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图源: 贼丶少
翻译:hhh0578
校润:everterran8
1
——“猴子也能懂的魔女教狩猎”,菜月·昴以此为题开始了作战会议。
地点是利法乌斯平原,时间是黎明,与会者有战士与佣兵约五十人。昴站在这群人的中心,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始终冷静不下来。
久经沙场的老兵,以及散发出严肃气氛的兽人佣兵,如字面所示的那样,生活在与昴截然不同的世界。若非情况特殊,自己恐怕连和这些人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吧。这些居住在与昴无缘的世界的住民,正以他为中心围坐成一圈。
自己勉强算是处在领袖的立场,这让昴的心里不断地涌出不安与软弱的情绪。但是,涌现出的还有同样充分的热情与战意。
【这是,当然的呢……】
眼前的景色,正是昴在过去的几次轮回中,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多更加渴望,却反而离得更远的东西。
微小的觉悟与隐隐作痛的自尊心,让昴注意到了这一点。
绝不能,再背叛将自己引领至此的人们与感情了,昴更加坚定地告诫着自己。
【————】
【昴,突然沉默下来,怎么了吗?】
正将拳头放在胸前,自我告诫着的昴听到了某人的话。那是即便在这群人当中也鹤立鸡群,身着白色近卫骑士团制服的美少年——尤里乌斯·尤克里乌斯。
【虽然不至于觉得你是在害怕……但是事态刻不容缓。不能有丝毫犹豫,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知道啦。别给我一句句用那种讨人厌的方式说出来啊。在这种场合,第一句发言是最重要的,所以稍微有点卡壳了而已】
【你这才是想多了呢。所有人都知道,你一旦受人瞩目就会掉链子。所以不需要装腔作势,保持自然就好了】
【你·这·家·伙……!】
【嘎哈哈哈!尤里乌斯不是也很会说吗!喂,小哥也颜面扫地了呐!】
【咕姆……】
被提起最糟糕的黑历史,昴的额头上青筋浮现。然而,当率领兽人佣兵团【铁之牙】的里卡多发出笑声之后,讨伐队的骑士们脸上露出了同情。看来昴在王都的丢脸模样,比他想象的还要出名。
【这丢脸丢得……】
【好——了好了,害羞到此为止!只要这份耻辱还在,就得为了抹去耻辱而努力,这才是现在的昴亲必须做的事情喵。尤里乌斯也是,虽然知道你是想给昴打气,但是说法方面还是再多留意一下吧】
【你似乎是有什么误会的样子呢,菲利斯。我并没有给他打气的意思。当然,就结果而言,是让他把话说的更顺畅了,但这只是歪打正着呢】
【真是不坦率……】
尤里乌斯那理直气壮的回答,让菲利斯从心底发出了感到麻烦的叹息。
看到他们的反应,昴才终于明白了尤里乌斯方才言行的目的。然后,也产生了与菲利斯相同的感想。
【——能拌嘴打闹是不错。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魔女教的方案吧。差不多该回到主题了】
这么说着,把几乎偏离正轨的话拉回来的,是伫立在旁的维鲁海鲁姆。
在昴的同行者中,剑鬼无论是心理还是实力上都是最值得依靠的。重视人情的他在讨伐了长年的宿敌白鲸之后,选择将自己的力量借给提供过帮助的昴。
再算上在白鲸讨伐战中幸存下来的战力,以及前来加入的【铁之牙】增援——这支超过五十人的队伍,正是对抗魔女教的【反魔女联盟】的总战力。
【就是这样,维鲁海鲁姆都这么说了,别再浪费时间,迅速进入主题吧。虽说是以【猴子也能懂的魔女教狩猎】为题的讲座……但内容本身倒是很简单。万事都是简约至上呢】
【正是如此。那么,方案是?】
【说白了——就是发动奇袭,一口气取下大将的首级,吧】
【————】
昴的答案,让众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惊讶。
昴的回答正可谓是勇敢无畏。在这个场合,所谓的大将,除了率领魔女教的大罪司教以外再无其他。
【的确很简单。实际上,如果成功的话,就是对魔女教的一次重大打击了吧】
在动摇着的人群中,最初发出感叹的是里卡多。巨大身躯的犬人族露齿而笑,用手指摸着锐利的犬牙说,
【话虽如此,那也是要能成功呢。信口开河谁都可以。如果只是这样,那充其量就是如意算盘而已】
里卡多理解得很快,但也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剂预防针。然而,听到他的话,昴拍拍自己的胸脯。
【当然,我自有对策。在钓白鲸的时候,已经证明过我并不是连鱼钩都没有就乱来的了吧?】
【这是当然。所以,就是想让你快点说出可信的依据啊】
看着自信满满的昴,里卡多呲牙催促着。周围的同伴似乎也是相同意思,一同期待着昴的妙计而靠了过来。
【准备好了,那就按顺序说明吧。首先,魔女教正在接近艾米莉亚所在的梅瑟斯领。这是根据多起事件的背景所推断出的情况。你们同意吗?】
【这是一切的前提。可以认同。实际上,也早已预想到梅瑟斯领会因为魔女教而发生动乱。再加上白鲸的出现时机,并非一句“偶然”可以解释的情况了】
【魔女教控制白鲸,用【雾】封锁了街道,把梅瑟斯领与外界隔离,然后发动袭击……是这样喵?魔女教也是动了真格的样子。嘛,从那群家伙的教义来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呢】
昴确认着情况,尤里乌斯和菲利斯则在进行补充说明。
现在,虽然对魔女教仍然无法把握其全貌,但是在那群疯狂信徒的地下活动中,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了对半精灵的恶意。这次对梅瑟斯领的袭击,想必也是因为他们知道了宣言参加王选的艾米莉亚的出身。
他们漠视无辜者性命的残忍本质,所引发的结果就是让全村人惨遭屠戮。在昴看来,那些家伙只能说是无可救药了。
【那群家伙,魔女教徒的目标就是艾米莉亚的性命。但要问会不会对周围的人出手,那答案是肯定的。他们不分对象,连女人孩子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死】
【这点毋庸置疑。着实令人愤怒呢】
尤里乌斯对昴的愤怒毫不惊讶,而且义愤填膺地表示了认同。这也大概也能说明,魔女教的恶行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常识了。
【不管是艾米莉亚,公馆的人们,还是村民们,我都想救下来。所以也考虑过让全员进入领地,就那样在公馆固守……】
【面对神出鬼没的魔女教,进行无期限的守城战是下策吧】
【所以否决了】
在守城战时,胜负的关键,在于能否长时间维持住防线。这并非缺乏增援的昴他们应该采取的战略。
而且以当下的战力进行防御战,可说是将昴所拥有的唯一优势给舍弃的愚蠢行为。
通过【死亡回归】获得的情报,一旦状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瞬间就会变得毫无价值。若是全副武装的兵力一口气占据了公馆的话,就算是那样的培提尔其乌斯也一定会重新树立作战方针了吧。那么一来,或许就会改变袭击方式,甚至中止袭击。
因此,为了最大程度地活用昴运用【死亡回归】所获得的优势——,
【——在潜入森林的魔女教把握到这边的动向之前,一口气取得胜利。不去管对手的突袭,这边以更突然的袭击先击溃他们】
【想法是不错,不过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森林里的魔女教?那可是整整四百年,全世界都没能抓到尾巴的一群家伙喵?一般的方法想来是行不通的】
【啊——,关于这点……很好理解,就和钓白鲸的时候一样】
【喵……?】
面对昴突然随意起来的说明,菲利斯圆溜溜地的双眼瞪得更大了。
【在引诱白鲸的时候用过我的气味对吧?和那时候一样,这一招,对魔女教也适用】
【————】
【哎呀——,体质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呐。真的,净给人添麻烦,哈哈】
【————】
【哈哈哈……】
昴的干笑在沉默的周遭回荡,难以忍受的气氛笼罩了草原。
面对昴早已准备好的说明,众人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不过,就算是昴自己,都没法解释自己会引来魔兽与魔女教徒的体质,也更不可能对他们做出更好的说明。只是知道,“自己是这种体质”,“因为这一招有效,所以能够利用”,仅此而已。
即便有一天真相揭晓,而我的体质来自于某种令人忌惮的理由,这种体质也是当下所能利用的最好手段。因此——,
【我早就知道刚才那番话没什么说服力】
环视着陷入沉默的骑士们与兽人们,昴说出了真心话。
【会觉得不明所以,难以置信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啊】
【昴阁下】
【——希望你们能够相信。虽然我至今为止做了那么多蠢事,但现在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因为决定要这么做,才希望得到各位的协助】
至今为止,昴伸出的手已经被周围拒绝了无数次,被践踏了无数次。他也注意到了,像这样被迫直面真正的困难,还是头一次。
在不得不去达成的重要目标面前,昴是如此的无力又无知。只靠昴一个人的话根本束手无策。需要某个人,甚至是许多人的帮助。
【能够低下的头,因为只有一颗,所以只能低下一颗。但是,若是低头就能得到你们的帮助的话,不管多少次都会低头的,所以,拜托了。请把力量,借给我】
【————】
昴当场低下了头,向着全员如是恳求道。
周围的人们用沉默回答着昴的举动,平原上能听到的只有轻风的沙沙声。数秒的沉默过后,第一个走上前的是【铁之牙】的副团长,幼猫人缇碧。
他摆正自己的单片眼镜,可爱的面孔正对着昴,
【你说的话,已经完全理解了。不过,就算你说要我们相信这种毫无依据的话……呀!?】
【你在担心什么呐——,缇碧!】
缇碧正打算细细追问,却被站在身边的姐姐蜜蜜打断了发言。姐姐天真烂漫地笑着,拍着身旁试图揉痛处的弟弟的背后,
【这位大葛格可是那个!超努力地把那个大块头鱼收拾掉了哦!那样努力的人没可能会骗蜜蜜我们的。没问题滴——!】
【姐、姐姐请安静一会儿!这可是很重大的事情……】
【就是因为总是像酱紫静静计较……恩?轻轻?菁菁?战战兢兢……?】
【斤、斤斤计较吗?】
【是——,就是那个!就是因为总是这个样子,才长不大的哦——!】
蜜蜜狠狠地说教了满眼泪光的弟弟之后,站到显得发怵的缇碧前面,指着昴。
【缇碧刚才没有和那条大鱼战斗过呢——!所以,才会不信任那位大葛格。那么只要相信姐姐就可以了!】
【————】
【因为姐姐相信大葛格,所以缇碧相信姐姐也就顺带相信大葛格了,这样的感觉?况且就算出了什么事,蜜蜜也会保护好缇碧的!】
蜜蜜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脯,如是说道。缇碧听到这些话吃了一惊,严厉的表情也不翼而飞。看到这样的两个人,众人忍俊不禁。
在这阵笑声中,蜜蜜一脸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咋了?】
【哦哦,没什么。话说,你一直保持这样就好。说的不错】
里卡多微笑着,巨大的手掌以仿佛要拧掉脑袋的势头摸了摸蜜蜜的头。
【有很多在意的细节。不过事到如今还怀疑小哥,可就是洒家的不对了呐。那个阶段早就过去了呐】
【————】
这出乎意料的话让昴睁大了眼。然后,仿佛在附和着里卡多的话,维鲁海鲁姆也站到了昴的面前。
【昴阁下,男儿不应轻易低头。不正眼看着请求对象更是岂有此理。——若是亲眼确认了,自己就该注意到了吧】
剑鬼肃穆地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周围,让昴自己去确认。然后昴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了望向自己的那些视线中所包含的,未曾变化的感情。
那是自谈话开始以来,就未曾改变过的感情——。
【……那个,就算你这样自顾自地温顺起来,也只会让人困扰呀。也没有谁在怀疑,昴说的话是谎言喵】
菲利斯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冷静地说。
全场无人反对,证明了这也是全员的意思。就连尤里乌斯,在昴的视线下也保持着一惯的优雅点点头。
【而且,在白鲸作战的时候,给予了致命一击的是昴亲的诱饵作战。而决定赌上那次作战的是克鲁修大人……也就是说,怀疑昴亲就等于是在怀疑克鲁修大人。小菲利斯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喵】
【虽然菲利斯嘴上这么说,不过关键还是昴阁下的行动赢得了他的信任。参加了那场战斗的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个事实】
【等,等等,维鲁爷!?】
【当然,在这点上我也一样】
菲利斯慌乱地叫出了声,然而剑鬼对他的纠缠根本不予理睬,只是对昴重重点头。
看到他们的态度与关心的表情,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挥了一击空棒,双颊热了起来。
【这可是,这样子的我诶……还是老样子看不出空气中的气氛】
【空气可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呼吸的哦?】
【吵死了!我知道啊!我就是不会看气氛到连这种地方也要纠结的啊!】
昴对尤里乌斯的指摘大声还口,强行将自己心里的复杂感情抛到一旁。
又多了个毫无必要的羞耻回忆。但付出这份代价并不可惜。
【这是,昴阁下的成果所带来的信赖】
昴做出了即便不坦白关键的根据,也能为他们所信赖的实绩。
就像是雷姆会对昴无条件信任那般,现在的他们虽说对昴的说法难以理解,但也不会怀疑昴的真心。
对于利用【死亡回归】不断重复轮回的昴来说,要将过往轮回中的情报与他人共享,必须使用特别的方法——而眼下,昴感觉自己找到了那种方法。
2
【才,才没有哭!这只是,觉得至今的辛劳与后悔都有了回报,一不留神就从眼睛里流下了富含蛋白质的碱性水而已!别搞错了啊!】
——在他们对话的最后,昴还是会像这样掩饰害羞,但无论如何,昴总算是隐藏起了内心的复杂感情,抬起头,摆出“说回正事”的表情。
【总之,能得到各位的信任,事情就简单了。就是这样,我会用上这种无论是魔女教徒还是魔兽都能钓上的体味。把魔女教徒引过来】
【把他们引出来,再一网打尽。若非只是纸上谈兵的话,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事实上你抱有几成胜算?】
【胜算?】
【就是他们有多大的可能性会察觉到你的存在,然后现身】
在此之前,从未对作战可行性插过嘴的尤里乌斯第一次提出了质疑。
但是,作为援军加入的尤里乌斯他们并没有实际见过昴体味的效力。既然他们要赌上性命,当然会想要知道昴作为诱饵有多大的吸引力。
【从作战的性质上看,这可是没法随便糊弄过去的地方。如何?】
【他们会上钩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绝对会出现的】
【这还真是,冒出了一个大数字呢】
【这数字就是有那么大呐。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家伙,我也是这样的存在。】
根本算不上说明的说明,根本算不上理由的理由,昴直接把这份自信摆到了尤里乌斯面前。
只有这份自信是不输给任何人的。经历过【死亡回归】,只有这点是无可动摇的。这是昴绝对的,也是唯一的优势。
【你……说过以前和魔女教有过一段因缘呢】
【啊啊。超糟糕的回忆。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了】
严格地说,那个【因缘】是在还未到访的未来发生的事情。
但那是只要昴他们不作出任何行动,就必定会到访的未来——而昴的目标是改变那份未来,打破命运。他们正是为此才来到这里的。
【——原来如此。好吧。利用你的存在把他们引诱出来,就这样吧】
【……出乎意料地,轻易接受了呐】
【本来就没打算反对你的方针呢。只是,想要看看你作为主导这种危险作战的领袖,是否有着相应的觉悟罢了。若是做不到处之泰然的话,我就不得不代理你的职责了呢】
【你还真敢说。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怎么可能再畏首畏尾的】
听到性格恶劣的尤里乌斯的试探,昴哼了一声,驱散了剩下的些微不安。如果表现出软弱的话,就正中尤里乌斯的下怀了。昴进一步意识到这个事实,挺直了腰板。
【我在此断言。魔女教,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大罪司教也不例外。在他们出现后就一口气收拢包围圈。整个作战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过程很简单】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不过,昴亲还真是相当喜欢把自己当诱饵喵。这次也是,白鲸那次也是】
【别说的好像我每次都是这样过来的一样啊。只是碰巧,前一次和这一次的相似状况连着来了而已。我也不是每次都……】
在老旧的盗品仓库挑衅着艾尔莎进行战斗,接着是在魔兽之森当乌鲁咖鲁姆的诱饵。在那之后在白鲸战又是鱼饵,接下来面对魔女教,又十分自然的计划着诱饵作战——,
【咦!?我真的,每次都是诱饵!?】
【那也就是说,经验和实绩都十分丰富呢。这次也期待你的积极奋战】
【会努力的……!会努力的啊……!】
听着尤里乌斯的发言,昴悲愤地喃喃自语,但自己说出来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
【总之,希望能把我作
为诱饵进行探讨。首先,魔女教藏在公馆和村子周围的森林里。既然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这点几乎可以确定】
【拥有其他据点的可能性……也被【雾】的存在给消去了呢】
【都特地用【雾】把梅瑟斯领隔离出来了。那么,他们必然也只能同样潜入领地内。自断退路的一群人要自食其果了呐】
在这点上,能够顺利地进行说明也多亏了白鲸的存在。既然已经知道白鲸听从于魔女教,那么自然也能想到,这头魔兽的出现是魔女教达成目标所必要的布局。
不过仅限白鲸被讨伐了的这一次,魔女教的目的将会无法达成——。
【白鲸的出现与被讨伐几乎是在同时。等他们得知真相的时候也将被我们斩于剑下】
【考虑到这一点,这会是一场与时间的战斗。那群家伙藏在森林里,只要能揪出他们,之后就要看实力了吧。虽说我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既然有讨伐队在,再加上那边【铁之牙】和尤里乌斯阁下,想来也不可能会输】
【就是,这样】
冷静地比较了敌我战力,昴肯定了维鲁海鲁姆的想法。
培提尔其乌斯所率领的魔女教徒,其战力想必不容小觑。然而,昴所带来的援军都是在白鲸战中幸存下来的勇士。更何况培提尔其乌斯本身,并没有强到让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近身搏斗的话,哪怕是昴也能与之一战。若是维鲁海鲁姆,只要一击就能取下他的首级了吧。
也就是说,能够制造出怎样的有利状况,以及进入决战时的最终状态将会决定这一战的胜负。
【考虑到这点,能够轻易实施奇袭的我们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毕竟,培提尔其乌斯并没有注意到防线已经被我们突破了。
魔女教徒一直都在伤害他人。他们就像是蛮不讲理与有悖常理的代名词。毫无疑问,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受到威胁的可能性。
——这份傲慢,就由我来打破给你看。
【至今为止,或许一直让你们称心如意了。……但是,这次不会再让你们这样下去】
【————】
昴的话语中蕴含着力量,听到这句话的全员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他们,也能理解。在之后的战斗中,他们将会面对被称作魔女教的邪恶存在,甚至能向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报迄今为止的一箭之仇。
【进入梅瑟斯领并潜伏在森林里的魔女教徒,就由我熏出来。但是,大罪司教很狡猾。他把属下们,分散成十个集团,布置在各处】
【这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和【怠惰】碰上的时候,他把部下称作【手指】,像是右手中指左手无名指这样,用这种名字来进行区分。不过并没有脚趾,所以不用担心敌人会有二十个集团呢】
培提尔其乌斯把自己麾下的组织用手指来进行区分。虽然并没有悠闲到去确认他的手指数目,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和人类一样的十根手指吧。然后,若是那位神经质的疯子,想必会把手指的数目与分队的数目统一。
不过,昴的答案在讨伐队中引起了骚动。他们的反应让昴不明所以,不过在听过尤里乌斯的回答之后也就理解了。
【昴,以前和你有过因缘的对象是大罪司教吗?而且,那位【怠惰】还负责这次的袭击?】
【——抱歉。是的,这里有些欠缺说明了呐。这之后,我们要硬碰硬的是大罪司教【怠惰】那家伙。和我有过一段因缘,是我这世间上最讨厌的一张面孔】
【呼恩。顺便问一句,第二张是我的脸吧?】
【别自恋了。别擅自在我心里占据重要地位啊喂】
听到尤里乌斯仿佛掩饰惊讶般的玩笑,昴斜着眼反驳道。
讨厌的面容排名第一的是培提尔其乌斯,第二是昴自己。虽然尤里乌斯也还算靠前,但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宝座才不会那么轻易动摇。
【那混蛋让我吃尽了苦头。不过,也多亏如此,让我确认了自己的体味是有用的,以及被称为【手指】的部下是分散在森林里的】
【原来如此喵,所以才满满的自信。……关于那段因缘,还是不问比较好?】
【……啊啊,是呢。这就别问了吧。不过必要的事情我会说的】
【感觉就算问了也只会让人心情变差呢,明白了】
看着提到魔女教的时候,表露出强烈愤怒的昴,菲利斯莫名地同情起来。
恐怕在菲利斯的内心里,昴的体质与那份过去的因缘产生了某种悲惨的联系。这种理解虽说有误,却也无需订正。
【抱着可能会影响攻击计划的觉悟,我姑且用防御计划上过一份保险。在出发去讨伐白鲸之前,我拜托了阿纳斯塔西娅与拉塞尔先生】
【拜托小姐上保险?怎么,要干什么坏事吗?】
【只是普通的请求啦!你对自己的雇主到底抱着怎样的印象啊!】
昴对一副怀疑表情的里卡多怒吼道。
【其实是拜托了两人在街道附近的村庄之类张贴告示。——希望雇佣附近的行商,以及拥有私家龙车的人。雇佣名义是梅瑟斯边境伯爵,附带好处是以市价买下龙车上的货物】
【……哈。这,可真够豁出去的啊】
【虽然是很肉痛,但这是保护领民所必要的支出。罗兹沃尔那家伙,这次也给我在关键的时候玩消失,这个判断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考虑钱的问题的话,这样应该就能聚集到人手。支出是由罗兹沃尔全包,毕竟就像是好几次强调过的那样,这都是没有履行好领主义务的他的过错。
无论如何,在以前的轮回里胎死腹中的避难计划——在魔女教袭击之前,让艾米莉亚和村民们逃走的事前准备已经顺利完成了。
【只是,这样做也有一定的缺点呐……因为不想让魔女教的家伙察觉到这边的动作,所以要跟雇来的商人在途中汇合】
【的确,既然计划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就不能无谓地打草惊蛇呢。有必要从了解情况的在场人员里面,抽调出一部分去为商人们带路吧。缇碧】
【知道了。因为有小姐的参与,从咱这边派出人手比较好。之后会派大概四个人出去,到时候请下命令】
【哦哦,理解真快。帮大忙了】
尤里乌斯和缇碧迅速做出了判断,昴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然后克鲁修小姐的使者,已经先我们一步往公馆那边去了。因为我们之间的同盟关系,以及这支援军的事情,不事先说明的话可能会引发混乱】
【啊——,亲笔信。这么说来确实有写过喵】
菲利斯似乎是有印象了,不过准确的说是【让她写了】。亲笔信的内容是关于同盟,以及对付魔女教的方案,由昴讲述大意,然后交给雷姆去编排语句,再让克鲁修书写。
就凭昴的语言能力,要写出那么复杂的文章还有点困难。
只要这封亲笔信能够送到公馆,应该在发生意外的时候起到作用。哪怕作为保险的避难没能顺利进行,也能提前做出应对吧。
【大概,说明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是个从头到尾都磕磕绊绊的作战计划,但是这次战斗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想必大家都清楚】
【这是打魔女教一个出其不意的绝佳机会呐!】
听到昴的收尾,里卡多毛茸茸的双臂抱在胸前,狰狞地笑着说。勇猛兽人的结论,让讨伐队全员的战意都高涨了起来。
【……长久以来,对魔女教的战斗中从未有过如此优势】
维鲁海鲁姆释放出凌冽的剑气,颔首道。对剑鬼来说,驱使白鲸的魔女教同样是仇人。迸发出的斗志中包含着巨大的力量。
【不仅达成夙愿,还能获得如此良机,不热血沸腾反而比较困难吧】
【那可就靠你了,维鲁海鲁姆先生】
【如您所愿】
维鲁海鲁姆曾经沉溺于化身为剑的生活方式。昴对恢复成那副模样的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信赖感,然后将五十余人的面孔一张张看过去。
——多亏这些人,能够与魔女教战斗了。冒出这种想法的同时,心声也自然地吐露而出。
【白鲸战的时候,艰难得让人觉得好几次与死神擦身而过。实际上,的确有人死了,还有些人就那样消失,一去不回】
在战斗中,不少生命因白鲸而逝去了。
在能够消除记忆与存在的【雾】的作用下,有些人连名字都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
【现在,我们正代替那些人站在这个地方,在我看来我们与他们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分别。非要说的话,只是运气好了点罢了。只有这点差别】
付出了众多牺牲,付出了惨痛代价,才得以讨伐【雾】之魔兽。
又由于它如同天灾的特性,在这头魔兽的威胁下毫无私情可言。因此,昴认为战死者与幸存者之间,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
昴这说给全员听的话语,在本人的无意识下成为了出阵前的演讲。
倾听着的众人,在即将面对战斗
的此刻,潜意识里都会想起某段训话。那是与白鲸战之前,克鲁修对全员所说的,意义相同的训话。
——战斗是无情的,生命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因此,无论是谁,都必须拼尽全力。
然而,昴的情商,还没高到能体谅在听众们心中共有的这份决心的程度。
【只要走错一步指不定就死了。各位跨越了艰苦的战斗,如今才能站在这里。——那么,就将那所谓的一步,再走对一次吧】
【——!?】
【来取得这场胜利吧,在场所有人没有死去的彻底胜利。所有人都要活着回来呐。都已经打赢白鲸那种怪物了,怎么能输给魔女教这种东西呐】
这不过是理想主义,是看不清现实的小毛孩的妄言。
无论拥有怎样的优势,战斗必定伴随牺牲。这种事昴也清楚,而他们比昴还要更加清楚地体会过。
所以,他们的心中在抱有对【死亡】的觉悟的同时,也存在着对【死亡】的无奈。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们才能直面【死亡】。
【谁都不要死。愿意因为那群家伙死掉什么的,除非是脑子有病】
死亡很恐怖。无论何时,死亡都意味着难以忍受的恐怖与空虚感,以及对生命意义的践踏。
无论是谁应该都是这样的,不可能有例外。正因为【死亡回归】让昴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深刻体会到这一点,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体验这种感觉。
所以,这些全部都是为了拒绝死亡这件事而做出的行动。
在【猴子也能懂的魔女教狩猎讲座】的最后,昴投下了一颗惊人的炸弹。
昴面对着说不出话的众人抬起手,环视全员的面庞开口道。
因为有人对自己说过,男儿不应轻易低头,要看着对方的脸说出【请求】。
【那么,就拜托了。——万事拜托,全部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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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魔女教的大罪司教里,【怠惰】和【强欲】这两个也算是尤为出名的了】
乘着地龙并肩骑行,尤里乌斯对昴如是说道。
虽说用“并肩骑行”来概括了,不过两人骑乘的姿势几乎有着云泥之差。昴是一副在名为帕特拉修的黑色地龙身上努力坐稳的模样,而尤里乌斯却轻松又潇洒。
【所以我才讨厌你这家伙……】
【就请允许我无视这句话,继续讲述吧,在独行的大罪司教中,那两个大罪当属鹤立鸡群。就留下记录活动频率来说【怠惰】是压倒性的高,不过仅从危害程度上看的话,【强欲】的所作所为更加残忍】
【频率,和危害程度呢。无论哪边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没错】
尤里乌斯在提到魔女教的时候显得情绪低落,似乎是尝尽了苦头的样子。
【你也知道的【怠惰】,在记录上,魔女教的活动有一半以上都可能与他有关。从魔女教的活动范围是全世界这一点来考虑,对方的行动力可以说是相当惊人了吧】
【世界级的苍蝇吗】
【形容得真妙。——自称【怠惰】,行动却是相当地勤勉。只是在活用行动力的时候,总是向着不好的方向行动,这种性格已经无可救药了】
昴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张双眼闪烁着锐利目光,脸颊瘦削的疯狂面容。
大罪司教【怠惰】,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那位狂人,一心诉说着自己的勤勉,并且强迫着其他人和他一样勤勉。
自称为【怠惰】,正表现了那家伙自身对怠惰的极度厌恶。正是这份厌恶,才让魔女教的【怠惰】表现出异常之高的活动频率吧。
【而且难以启齿的是,骑士团根本无法掌握魔女教的活动。原本,要找出平时潜伏着的家伙就很困难。直到出现被害者,进行取证之后,才能怀疑事件与那群家伙有关。——而在那种时候,现场往往已经是野火燎原般的惨状了】
【这就是所谓的,警察只有在事件发生后才能进行搜查的尴尬之处吗。虽然能理解……】
望着尤里乌斯悔恨的侧脸,昴也实在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话来。责备骑士团的调查能力更是是非不分。因为做坏事的只是魔女教,这个事实是无可动摇的。
【——但是,这次不会再这样了】
维鲁海鲁姆的声音从别的方向传来,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剑鬼跨坐着爱龙,来到昴的另一侧,目视前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平静的战意,缓缓地抚摸着腰间的宝剑。
【盯准他们的首领,不让他们逃走。和白鲸一样,让他们为至今的恶行付出代价。这是举国上下的意志,也是骑士团的夙愿】
【如您所言。他们尽管卑劣,却总是能逃脱制裁。然而,这次绝不会再让他们逃走。势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尤里乌斯附和着维鲁海鲁姆的话,罕有的摆出了饱含热情的怒容。
对魔女教的仇恨,并非昴的专利。对于长年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他们而言,那群家伙的存在如同始终徘徊不去的恶意。
【光顾着谈【怠惰】了,另外那位有名的【强欲】又是怎样的?】
【【强欲】和【怠惰】不同,载入史册的恶行很少。但其威胁在于,哪怕是在那为数不多的记录之中,它引发的危害已经是罄竹难书了。特别有名的就是那次帝国的事件】
【特别有名,也就是说造成的损失特别巨大吧?】
昴脸色复杂地发出询问,尤里乌斯说着【啊啊】点头表示肯定。
【城堡都市葛克拉——位于世界南方,是以“波拉奇亚帝国最坚固边防城市”而著称的边境大都市。有着多达数千的常驻士兵,环绕都市的重重城墙。是名副其实的城堡都市……却被【强欲】攻陷了。而且,是只身一人】
【攻陷!?一个人把都市!?】
这已经不是一骑当千的等级了。得知这超脱常理的事实,昴不禁惊呼出声。
【士兵全都是精锐——俗称【帝国主义】的思维方式与精神在他们的国土蔚然成风,因此一兵一卒都堪比修罗。由那样的尖兵所守护的城堡都市,被自称【强欲】的大罪司教只身攻陷。而且听说就连波拉奇亚的英雄,【八臂】科尔刚都在那场战役中牺牲了】
面对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昴,维鲁海鲁姆进一步进行了说明。
当剑鬼将被【强欲】打倒的英雄名字说出口的时候,浮现出了百感交集的眼神。就在昴发觉这点的时候,维鲁海鲁姆合上了眼。
【我和科尔刚有过数次交手。为了避免国家之间的战争,两国派出了各自的代表进行决斗,我们交手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战斗技巧着实了得。我斩下了他六只手臂,相对地付出了腹部被刺穿的代价。双方都奄奄一息,平分秋色……未曾分出过胜负】
【听到了更加壮烈的故事……!】
剑鬼年轻时代的小插曲充满了轻小说色彩,让昴的少年心难以平静。
虽然还想进一步挖掘详细的情况,但昴毕竟没有神经大条到面对着这样的维鲁海鲁姆,还要去揭其伤疤的程度。
话虽如此,哪怕【强欲】是孤身一人行动,其危险程度也让昴的心情沉重起来。
【【怠惰】之后是【强欲】……而且还要加上【傲慢】、【色欲】和【愤怒】吗。哪怕【暴食】已经不在了,也还是命途多舛呐】
【——已经在考虑以后的事情了吗】
【虽然我是很想避开。但果然还是有很大可能性会和我遭遇吧】
在将要与【怠惰】开战的当下,昴却在担心自己的未来。与培提尔其乌斯的这场无法避免的战斗,意味着势必会与魔女教发生冲突吧。
只要魔女教还敌视艾米莉亚,就必定会与其他大罪司教产生冲突。
【【强欲】的事情已经够让人胃痛了呐。谁来救救我吧】
【被不确定的未来打乱心神实在说不过去。——现在,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吧。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艾米莉亚】
【我知道啦。只是在真正开战之前,有点小紧张而已】
试图安慰昴的尤里乌斯咂了咂舌,昴将视线转向前方的街道。在东方的远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昏暗彼方的朝阳隐约可见。
魔女教讨伐队已经进入梅瑟斯领。驱策着骑兽的兵团全员气势高昂地穿过平原。见自己乱来的【拜托】并没有对他们造成负面影响,昴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那些无疑是昴的真心话。不想让讨伐队的任何一个人掉队。面对魔女教,不应该出现牺牲者。
昴下定了决心,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话虽这么说,在关键的作战里充当诱饵,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吗……】
【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啦!只是在想别动队能不能顺利和“保险”汇合而已!】
【啊啊……不用担心吧。他们已经清楚自己的任务了。若是我们没能配合他们的步调,作战就很容易出现破绽。他们对自己的任务,比你想象的还要清楚哦】
为了扯开话题,却得到了意料外的认真回答
,让昴一时间难以回应。不过尤里乌斯一副没注意到这边的样子,让昴越发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但是,就在昴整理好心情之前,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能看到了呢】
【啊啊】
目睹景色的变化,昴附和着尤里乌斯的低语说。
在迎来早晨的街道地平线上,绿色的森林已经隐约可见——在广阔平原的尽头,出现了环绕罗兹沃尔邸与阿拉姆村的大片森林。
这意味着与魔女教的总决战,以及与那位可憎狂人的再会已经近在眼前。
【————】
在与白鲸战斗之前也出现过的紧张感,压抑着昴的内心。在这份无论体会多少次都无法适应的痛苦中,昴握起拳头抵住胸口。
然后他咧开嘴,驱散心中的软弱,仿佛鼓舞灵魂般地笑了出来,吐露心声。
【来吧,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来一决胜负吧。——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命运大人】
4
【啊,哎呦,哎呀……】
用脚心感受着野草、树枝与落叶的触感,小心地踩在难以行走的林间小径上。
踏过泥泞与树根,昴行走在昏暗的森林中。抬头望去,能看到通透的碧蓝天空,太阳从叶片的狭缝间悄悄探头,吹拂而来的微风夹带着湿润的气息。凉爽的轻风将昴额上的汗滴冷却,让昴注意到了它的存在,他将汗水用手背拭去,然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昴正在森林中独自前行,孤立无援。
风飘然而去,不带一丝留恋,而被留下的昴,别说一同穿过街道的伙伴了,就连先前乘坐的帕特拉修都没有带在身旁。昴就这么手无寸铁地走着,看上去弱不禁风。
【把帕特拉修也扔那儿了。因为感觉这次战斗带它来也不太合适呐】
昴微笑着自言自语,有些喘不过气来。
已经在这片难行的森林里走了相当长的距离了。昴从树木之间穿过,踩断落在地面的树枝,登上爬满苔藓的斜坡,同时努力不让自己摔倒。
在这条完全算不上道路,甚至连野兽都避而远之的险恶路线上,昴正在艰难地前进。
像这样走在深林里,对昴来说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抱着某人走的。比起当时,现在应该轻松许多才是,然而,此时迈出的每一步,反而显得更加沉重,这是为什么呢。
【已经重复了三次了,我对自己的愚蠢也受够了呐。第三次,还真想两手空空,就这么悠闲地回去啊。……呀】
这么嘟囔着,跨过一丛看颜色就像是有毒的蘑菇之后,周围的气氛骤然一变。
此刻出现的紧张感,与同白鲸或艾尔莎对峙的时候不太一样。此刻的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不快的粘稠感,更让昴感受到了至今都毫无察觉的汗的触感。
【又来了呢……这种,像是在安静的房间角落里,突然发现了蟑螂一样的感觉】
在碰到那种黑色害虫的时候,常常会发生“先动的一方就必定会【死】”的奇妙心理战。然后时间会无限延长,出现让人错以为永恒的超常感。
就像那种情况一样,现在的昴能清晰的感觉到,带着不祥意味的恐惧感正游走全身。
猛然望去,左右不过是相似的森林景象。但是,感觉却像是曾经见过的风景。——不对,那的确是熟悉的景色。
【哪怕走过了那么险恶的山道,还是每次都会来到这里啊。我的方向感,或者说是山向感吗,还真是敏锐到让人笑不出来的地步呐】
又或者应该说,是察觉邪恶的能力变得敏锐起来了吗。
经过专门训练,用来对付魔女教的猎犬——这么称呼或许听起来会帅一些,不过就算是犬,也不过是屡战屡败的败家之犬罢了。为了消除这份“荣誉”,这次可要好好报以一箭之仇才行。
【——特意出门来迎接,辛苦了呐】
凝神注视着前方的阴暗处,昴说出了慰劳的话语。
当然,这只是纯粹的客套话,丝毫不带真心实意。但是,被搭话的那一方,也完全不具备会在意这点的人性。这么说来,“他们”到底是谁呢。
【关于这点,就算问了大概也不会回答吧,魔女教徒】
【————】
骤然间,昴的周围出现了身着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多道身影。
不知何时,风声止息,万籁俱寂。这正是他们现身时的细微征兆。一旦知道这些征兆,也就不会为突然遭遇而惊讶了。
有的只是不合时宜的安心——和计划的一样,和他顺利见面的安心感。
【虽然浪费了你们特地现身的一片心意,不过具体的事情我要和你们的头头谈呢。所以,别来碍事】
【————】
【说实话,虽然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让我不太舒服,但是,从地位上来看是我更高吧?拜托了呐】
这么说完,昴挥挥手,向他们下达了解散的指示。
然后,黑衣人们低头向昴表示敬意之后,维持那个姿势,滑行般地再次融入黑暗之中。这样的反应,也在昴预料之中。
虽然让人心情复杂,但这些魔女教徒似乎对昴没有敌意。只要这边不表现出加害的意图,又或是没有培提尔其乌斯的命令,他们就不会对昴发动攻击。
不过具体的理由,以及又是出于怎样的基准做出的判断,昴一点也不想知道。
【如果连“给我收拾东西回家种田”的命令……都会听的话就轻松了呐】
昴沮丧地垂着肩,长叹一口气,毕竟他也知道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事……
耳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踩踏泥土的脚步声。他几乎产生了行走在永无止尽的黑暗中的错觉,不过那种错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啊】
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断崖绝壁的岩面空地跃入昴的视野。
高耸而陡峭的山崖横亘于眼前,仿佛是在林间刻出的一道巨大爪痕那样,唐突地出现。悬崖底下有数块巨大的磐石,魔女教潜伏的洞窟就隐藏在最大的那块磐石中。聚集了诸多恶意的集团此刻应正在那里面,筹划着残酷的计划。
但是,这次似乎没有进去谈话的必要了呢。
要说原因——,
【——恭候多时了,倍受宠爱的信徒啊】
伸展双臂,身着法衣,沉浸在疯狂与欢乐的世界里的那名男子,已经出来迎接了。
空洞的眼窝深陷在憔悴的脸上,深绿色的头发与干燥的皮肤显露出不健康的颜色,从黑色法衣中伸出的双手如枯木般瘦削。年龄大概只有三十多岁,但缺乏生气的外貌哪怕说是五十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但是,只有那包含着压倒性疯狂的双眸,正绽放出耀眼的光辉,紧盯着昴。
【我是魔女教,担当大罪司教【怠惰】——名为,培提尔其乌斯·罗马尼空提!】
唾液从伸出嘴巴的舌尖处滴落,狂人——培提尔其乌斯咯咯地笑着,仿佛在欢迎昴的到来一般,高声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5
狂人深深行了一礼,嗤笑着前来迎接昴。昴将手按在胸口。
在仇敌培提尔其乌斯的面前,昴却发现自己异常冷静。
【真是不可思议……】
曾几何时,对他怀有如此深沉的憎恨,更诅咒着要杀掉他,杀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恐怕在自己短暂的人生里,不会出现比这个男人还要可恨的人了吧。
明明曾发誓要把他的脖子亲手拧下来。然而,此刻站在面容仿佛恶魔的对手面前,昴感觉到的却只有安心。
【欢迎光临,倍受宠爱的可爱之人!何等美妙……啊啊,何等美妙啊啊啊!缠绕汝身的爱是何等的深沉!笼罩汝身的爱是何等的浓厚!拥抱汝身的爱是何等的炽热!感谢!无比地感谢!】
在心生感慨的昴面前,培提尔其乌斯已然陷入癫狂。他甩着头,血从被抓挠的手背滴落,疯狂的感情达到了极致,激情喷涌而出。
这幅疯狂的模样在心怀恐怖的时候看过一次,在心怀敌意的时候看过第二次。而现在,昴第三次站在狂人的面前,终于产生了作为正常人理所体会到的厌恶情绪。
并且确信了一件事:培提尔其乌斯的生存方式,绝对无法与一般人相容。
【————】
昴不禁脸颊抽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他向着培提尔其乌斯稍稍抬起了手,尽力露出友好的笑容,【呦】地打了一声招呼。
【出乎意料的热烈欢迎让我有点害怕呢。现在,对这叫做宠爱的东西还不太有实感呐】
【这也怪不得你呢!对大多数人来说,开始总是来得如此突然。无论是谁,都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被爱着】。一旦发现之后,就再也无法放开那份爱了。——对,因为只有爱才是一切!】
对试图对话的昴,培提尔其乌斯欣喜不已地倾诉道。他展开沾满鲜血的双臂,一心一意地歌颂着爱。充满扭曲,却又直率的爱。
【对爱!对于被赐予的爱!我,我们,只能以勤勉去回报!
因此要试炼,要予以试炼!为了找出魔女宠爱的意义,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候,由我来!对爱,对爱对爱对爱对爱对爱爱爱爱爱!】
【不能怠惰呐。为了真诚地回报那份爱,必须要勤勉呐】
【正,是——如此!!】
听了个大概以后,昴装出理解的模样回答,培提尔其乌斯对此面带感激地笑着说。
无论理解还是赞同都完全不在昴的考虑范围内。而只要对方没有看穿昴只是在进行肤浅的附和,那么他所说的话无疑都只是徒有其表的妄言。昴此刻,发自内心地想立刻结束这段对话。
【啊——,那个,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和你们会合……就可以了吗?其他的手续啊,需要盖章的书面文件之类的没有吗?没有印章的话指印可以吗?】
但是,昴还是咬牙忍住了涌上来的厌恶感,与培提尔其乌斯面对面。
——要尽可能的延长对话,从这位狂人身上问出有用的情报。
【呼,姆……这个意思,这份意见,这个意向是不错……的呢】
对昴别有意图的发言,培提尔其乌斯像是在确认魔女的气味一般抽动着鼻子。然后他浮现出恍惚的笑容,伸出双手,把仍然完好的十根手指伸给昴看。枯枝般细瘦的手指颤抖着。
【若是分配到我现在的【手指】里,你所拥有的宠爱浓度又太高了……这份醇厚的魔女之爱,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呢。若是【愤怒】想必会羡慕非常的这份宠爱……该不会,你是【傲慢】吧!?】
【傲慢,是……】
【大罪司教的六个席位里,只有【傲慢】至今空缺!直到适合者出现以前,当代的大罪都无法齐聚……魔女因子应该已经注入下一代的【傲慢】了。——你,应该有收到过【福音】吧?】
培提尔其乌斯向着昴踏出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面对他头歪到了九十度的提问,昴完全云里雾里。
大罪司教【傲慢】空缺,这个情报说实话是个好消息。但是,相对的昴正在被怀疑会不会是那个席位的人选。要报上这个名号是很简单,但是这么做真的好吗。最头疼的地方在于,若是报上这个名号,培提尔其乌斯会给出的反应完全无法想象。
而且,他还问了【福音】这种完全未知的问题。这是在魔女教内部通用的隐语吗,还是说是为了套话吗。如果是前者的话只能说这个圈子水太深,但是后者的话,这个狂人真的会设下这种心理陷阱吗。
【诶诶诶,关于,这个啊……】
不能随便说些不经大脑的话,但是一句话都不说又显得很可疑。在极度的紧张感下,昴紧紧闭上了眼睛。
在眼前的黑暗之中,昴必须守护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浮现。
——仅仅是如此,就足以让自己下定决心了。
【先把福音放一边,关于【傲慢】……如果说条件不是光性格恶劣就好的话,那我不太想得到有谁呐。不过,因为有点兴趣,所以让我听听更详细的情况吧。关于大罪司教……还有,试炼之类的】
把感觉没什么深层价值的【福音】先推到一边,昴顺势接上了狂人的发言。询问有关谜团重重的大罪司教,以及培提尔其乌斯常常挂在嘴边的“试炼”的事情。
试炼——其实质,恐怕就是这次袭击计划。不过若是能知道更加具体的细节,又或是能碰巧得知【手指】潜藏地点的情报,那就更完美了。当然,这样的深入询问有可能会激怒培提尔其乌斯,但这份担心事到也已经是马后炮了。
与轻佻的语调相反,昴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了开战的觉悟。狂人听到这句话,将右手缓缓放入自己的口中。
【——大脑,在,颤抖】
拇指发出一声闷响,被臼齿咬碎,鲜血从培提尔其乌斯的嘴角流下。
在嘶哑的低喃之中,平时的颤动语调与狂喜情绪消失殆尽。空洞的眼神让昴毛骨悚然,心跳加快。心脏剧烈地敲打着肋骨,甚至令昴产生了疼痛的错觉。——在昴紧张的当口,培提尔其乌斯将手指从口中拔了出来。
【关于试炼……诶诶,没关系呢】
【————】
【封锁街道的消息要传开,恐怕还需要些时间。试炼也是同样——时间,还很充裕呢】
与瘆人的态度相反,培提尔其乌斯对于勤学好问的昴甚至抱着善意。
昴努力控制着不让脸颊抽搐,同时露出笑容。
【诶……街道的封锁,吗。这也就是说,采取了什么具体措施?】
【很简单。用【雾】。这个词,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吧】
【——啊啊,足够了】
对于培提尔其乌斯的简短答案,昴也给出了简短的回应。
这句发言暗示了街道的封锁与【雾】有所关联,也是白鲸与魔女教在暗中存在密切联系的证据。另外,从现在的对话来看,可以确信白鲸被讨伐的情报还没有传到培提尔其乌斯的耳中。——他们,还没注意到昴他们的存在。
【不过,用雾封锁街道,防止有人来妨碍试炼吗。这做法还真是绝啊,培提尔其乌斯先生】
【是的呢,试炼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无论如何艰苦,若是不排除万难进行试炼,那便是对爱的不真诚!是的,对爱!对被投入的爱!对被赐予的爱!我们,必须要回报!】
【唔哦!】
说出与试炼有关的话之后,培提尔其乌斯又在对爱的主张上燃起了激情。后仰身体,双目圆睁,吐出舌头的狂人专心致志地注视天空,泪流满面,好似在渴求着某种看不见的存在。
无视被疯狂的反应吓了一跳的昴,培提尔其乌斯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收敛的意思。
【全部都为爱,为爱殉情!要对存在本身即为亵渎的银色半魔,问其出生于世的罪孽之深浅!对其是否有资格背负这份罪业,予以试炼!对,必须要去测试!测试其是否并非怠惰,而为勤勉!要赶在所有人之前,由我亲手!】
【向其问罪,再测试能否背负这份罪业……这就是试炼?】
【试炼因此而存在!大罪因此而存在!大罪司教!因此必须去测试!必须要……注入魔女因子,测试是否有着相应的器——】
完全陷入疯狂的培提尔其乌斯将手伸入法衣之中。然后,他用指尖摸索着,拽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大小和昴原本世界的词典差不多。培提尔其乌斯用一只手熟练地打开书本,充血的眼睛盯住书页。
【我的任务被福音如此记载,这是不得不去达成的爱的证据!在我等大罪名下能够证明自身价值的罪人,已经数百年不曾出现了啊!!】
【等一下!【傲慢】和,魔女因子的事情还没……】
【——倾听,福音】
【——】
疯狂再次收敛,汹涌的感情被突兀而至的平静强行压下。昴没能跟上他的变化,面对逼近过来的培提尔其乌斯,不由得有些退缩。
看到昴的反应,培提尔其乌斯眼神中的狂热褪去,将头歪了九十度。
【倾听福音的启示。宠爱的,证据——】
这么说着,狂人向昴伸出了染血的右手,要求着身为共犯的证据。而他完好的左手则怜爱地抚摸着手上的书,这个动作和态度让昴明白了。
——那本书,就是【福音】。
之后,培提尔其乌斯就像是在肯定昴的确信一般,把福音书向着昴举起。
【我的福音书里,没有记载你的存在。那么,你究竟是为何会出现,到访此处,又会为我带来怎样的福音呢?】
【啊啊!那本书的书名就叫【福音】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哎呀,如果是这样就早说嘛】
眼看就要完全决裂,昴夸张地将手探入怀中。当然了,那里面别说一本书,就连一张纸片都没有。
【————】
对于昴的假动作,培提尔其乌斯的瞳孔微微收缩。望着充满疯狂的双眸,昴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决裂的倒计时。那个数字正以异常的速度减少,不久就会到头了吧。
所以——,
【啊,糟糕了。抱歉抱歉】
【怎么了?】
【我的【福音】,就是那个啦。——当锅垫弄脏了,嫌脏就扔掉了】
——所以,这里就是分水岭。
断定继续延长对话已经不可能了,昴当即结束了对话。
在听到昴过分的回答的瞬间,培提尔其乌斯愣住了。但是,那句话在狂人的脑中立即转变为侮辱含义,令他露出了凶恶的表情。
【宠爱的证据!怠惰的权能!【不可视之手】——!!】
狂人以爬虫般的表情尖叫着,阴影爆散开来。——不对,比起说是爆开,不如说是影子膨胀起来,化为大量的黑色手臂冲向天空。
那是能轻易破坏人体,常人无法看见的“不可视之魔手”。
手掌在高空飞舞,仿佛扭动脑袋的蛇头一般,瞄准了昴。黑色阴影的魔手像鞭子那样舞动,然后前端突然加速,冲向地面。
黑色的手指眼看就要触及昴——然而,昴当场转身避
开。
【之前也说过了吧——只要能看到,这也不是躲不开的东西呐!】
【什么——!?】
昴所说的是前几次轮回的事,但对培提尔其乌斯来说,这就是毫无根据的找茬。然而,狂人并没有闲情去将昴的话指认为戏言。
七只手臂以势必将昴的四肢拧下的势头杀到身前。但是,昴在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上,以往好听了说都算不上华丽的步子跳着避开了。
往后跳开一大段距离,与前方的培提尔其乌斯稍稍拉开了些距离。为了逃脱黑色魔手的攻击范围——也为了,不妨碍反击。
【你,刚才,把我的【不可视之手】——】
【光顾着我这边没关系吗?】
必杀的权能被避开,培提尔其乌斯嘴角吐出白沫,开口道。然而昴却抢在他之前指向了那位狂人的身后。在那里,反攻的狼烟已经升起。
【汪——!】【哈——!!】
野兽的远吠重叠,令大气震颤,卷起破坏性的冲击波,掠过大地。
呼啸卷过岩石地面,尘土随风飞扬。地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悬崖破碎崩塌。
【什——!?】
培提尔其乌斯回过头,一声惊呼,在落地的兽人姐弟的合体技面前瞪大了眼。
白色的绳索下端在还在摇晃,蜜蜜和缇碧四肢着地,发出咆哮。
两人降落在与昴对峙的培提尔其乌斯身后,无视狂人对着峭壁送出一发冲击波。结果,猛烈的冲击波破坏了岩层,爆散来的岩石宛如雪崩般坠落,将魔女教藏匿地点的入口堵上。
岩石与土块高高堆起,顿时将天然的洞窟变为了坟墓。
【活埋了正好。——你们这群混蛋就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去痛苦后悔去吧!】
昴竖起中指,咧开嘴,以狰狞的表情大骂道。
尘土飘扬,山崖崩塌的冲击通过地面传来,被堵住了洞口,身在洞中的魔女教徒们的下场不言而喻。面对这副惨状,培提尔其乌斯仰天大叫。
【何等,何等,残忍啊……!】
狂人大吼着,挠着脑袋流下血泪。头发被粗暴的动作撕扯,头顶开始流血,培提尔其乌斯悲愤地跺着地面。
【把我的手指……如此地,毫不留情地,毫无秩序地,毫无作为地,毫不犹豫地,毫无意义地,杀死杀害杀尽……啊啊,呜呼!大脑,在颤抖抖抖抖抖!】
【唔噫——,总觉得有点吓人啊,那个大叔!】
【魔女教徒的大家都是这样的哦,姐姐】
见到培提尔其乌斯那仿佛恶化版本的熊孩子耍脾气的模样,蜜蜜和缇碧姐弟带着恐惧的表情相互交换感想。当然,两人在此时介入并非偶然,更不是奇迹。这是在会议时就安排好的,时机完美的支援。
让两人隐匿行踪跟随过来,配合昴的信号把魔女教的据点入口堵上。这样就能孤立培提尔其乌斯,让昴他们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啊啊,是,这样,啊。——真,不错】
然而,流了一会儿泪之后,培提尔其乌斯以平静的语气说。
狂人缓缓地,依次扫过昴他们的脸,平静地笑了。笑了——,
【这,不错。这个不错。——这个,真的不错!呜呼,不错!很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错————!】
【唔噫噫】
狂人说着说着,情绪就高涨起来,不住地抬高声音,让蜜蜜吓得浑身一颤。
培提尔其乌斯展露着令人嫌恶和背脊发凉的狂态,把手指完全插到了嘴里。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嚼碎。
十只手指的指尖,全都嚼碎了之后,培提尔其乌斯的手上沾满了多到令人惊恐的血液,
【真不错。我知道了!来吧,我要动手了!我和你,谁与宠爱更相称,是时候分个高下了!向爱,对,向爱——!】
【……看你正燃起来的样子,不过抱歉呐】
培提尔其乌斯脚尖蹬着地面,无视蜜蜜他们向昴宣战。然而,昴却摆出一副缺乏战意的表情,耸了耸肩。
【怎么了!?现在!正是!我!以爱开始此次试炼——!】
【——你的对手,另有其人】
昴对着用血迹斑斑的手指指着自己,显得越发激动,想要说些什么的培提尔其乌斯如是说道。
听到他的回答,培提尔其乌斯瞪大了双眼。就在他试图开口询问的瞬间——,
【呀啊啊啊啊啊啊——!!】
庞大的气势从头顶压下,培提尔其乌斯动作僵硬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的身体,被从上而下一刀两断——剑鬼挥出一剑,斩杀了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