吗……哼】
普莉希拉以支在副手上的手臂撑着脑袋,另外一边的手叩着膝盖。
把在克鲁修邸说过的内容,加以了许多改善意见的话听完的她,发出莫名感慨颇深的窃语声瞑着目。
【对,是魔女教。那群人,放着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手上。被害并不止于艾米莉亚。在变成那样之前想打倒他们。为此需要力量……】
【矻矻,呼】
【——?】
突如地,俯着的普莉希拉肩膀微微颤抖着。对那从口中漏出的嘶哑吐息声皱起了眉的昴面前,普莉希拉猛然抬起了头。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呢,你。原来如此,比起刚才的书要远让妾身的心感动了。能滑稽到如此程度,作为一项才艺也是登峰造极了呢!】
这是凶暴的肉食类所会浮现出的一类笑容。猫以爪扑杀老鼠的时候,一定也是浮现出这样的笑容本能上地理解了。
【——!有什么有趣的啊】
【不明白这点就是所谓滑稽呐。喂喂,你。该不会自己现在,连自己在做着何等支离破碎的行为都不知道吧?】
手指插入自己橙色的发梢,咕噜咕噜地卷着头发普莉希拉一脸兴趣盎然的笑容。
这种,仿佛看透了昴的内心的说法有印象。这与在克鲁修的公馆不止数次,简直在说昴理解力低一般的说法是同种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没有能拜托的对象还是怎么的,你在做的事情只是是把自己阵营的弱点授予其他的阵营的利敌行为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力量不足所以很困扰……所以求帮助什么的,还真是乐天的脑筋呢】
手指叩着太阳穴一带,普莉希拉嘲笑着昴拼死的悲愿。
会被冷酷对待的可能性已经考虑过了。但是,会被这样骂了个爽的还是没能预想到。
【不考虑形式也就算了,考虑也完全不足。太不足了。尝试帮助把友军逼入绝境,当敌方得利……你的行为就是无能的劳动者样本呢。无法背负起责任。死了还更好呐】
口无遮拦地说完的普莉希拉站了起来,从上段下到了昴的跟前。
【干脆——妾身在这里把这颗头打下来也可】
下个瞬间,从普莉希拉胸中抽出的扇子,抵在了,昴的脖子,右侧的劲动脉上。连被踏近的瞬间都没能看见,连是何时挥出手臂都无法知道的达人技巧。
明明扇子并非刀具,但是动作的瞬间却予以了昴头落下了的错觉。
【连视线都追不上吗】
对不禁咽了一口气的昴,普莉希拉无趣般地说着拿开了扇子。
【愚昧之上还愚钝的话,最终还是无可救药了。……但是,即便是受到了如此残酷的对待,只有这也是为主人着想的行动的这点是能看得起你的地方呐。于是】
扇子大声地展开,微笑着的普莉希拉以那赤色的扇幕隐藏起了嘴角。
【只是嘲笑着你的行为然后赶出去的话妾身也太不近人意。因此予以一个机会】
【……机,机会?】
【是,机会呐。所谓,Chance呢】
是从阿卢那里听来的吗,
操着含糊的现代语发音,普莉希拉把再次合起的扇子伸向昴。正面地,安静地朝着这边过来是为何昴也不知道,就被扇子的前端压着额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
【舔吧】
眼前,普莉希拉那脱了鞋子的裸足伸了出来。
【——】
没能理解话的意思,昴的视线在普莉希拉的脸和脚之间徘徊着。
俯视着这样迷路般的昴,普莉希拉以像是说给做了坏事的孩子的说法温柔地,压榨奴隶般地狠辣地,
【趴在地板上,死咬羞耻与屈辱,像是悲惨的流浪狗一样,像是含着母乳的婴儿一样,舔妾身的足。——能做到的话,就考虑考虑你的提案】
【什——!?】
【不要也无所谓哦?要悠闲自己那渺小的矜持,舍弃所奉承的主人于荒野的话也可。无论哪边,对妾身来说都是一兴】
不管怎么转都是给自己找乐子,普莉希拉隐藏着的嘴角冷笑道。
对着普莉希拉充满恶意的态度,昴的五脏六腑都翻滚着怒火。
但是,在怒喊出来做出顺着感情走的行为之前忍住了。在这里放任感情暴走的话,交涉就又会破裂了。
【——】
比对着被伸到眼前的脚和,嘲笑着这边的普莉希拉的脸。
闭上眼的话,艾米莉亚,拉姆和贝阿特丽丝。村子的孩子们和大人们的面容一个接一个地浮现,胸中翻滚的岩浆也渐渐平镇了下来。
烦恼,犹豫,得出的结论是——,
【知,知道……了】
忍着屈辱,昴跪下来手接过了普莉希拉的脚。
想到艾米莉亚,以及村人们所受到的满是痛苦的死,昴这个场合所体味到的屈辱什么的才多大点事。若是能回避那个绝望的未来,见到应当抵达的世界的话,不管是狗还是什么的都无所谓。
颤抖着的嘴唇靠近雪白的足背,碰上了那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之前。
【啊啊,真的你——只是个无聊又无趣的男人的样子呢】
鼻面从正面被踢碎,昴轻飘飘地被打飞上了空中。
b88e5bfc1e178a82beb56357f303738dab77e8e0
【——】
竖直地回转着,视野不分上下地转动着。
昴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大脑被猛烈的冲击打蒙,到来的漂浮感在感受到全身敲上了坚硬的触感之后就停止了。
在地面呈大字了,在一段时间的意识模糊的时间之后才迟迟地注意到。
黏黏糊糊地,黏糊状的液体从鼻腔大量地涌出。
【你的这个并不是忠义也不是忠诚心。是更加污秽不洁的,如犬般的依赖如猪般的欲望罢了。只是贪婪着的怠惰的死猪。猪的欲望是最丑陋的】
延绵不绝的耳鸣与呕吐感,在头脑中肆无忌惮地冲击着。
能听到从某处传来的普莉希拉的声音,但是内容全完全进不了脑子。
【假设就算击退了魔女教,拥有你这样的畜牲的阵营,弊惫之处由妾身来毁灭。你这轻率的行为与态度,让妾身这么决定了】
躺倒在地面胸襟被抓起,身体被粗暴地拉了起来。
被拉起上半身的昴从鼻子流出血液,呼吸困难地咳嗽着的昴在至近距离被沐浴在毫不留情语言打击中。
【——自傲也可。你把那个女人,把艾米莉亚引向了毁灭呐】
被全力地打飞出去,昴的身体在地板上直滑到入口的门前躺倒着。
在倒地的背后血的痕迹成片成片,但是普莉希拉带着像是在说比起那些血迹仿佛还是看着昴自身更加不愉快的表情,
【——阿鲁迪巴朗!】
以尖锐的声音叫了之后,唯一与外界连接的门从另一侧打开了。
露出脸的阿卢,看着在门前浑身是血的昴。
【喂喂,这是怎么了……】
【把这个不愉快的愚物扔出去。或者直接斩了也没关系】
【着有关系的吧,各种的……好了,走了呐,兄弟】
不反驳愤慨着的主人,阿卢把到底的昴轻松抬起连忙逃出门。
但是,在离开之前悄悄地望向了屋子里的普莉希拉,
【别那么生气呐,公主大人。可爱的脸都因为残暴模样价值跌落了哦?】
【若是不希望你那崩坏的脸更加毁坏的话,快带着人滚。不会再说第二次,阿鲁迪巴朗】
【话说别用那么名字叫啊】
漫不经心地扔下最后一句话,阿卢抬着昴迅速关上了门。
快步下着楼梯,阿卢对肩上的昴发出了关心的声音,
【总之,快点逃比较好哦。公主大人生气了。很容易就一下子改变主意说出要斩落头的话的呐。在还觉得不斩了也可以的时候赶紧逃吧】
【啊,呼啊……?】
【不行啊,这样。会去叫同行的小姐过来的,之后就在外面想办法吧】
对意识朦胧的昴的样子,阿卢好似麻烦一般灵活的耸着肩。
然后再提升了速度,飞一般地赶下楼梯。
5
【——昴!?】
看见靠在门前坐着的昴的姿态,雷姆脸色大变奔了过来。
雷姆触摸着低垂颓丧着的昴,确认着伤势的程度咏唱着治疗魔法。淡淡的光芒,包裹着昴脸上的伤口。
【请问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个啊。看来,是弄坏了我家的公主大人的心情的样子。虽然都说过要小心了……嘛,就算说要完美地预测猫的心情也没办法呐】
阿卢仿佛尴尬地回答道。但是,那说法里罪恶感与歉意一丝也没有。
这态度让雷姆哑然,就要发出抗议的声音。但是,
【……什么都,别说】
【——!昴。意识没问题吗?】
随着脑震荡被治愈,朦胧的意识开始恢复。雷姆因为昴的声音脸色好转,进一步集中治疗闭上了眼。
【昴真的是完全不能离开视线的人。真的就只是一个小时而已,就受了那么大的伤势回来】
【我也,并不是想受伤才……】
血液循环恢复正常,血再次从鼻腔中流出。连忙抬起手想阻止鼻血的滴落,就见雷姆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的抵到脸上。
【请止住。血流完了的话自然就停止了。治疗,继续了呐】
【……是】
听从雷姆的吩咐压住鼻子,昴接受着缓缓治疗着的魔力。
然后,看着这幅模样的阿卢【似乎没事了呐】的点着头,
【留在这里也没意义,我也回里面去了。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样子的话似乎不顺利的样子。要是回去的太迟的话,公主大人说不定就真的说出要斩了兄弟的话了】
【斩了昴……!?】
【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呐,小姐!只是说不定而已啦!所以在说之前快点逃走。我也不想做呐,那种事情】
夸张地回答着反应过敏的雷姆,阿卢吊儿郎当地垂着肩倒着头。
【那,好好养生吧,兄弟。那边的小姐也……啊—,确实是叫拉姆来着。兄弟就拜托了呐】
【——拉姆是姐姐大人的名字。雷姆的名字是叫做雷姆。阿卢大人】
对用轻佻地语调告着别,背过身去的阿卢雷姆正式报上了名字。
说完,阿卢的停下了脚。
【……雷姆?】
【别说傻话呐。是拉姆吧?】
【是雷姆。……恕我失礼,请问阿卢大人是在何处与姐姐大人?】
是与一模一样的姐姐认错了,雷姆如是解释道反问了回去。然而,对此阿卢没有回答。
阿卢抬起单臂摸着自己的头盔,不慌不忙地弄响
着金属。
【怎么回事啊,喂】
似乎有什么不能接受,阿卢的声音里有所焦虑。仿佛证明着这个一般,摆弄着头盔的手指动作渐渐加快了。
【小姐是雷姆……姐姐是拉姆】
【是的,是这样】
【虽然这么问有点那个……但是那个小姐的姐姐,还活着吗?】
【……?虽说不能理解提问的意图,不过姐姐大人当然,还存活着】
雷姆这么回答的瞬间,沉默地听着这个会话的昴起了鸡皮疙瘩。
【——别开,玩笑呐】
低沉地,冰冷地,那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回音叩响着鼓膜。
从头盔外碰着额头,阿卢似乎俯着头调整着从喉咙里绞出声音般地低语道。
再次终于,昴注意到了恶寒的来源是阿卢所放出的鬼气。
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本能如是响起了警钟。雷姆也似乎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她悄悄地靠近了昴。
【昴,靠肩膀的话能站起来吗?】
中断治疗,弯着腰面露警戒的雷姆问道。
对这句话收起下颚点着头,昴配合着雷姆的动作调整着呼吸。
【安心吧。什么也不会做的啦】
但是这份警戒,随着摇着头压下鬼气的阿卢的样子化为了杞人之忧。
遍布的紧迫感散去,昴不禁垂下了肩。连雷姆也因为安心感,而到了稍稍缓和了那无表情的脸的程度。
【放出了让人讨厌的氛围很抱歉,但是快点走吧。想来刚才的也能知道了,我看来心情也不是那么好的感觉啊】
【……知道了。请传达挤出了时间,十分感谢】
【好,了解。小心点呐】
说着莫名扫兴的社交辞令,靠着雷姆肩膀昴走了出去。
把体重靠在雷姆娇小的身体上,两人渐渐地从巴利埃尔邸远去了。
走下斜坡,从屋子远去的两人的背影,阿卢一直紧紧盯着。
【别开玩笑啊。那个,是这样的吗……让人想吐了啊】
6
——与普莉希拉·巴利埃尔的交涉以决裂告终,这次是真的全线溃败了。
【最应该优先的战力确保,就是我够不到的事情吗……】
被绝望感与无力感所打垮,昴摸着自己的鼻子漏言道。
贵重的一天上午被普莉希拉给破坏,现在正好是迎来正午的时候。到昴设定的离开王都的时间限制还有半日——时间上的富余进一步减少了。
然而状况别说是进一步退一步了,尽是在后退根本没法谈。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混蛋傲慢女人……就连救过的恩情都给我忘了……!】
说着初次见面的时候,带出被恶汉所包围的普莉希拉的功绩,昴对这份可恨扭曲着嘴角咋舌着。
虽说的确一直以来是丝毫不觉得有恩义的态度,但是就连像这样怀着救命稻草的希望寻求着帮助的对手,都会对应无情到那个地步实在是没想到。
要说阿卢也是。对主人的暴行什么也不谏言的薄情。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认的老乡的啊,真是用不上的男人。
【不管哪个都吃屎去吧。什么都不知道在那里。什么也不去知道在那里……明明不管谁还是什么都保护不了在那里,尽来妨碍我……】
咬牙切齿地,一脸烦躁的昴紧咬着臼齿。咬破了唇边血染了舌头,但是愤怒与屈辱令铁的味道都无法被感觉到。
9ea7dffbfbedab64fafd5137f236afc37b311ee6
【——切换,切换。不是去管那群笨蛋的时候了】
不得不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把雷姆送去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昴走向与她约好碰头的地点。脚步穿过贵族街的大道,进入了王都中层的商业区。
就那样分开人群,直直走向目的地的时候。
【哦—!那边的大哥—哥!看上去很—痛的样子—!没问系—?】
【啊?】
突然被搭话,而惊讶的昴视线向斜下方望去。
对方的身高很矮。对方只有到昴腰部的身高,正踮着脚窥探般地抬头望着这边。
是一位橙色的体毛下滴溜溜地眼睛,可爱的五官满是喜色的幼猫兽人。
【血,流出来了吧—?蜜蜜也偶尔,在吃饭的时候会咬到嘴皮所以能明白—!那个超—痛的!想哭—?想哭—?】
【不是那样孩子气的理由出血……不,很忙所以下次】
【不治好可—以吗?闻闻,闻闻。而且大哥—哥,不只是嘴上有血的味道哦?啪嗒啪嗒地流过鼻血了?】
被普莉希拉打出的伤应该早就堵上了,但是少女的嗅觉似乎感觉到了余味。并不有趣的记忆复苏起来,昴打算就那样晾着少女不管。
【啊—喂,蜜蜜。不能给人添麻烦。乱跑可不行哦】
然而,就在昴这么做之前,少女同伴更快地找到了她。蜜蜜转向声音柔和地呼唤着的少女,用短短的手臂精神地挥舞着。
然后,微笑满面地看着那副样子靠近过来的人是,
【——】
【万分抱歉。我家的孩子给您添了麻烦……恩—恩?】
昴屏住了呼吸。对手因为这态度中断了谢罪,然后立马变成了注意到了的表情。
惊讶在一瞬间消失了,代替的是仿佛欢迎出乎预料的事情般的神色寄宿在眼瞳中。
【确实……对,菜月先生呀。艾米莉亚的骑士,菜月·昴。——你,还在王都呐。这还真是巧合】
拥有一头色素稀薄,色彩柔和的紫发的娇小少女。浅葱色的眼瞳眯了起来,宿有着仿佛温和地挠动着对方的内心般的光芒——但是,昴知道这位女性的本质是捕食者。
即便见到的场所不同,这异常的氛围也是不会有看错的。
【阿纳斯塔西娅·霍星】
【恩,是。被好好地记住了呢。太好了。我家,在那个场合会不会给人印象太薄了还很担心呐。放心了呀……被发生了那样不得了的事情的菜月先生都记得了的话,其他的人也应该没问题了呐】
听不顺耳的关西腔——操着卡拉拉奇腔的阿纳斯塔西娅,雍容地微笑着。
昴惊讶于着意外的偶遇,然后视线在周围游走了。阿纳斯塔西娅在这里也就是说,那周围那个男人的身影——。
【安心吧。与尤里乌斯是在分别行动中。没有来这边的呢】
【……这样啊】
被看穿了焦虑的原因,昴话语带上不佳的心情地回了话。对以手遮着嘴唇一脸开心的阿纳斯塔西娅,产生了了主从一起都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感想。
预定外的偶遇,但是昴却无法认为这是好机会。
原本,就有尤里乌斯的事情在那里。所以考虑到在练兵场与他的争执,与阿纳斯塔西娅阵营联手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
【首先,身体状态似乎蛮好了呐。虽说真的是只有一点点,不过担心了哦】
【……这还是真是多谢。你那边才是,状态不错的样子呐】
【差不多呐】
【哦—!差不多的呐—!】
对昴的讽刺回以关西人的回答,然后以此为乐的小猫笑道。这边的少女大概是被称作蜜蜜。阿纳斯塔西娅似乎就和她两人在一起的样子。
【现在激动人心的王选的主角,连护卫也不带就四处瞎晃可以的吗】
【姑且,是有进行不会暴露的变装的,不行吗?】
当场咕噜转了一圈,阿纳斯塔西娅展示着令人觉得是镇民的打扮。确实从衣服上是把她的风格给去了,但是关键的白狐围巾与大口钱包还健在的话那也没啥说服力。从昴的白眼,明白了大致上的感想的阿纳斯塔西娅笑了,
【嘛,我家的美丽没法隐藏起来也是没办法的呢。而且到了关键时候的话,我家所信赖的副队长先生会加油的所以不用担心哦】
【信赖的副队长……?】
对于稍稍挺胸的阿纳斯塔西娅,视线望着蜜蜜这件事昴一脸讶异。从扔下这边不管在路摊上问价的蜜蜜的身影上,那样的氛围连些微都看不出来。
【一脸怀疑的表情呢,不过是真的哦?那孩子,是我家私人兵团的二把手。就算是和尤里乌斯战斗,也是能比菜月先生稍微更能斗一点呐】
【……】
【啊,生气了?抱歉抱歉,求原谅呐?看到有欺负价值的孩子,顺口?】
什么叫【顺口】啊。昴扭曲着嘴唇流露不满。
【如果只是想聊家常的话已经可以走了吗?和那边不一样,我有要做的事情啊】
【什么啊,真是不上调。要做的事情,是说什么事?】
与雷姆碰面的地方,是通向王都正门的大道的餐处的一个。无关垂死挣扎的成败,都有准备好龙车数小时后离开王城的必要。
【哼—恩,龙车的手续。果然这是,说中了吧?现在,要在王都确保龙车的话确实是蛮辛苦的呢。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挤在一起的关系】
【龙车的手续很费劲?那种事情应该……
】
不会有,想这么接下去的昴哽住了话语。
至今为止的循环,似乎都是理所当然般地使用龙车回到了梅瑟斯领的,但是第一次的世界利用的龙车是克鲁修出借的。第二次如果没什么大的不同的话,想来也是出于同样理由从克鲁修那接受的出借。
【似乎是哪里的谁在买集王都里的龙车。如此这般地,现在要在王都借龙车的话,不来回奔波可不行呢】
【……真的假的啊】
对颇有含义地笑着的阿纳斯塔西娅,昴呆呆地嘀咕道。
她没有理由说谎。到了这一步,连出王都这回事都变成了障碍。对这尽是苦难降下来到难以置信程度的展开,昴抱头了。
【小姐,欺负人不好—】
但是,看着这样低头的昴,蜜蜜拉着阿纳斯塔西娅的袖子。
【龙车,是哪个蜥蜴对吧—?小姐借给大哥—哥不就好—了吗】
【说是借龙车,是有着的吗!?】
【那是我家也是商会的代表者呀。龙车一台两台的,还是能行个方便的哦?不过,菜月先生似乎不想和我家说话呐】
【咕……,刚才是,那个,态度差了点……】
被指摘出试图中断闲谈的事情,一脸尴尬的昴支吾着。看到这个样子,阿纳斯塔西娅手捂着嘴窃窃地笑了。
【可以啦,可以啦,予以原谅了。相对的家常话,能陪一下吗?不管是求事情还是什么,圆滑的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呐。地点,就那边约好的店就可以了】
昴并没有,能够拒绝这位惹人可怜的商人的微笑的话语。
7
【午饭虽然说还早了一点,不过在店里空手也太那个了呐】
这么说着,阿纳斯塔西娅从收银台搬来了快餐。是用面包夹着蔬菜和肉,像是竖长的汉堡包般的食物。蜜蜜从阿纳斯塔西娅那接过那个,一脸欣喜地咬了上去。
地点是在王都正门前大道边的快餐店。在这王都人流量第一大的地方,出入的人口络绎不绝。店内几乎满座,昴他们坐的位置是最后的空位。
【菜月先生也,不需要顾虑尽情吃也可以哦?是要在这里等会合的,所以应该也是打算吃饭的吧?】
【不仅拜托事情还连饭都请了的话总觉得不对味呐。饭的话等到同伴来了再一起吃所以别管也行。阿纳……不对】
虽然座位很多,但是店内并不那么宽阔。在杂乱无章而有拥挤的地方,踌躇着是否直接叫阿纳斯塔西娅的名字。
【不用在意到这个地步也没事呐。很难称呼的话,叫小姐也可以哦?】
【那样才更加难称呼吧。……然后呢,龙车的事情】
【一下子就进入正题。尽是优先于自己的目的的话可不会让对方开心哦。交涉的基本是,能够多深入对方的内心。菜月先生在这方面不行呢】
对心急迫切的昴说着不行,阿纳斯塔西娅也把自己那份事物送入口中。咀嚼着蔬菜和肉,舔舐着酱汁的舌头莫名地妖艳。
虽然克鲁修和普莉希拉也是如此,但是果然阿纳斯塔西娅也是一举一动都在某处有着异于常人的魅力。该说是王选的候补者所拥有的,某种资质的表现吗。
【吃东西的样子,被那么盯着看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呐。我家,因为教育不好都没养成餐桌礼仪。吃法,很奇怪吗?】
【我的教养等级也没高到,能够指摘出那点呐。……不对,完全不觉的奇怪。因为大口咬着吃的女人,那个,很少见】
【……那个,该不会是想着要加深关系说的吧?是那样的话还真是糟糕呢】
对昴绞出来的接近方式,阿纳斯塔西娅咯咯地笑着下达了低评价。对她这毫无慈悲的判断,昴立马举手投降了。
【那个啊,不是开玩笑。真的陷入困境了啊。所以想要进入正题啊】
【诉说感情也是,对像我家这种人种作为对手的时候也是下策中的下策呢。不过,还是认可努力过了吧。龙车的手续,办好了呢】
说着,阿纳斯塔西娅从怀中掏出了羽毛笔。然后她把抱着面包的纸展开,在那上面沙沙地写了什么然后折了起来。然后,
【这个纸上写了应该留有龙车的地点和,我家的签名。只要把这个收下了的话,菜月先生的目的也完成了呢】
【别那么一本正经啊】
【就是要一本正经哦。因为——轻松地就给了的话就不好玩了吧?】
平静地说着,阿纳斯塔西娅把折起来的纸放在柜台席上。轻轻的用手掌盖住从这边的视线内藏起,对吃瘪的昴微笑着。
这看上去与到先前位置好几次见过的她的微笑,其本质似乎有所不同。
【肩膀别那么僵硬也没事。我家只是,想要个人陪唠家常而已。只是说些必要的话然后就分开了不也太寂寞了吗。至少在同行的女孩子来之前,陪我家说说话也不是贪得无厌吧】
【为什么,要纠结和我这样的唠家常到这个地步啊。没什么好处吧】
【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我家是这么认为的哦。因为会从哪里的谁那里得到灵感也是不知道的。话虽如此,即便是在那之中昴也是能有以格外的收获的,这么觉得哦】
【……如果,那是在王选那个地方产生的印象的话不欢迎呐】
【除了那个地方以外,我家和菜月先生的接点就没有了呢?】
昴那痛苦不堪的讽刺,被在此之上的正论干净利落的切舍了。把阿纳斯塔西娅的要求和目的放到天平上衡量着,昴立马妥协了。
【真的,只说到雷姆回来位置呐?这样就能给那张纸】
【我家虽然会说谎也会骗人,但这个是真的。书面上发誓也可以哦】
【还真是说的厚颜无耻呐。……要说什么才好啊?】
【一开始就好好说过了吧?交涉的基本是要能够深入对方。话说擅长聊天就是擅长倾听呐。首先,不是可以从对手会感兴趣的事情开始吗】
也就是说首先别表现出厌烦对话的态度,这一忠告吧。坏了心情,违反约定了就困扰了。昴挠着头陷入思考。
【呐,呐,小姐,小姐。蜜蜜,还想吃刚才的。可以—去点吗?】
【可以哦,爱吃多少吃多少。啊,但是酱汁弄脏嘴了不行。难得可爱的脸都黏黏糊糊的了。虽说那样也很可爱】
【揉着揉着擦干净—!好啦—!去一下—!】
被阿纳斯塔西娅擦干净脸,蜜蜜吵闹着满是活力地向着店员那边去了。那小小的姿态,让昴叮地来灵感了。
【刚才,有说过那个小矮子是副团长】
【什么?不是说我家的事情而是蜜蜜?菜月先生,是这种兴趣的吗?是看到猫耳就界限不分的性格?如果是那样的话,别接近我家的孩子呐?】
【没有那么麻烦的性癖啊。第一点,如果是那样的话……】
想起了在那个死脑经的公馆里的,猫耳骑士的身姿的昴咬着牙。
【总之,不对。纯粹只是在意而已。似乎说是私人兵团来着】
【虽说在卡拉拉奇是很有名的呐。我家的霍星商会专属佣兵团【铁之牙】。出资者是我家,所以选择团员的权力也是我家的】
这么说着,阿纳斯塔西娅的目光望着蜜蜜的背影出神着。
【可爱得一塌糊涂吧?想抱着睡觉,已经忍不了了哦?】
【那种兴趣,倒不如说应该是说给你那边的吧。该不会副团长之类的,不会连这种人事都是走关系的吧】
【那一点的话不用担心也没问题。说过了吧?那孩子是【铁之牙】的二把手,是靠实力拿到的副团长宝座。不这样的话,也没法和我家两个人在王都散步了呢】
从那话语中感觉到了绝对的信赖,昴再一次望向蜜蜜那娇小的背影。
看起来实在强不到哪里去。然而,阿纳斯塔西娅的话语是有说服力的。王选候补者只拿一个人做护卫,这是若非相信着其实力的话是不可能的配置。
【啊,先说好,团员的详细实力是不会说的哦?我可没大方到会把手下实力全部公布的程度。不如说,吝啬这边倒是自信的多】
【那才是,不是什么该持有自信的事情吧……】
虽说投出的话题被回避了,昴还是先把作为一个威胁的【铁之牙】的名字刻进了脑子里。作为与阿纳斯塔西娅明确敌对的时候,阻挡在前的一个壁障。
【菜月先生,眉头皱起来了呐。眼神,也变得邪恶了哦】
【眼神邪恶是与生俱来的啊。别那么轻描淡写地刺中人的自卑点(complex)啊】
【自(comp)?恩恩,算了。话说回来,说道与生俱来想到了,菜月先生是哪里出身的?黑发不是那么多见的,这衣服也很少见】
【出身地是地球的日本,这衣服是所谓运动衫啦。大概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
这直爽的回答内容,是简直就像是在岔开话题一样的不可以思议的话题。
尘埃落定,阿纳斯塔西娅一副仿佛被烟给卷进去一般地表情拗着嘴。
【di qiu的r
i ben,没听说过……是说哪里?】
【是大瀑布的对面啊。东边的东边,还要再东边的日本国】
【大瀑布……】
对于说着随意说着一笑了之的内容的昴的话语,阿纳斯塔西娅陷入了思考。对着与预想不同的反应昴皱起了眉。
【不笑吗?莱茵哈鲁特是当傻话接受了的】
【恩。是,呢。是听说过极其罕有地,会有说是从大瀑布的对面过来的人呢。只是没想到,会自己碰到】
【有幽默感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有呐。是有名的人吗?】
【有时间,对【荒地的霍星】有兴趣的话还是觉得调查看看比较好】
保持着无笑容的表情,阿纳斯塔西娅对昴如是说道。听到【荒地的霍星】,昴歪起了脑袋。霍星正所谓是阿纳斯塔西娅的家名。然后【荒地的霍星】的英雄谭,昴也有记得听过。
【不会是和霍星,有关系的人吧。有记得说是机缘巧合得到这个名字的来着】
【这是卡拉拉奇建国的人的名字哦。只是我家擅自用了名字而已。又是商贩和发家出迹的神一样的人的名字,作为起点也不错吧?】
【那还真是,超大胆的事情呐】
这是把神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给自己下了不败坏那份功绩的觉悟。
想起了在王选现场,阿纳斯塔西娅说出了就连王国也出于私欲想得手的豪言壮语。在那样做的原点,她早已划下了一道无法回头的线。
【虽说要是失败了的话就会被千夫指万人嘲了呢。但是,我家也走到这一步。不过还只是在道路的途中罢了,也没法说什么了不起的话】
阿纳斯塔西娅的出身的一角,在王选的信念表明实时候听了一些表皮。是说在卡拉拉奇的贫民窟被养育,之后仅靠着商才上到了如今的地位。
带领着著名全国的大商家,在争夺王国王位的立场报上了姓名。
虽说有种事到如今的感觉,现在才感受对眼前的人物破天荒程度有所理解。
【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不会觉得如果失败的话,很恐怖之类的吗?】
【哦,怎么啦怎么啦。菜月先生,终于完全对我抱有兴趣了吗?】
毫无含义的,纯粹的疑问顺口而出。这或许是正如阿纳斯塔西娅所说的,终于正视她而出口的询问。
不是仅仅是讨厌的对手,也不是尤里乌斯的同伴,而是作为阿纳斯塔西娅个人。
【失败,失败呐。那个,我家当然也觉得恐怖哦?我家至今以来是百战百胜什么的撕裂嘴了也不会说的。只是,关键时候的胜负一直是赢过来的呢】
【不觉得那连续的赌博,也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吗?因为,已经够了吧。成为了大商人,同伴也很多,那样】
【——能别说已经足够了吗?我家的满足对于我家也不知道呢】
突然被压低的声线与浅葱色的眼瞳贯穿,昴不禁噤口了。
【我家呢,有一个梦想呢】
面对陷入沉默的昴,阿纳斯塔西娅突然放缓了神色改变了话题。她无视什么也不说的昴,用指尖轻叩着柜台桌。
【在贫民窟过着明日没着落的每一天,在那过日子就已经尽全力了的日子里,有着一个梦想呢。……我家要把这双手,所能够到手的东西全部到手呢】
【自己的双手,所能到手的东西全部……】
【我家会成为什么人,能走到哪一步确认这一点就是我家的梦。所以说,只有这点程度就满足妥协了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还有命在,只要我家的手所能够及,能抓到的东西全部都要变成我家的东西。是失去一切空无一文地死去呢,还是被众多的事物所包围满足地死去呢。——直到结果出来为止,我家的人生的盛大赛事都会继续下去哦】
被,压倒了。
理解了眼前这位娇小的少女,简直就是需要仰望的大人物。
与克鲁修,普莉希拉都相异的人类素养。但是,却绝不输于她们的强烈领袖魅力。不对,对现在昴来说,有着比那两人还要多一点的好感。
与不通人情的克鲁修决裂,被傲慢不逊的普莉希拉甩手不管的昴面前落下的,从天而降的最后救命稻草——或者说,正是她让人感觉如此的。
对于没能拉到战力的昴,这是借到力量的最后的可能性。
【呐,阿纳斯塔西娅小姐。打断一下,有话想说……】
把一开始嫌麻烦般的态度扔开,昴一脸老实的面向阿纳斯塔西娅。
拜托她。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一瞬间的尤里乌斯刺痛了昴的内心,但是强行压下这种感伤,尝试着提出话题。
【暂—停。从刚才开始就尽是听菜月先生问。对我家抱有兴趣是很让人高兴,但是这样不是不公平吗】
然而,这展露的决心被阿纳斯塔西娅雍容的声音叫停了。
【不公平什么的,不是说这个的……不对,怎么了,说吧】
【对对,相互退让是很重要的。这是在交涉以前的对人关系的问题呐。……菜月先生似乎要离开王都,已经观光够了?】
【观光什么的,别说的那么悠闲啊。我没这个打算,阿纳斯塔西娅也是这样的吧。现在是带着乡下人进城的心情闲游的时候吗?】
不惜打断对话也要提出的问题就是这个,昴几乎都要咋舌了。
【虽说没打算闲游,但是别瞧不起观光呀。——巡视有很多人的地方,只是这样就已经能很多能看到的东西了】
苦笑中途消失了,阿纳斯塔西娅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些。昴被这态度与表情的变化夺去了视线。她对那样的昴,用下颚示意大道。
【这条路也是,刚才的商业街也是氛围和之前不一样吧?菜月先生没注意到吗?】
【……这么说来的话,感觉好像出现杀气了呐】
虽说也就几天多几个小时,昴知道的王都光景也不过如此,但是王都的氛围就是变化到,连这样的昴都能切肤感觉到不同了。
【面容都不一样了呐。听说了王选你的话题,各地的贪婪老顽固都聚集过来了哦】
【还真能坐观上壁,说出贪婪老顽固这样的话呐】
【那是,把只是目标小钱的他们和目标国家的我家进行贪婪对比的话也太可怜了吧。而且商机速度就是生命……看到鼻子灵的人们的动作,连更上面的动作都能看出来了哦?】
阿纳斯塔西娅所说的,【上面的动作】看来就是昴所没有的思考方式了吧。
【上面有所动作的话人才有所动作。人有所动作物才有所动作。然后,现在各地来的行商人都向王都蜂拥而入。看到人之后再看物。所以从这里也能看到各种东西】
【看物……是商品吗?是说现在的王都里,卖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理解力真好呢。顺便一提,虽说现在王都里各种东西的价值都变动了,但是特别被视为重宝的还是铁制品。剑啊枪啊武器啊的,有人正在从王都内外搜集着呢】
【铁和武器,好像有听说过这个……啊啊,是奥托啊】
是在第一次的世界和同行的行商人,奥托的会话里。抱有着大量不良库存而沉浸酒精的他,看来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破产确定了。
【不过话说回来剑和铠甲……搜集铁也就是说,那些也是要做成武器的吗?搜集的家伙,该不会是想要发动战争吧】
【那么,是怎样呢。目的比起物品本身更在于回转经济,这可能性也是有的呢。自己主导着做出好市场的话,只是这样就能赚到名声也足够了。商人的横向联系是很强的……这是让人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的评价呢】
确实,从商人角度看的话能对能产生商机的对象也会有一丝感谢的吧。商业的活性化和都市的活性化也有所关联。昴对阿纳斯塔西娅的理论认同了。
【刚才的语气,难道搜集铁的家伙是谁很有名吗?那是谁……】
【是菜月先生也,熟知的人哦】
【我知道的人是】
【——克鲁修·卡鲁斯坦公爵。在王都搜购着铁的是,克鲁修小姐呐】
【克鲁修……?】
不经意间对话推进着,然后对出现了身边的名字这件事昴吃了一惊。
但是,考虑一下的话也有能想到的点。连日来克鲁修公馆的来客。那或许不仅仅是和有权之人的谈判,还有与带来商品的商人的交涉在里面也不一定。
【这样啊,看到拉塞尔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拉塞尔·费洛?大人物呐】
要说当然也是当然,阿纳斯塔西娅似乎早就已经知道拉塞尔的名字了。
然后多亏她的情报,在昴心中七零八落的碎片开始联结了。
【运着庭院里的大货物,深夜仍旧出入的人们。全部,都是为了笼络商人的战略吗?】
想起了在与克鲁修交盏的夜晚,繁忙地奔波着的佣人们的身影。但是他们的姿态,与尽力搜集铁制品的行动的真意似乎莫名地无法重合好。
感觉似乎有什么更,在此之上的意图在里面一般——。
【……
那种事情,到现在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试图追寻着疑问,然而在途中昴感到了徒劳感就将其放一边了。
克鲁修在企图着什么,在搅动着王都的经济什么的和昴毫无关系。对昴来说重要的是,对抗魔女教的手段,仅此而已。
然而为什么,不得不为这些多余的思考分出意识啊,那是,
【——嘛嘛,得到参考了呐】
就在思考卡住的时候,正面的阿纳斯塔西娅如是低语道。
别具印象性的响声让昴抬起了头,她轻轻地伸出了手掌。不意间收下的是,作为龙车的手续的必要与前提的草书。
【谢谢了呢,菜月先生。已经,问出了足够多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呐】
从草书与阿纳斯塔西娅的笑容,昴明白了谈话结束了。
但是,雷姆还没有来店里。然而,已经足够的这句台词是——。
考虑到了这一步,昴啪地注意到了违和感。迟来了的,违和感。
【……这是,偶然吗?】
【——那么,菜月先生如何认为?】
面对咬牙的昴,阿纳斯塔西娅传来了淡然的声音。她那浅葱色的眼瞳简直,就像是不看漏昴表情任何变化一般盯着这边。
——就仿佛在确认着在自己演出的舞台上,从头跳到尾的小丑的始末一般。
【从在路上遇到的时候开始就全部都是算计好的吗。为了从我这里,问出刚才的事情】
【吵分了,然后从克鲁修小姐那出来是昨天晚上吧?只是觉得现在的话不管是从口中眼中还是表情中,毫无疑问会透露出许多事情哦】
被算计了。这个事实让昴血冲上大脑,喉头堵咽。
【这、样的做法能满足吗!这样……暗算一样的做法!】
【我家的心也很痛哦。但是,凭我家和菜月先生的关系,要谈笑风生着达成圆满的情报交换还很难呐。在没有信用的交易上,加上保险不是当然的吗】
从正面,被中伤成是没有信用的对手让胸口一痛。
手握着胸口,昴像是瞪着杀父仇人一般瞪着阿纳斯塔西娅。
【你也这样,因为对我不爽所以犯错吗……】
【我家犯错?】
【是说被眼前的无聊事情吸引,而看漏了重要的事情啊!明明还在对放着正确的道路不管,而得到的错误的答案后悔在这里……!】
【什么是正确的呢,什么是错误的呢。嘛,虽然觉得思考方式各种各样,不过我家能说的总之只有一句话呐】
对咬牙切齿的昴歪着头,阿纳斯塔西娅至始至终微笑都没有崩坏。
【想要让自己的正确被信任的话,就必须要展示出相应的东西哦。然后我家从菜月先生那看不到那个东西。要改变评价,除了用别的评价覆盖别无他法】
【——】
【决定评价的是迄今为止的言行……也就是过去呐。不管做什么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过去。所以,我家心中对菜月先生的评价也没有任何变化】
轻轻拍着自己薄薄的胸口,阿纳斯塔西娅抬头望向激动着的昴。
然后,
【已经搞砸了的事情,是绝对无法消除的哦?】
【——!!】
【大哥—哥,不许—再接近小姐。蜜蜜,超—强的】
不由得踏出一步靠近的昴的脸前,一根巨大的丈突刺了上来。是蜜蜜。切入昴和阿纳斯塔西娅之间,牵制着怒发冲冠的昴。
【谢谢了,蜜蜜。但是,什么也不做也可以的哦。因为菜月先生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自顾自说我!什么都做不到!】
【啊呀,我家刺中痛处了?那还真是抱歉呐?但是,利用的这件事是不会道歉的哦。因为有能榨取的事物就要夺取过来,这是商人的铁则呐】
从唾沫横飞的昴身边拉开距离,阿纳斯塔西娅双手组在身后倾着头。
【而且,不是只相互进行了损失不足挂齿的对话吗?我家也听到了想听的事情,菜月先生也问了很多问题】
【就是那点,只是你诱导的而已吧!太脏了……做些脏的不行的事情!】
【所以说最开始我家,就说过不管是骗人还是说谎都会做了的吧。说要在书面上起誓,但是没把保险加到那个地步的应该是菜月先生来着?】
【到底是哪张嘴居然敢这么……!你们主从都是最恶劣的啊!吃屎吧!】
应该听从最初的第一印象,听从在商业街看到脸的瞬间的厌恶感的。
在尤里乌斯服从的时点,就应该理解她也是最恶劣的人的。用话术诓骗令对此产生动摇,让人觉得这是能信任的对象甚至考虑去求救。
要到什么程度——真的是要让自己蒙耻到什么程度,才能称心啊。
【……尤里乌斯还真是不得回报呐。虽说也有我家的错】
无视阿纳斯塔西娅的话,昴试图撕破手中的纸。但是,就在冲动地行动之前,自觉到了这么一来收获就真的归零了而犹豫了。
【再怎么说,也不会笨到这种程度呐。安心了呐。——蜜蜜】
【来—了—,大哥—哥,看这边—!】
蜜蜜对着呼吸紊乱着,握着纸的昴挥舞起了杖。淡淡的光辉,柔和地包围了呆站着的昴的脸。
【痛痛痛痛飞走啦—!】
【——】
从遭遇开始以来,就一直破开的嘴唇伤口被治愈魔法治疗了。
对一语不发的昴,蜜蜜诶嘿地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小姐虽然是麻烦鬼,但是完全没有恶意的所以原谅她吧—?只是因为没有朋友而已】
【蜜蜜,多余的事情不说也可以哦。……那么,再会呐,菜月先生】
被打倒的体无完肤,甚至被同情。面对哆嗦着肩膀颤抖的昴,阿纳斯塔西娅背过身去。那背影,若是翱翔的话会飞到多高呢。
【还剩下最后一个,对菜月先生的交涉技巧的补习呐】
阿纳斯塔西娅停下了脚步,保持着背对伸起一根手指说道。
【交涉的秘诀是,在上交涉桌前做了多少的准备决定了结果。学些小聪明那是当然,制作出优势也是一样的。提起自己所知道的,对手想要的东西。只是说着想要想要的,就是菜月先生不足的地方呐】
无法理解阿纳斯塔西娅的真意。都到了现在,再让人听这种话也没有意义。
但是,这句话的意义所在立马就明白了。
【那么,走吧。——各位】
拍着手,阿纳斯塔西娅如是呼喊道。对她的举动昴皱起了眉头,与店内的客人们一起站起来几乎就在同时。
满座的店内的客人全员,都跟着阿纳斯塔西娅走出了店外。
全员都是头戴着风帽,隐藏着素颜的集团。集中注意看的话,头上还有不自然的膨胀——能明白那恐怕是,藏起了兽耳。
阿纳斯塔西娅的私人兵团【铁之牙】的名字,明确地浮现在脑海里。
【什么啊—,大伙都在吗—?啊—,大哥—哥再见呐—!】
对一个接一个排着的伙伴们笑着,蜜蜜最后向着昴挥着手跑出店外。然后空旷的店里就只剩下了昴和店主两个人。
——在上交涉桌前,做了多少的准备。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吃屎啊!】
无法忍受自己的不中用,昴用拳头敲着柜台桌。只有因为店内的客人都不见,与昴同样一脸困扰的店主急忙跑回店的深处。
【——昴?】
传来了,呼喊着就那样因为屈辱而颤抖着肩膀的昴的声音。
是雷姆。约好在店里等待,碰头的她跑到昴身边。
【昴,请问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什么事也没有。雷姆,结果如何?】
盖过雷姆担心的声音,昴硬是压下了现在的屈辱感。
被阿纳斯塔西娅给算计了,就算说给雷姆听也没用。
对昴这顽固的态度雷姆缄口了,然后老实地报告了分头行动的结果。
【在骑士团值班所那边,报告了魔女教的暗中活动。虽说因为拿出了罗兹沃尔大人的名字,而没有被在门前驱赶……】
到了后半部分,昴从渐行渐弱的声音语调中明白了大致上的反应。
比起骑士团有所遗恨的昴,作为罗兹沃尔佣人的雷姆去那边,让骑士团有所动作的可能性更高。这么估计着进行了垂死挣扎不过,
【没能得到认真的回答吗】
【……似乎是有很多去往骑士团的类似报告。因为魔女教的背景不鲜明,不确切的密报连连不绝的样子】
【啊啊,原来如此。因为是就像是在真正做着魔女裁判的时代一样的魔女对待方式啊。……要是真货因此而得以藏身的话,笑不出来呐】
恐惧着潜在的魔女教的人们,导致了虚幻的魔女教的存在诞生各地。
这份恐怖分以向骑士团的密报为形式聚集,结果就连真正的情报价值都淡薄消失了。这是有多本末倒置啊。
这正是因为骑士团的怠惰与魔女教的邪恶。
骑士团应该对上报的情报毫不手软地详细调查,魔女教的家伙们存在本身就除了有害以外什么也不是。
打出的手段全部都以告吹告终,昴这么理解到了。
【如果说搜罗战力是不可能了的话……虽然很不甘心,没办法了】
【怎,么办?】
【决定了。回公馆。回去,把艾米莉亚和拉姆带出来。不管是王都,还是罗兹沃尔出门的目的地都可以。总之,那个地方很危险】
培提尔其乌斯的哄笑在脑海内复苏,昴对这份不甘颤抖着拳头。
就算想要粉碎那恍若骸骨一般的脸面,关键的手却够不到那里。如果选择以现在的战力去挑战的话,让雷姆立于首当其冲的位置就不可避免了。
——只有这点是不行的。已经忍受不了那样了。
已经不想再因为昴的行为,因为昴的思考结果,而让雷姆受伤了。
如果说无法准备好与培提尔其乌斯战斗的战力的话,就不能再去考虑和他们的事情挂上关系。失去雷姆的选项更是岂有此理。
心中至今仍旧翻滚着杀意,无尽的憎恶诅咒在脑中延绵不绝地响着。
【那个,昴。其实关于会公馆的,龙车的事情……】
【——是说手续,很困难的事情吧。那个的话】
鬼气弥漫的昴,雷姆难以启齿般地进言着。对她的疑惑颔首着,昴打开了从阿纳斯塔西娅那里拿来的纸片。这里确实如约定的,有店铺的名字与签名。
这是在尝尽惨败的交涉中,昴因同情而受惠得到的战利品。
【去这个店谈谈的话,应该不会有坏结果的。只有这点,是确实的】
【真的吗?这个是在哪里……昴,真了不起呢!】
【了不起。了不起吗。……哈哈,雷姆真有趣呐】
【——?】
对于不知道得到经过的雷姆,应该是没有讽刺的意图也没有恶意的。
即便如此,昴也无法承受地浮现了干巴的笑容。
【没时间了。马上出发】
带着不知所措的雷姆,昴以被告知的店铺为目标走上大路。
因为掺入的杂音而焦躁着,咋舌着踏上了路。
【还有一天半——能现在就从王都出发的话,三天时间就能回到公馆了。这么一来,应该也会有带出艾米莉亚他们的时间】
回想着第一次的世界,昴一次又一次地验证了时间限制。
还有无法确切断言的地方在是因为,第二次的世界的记忆模糊不清。因为本应能够得到检验的时间,被菜月·昴无端地浪费了。
【第二次……日!到底,我脑袋坏了几天啊……!?】
挠着头,骂着用不上的记忆,用不上的自己,继续走着。
在这样的昴身后,步幅跟不上的雷姆拼命的陪着着速度跟着。
这样的雷姆的身姿,就连回头都忘记的昴最终连注意都没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