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宛如上流阶级世界的范本般,眼前景象可说是绚烂夺目。
这个站立用餐形式的宴会会场采用极尽奢侈的华丽装潢,奢华的建筑物也是毫不客气地使用贵重建材。为了今晚宴会究竟花费多少金钱,光是想像便让人感觉头晕目眩。
参加宴会的成员皆是身穿高贵装扮的绅士淑女,在高雅的内侧进行着隐含勾心斗角的对谈,随时与对方展开格调的较劲。
简直是金字塔顶端的世界——即使一概称为上流阶级,这也是上流阶级中仅有一小部分人容许参加,以不同次元风格进行用餐的空间。
说实话,原本以为这是与自己一生中毫无缘分的世界。然而——
「为什么又会以这种方式扯上关系呢……」
没有被任何人听见的呢喃声,从会场角落悄悄传出。
不论左右皆是上流权贵来来往往,对于只有小市民心态的自己来说,连为何在这种地方都会不禁抱头苦思。
「越是回想,就越会怀疑为什么当初我选了这个方法……」
脑中一边盘绕着这个从宴会前持续烦恼至今的「过时问题」,一边悄悄将视线转向正面会场的人群。
虽然会场中有很多人,但其中仍有特别引人注目的空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以小丑装扮人物为中心的人群。
不愧是资产阶级等等豪门参加的宴会,招待的客群服装也是千变万化。但即使与那些装扮相比,那个人物的奇特打扮仍是鹤立鸡群。或许该说那个人显眼并非只因外在,同时也有立场方面的因素。
毕竟即便在会场中,这个人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
因此在目前露格尼卡王国权势摇摇欲坠的重要时刻,努力让理解他职责的支持者产生更加深刻的印象,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举动。
那位小丑装扮的人发现视线,一边与人群进行着不引人反感的对话,一边闭起左右颜色不同的单边眼睛朝这里示意。
「根本不知道别人的心情……不,那肯定是明知故犯的表情。」
可悲的是,目前处在至少知道对方盘算的死心处境。垂下肩膀看向身旁,又在另一个人群见到熟人而让脸颊开始抽搐。
「喔呵呵,讨厌啦,古恩大人真会说话。」
那位眼神颇具特征的女性如此说着,将手抵在嘴边回以微笑。搭配罕见黑发与漆黑礼服,举手投足皆酝酿出高尚气质。
不知是否善于言谈,被复数男性围绕仍然是谈笑风生,让周遭气氛可说是和乐融融,看起来在社交圈已经打滚得相当熟悉。
不知道该对此种多才多艺感到佩服还是傻眼。
而在稍远处,有个表情锐利的金发女性默默无言地打发掉上前搭话的男性,相关者的对照可说是有明显落差。
就这样,当自己带着旁观者心情眺望此种景象时——
「小姐,宴会让您感到很无趣吗?」
站在墙边的自己突然也被男性宾客出声搭话。
这个富家子弟的态度看来游刃有余,其中能够感觉到没有怀着下流想法的体贴之意。心中认为这或许就是上流阶级的强处,于是以微笑表情开口回应:
「不,只是稍微对这么多贵宾感到有些头晕。因为平常不太有机会参加这种场合……」
「原来如此,在下只是认为您如此美丽却是初次见面。倘若您不介意,是否能够请问芳名?」
听到美丽这个形容词,只能勉强将差点露出的苦笑忍了下来。然后将苦笑的冲动完全化为微笑,提起裙子行了个礼。
接着,开口说出名字。
「——小女子名为奥黛莉?思芙蕾。」
奥托?思文在心底不禁嘟哝着「奥黛莉?思芙蕾是谁啊~」
目前的他头发已经经过装饰,而且是身穿礼服并化着淡妆。
2
——从先前叙述的宴会场面向前追溯约三十六小时。
「这肯定是感冒没错。」
确认过红着脸躺在自身房间床铺上的拉姆状况后,金发女仆法兰黛莉卡摇了摇头,无情地表示这个诊断结果。
听到这句话,「这样啊。」躺在床铺上的拉姆只是简短回答。
「看来是误诊。拉姆什么事都没发生,法兰黛莉卡说的话根本是空穴来风。」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别再逞强了。要是在众人面前倒下,你觉得最困扰的人会是谁?」
「唔……卑鄙的家伙……!」
拉姆撑起身体试图下床,法兰黛莉卡则是按着她的额头。她的发言让拉姆绷紧神情,并且带着懊恼表情垂下脸。
「要说卑鄙还是什么都尽量说。总之拉姆这几天需要静养。你本来只要弄坏身体就容易拉长时间,自爱一点吧。」
「可是如果拉姆睡着……」
「——老爷那边我会转达,也得考量替代方案才行。」
如此说完后,法兰黛莉卡按着红着脸瞪视的拉姆额头,硬是将她按回枕头并命令休息。
如果不这么做,这个固执的后辈实在不会乖乖静养。
所以接下来——
「我会想办法好好处理,你乖乖休息吧。」
如此坚决保证让她放心才是最好的做法。
「所以拉姆得静养几天才行。因为不能传染给各位,也要尽可能避免前往那孩子的房间。」
法兰黛莉卡在用餐时间对众人通知关于拉姆的身体状况。
地点是罗兹瓦尔宅邸的餐厅,在众人齐聚一堂的用餐时间,爱蜜莉雅阵营的成员对这个报告传来各种反应。像昴便是将手挽在胸前,并且歪头说道:
「拉姆居然身体不舒服,简直就是俗话说的『鬼也会生病』啊。」
「昴真是的,又在说这种奇怪的话……所以拉姆没事吧?真的只是普通感冒吗?」
「是的,请不用担心。只是爱蜜莉雅大人也处在关键的时期,拉姆也不想将感冒传给大人……她应该是这么想的。」
「没办法确定这点确实很有大姊的风格。」
面对有些支吾的法兰黛莉卡,昴回以苦笑。
由于拉姆有可能说出「感冒只要传染给别人就会痊愈」之类的话,也难怪法兰黛莉卡无法明说。
总而言之,虽然担心拉姆身体不舒服,但看来只能观望等待她复原。昴也认为自己没有异世界感冒的免疫力,一不小心很有可能转变成严重疾病。
「说实话,要是我在这里被传染感冒会怎样啊……我说爱蜜莉雅酱,你有感冒过吗?果然会很不舒服吗?」
「咦?我?对不起,我没有感冒过,所以不是很清楚……」
「啊,是这样吗?原来没有感冒过,还真难得。」
面对昴的问题,坐在身旁的爱蜜莉雅带着困扰表情如此回答。然后她用力握紧拳头,以可爱模样坚定说着:
「可能是因为我有遵守帕克的吩咐,好好吃饭而且让身体暖呼呼地睡觉吧?我从以前就是很健康喔。」
「不论美容健康,帕克的建议还满精准的嘛……」
不只是天生的素质,爱蜜莉雅在茁壮成长环境下培育出的美貌,看来有很大部分也是出自帕克后天的建议。
美丽可说是体现出平时的所作所为,这点爱蜜莉雅也是满分。
「话是这么说,在这个世界感冒的经验感觉不能当成参考啊。碧翠子,你有感冒过吗……感觉是没有。」
「当然,别把贝蒂和普通人相提并论,才没有脆弱到会受到感冒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影响。」
「嗯~得意洋洋说出没用意见的模样真可爱。」
昴摸了摸挺起胸膛回答的碧翠丝的头,转而向同席的嘉飞尔与奥托两人投以期待视线,然后决定不继续追问。
「你们感觉也和感冒这两个字很没有缘分啊。」
「虽然有点在意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不过实际上我是没有感冒过,所以没有办法反驳。」
「本大爷也没有。老姊,拉姆那家伙不能用治愈魔法治疗吗?」
两人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但法兰黛莉卡对嘉飞尔的问题摇了摇头。
「我能理解嘉飞的心情。只可惜那孩子也有体质方面的问题,所以治愈魔法之类是没办法治好的。」
「……啧,这样喔。知道了啦。」
毕竟嘉飞尔对拉姆怀有思慕之情。虽然他听到暗恋对象很难受显得十分在意,但他并没有顽固到坚持否定姊姊的意见。
「有!昴大人,我曾经感冒过!」
「喔喔!真不愧是佩特拉!只有你能回应我的期待!呃……爱蜜莉雅酱他们也算是合乎原先期待啦。」
「嘿嘿,包在我身上。我记得……那时候头昏昏的很不舒服!」
「对吧!」
对于佩特拉勇敢举手分享的体验,昴确认与自己感冒的记忆一致。
在发烧痛苦的夜晚
,母亲曾经将砂糖与盐放错的粥放在身边,然后父亲偷吃后痛苦到难过打滚的记忆浮现在脑中,实在不是很好的回忆。
正当他们说着这些话时——
「昴,你不问问我吗?」
坐在餐桌最边缘的罗兹瓦尔挥着手如此问道。对于他那种想要关注的态度,昴搔了搔头并先发出「哎」的声音。
「要我问是没问题啦,反正罗兹瓦尔没有感冒过吧?」
「哎呀,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呢。别看我这样,我在小时候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少年。虽然不是感冒,还是碰过很难受的事喔。」
「喔,是这样喔。」
「哎呀,看你好像没什么兴趣呢。」
「不知道该信你到什么程度,还有因为佩特拉的小插曲比较可爱又有临场感,所以算是佩特拉赢了,佩特拉冠军。」
「太好了!我是冠军!」
佩特拉高兴地跑了过来,与昴高高举起手互相击掌。然后昴直接抱着佩特拉开始转圈,让她发出「哇~」的开心叫声再放回地面。后来碧翠丝好像不太高兴,于是昴也同样抱着碧翠丝转了几圈。
「嘻嘻,昴真是的,与她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我也好想试试看。」
「爱蜜莉雅酱吗?虽然爱蜜莉雅酱像天使羽毛一样轻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意见有点出乎意料……」
「因为佩特拉和碧翠丝看起来抱得很舒服嘛。」
「啊,原来是想抱她们起来转?来,请用。」
「别把贝蒂当成东西随便交出去!」
昴将抱着的碧翠丝交给爱蜜莉雅,被交出去的碧翠丝开始抗议。但爱蜜莉雅看起来开心地抱着碧翠丝,当场开始转着圈圈。
虽然这也是令人莞尔的景象,然而——
「这样或许会打扰到爱蜜莉雅大人享受的时光,不过我记得明天晚上,拉姆小姐不是预定陪边境伯出门吗?」
「谢谢奥托大人。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
对于奥托举起手的发言,法兰黛莉卡表示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并绷紧神情。
问题便是刚才奥托指出的内容。
「明天晚上拉姆预定陪同老爷,出发参加古恩?美列登大人主办的宴会。可是因为拉姆感冒了……」
「所以罗兹亲要自己一个人孤单参加宴会?」
「考量到拉姆的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喔。只可惜古恩大人的宴会有参加资格,就是绝对不能缺少女性的同伴喔。」
「那是什么条件啊……」
昴看向法兰黛莉卡,质疑是否有这么蠢的事。结果法兰黛莉卡带着认真表情点了点头,深深发出长叹声。
「听起来虽然荒谬,但这是事实。古恩大人是王国西方……也就是以梅札斯老爷领地为中心的商业工会代表。即便相当有能,却有些稀奇古怪之处……」
「不是地位很高的人吗?哪里稀奇古怪?」
「因为是与老爷志同道合的朋友。」
「哇~」
光是这句话,便能理解到那个未曾谋面名为古恩的人有多么麻烦。
餐厅全员皆能体会到法兰黛莉卡的担忧。
「所以罗兹瓦尔朋友举办的宴会必须要有女性同伴?虽然没有理由也能理解,不过有什么原因吗?」
「哎呀,以古恩大人的个性,除了想让宴会变得更热闹以外就没有其他理由了吧。实际上宴会也是盛况空前喔,权贵会选自己的女儿作为同伴,利用那个场合与有前途的年轻人互相搓合。」
「原来如此,很有社交界的感觉……」
也就是说,上流阶级时常活用社交宴会作为贵族子女见面的场合,这也是昴先入为主的观念。
听完刚才说的话,看来实际上也不会与印象相差太远。
「所以要讨论没有拉姆怎么办吗?没有其他人选吗?」
「拉姆没办法的话,老姊不行吗?啊,不过老姊那么大只又长得那么可怕,带在身边会让风评……好痛!」
「嘉飞先生,刚才那句话让我很生气喔。」
对于嘉飞尔的发言,并非是法兰黛莉卡本人,而是触怒了拥护法兰黛莉卡的佩特拉。嘉飞尔被拉着耳朵,痛到整个鼻头都皱了起来。
「多亏佩特拉,我不需要再对嘉飞说什么了。可是要我陪同老爷也是有困难,考量到需要照料拉姆的事,还有宅邸的事务会忙不过来。」
「唔~」
法兰黛莉卡表示将宅邸交给佩特拉闲置几天不太放心。听到这番话,佩特拉似乎对自己能力不足懊恼地鼓起脸颊。
「啊,那么看起来大家都有困难。要我一起去吗?」
「呃……爱蜜莉雅酱,那有点……」
将碧翠丝放在腿上的爱蜜莉雅如此毛遂自荐作为备案,但昴认为这有问题而出声劝阻。
不是担忧爱蜜莉雅出席社交界之类的问题。虽然不是完全不会担忧,但这次劝阻是出自别的原因。
「我和菜月先生持同样意见。要是爱蜜莉雅大人与边境伯一起出席,参加宴会的人肯定会无心参加宴会。」
「因为我是半妖精吗?」
「不,因为爱蜜莉雅大人是王选候选人。」
爱蜜莉雅的担忧没有猜中,最重要的问题是她身处的立场。
竞选露格尼卡王国下任王位的王选——爱蜜莉雅身为候补之一,也是这个国家立场最为尊贵的其中一人。
要是毫无预告参加宴会,难以想像参加者会有多么混乱。
「主办者被抢走主角锋头应该也不是滋味吧。从商业公会的势力范围来看,应该也会想与古恩先生维持良好关系。不是吗?」
「没错没错,奥托小弟的观察力真是敏锐,太让我佩服了。」
「感觉您好像没预料到我会这么说……总而言之,我觉得最好避免爱蜜莉雅大人和边境伯一起参加宴会。」
「嗯~~我知道了,谢谢奥托老师。」
爱蜜莉雅对这番仔细说明老实地退让,然后说了「可是……」并继续说着:
「既然这样,谁要陪罗兹瓦尔一起去?如果我和法兰黛莉卡都不行……」
「我绝对不要喔。」
「好快!」
佩特拉露出可爱笑容,立刻把自己这个选项删除。
此种坚决抗拒的表态,让人甚至提不起说服她的意图。
「既然佩特拉不行,最后的选项就是……」
考量到候补限定女性,扣掉拉姆、法兰黛莉卡、爱蜜莉雅和佩特拉,最后只剩一个候补。
由于当然不可能将沉眠的雷姆当成候补——
「——碧翠丝。」
「唔……」
坐在爱蜜莉雅腿上并靠在她那柔软身体的碧翠丝发出呻吟声。是罗兹瓦尔叫出她的名字,而且用左右异色瞳的视线直直盯着那名少女。
即使顺利克服「圣域」那件事,两人的关系仍然是复杂至极。
虽然罗兹瓦尔在阵营中的立场原本就是极为尴尬,但不同于此种关系,两人的关系被扭曲成极为复杂。
碧翠丝当然很气罗兹瓦尔,毕竟是罗兹瓦尔做了理应被发怒的事。即使如此,碧翠丝还是十分体贴。
既然罗兹瓦尔是认真想求助,不能冷淡地忽视他伸出的手。
因此——
「好、好吧……虽然很不甘愿,既然你这么认真拜托贝蒂,也不是不能听你的话。贝蒂就陪你一起去那个宴会……」
「哎呀,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不过你还太小不适合陪同参加,要对其他人说明关系也很麻烦呢。」
「你还是去死吧!」
才刚展现慈悲胸怀就被打脸,碧翠丝气得把餐巾丢向罗兹瓦尔。罗兹瓦尔轻松地躲开,然后说着「那么~」并在桌面上双手抱臂。
「总之就是这样,事情变得很麻烦呢。奥托小弟刚才也说过,考虑到今后王选的事,我也想与古恩大人维持良好关系,所以想避免缺席那场宴会呢。」
「那就说明没有带女伴的理由……」
「边境伯身边没有人才会被看轻,只能说是很不好的选择喔。」
罗兹瓦尔缓缓摇了摇头驳斥昴的意见。
其实对罗兹瓦尔的话能信几成还是保持存疑,但在必须赢得王选这点,与罗兹瓦尔还是处在共犯关系。
既然如此,这次也得以相对认真的态度应对。
「替代方案……替代方案啊……」
爱蜜莉雅阵营很难找出陪同宴会的女性。
既然碧翠丝不行,应该也无法用同样理由说服佩特拉参加。这样从己方阵营以外的地方寻找同伴或许是最佳解,不过身边会这么刚好又方便参加的相关人士吗?
「找安妮罗洁……好像也不行吧。」
「应该说那孩子被找去宴会的可能性也很高。虽然只要说是为了爱蜜莉雅大人,感觉她也会很乐意协助吧。」
那位身为罗兹瓦尔远亲的少女,由于是个爱蜜莉亚的狂热支持者,如果只是单纯寻求协助肯定会立刻帮忙,但要是她本身就是招待宾客之一就没意义了。
既然如此,这时候果然
只能——
「——只能靠最后的手段了。」
「——?」
对于昴心意已决的这句话,爱蜜莉雅带着不解神情歪着头。
为了这位可爱表情的少女——昴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一番。
3
——隔天,在罗兹瓦尔出发前往宴会的时刻。
龙车停靠在宅邸前方,已经做好能够出发的准备。话虽如此,没有女性同伴的问题尚未解决,爱蜜莉雅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
「虽然昴说包在他身上……」
为了爱蜜莉雅的王选,参加宴会是必须突破的关卡。面对这种大事却无法出力,让爱蜜莉雅对自己的没用感到焦躁不安。
而为了爱蜜莉雅,昴一如往常地拍胸脯保证是很让她高兴。然而……
「你不用担心,爱蜜莉雅。昴不是说了会处理吗?」
「碧翠丝……」
「既然昴都说包在他身上,他肯定有什么想法。在昴说需要帮忙之前,我们只要做好准备就好了。」
在爱蜜莉雅身旁,碧翠丝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如此鼓励着她。此种体贴举动让爱蜜莉雅十分高兴,碧翠丝确实变了许多。
这不是由其他人,就是昴带来的变化。
「嗯,说得也是。我选择相信昴……不,现在就是相信他。」
「这样就对了。」
碧翠丝得意地点着头的模样看来令人欣慰,于是爱蜜莉雅轻轻地摸了摸这位少女的头。碧翠丝没有把手拨开,而是叹着气接受这个动作。
「请放心,爱蜜莉雅大人。我和佩特拉还是有考量出备用方案。」
对于爱蜜莉雅与碧翠丝的对话,同样出来送行罗兹瓦尔的法兰黛莉卡如此插嘴说着。她身旁的佩特拉也握紧拳头发出「是的!」的声音。
「是我和法兰黛莉卡姊姊的自豪成果。这么做不是为了老爷,而是为了爱蜜莉雅姊姊才这么努力喔。」
「真的吗?虽然我听不太懂,还是谢谢佩特拉。」
「嘿嘿……」
佩特拉可爱地羞红脸颊,爱蜜莉雅对她努力过后的报告回以微笑。然而,身旁的法兰黛莉卡说着「可是……」并继续说道:
「只有一点让人比较担忧……就是拉姆似乎也在打着主意,明明卧病在床还不知道想做什么……」
「她好像把奥托先生叫了过去,不知道找他有什么事呢?」
对于法兰黛莉卡的话语,佩特拉将手指抵在嘴唇并歪着头。
必须静养的拉姆将阵营中最认真工作的奥托叫了过去,这的确会让人起疑,明明要是传染感冒就麻烦了。
「可是罗兹瓦尔好慢喔,也没见到昴他们……」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咦?」
出发时刻越来越接近,爱蜜莉雅开始担忧没有见到罗兹瓦尔的身影,这时突然有道陌生的声音淡淡地撼动鼓膜。
「啊——」
爱蜜莉雅回过头,在她那大大睁开的深紫色圆眼中,有个从罗兹瓦尔宅邸正门现出身影的黑色礼服女性映入眼帘。
艳丽黑色长发搭配大大蝴蝶结,爱蜜莉雅曾经见过这位身穿漆黑礼服的女性,以前曾经见过一次面。
「……我记得是夏美?舒瓦兹小姐吧?」
「正是,爱蜜莉雅大人好久不见,能记得我真是太光荣了呢。」
那名女性——夏美?舒瓦兹如此说着并走到爱蜜莉雅面前,以优雅的姿势拉起裙摆轻轻行了屈膝礼。慢了这个动作一步,爱蜜莉雅也以生涩动作朝她回礼。
夏美微微一笑,她是在传说厨师受邀造访被火舌吞噬前的罗兹瓦尔宅邸时,曾经与爱蜜莉雅一起用餐并带有神秘气氛的女性。
虽然既美丽且高雅,却是个有种莫名亲近感的女性。
简直像是长伴身旁般令人具有好感的人,只可惜餐会结束后就立刻离开宅邸,没有好好说话让爱蜜莉雅感到十分惋惜。
「可是,为什么夏美小姐会在这里?」
「其实是菜月昴先生请我过来的——说是否能陪同今晚边境伯出席的宴会。」
「啊……」
听到夏美的说明,爱蜜莉雅理解到这就是昴心想的方案。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但看来昴与夏美是能互相请托的交情。
所以意思是今晚的事由夏美负责接下。
「咦?可是昴去哪里了?」
「如果是问昴先生,做为我今晚出席参加宴会的交换条件,他到我的老家帮忙处理家务。只要过一天,明天就会回来了。」
「……昴真的是很爱耍帅呢。」
没有向爱蜜莉雅表示,自己做好全部准备这点确实很有昴的风格。爱蜜莉雅对此种周到准备展露微笑,然后对夏美低头道谢。
「谢谢你来这里,今晚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放一百个心交给我处理,我会完美达成这个任务。」
夏美拍着胸脯如此保证,光是这种回答方式就颇有男子气概。
爱蜜莉雅认为这样就能放心了,于是回过头看着身旁的碧翠丝等人。
「——?碧翠丝,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贝蒂选择相信真是太蠢了。」
「喔呵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见到碧翠丝带着严肃神情,夏美用手掩着嘴巴露出微笑。见到此种反应,碧翠丝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爱蜜莉雅完全不懂其中带有何种意义。
说到不懂,情况似乎比碧翠丝想像更为复杂。
「法兰黛莉卡还有佩特拉,你们两个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呃……不,其实是……那个……」
法兰黛莉卡支支吾吾且视线四处游移。对于法兰黛莉卡不清不楚的回答,爱蜜莉雅歪着头表示不解。
「其实是法兰黛莉卡姊姊也请朋友过来了!」
这时由佩特拉代替法兰黛莉卡出声回答。她慌张地挥着手,快嘴地回答爱蜜莉雅的疑问。
「我们刚才是在宅邸里面替那位朋友帮忙换衣服!所以我觉得老爷的女性同伴有这几位应该没问题吧……」
「啊,是这样吗?可是该怎么办?连夏美都特地过来了……」
这样不是没有同伴,而是会发生同伴太多的问题。
比起没有任何同伴,多点人不知道是否会比较好?这对极度缺乏社交知识的爱蜜莉雅是个无法判断的难题。然而——
「——让你们久等了,已经做好准备啰。」
「罗兹瓦尔!不好了,其实……」
听到当事者罗兹瓦尔的声音,爱蜜莉雅连忙朝他转过头。正当爱蜜莉雅准备向他征求对于女伴太多此一问题的意见时——
「————」
她见到罗兹瓦尔左右分别带着不同女性。
一边是长长金发搭配翡翠色眼瞳为特征的娇小女性,穿着整体而言将身体包覆住的宽松礼服,正挺直背脊迈出步伐。
气氛有些类似法兰黛莉卡,除了身高以外的外观也很相似,这位女性也许是法兰黛莉卡的朋友。
既然如此,另一边的女性又是什么人?
「呜呜……」
那是个微卷灰发搭配美丽装饰品的细瘦女性。虽然长相偏向中性,但更加衬托出化上淡妆的端庄美貌。露出白皙瘦肩的礼服十分合身,只是微微垂着头走路的模样可说是十分可惜。
「呃……罗兹瓦尔,这两位是……」
「爱蜜莉雅大人,向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嘉奈特小姐与奥黛莉小姐。刚才正好在宅邸的入口大厅处碰面,好像是法兰黛莉卡她们还有拉姆为了我特地找来的同伴呢。」
「我刚才有听法兰黛莉卡她们说过,拉姆也帮忙找人了吗?」
从说明来看,刚才罗兹瓦尔介绍名为奥黛莉的灰色头发女性,应该就是拉姆委托代理的女性吧。
结果阵营的每个成员都替这件事着想,最后找来了三名女伴。
「……哎呀?那位是……」
「——好久不见了呢,梅札斯边境伯。小女子是夏美?舒瓦兹。」
罗兹瓦尔发现在爱蜜莉雅身旁自愿担任同伴的夏美,然后爱蜜莉雅说着「就是这样。」并搭着夏美的肩膀。
「是昴拜托夏美过来的。可是……」
「不,原来是这么回事。欢迎您过来,夏美小姐。既然这样,虽然会有些违反规矩……」
这时罗兹瓦尔加深微笑,闭起单眼让夏美映入蓝色眼眸,然后在爱蜜莉雅等人面前,对身为同伴候补的女性们伸手示意。
「这次宴会就有劳三位陪同出席了。」
他做出这个颇为大胆的选择,让状况顺利地继续进展下去。
4
在罗兹瓦尔的强硬提议下,夏美等三人成为同伴,与罗兹瓦尔一路搭乘龙车出发前往宴会会场。
当众
人目送着逐渐远去的龙车时——
「……法兰黛莉卡姊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说得也是……虽然外表已经打扮得很完美了,但本身个性还是那个样子。」
对于佩特拉担忧地如此低声询问之语,法兰黛莉卡也抿着嘴角开始沉思。
很难说这是个好方法,原本是打算使用很牵强的做法,没想到还有另外两方也采取类似的想法。
这究竟是吉是凶,老实说有太多未知的因素存在。
「不过一定没问题的,毕竟奥托大人也在。」
「说得也是,有奥托先生在。」
面对不安情绪,法兰黛莉卡与佩特拉将期待寄托在那位青年身上。而倾听着两人对谈的碧翠丝,用手抵着额头发出叹息声。
碧翠丝也是至始至终瞭解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其中一人。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结论,太没有身为贝蒂搭档的自觉了。」
「我说碧翠丝,不只是昴,也没有见到奥托和嘉飞尔。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
「————」
在唯一被完全欺骗并不解地歪着头的爱蜜莉雅面前,碧翠丝不知该如何回应。考量到昴的心情,身为搭档到底该如何对应?
总之应该无法将真相告诉她,让碧翠丝再度深深叹了一口气。
「哈啾!」
「喔哇!好脏喔!用手捂着嘴巴再打喷嚏好吗!」
在奔跑的龙车中,面对突然打喷嚏的奥黛莉,夏美收起先前的淑女气氛如此放声喊道。
听见这道声音,「果然是首领啊。」嘉奈特打破沉默开口说着。
「首领真厉害,看起来就像是女人。明明味道还是首领,可是不确定是不是首领。这到底是怎么演的?」
「是以前练出来的技术,应该说是经过努力钻研的成果——怎么样?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女性吧?」
「好猛!」
夏美稍微清了清喉咙改变声调,让嘉奈特拍着大腿叫好。嘉奈特在座位上张开双腿,这种淑女不该出现的姿势让夏美皱起眉头。
「虽然这里只有自己人,这样还是很难看喔,嘉奈特。你觉得这样能完成任务吗?被法兰黛莉卡她们骂我可不管喔。」
「唔……知、知道了啦……本大爷也知道这是任务啦……」
锐利指责让嘉奈特阖起双腿,略微倾斜着身体露出微笑。虽然脸颊微微抽搐,但或许是因为法兰黛莉卡——不,应该说是多亏佩特拉精致的化妆技术,让嘉奈特获得与姊姊相似的美貌。
由于体格已经过修饰,只要默默带着微笑就不会被看穿性别。
至于——
「所以你要安静到什么时候?差不多也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在我看来,能这么彻底做好心理准备才比较奇怪吧!?」
「喔呵呵呵呵!」
夏美掩着嘴角发出高分贝笑声,奥黛莉则是面红耳赤地如此怒骂。不过奥黛莉随即发出「啊~~!」的叫声并羞愧地用手遮着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反正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两个人这么做,我根本没必要用这种非常手段!被骗了!」
「说什么被骗真难听,没有任何人骗你啊。只是因为报告联络商量没有彻底做好,全部人的体贴着想完全失控才会变成这样。」
「没错没错。」
奥黛莉发出彷佛世界末日的绝望叹息,夏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张大双眼说着:
「哎呀,你比想像中还要接近原本的样子嘛,有好好活用素材的美味喔。」
「这个评语听起来完全不会开心吧!?」
「是拉姆的手艺很好吧,真亏奥托兄肯接下这个要求。」
「菜月先生和嘉飞尔没资格说我吧!」
就这样,奥黛莉——不,应该说是奥托杠上化名嘉奈特的嘉飞尔。
虽然应该已经不需要说明,扮成金发女性的是嘉飞尔,灰色头发装扮的女性则是奥托。
至于最后的夏美?舒瓦兹正是——
「就是各位认识的菜月昴假扮的啦。」
「我说……为什么可以扮演得活灵活现又这么完美?连声音都变了吧?」
「其实之前因为没办法变声曾经失败过,后来我就努力练习等待雪耻的机会了。」
顺带一提,大致推算这是夏美——昴的第三次正式女装,之前两次都是临时找方法掩饰声调而宣告失败。第一次彻底惨败,第二次是让帕克躲在颈边代替说话,结果正如各位所知。
「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咳哼,自己练成技术还是比较放心喔。」
「模仿女性声线是说学就能学的吗……」
就算这么说,练习过就学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顺带一提,由于奥托平时说话的声调算高,只要稍微注意就能充分成为中性声调。
「不过嘉飞尔就麻烦了,到那边最好别说话。」
「喔,老姊她们也有说过。叫我别说话笑着带过,还有只要敬礼之类的事。」
「只要能彻底做好这些应该没问题吧。不过话说回来……」
吩咐嘉飞尔要彻底注意行为后,昴在此时打断话语,来回看着龙车车内彻底变装的两位同伴。
「没想到你们女装还算可以,感觉就像间谍大战一样。」
「我才不想有这种意外结果!为什么两位也要扮女装?」
「本大爷是说不过老姊和佩特拉,说实话原本是希望她们能饶了我啦……」
「可是?」
「不是得代替拉姆吗?她们说只要帮忙,就会让拉姆高兴……」
嘉飞尔害臊地用手指搓着鼻头,见到小弟改变许多的态度,昴和奥托不禁面面相觑。太可怜了,这完全是恋情被利用了。
真亏法兰黛莉卡她们会不顾一切采取这种手段。
「那先不说嘉飞尔,奥托你呢?先不管女装很适合你这点,这不是你自愿想做的吧?为什么会被拉姆说服?」
「那是因为……难得拉姆小姐会这么放软姿态拜托我。而且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对王选也会有严重影响,所以不得已我只好出此下策……」
「嗯~只因为这样?这样再怎么说好像缺乏说服力吧?」
「是、是这样吗?」
当然,如果碰上拉姆放软姿态请求协助这种罕见情况,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维持平时的冷静。即使如此,要是只因为这个理由失去判断能力,要特地答应穿女装还是有些不自然。
「啊!奥托……你该不会是……」
「是、是什么?」
「其实私底下是想扮女装吧?所以才会趁着这个机会……?」
「可以别一副好像发现夸张真相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吗!?」
面对一脸惊讶的昴,奥托口沫横飞地大声嚷嚷。然后他气喘吁吁继续说着:
「和菜月先生的夸张猜想完全不一样啦!我真的只是听拉姆小姐的请求,想为了阵营尽点力就变成这样了。怎么能这样对我啦!」
「抱、抱歉抱歉……你冷静点,可爱的脸蛋都要糟蹋掉了……」
「你很啰嗦耶!」
要是捉弄过头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互殴,于是昴选择自重。
总而言之,这样就能理解奥托与嘉飞尔的隐情了。结果与当初料想的一样,这是因为所有人没有把想法说清楚造成的悲剧。
「所以你这样就满意了喔?一直在那边奸笑。」
「哎呀?这时候把话题转到我身上啊?」
到了这个时候,昴才将话题转向一同搭乘龙车的最后一人,也就是担任宴会护花使者的罗兹瓦尔。
他当然从一开始就与昴等人在同一辆龙车内,直到女装三人组的话题告一段落前,都是带着微笑从旁观看。
「真是个噁心的家伙,我们努力奋斗有这么奇怪吗?」
「与其说是奇怪,说高兴比较正确吧?毕竟在这种状况下,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认真面对与我同行的责任,要是不回应你们的心意,我对你们就……噗哈哈……」
「别说到一半笑出来啦!!」
内容听起来已经不是普通敷衍,说到一半还笑出来简直是毫无说服力。罗兹瓦尔终于放弃忍耐笑意,开始颤抖着肩膀发出大笑。
「能、能看到昴再次女装就已经是很惊讶了,没想到连奥托和嘉飞尔都……噗哈哈!啊哈哈哈哈!」
「有需要笑成这样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成这样耶!?」
虽然罗兹瓦尔捧腹大笑是很罕见的景象,但原因是出自于体贴之结果的女装,说起来实在很令人心寒。
结果只能把笑到不能讲话的罗兹瓦尔放着不管,昴挽起双手深深坐在座位上。对于昴的侧脸……
「话说回来,本大爷和奥托兄是被拜托才扮女装。首领又怎么会扮女装?是被爱蜜莉雅大人拜托的吗?」
「不不,爱蜜莉雅酱才不会拜托我这种事,应该说爱蜜莉雅酱连我们扮女装都没发现。」
「虽然我觉得这样也有问题……那菜月先生为什么会?」
「——咦?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昴带着惊讶表情盯着奥托与嘉飞尔两人。随着累积次数,扮女装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这次扮装算是很成功。所以先不论状况为何,昴才会颇为意气风发且充满自信地参战。然而——
「————」
对于昴出乎意料的回应,让奥托与嘉飞尔露出尴尬神情,总觉得似乎出现了奇特的感情隔阂。
「等等,你们别误会了。是因为女生那边没有人能参加,所以我才会必须出来大展身手。这点与奥托完全一样吧?」
「不,可是您是自愿做的吧?这样实在有点……」
「首领,你刚才说过奥托兄有扮女装兴趣之类的事吧?」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做就要彻底做好,把品质提高才是正道吧!?我有说错什么吗!?」
「噗哈!」
「别笑啦!罗兹瓦尔!!」
就这样,一行人互相揭开彼此出乎意料的一面,一路前往目的地。
完全没有料想到比女装更加惨烈的未来——
5
——于是如此这般,故事回到开头的宴会会场中。
昴、嘉飞尔与奥托——夏美、嘉奈特与奥黛莉身为罗兹瓦尔的女伴,毫无问题地进入宴会会场。
当然这是以罗兹瓦尔身为宾客受到信任为前提,然而……
「看来我们也是挺受欢迎的呢,喔呵呵呵呵。」
「————」
顺利进入会场并毫无问题地溶入宴会后,夏美得意地发出高笑声。身旁因为声调问题无法发言的嘉奈特保持沉默,以笨拙的笑容适当地打发时间。
至于最提不起劲的奥黛莉——
「小姐,要不要稍微到那边说点话?」
「方便的话,希望能与在下小酌片刻。」
「今晚月色与您的发色互相辉映,好想一直注视着您。」
「啊哈哈……谢谢各位,可是对不起……我现在不太舒服,希望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拒绝接连搭话的男性们,奥黛莉离开人群并叹了一口气。走到观景台吹着凉风,想藉此稍微冷却宴会的热度。
其实自从进入会场后,男性们便毫不歇缓地持续展开攻势。虽然已经听说过这里是为了寻找邂逅的场合,但饥渴狼群的狩猎十分贪心,饿到连眼前对象的性别都无法分辨清楚。
如果不好好培养观赏女性的眼光,即使有邂逅也只会赢来不幸的结局吧?还是真的「扮演」得这么好吗?
「嗯~化妆真是可怕,能清楚体会到女性十八变的感觉了……」
当初替奥黛莉化妆的,是忍耐着身体不舒服完成工作的拉姆。虽然没有印象见过拉姆本身化妆,但她的特质便是凡事皆能俐落完成,因此擅长化妆也不是特别惊讶的事。
就连自己都能接受完成后的模样。
原本奥黛莉对美丑的感觉就是相当正常,除了个性有些过于和善这点以外,他也有自觉到长相还算能看。
没想到只是稍微化妆,就能骗过这么多人的眼睛。
「关于这点,菜月先生与嘉飞尔也是一样就是了……」
多亏掩饰体格的服装,嘉飞尔的女装也出乎意料地像样。要是不知道内情,自称为法兰黛莉卡的妹妹都能充分过关。不论结果如何,得知佩特拉比法兰黛莉卡更加努力,不禁令人感到莞尔。
而靠自己就完成女装到这种地步的昴,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总之就随便归类成是对爱蜜莉雅的爱情力量。
「唉……肩膀好酸,奥黛莉大姊没问题喔?」
在离开人群有段距离的奥黛莉身旁,一脸疲惫神情的嘉奈特走了过来。嘉奈特因为许多原因必须保持沉默,确认过周围没人后,才将畏缩僵硬的手脚大幅度扭动。
「是嘉奈特啊,很受欢迎嘛。」
「要这么说的话,奥黛莉大姊也差不多吧。明明没有说话,每个家伙都缠着本姑娘不放。唉……」
奥黛莉一边带着厌烦表情喃喃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向会场中心。能够见到夏美仍然与多数宾客谈笑风生。
不知道气氛有多么热闹,甚至还传出阵阵欢呼声。
「首领……不,应该说没有像大姊那么厉害啦。」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让我开始担心叫菜月先生会不会都没反应了。」
「这就是俗话说的『大小强盗牛头不对马嘴』……应该不会吧?」
虽然担心他太过入戏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但奥黛莉与嘉奈特还是决定以苦笑将担忧抛出脑外。
总之三人的潜入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只要能照现况撑过今晚,就能与奥黛莉和嘉奈特永远告别了。
「不过,没办法确定夏美?舒瓦兹会不会真的消失就是了。」
「呃……有可能……喔?」
「——?嘉奈特?」
当两人说着话时,靠在观景台栏杆旁的嘉奈特突然将视线固定看着头上,奥黛莉也跟着往上方看了过去。只见做为会场的宅邸屋顶,盖在该处的钟楼吊挂着颇为气派的钟。
「喔,是在来的时候也有看到的钟楼吧。不近点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论是钟还是柱子都很气派。」
「嗯,好像是啊。看到那个就让我牙齿里面开始痒起来啦。」
「……嘉奈特,不能去咬喔。」
嘉奈特用手遮着嘴,把锐利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奥黛莉对此种模样有种不祥预感,于是事先如此提醒。
原本嘉奈特有啃咬坚硬物品的习惯。就连在罗兹瓦尔宅邸,都常常见到他啃咬小刀或锉刀的模样,或许是半兽这个种族的习惯吧。
「知、知道啦……本、本姑娘先去稍微吃点饭。奥黛莉大姊想做什么?」
「我……我还是待在这里。要是我和嘉奈特一起在会场,很怕会引来更多人找我们说话。」
奥黛莉挥了挥手,目送嘉奈特走回会场。
虽然站着吃东西的嘉奈特没有学过礼数,但反正原本就强制不能说话,应该不会造成很严重的问题。
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只要这个愚蠢尝试别被发现就好,得慎重小心地度过这场宴会。
「我记得你是奥黛莉吧?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不会寂寞吗?」
「您是……」
对于在心中如此反覆说着的奥黛莉,有个人与嘉奈特错身而过并向她搭话。奥黛莉回看着对方的脸,有些紧张地挑起眉头。
对方是个穿着整齐且适合胡子的帅气男性。在招待宾客中是个风格独特的人,但一听到他是与罗兹瓦尔亲近的人便能够理解来者何人。
他正是这个宴会的主办人古恩?美列登,也是爱蜜莉雅在王选中需要得到支持的有力权贵之一。
「古恩大人,宴会主角在这种地方没问题吗?」
「不是主角那么引人注目的立场啦,大叔我只是想提供场所,让大家得到幸福再分点甜头的立场而已。」
古恩带着傻笑,有意无意地避开奥黛莉的问题。此种无法看轻真正意图的态度,让奥黛莉感觉对方是个麻烦人物而稍微舔了舔嘴唇。
虽然这里的对话应该不太会大幅影响王选,即使如此,打好印象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过还真是出乎意料,罗兹瓦尔每次带来的不是那个中意的小女仆吗?」
「这次因为她身体状况欠安,才会由我们代理陪同。虽然远远不及原先那位女性,但还是会尽量留意不让边境伯蒙羞。」
「不不,已经很足够了。三位都是美女,尤其是那位黑发的……夏美?舒瓦兹十分优秀,将在座年轻人巧妙地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个坏孩子呢。」
「哈哈哈……」
奥黛莉忍不住忘记扮演女性发出尴尬笑声,但这似乎没有造成严重扣分,古恩只是说着「话说回来……」并改变话题。
「既然会来到今晚的宴会,奥黛莉小姐也有看上什么珍宝吗?」
「——看上珍宝吗?是说接下来预定举办的活动吗?」
原本只是个不经意的问题,奥黛莉以有些僵硬的声调如此回问。这让古恩深深地点了点头。
「对对,我们这场宴会最大的看头还是竞标啊。」
「竞标……」
这个单字让奥黛莉眯起眼睛开始思考。
古恩?美列登定期举办的宴会,表面理由是上流阶级的社交场合,美其名是增加邂逅的机会,但参加者最大的焦点还是放在宴会后半,在此举办的竞标会才是重头戏。
古恩身为王国西侧广大范围商业公会的统筹人,会定期举办这种竞标,将能够得到珍奇物品的机会提供给富裕阶层。
其中似乎也曾经出现过相当稀有的「流星」,据说一晚出现令人吓破胆的庞大金额也绝非少见。
——至少奥黛莉曾经听拉姆这么说过。
「今晚也收集了挺稀奇的商品。因为有很多新面孔是对竞标推出的品项有兴趣,大叔我才会觉得奥黛莉小姐也是这样啦。」
「是的,确实让人很有兴趣。不过我并非是因为对特定品项有兴趣才
参加,虽然是很想务必亲自体会竞标会本身的气氛。」
「哎呀,是这样吗?哈哈哈,看来大叔我的直觉也变迟钝了。」
听到奥黛莉的回应,古恩将自己的长褐发往后梳理整齐。
虽然动作不会令人感到厌恶,但笑容不知道能信任到什么程度。身为商人的经验提醒奥黛莉提高警觉,古恩的气氛与大商人没有任何差别,得做好面对杰出人物的心理准备。
即使如此,今晚的他并非是敌人,或许该说是必须拉拢为同伴的立场。幸好没有会被看穿的痛处——也不算没有,现在扮女装就是了。
「——咦?」
从独自面对古恩的紧迫感中,奥黛莉转移视线试图找同伴求助。但在与古恩和其他男性说话时,在能见到会场的范围内,夏美、嘉奈特与罗兹瓦尔皆消失无踪。
明明每个都是有显眼原因的成员,只要在会场,就算不想看到也会很快映入眼帘——
「是在找谁吗?」
「不,是在找边境伯还有另外两位千金……」
就在奥黛莉对古恩的问题摇了摇头的瞬间。
——会场灯光突然熄灭,周遭顿时被黑暗支配。
「喂喂,怎么啦?」
奥黛莉不禁屏起气息,在身旁的古恩发出惊讶的声音。不只是奥黛莉等人,会场所有参加的宾客皆大吃一惊。
突如其来的黑暗将视野完全遮蔽,从窗户洒落的微弱光线勉强能够让视野浮现出人影,但不至于判断人影的身分。
「各位请冷静!会立刻叫我们的人点亮灯光,请在现场不要随处移动,慌张可是很危险的。」
察觉状况的古恩以令人佩服的判断速度朝周遭发出指示。防止首波混乱爆发后,古恩的身影在黑暗中被照亮。
是古恩用竖起的手指前端燃起微微摇曳火光。
「这是以前罗兹瓦尔教我的紧急用魔法,虽然顶多只有在暗处看书的用途而已。」
向身旁的奥黛莉如此说明后,古恩对会场各处的部下发出指示。部下之中也有会使用魔法的人,他们与古恩同样用火照亮手边,将会场各处熄灭的照明恢复光亮。
这样虽然让宾客们顿时找回安心感,奥黛莉却有股截然相反的不对劲感觉。
「边境伯呢……?」
就像古恩用魔法点燃灯光,如果是罗兹瓦尔肯定能让整个会场充满光芒,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会场中没有见到罗兹瓦尔的身影。
「这种时候到底去哪里了……?」
即使再度环视会场,其中还是没有见到熟人。不只是罗兹瓦尔,连夏美与嘉奈特两人也是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所有人一起去厕所,然而——
「——代表,有急事需要禀报。」
「什么事?」
在动脑沉思的奥黛莉身旁,部下来到古恩面前,压低声量对古恩开始报告事情。
「什么?保管库吗?」
内容让古恩绷紧神情,然后他随即掩饰表情,对站在身旁的奥黛莉投以微笑。
「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我会马上回来,别慌张乖乖遵从指示喔。」
「啊,请等一下!」
只留下这句话,古恩便带着前来报告的部下前往会场外。奥黛莉对他的背后伸出手,犹豫该做出何种判断。
必须避免妄下定论。奥黛莉是局外人,在这个会场发生的事需要由身为负责人的古恩处理。
但同时在心中,有股莫名的不祥预感正在蠢动也是事实。
「唉唷,真是的!希望别发生什么事!」
差点习惯性地抓着头,怕弄乱头发的奥黛莉拔腿向前奔跑。
虽然穿不习惯的礼服与高跟鞋跑起来很吃力,但还是勉强没有跟丢走在前头的古恩等人。
古恩等人前往与宴会会场不同的别馆——这栋以长廊连接的建筑物,应该就是先前所说的「保管库」。
用简略的方式思考,古恩所说的保管库理应是收藏今晚竞标品项的场所。
该处发生了某些问题,而将负责人找了过来,听起来就是十分可疑且有强烈的诡谲气氛。一行人就这样前往保管库——
「古恩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奥黛莉小姐?不是说过别过来了吗?」
古恩对呼叫回过头,见到奥黛莉的模样便露出惊讶表情,在他正面有扇气氛颇为森严的的厚重铁门。
三名男子朝着铁门冲撞试图撞开。理所当然地原本以为古恩有房间的钥匙,然而……
「保管库的锁头被破坏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卡住,现在正打算用蛮力撞开。」
「保管库的锁头啊……」
在这番说明后,铁门在古恩部属的奋斗下被强硬撞开。被撞凹的门扉应声敞开,其中的景象映入奥黛莉等人的眼帘。
在里面的是——
「——咦?咦咦?」
随着传来这道脱线的声音,站在保管库中的人物回过头。
黑发与漆黑礼服、以及那对颇具特色且有些锐利的眼睛,那个人就是夏美?舒瓦兹。——在关闭的保管库中,夏美无法理解状况地眨着眼。
手中还握着类似白色石膏手腕的仿造品。
「————」
能够见到夏美脚边有个陌生胖男倒卧在地。
夏美?舒瓦兹拿着看似凶器的物品,站在封闭的保管库中。
——撞见此种最糟的现场,奥黛莉?思芙蕾由衷浮现出绝望心情。
6
目睹此种状况,奥黛莉?思芙蕾用双手遮着脸。
这算是颇为绝望的状况。
「————」
锁被破坏,有个肥胖男子倒在由内侧封锁的保管库中。室内有看似打斗的痕迹,与男子倒地的状况完全一致。
虽然这就是所谓的密室,但在这种房间紧闭的状况中,被害者与另一个人在室内独处,那个人当然就是加害者。
奥黛莉对此种意见完全没有异议。
然而——
「——夏美?舒瓦兹小姐,是你把这位先生击倒的吗?」
「不,才不是我呢!不是本小姐做的!!」
前提是假设嫌疑犯不是拼命摇着头的夏美?舒瓦兹。
被长相恶狠狠的男性们包围,在这群男性的雇主古恩逼问下,夏美垂着长长睫毛的眼眸,刚毅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然是无关的题外话,奥黛莉心想在这么紧要的时刻,他居然还能扮演得这么活灵活现。
「是误会!我是冤枉的!我会在法庭坚持抗告!」
「说是要坚持抗告啦……」
虽然夏美拼命辩解,但与被害者共处密室可说是形势不妙,而密室内的状况让立场变得更加恶劣。被害者倒在夏美脚边,而站在旁边的夏美手中握着折断的石膏手腕——
「大叔我也是很想听美女解释,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实在有点困难啊……你看。」
古恩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指着夏美手中的石膏手腕。那个创作物的白色手腕沾有血迹,一眼就能看出被害者是遭到该物体殴打。
也就是说,夏美是在密室与被害者两人相处,甚至到拿起凶器的程度。
「夏美小姐,这样实在有点……」
「啊!奥黛莉!?你是要我放弃吗!?就~说~不~是~我!不是我啦!」
夏美蹬着地面如此吵闹地反驳。在此种危机的状况,仍然不忘扮演「夏美」的彻底态度虽然令人敬佩,但也许只是因为是个蠢蛋的关系。
即使如此,这个想法也会成为回力镖打回自己身上,于是奥黛莉决定不多做思索。
「话说回来,那位男性没问题吗?还有呼吸吧?」
奥黛莉将视线转向被黑衣男子们扛出房间的男性,对方是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虽然看起来已经昏厥失去意识,但从胸口还有起伏判断还有呼吸。
考虑到夏美的危险立场,被害者没有死亡还算是好消息。正当奥黛莉松了一口气时,古恩发出「嗯」的声音点了点头。
「是拉兹连?艾尼莫卿。虽然遭到殴打,幸好伤势不重。只不过被殴打的位置是头部,要醒来可能要再花点时间。」
「既然如此,看来在那之前要讨论酌量减刑了……」
「别看着本小姐说这种话!」
对于奥黛莉的白眼,夏美面红耳赤地高声抗议。但毕竟是这种状况,奥黛莉不可能选择全面支持。虽然要做出「毫无理由将陌生对象击倒,夏美肯定没有这种胆量」的证词很简单——
「——代表,有个问题。」
「还有问题?嗯、嗯嗯……这样啊……」
古恩的黑衣属下突然在耳边悄悄报告,他是负责检验案发现场保管库的其中一人,古恩听完报告后便脸色一变。
此种变化让奥黛莉有种不祥预感。
——而这种预感总是会准确命中。
「不好意思啦,夏美小姐。」
「咦?啊……等等!你们要做什么!?」
手腕突然被一位黑衣男抓住,让夏美狼狈地发出叫声。古恩在
夏美面前摸着自己的胡子,闭起单眼露出冷笑。
「虽然对夏美小姐有点遗憾,大叔我们也是得顾及面子。」
「请等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虽然我觉得问题是很严重。」
「奥黛莉小姐是局外人……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看起来您与夏美小姐交情甚笃。那么就告诉您吧……闹出问题了。」
古恩回过头,浮现出同时带有智慧与野性的笑容。从笑容中能够体会到令人心底发寒的压迫感,让奥黛莉不禁闭口不谈。
看着奥黛莉的反应,古恩耸了耸肩。
「今晚要提供竞标的商品有几件从保管库消失了,所以对于在保管库而且目前还有意识的夏美小姐,务必想问问她详细状况呢。」
传达情况变得更加麻烦后,让夏美顿时脸色苍白。
7
「为什么那个人总是会一头钻进问题中呢……」
如此吐出沉重的叹息后,奥黛莉以避免弄乱头发的姿势灵活地抱着头。
以询问详细过程为名目,夏美被古恩等人限制活动。奥黛莉在当时无计可施,顶多只能静静地目送投以愤恨眼神的夏美离开。但即使如此——
「夏美小姐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可是只靠现场的事证啊……」
只要检查身体,应该很快就能查明夏美没有携带从保管库窃取的商品。既然如此,疑问就是出在被殴打的男性身上,关于那方面夏美也是全盘否认,以奥黛莉的立场还是采取姑且相信的方针。
「他没有理由说谎」就是最主要的根据。毕竟是非比寻常的状况,要是男性主动袭击,只要老实说出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也是有被男性袭击很难启齿的可能性就是了……」
毕竟他对自己的打扮十分得意,在宴会会场将许多男性玩弄于股掌之间,无法否认含有自作自受的感觉。
如果是这种情况,希望他可以忍辱负重赤裸裸地完全表白。然而——
「这样就等于是把夏美真实身分拆穿,甚至连我都有可能会被波及……」
对奥黛莉而言,最恐怖的就是从夏美连锁造成让奥黛莉与嘉奈特连带穿帮。这样会直接让爱蜜莉雅阵营蒙羞,也有可能对今后社交界留下颇为强烈的伤痕。
「而且在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让真正犯人逃走就不有趣了。」
既然夏美强调自己没做,那么殴打男性并将宝物带离保管库就是某人的阴谋。
对奥黛莉来说,实在不想见到这个计画进行得如此顺利。
于是——
「——唷,奥黛莉大姊,发生什么事啦?」
「嘉奈特……」
当奥黛莉独自伫立于走廊时,先前没有见到身影的嘉奈特出现在面前。趁着四下无人,嘉奈特大方地用男性声调发出低吟声。
「还在想说怎么突然变暗吵吵闹闹,还有奇怪的东西在空中飘来飘去,还听说有人被打晕,没想到闹出这么多事啊。而且大姊是不是也被抓了?」
「是有很多事没错,最后那是最严重的问题。得帮夏美小姐才行——嘉奈特,也需要你帮忙。」
「喔……」
嘉奈特瞪大翠绿色眼瞳,只有一瞬间露出惊讶神情。但此种惊讶神色随即消失,这位金发千金浮现出凶猛的笑容。
「好喔,奥黛莉大姊还满有干劲的嘛,那本姑娘也不能输。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就好好大干一场吧。」
「就是这股气势。先确认发生的状况,再去向夏美小姐打听情报。还有就是,有没有见到边境伯?」
「那家伙从大姊被抓就没看到了。应该是被叫过去那边了吧?」
「在那里应该能会合吧,我们赶快过去吧。」
带着点了点头的嘉奈特,奥黛莉前往夏美被带到的休息室。途中发现宅邸恢复照明,也将这件事暂时留在脑中。
接着,当奥黛莉等人来到休息室前方时——
「——就说本小姐什么都没做!本小姐经过保管库前面的时候,保管库的门就已经是开着了!」
夏美替自己辩护的声音从休息室传遍走廊。先不论内容,奥黛莉判断状况似乎毫无进展。
「不好意思,梅札斯边境伯是否在这里?」
向休息室前方的壮硕黑衣男如此确认后,得到了「已经在里面。」的回答。奥黛莉等人说明原由,随后也被带进休息室。
「哎呀,你们也过来了啊。」
见到奥黛莉等人进入房间,靠在墙壁边的罗兹瓦尔挥了挥手。
只见被迫坐在房间正中央椅子上的夏美被黑衣男包围,正被主人古恩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说是颇为充满压迫感的景象。
奥黛莉与嘉奈特一边看着此种景象,一边自然地走到罗兹瓦尔身旁。
「毕竟是这种状况,会过来也是当然的。边境伯才是到目前为止都去哪里了呢?」
「以我的立场,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和说话对象,没办法清楚分辨敌我方就是社交圈的麻烦之处。虽然我是很想从这些事脱身啦,不过这种状况实在很难离开……」
「……这样啊,我知道了。」
罗兹瓦尔仍然保持难以捉摸的态度,现在已经没时间多管他了。
奥黛莉将视线转向在房间中央受到咄咄逼问的夏美。夏美的侧脸显得苍白无血色,黑色眼瞳忧郁地略显湿润,看起来太过入戏了。
「古恩大人,夏美小姐她……」
「她从头到尾采取一贯主张,大叔我们也觉得很棘手。毕竟要是不赶快解决,感觉就会出现难以弥补的损失啊。」
「所言甚是。」
对于古恩耸了耸肩如此回应,奥黛莉带着认真表情垂下视线,而身旁嘉奈特默默地拉了拉奥黛莉的袖子。
基本上嘉奈特对自己人以外不能开口说话。虽然在社交场合是个充满谜团的害臊女性而引人注目,但实际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总而言之,奥黛莉也能理解嘉奈特拉着袖子的意图。
「方便的话,可以也让我们向夏美小姐问个话吗?」
「只要能听到新的证词当然是很乐意,要是能让她自己招出来就更完美了。」
「不知道能不能合乎您的期待就是了……」
虽然期待很沉重,但还是得到了必要的许可,于是奥黛莉与嘉奈特走向在椅子上畏畏缩缩的夏美。
当夏美发现两人的身影,便明显地浮现出放心的表情。
「奥黛莉、嘉奈特……我、我……」
「不用演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切入正题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没有感情呢……我现在是真的觉得很孤单寂寞,不让我有心灵寄托就要哭出来啰。」
「要是用哭的就能解决事情,哭到眼泪堆成一片湖泊都没问题,但事情当然不可能解决。好了,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面对奥黛莉毫不客气的说词,夏美露出不满表情。但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宣泄不满,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
【夏美?舒瓦兹的证词】
在宴会中,虽然我和许多男性朋友谈天的过程十分有趣,但途中感到有些疲惫,于是离开了会场。
然后当我自己一个人在宅邸中走着的时候,从发生问题的保管库听见传来某些声响,所以我在意地前往保管库。
结果我见到保管库的门是开着的,虽然觉得这样不太检点,但还是往里面偷偷望了一眼,然后就发生那起骚动了。
真的是……让我怕到连现在都快哭出来了。
——夏美用手帕抵着眼睛,声泪俱下地说出证词。
奥黛莉听着她说话,原本想将双手挽在胸前,不过感觉这种姿势实在不像女性,于是暗自在心中否决并改成拉姆将手搂在胸前的姿势。
「总之可以麻烦正确说明证词吗?夏美小姐,不只是偷窥保管库,都已经完全走进去了吧?」
「唔呃!」
「而且请别省略进入保管库到发生骚动为止的过程,应该说那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真、真是毫不留情呢,奥黛莉……!」
被奥黛莉如此指正,夏美尴尬地抽动脸颊。嘉奈特在旁边看着这番对话,模样似乎正满意地表达「真不愧是奥黛莉大姊」。
「总之请修正证词,把重点放在缺漏的地方。」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要说了。」
【夏美?舒瓦兹的证词2】
奥黛莉说得没错。我进入保管库中,因为从外面偷看根本看不清楚里面。
虽然保管库里面很昏暗,可是当我出声问「有谁在吗?」也没有回应……让我真的很忐忑不安。
……现在回想起来,发出声响的来源也许就是窃贼,或许就是在窃盗的时候我刚好闯进了保管库。
后来我在保管库稍微四处观看,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周围突然就暗了下来。之后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脚边好像踢到了什么,捡起来才发现是凶器……就是这样而已。
「原来是这样……」
听完夏美的话,奥黛莉仍然搂着手腕
露出复杂表情。
能够理解到古恩为什么会对这番证词感到棘手,毕竟完全没有半点能直逼事件核心的情报,感觉也不像是刻意在卖关子。
听见声响进入保管库,踏进或许是窃贼正在犯案的场所。接着宅邸照明突然变暗,然后发现凶器掉在脚边。
「我是不想这么说,有没有漏掉与被害的肥胖男性互相争执,或是用石膏手腕殴打袭击对象的头之类的事?」
「这样不就等于说我是犯人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没有动手了!不管是凶器还是男性都是突然出现的!」
「嗯……可信度……」
面对夏美拼命挥动手腕表达诉求,奥黛莉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在奥黛莉身旁,嘉奈特突然将犬齿发出磨牙声。
「——不觉得说突然出现很奇怪吗?」
「嘉奈特?」
嘉奈特压低音量,以不让古恩等人听见的声音喃喃说着。
「变暗我们也知道,毕竟宅邸的照明全部都熄掉了。可是如果有人被打,应该会有惨叫声之类的吧?而且说是突然出现不是也很奇怪吗?」
「的确是这样。夏美小姐,是您把男性惨叫声省略掉了吗?」
「不、不是……我没有省略,不过这样说起来……我的确没有听到倒地男性的惨叫声,也没有听到被殴打的声响。」
夏美摇了摇头,奥黛莉则是在心中称赞嘉奈特的灵光乍现。
如果是这样,感觉内情又会变得完全不同了。从伤势与出血判断,男性确定是遭到殴打。但如果夏美没有听见打斗声——
「是被害者先晕倒,夏美小姐才进入保管库吗?」
既然夏美没有听到被害者的惨叫声,这个结论比较具有说服力。表示夏美听到的声响并非是窃盗,很有可能是被害者倒地的声响。
被害者比夏美早进入保管库,然后宅邸照明熄灭,犯人趁着变暗的时候逃走,夏美与被害者被留在房间内。
这样就能解决顺序的问题,不过还有其他问题。
「……就是入口从内侧被封死的问题吧。」
保管库入口被关闭,是古恩的属下用身体冲撞撞开。铁门的锁孔遭到破坏,门扉是用某种方式进行封锁。
这时,奥黛莉朝古恩回过头。
「古恩大人,可以让我稍微看看保管库的情况吗?」
「让奥黛莉小姐看吗?」
奥黛莉的问题让古恩吃了一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即便是事件现场,现在还有摆放宝物的保管库,当然不想对外人开放。目前保管库正在将货物与目录进行比对,应该是不想让人进去打扰吧。
因此对于古恩的微妙反应,正当奥黛莉决定说出下一句话时——
「罗兹瓦尔,你怎么看?」
「我吗?我很相信奥黛莉喔,她是个很能干的孩子呢。」
「……荣幸之至。」
奥黛莉带着尴尬表情接受罗兹瓦尔的评语。虽然这种表情很难想像双方关系已经趋缓,古恩还是说着「这样啊。」并点了点头。
「好,那你看看吧。虽然我不想让工作受到打扰,不过奥黛莉小姐看起来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嘛。」
「这样答应我提出的请求没问题吗?」
「大叔我的座右铭可是『只要有成果,要试几次都没问题喔』。」
听到古恩闭起单边眼睛如此回答,奥黛莉来回地看着他与罗兹瓦尔的脸。原来如此,出发前法兰黛莉卡所说的情报确实不假。
罗兹瓦尔与古恩肯定是臭味相投的朋友。
「那么,我稍微看看保管库吧。嘉奈特,我们走吧。」
「咦咦!?那我怎么办!?我会很空虚寂寞喔!?」
「与其在这里挤成一团,还是赶快解决事件吧。以结果论这样也会对双方比较好,请您咬着手帕在这里等待吧。」
把夏美试图依附的手腕挥开,看到她真的气呼呼地咬着手帕,奥黛莉便与嘉奈特一同前往保管库。
途中,投以意义深长眼神的罗兹瓦尔闭起黄色眼瞳。
「我很期待喔,奥黛莉。」
听见这道声援,奥黛莉顿时皱起眉头。
8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奥黛莉大姊?」
「首先以确认保管库状况为优先吧。毕竟不能让会场的宾客逗留太久,这样下去会顺势让夏美小姐被定罪成为恶人,这样实在不太妙。」
奥黛莉一边适应着穿礼服走路的姿势,一边对嘉奈特的问题如此回答。这时奥黛莉说着「话说回来。」并将视线转向嘉奈特。
「嘉奈特,发生骚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不只是夏美小姐,那时候我也没有看到嘉奈特和边境伯。」
「呃……本姑娘和大姊一样离开会场了。和奥黛莉大姊分开之后原本在吃东西,可是不能说话真的很累人啊。」
「——原来如此,是能理解那种感觉。」
奥黛莉也能清楚体会到嘉奈特的辛劳。考量嘉奈特原本的个性,要她不说话坚持壁花的立场实在是强人所难。
要是夏美与奥黛莉没有陪同,光想到嘉奈特单独陪罗兹瓦尔参加宴会就令人背脊发寒。
「————」
除了此种想法以外,奥黛莉有些在意嘉奈特不乾脆的说话语气。虽然有可能只是太过敏感,但总觉得回答得似乎有些迟疑。
不过比起追究这件事,两人早一步抵达保管库前方。
「我们已经得到古恩大人的许可,前来确认保管库的情况。」
在门扉毁坏的保管库前方,这番话让负责戒备的黑衣男子对奥黛莉等人让出一条路。从他们毫不犹豫地做出判断这点,能够理解古恩的部下很清楚主人的个性。
不论如何,奥黛莉尽量避免干扰内部比对目录与商品的黑衣男,再度重新环视先前没有时间查看的保管库内部。
「话说回来,奥黛莉大姊是在意什么才会过来这里?」
「像是刚才手忙脚乱没有时间确认的状况……最主要还是损坏门扉的附近一带吧。」
「门?」
出乎意料的目的让嘉奈特挑起眉头,回过头看着房间入口。
不愧是收藏各种高价货物的收藏库大门,采用铁制的厚重门扉,虽然现在已经因为事件被撞得凹曲变形了。
「被撞烂成这样了,还要看什么?」
「听说里面有被棒子之类的东西栓住,只能用蛮力撞开的方法,所以整扇门才会被撞坏。」
「什么嘛。既然要把门打坏,找本姑娘来就好啦。」
「没有人会想到请招待的千金小姐帮忙把门打坏吧。」
嘉奈特将拳骨压得啪啪作响,黑衣男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奥黛莉赶紧用身体遮蔽周围的视线,重新观看破损铰链掉落的入口附近。
「果然没见到呢。」
「见到什么?」
「闩门的棒子,房间里的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而且……唔哇!?」
「喔?」
寻找着没有出现的门闩时,奥黛莉突然脚边一滑,嘉奈特赶紧撑着她的背部紧紧抱住。
「真是有够迟钝的,还没习惯礼服的裙子喔。」
「这不是那么容易习惯的事吧。谢谢帮忙,不过我滑倒是因为脚边……」
奥黛莉一边说着,一边发现自己没站稳的地面是湿的。而且湿的方式或许该说是一摊水,不习惯的鞋底踩到才会滑倒。
「不是门闩,而是不自然的一摊水啊……」
「这和事件有关吗?」
「还没办法说的很确定……」
保管库离水源有段距离,室内也没有发现会形成积水的主要原因,让奥黛莉将突然出现积水的不协调感深深烙印在记忆中。
「————」
奥黛莉将思索的眼神直接转向被撞凹的铁门。
既然没有门闩,把门压住的是房间里面的人吗?夏美的证词中表示没有做任何事,这样只能判断是被害者男性压住门。因为门扉被撞开的力道而倒向后方,撞到头昏了过去——不,这样无法说明凶器。
「话说回来,成为凶器的石膏手腕原本是来自哪里?」
奥黛莉向保管库内正在比对目录的黑衣男性如此确认,于是黑衣男翻了翻目录。
「应该是来自竞标的主要商品『祝福女神像』,可是……」
「可是?」
「那尊女神像也是被窃盗的商品之一,只剩下被当成凶器的那只手腕。」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如同黑衣男的证词,房间内确实没有见到刚才提到的石膏像。由于作为凶器的手腕大小约等同人类手腕,女神像本身尺寸应该也是差不多等同人类吧。
「可是这样就不能轻易带出去了,对方还真是大胆呢。」
「啊,为什么?不是很重吧?」
「就算嘉奈特觉得不重,但对一般人不是这样。而且假设带出去要藏在哪里?藏在裙底吗?」
「呃……这样说是没错啦……」
那么大的女神像即使能带出去,也会没有藏的地
方难以携带。
「其他被窃取的商品,与女神像相比都是较小的物品……以犯人锁定的目标来说,女神像算是特别显眼。」
「意思是犯人原本锁定方便携带的物品,却只有女神像不想放过吗……」
听完黑衣男的详细报告,感觉更难归纳出犯人的真面目。只有锁定女神像这点完全超乎常理,然而——
「虽然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点,还是有不错的收获呢。」
「喔,奥黛莉大姊知道什么了吗?」
「总之能暂且度过眼前的问题……」
在追问的嘉奈特面前,奥黛莉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对带着兴奋眼神的嘉奈特闭起单眼。
「感觉至少能改变夏美小姐的状况喔。」
9
「看表情好像有进展了呢,奥黛莉。」
一见到奥黛莉回到休息室时的表情,罗兹瓦尔便笑着如此说道。
奥黛莉对他那无法从表情看透内心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悦,但还是点着头回应「是的。」带着嘉奈特站在夏美与古恩面前。
「总之在保管库中发现了几个不寻常的疑点。我想那应该是犯人留下的痕迹,但与夏美小姐也并非毫无关系。」
「喔,这么短的时间真是有才能……所以发现什么了?」
「就是一摊水。」
对于奥黛莉的回应,古恩顿时挑起眉头,然后歪着头询问「一摊水?」奥黛莉则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保管库入口处发现了一摊水,就在门附近。各位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很怪,毕竟竞标商品还有绘画之类,照理说应该是严禁潮湿。」
「可、可是……那摊水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古恩认真地点着头,背后被囚禁的夏美焦急地如此回问。
「听清楚啰。保管库的门锁孔被破坏,从里面被某个东西压住,所以才会用身体冲撞把门撞开,但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内侧把门压住呢?确认过后没有发现类似的物品。是这样没错吧,嘉奈特。」
「————」
向身旁的嘉奈特征求确认后,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见到此种肯定的态度,罗兹瓦尔便歪头说着「可是啊……」
「奇怪的一摊水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因为这摊水证明了第三者存在。」
「喔,你还真敢说啊。那可以让大叔我们听听吗?奥黛莉小姐觉得那摊水是什么?」
不知是否因为看来充满自信,对奥黛莉提问的古恩似乎也显得颇为高兴。对于这位帅气男子的挑战,奥黛莉先是说着「这很简单。」又继续解释。
「——是冰,以魔法创造的冰就是压住门的门闩。」
「冰!是在悬疑剧常常用来当成诡计圈套的标准手法!」
「……悬、悬疑?」
对于奥黛莉的说明,夏美激动地探出身体说的话让古恩皱起眉头,夏美随即说着「哎呀失礼了。」对打断话题表示赔罪。
毕竟是她身处困境,奥黛莉带着希望她别碍事的视线,「咳哼」地清了清喉咙继续说着:
「保管库的水应该就是冰融化后的痕迹,所以才会到处都找不到门闩,正确来说是形状已经变化了。」
「……我不是想对这种想法找碴,光靠这样,理由实在不够充分。魔法制造的冰实在是很崭新的想法,不过这样要否定与夏美小姐有关的理由是?」
「首先,明明是以封住门为目的,要是人留在里面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吧?要营造密室又要摆脱嫌疑,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再来是……」
「——夏美小姐没有冰属性的契合度,因为她的契合属性是阴属性喔。」
接在奥黛莉话语的最后,罗兹瓦尔帮忙补足结论,结果这时古恩朝罗兹瓦尔投以锐利目光。
「罗兹瓦尔,因为是自己人就包庇可不会原谅你喔。」
「当然——就算我整个人生都在说谎,我保证只有魔法的事不会说谎。」
「……就算是说谎,还是希望你找能容易有共鸣的事发誓。」
「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喔。」
听到罗兹瓦尔的回答,古恩搔了搔头。奥黛莉看着两人对话,说着「总而言之……」并继续说道:
「边境伯说得没错,夏美小姐没有契合度,您如果想使用『流星』确认也没问题。」
「总之这等一下再到其他房间确认……实际上我也不是认真怀疑夏美小姐与犯人有勾结,只是想问出她知道的事。」
「您、您还真坏心呢……」
夏美脸色苍白地对古恩的考量如此喃喃说着,但对奥黛莉而言,古恩的想法可说是再正常不过。
在那种状况中处在唯一能够问话的立场,焦点会聚集在夏美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结果夏美什么都不知道而扑了个空,身为负责人当然会十分在意。
「别怪我啊,夏美小姐。这也是大叔我们的工作,而且大叔的直觉告诉我——夏美小姐还有隐瞒某些事喔。」
「哪、哪有隐瞒什么事……」
夏美顿时支支吾吾,让奥黛莉与嘉奈特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
古恩的见解很正确,夏美还隐瞒了很大的秘密。不过那是与事件毫无关系,而是更无聊却不能被揭穿的秘密。
无视于夏美等人的混乱思绪,罗兹瓦尔悄悄咧嘴笑着的模样可说是十分可恨,不想想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
「总而言之,犯人是为了让保管库成为密室而使用冰魔法。毕竟要是从外面封住门,里面的两个人就会被视为被害人了。」
「目的是争取时间与混淆搜查……真是没想到会用冰门闩啊。」
古恩不甘心地如此呢喃,奥黛莉也能充分体会这种想法。
这是经过周详计画后的犯罪手法,犯人有可能已经携带窃取的物品逃离宅邸扬长而去了。
「不,这种可能性很低。在竞标会夜晚的戒备会很森严,要是有未经招待的客人进入宅邸,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所以……」
「犯人还在宅邸内吗?既然这样就好说了,立刻检查携带物品……不对,对方再怎么说都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一定会把赃物藏起来。」
就算没有带出宅邸,应该也会准备接下来预定带走的藏匿处。即使犯人混在宅邸招待的宾客中,用携带物品彻查出犯人也是接近不可能的事。
「……奥黛莉大姊。」
「怎么了,嘉奈特?」
正当奥黛莉沉思时,礼服腰际突然被微微拉扯,嘉奈特将脸轻轻靠了过来,朝着耳边小声说着话。
「刚才说的冰门闩有个问题。如果是照奥黛莉大姊说的,犯人在逃走的时候把门堵住……从外面隔着门动手没那么简单啊。」
「嗯?」
「想想看喔,不是隔着门使用魔法吗?要从看不到的外面用魔法准确把门闩住没那么简单,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所以要做到这种事……」
「要有熟练使用魔法的实力……?」
对于嘉奈特的指正,奥黛莉顿时眉头深锁。
没有料想到有这种状况,嘉奈特的意见相当正确。虽然奥黛莉多少也会使用魔法,但要对无法看见的场所精准使用魔法可说是极为困难。等于是闭着眼睛用石头砸中目标,不是能够容易达成的事。
当然如果是高水准的魔法师,这点程度应该能轻松做到——
「——高水准的魔法师啊。」
听见对话的古恩说出这句话,让奥黛莉的脸色顿时一变。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只见视线前方的古恩正看着罗兹瓦尔。
接着——
「罗兹瓦尔,你在宅邸变暗的前后做什么?」
如此这般,他朝新的嫌疑犯不带情面地抛出这个问题。
10
【罗兹瓦尔的证词】
既然是熟练魔法师成为嫌疑犯,会怀疑我也是没办法的嘛。我当然会回答问题喔,是问事件前后的行动对吧?
那时候我不在会场,和夏美小姐与嘉奈特小姐一样,我也是对说话感到疲倦,所以人在会场外面喔。只不过呢,在那里还是被很热情的女性找到,就暂时与她共度春宵啦。
之后就因为事件被叫来这里……这你们也知道了吧?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吧。」
「————」
罗兹瓦尔回答的内容让众人顿时沉默。沉默的原因因人而异,但至少奥黛莉松了一口气。
虽然其中有些内容不能让拉姆得知就是了。
「边境伯是和女性在一起啊。这样我就放心了……」
「哎呀呀,这么担心我真高兴。顺便说一下,与各位女伴以外的其他女性共度春宵的事,如果能替我保密就太好啰。」
「不,这之后还是会向拉姆小姐报告。」
「嗯……」
一提到拉姆,难得见到罗兹瓦尔露出退缩的表情。这表现出目前罗兹瓦尔与拉姆的微妙关系,对奥黛莉来说正好能用来发泄怨气。
总而言之,有与罗兹瓦尔在一起的女性可说是好消息。
「那么,只要询问那位女性就能洗
刷嫌疑了吧。」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虽然很荣幸与魔法相关的话题一开始先想到我,不过这点程度的小把戏没有很难喔。」
对夏美的话语点了点头,罗兹瓦尔轻轻挥了一下手。结果微微传来空气结冻的声响,让休息室外的黑衣男发出惊讶叫声。
「代、代表!门外突然出现冰雕……啊!消失了!?」
「罗兹瓦尔,别这样玩啦,这样部下会很紧张。」
古恩吐完苦水后,便对休息室外的黑衣男表示不用担心。朝门外能够稍微瞥见罗兹瓦尔制作的冰雕,那是雕刻精致的奥黛莉冰雕像。
在奥黛莉皱着眉头时,冰雕毫无痕迹地在空气中化为冰尘消失无踪。若是只看技术,这种实力要在保管库做出冰门闩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不过明明对魔法有所坚持,罗兹瓦尔却是颇为随兴。
「我要提出订正,刚才那不是能轻易做到的事,边境伯真是不懂得体谅平民。」
「是这样吗?我第一次使用魔法的时候,就能做到这点程度的事呢。」
「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
对于此种毫无自觉的天才发言,嘉奈特不悦地只在口中如此嘟哝。
虽然对此种烦躁感颇为同意,但也不想特地说「您真是个天才」让他太过得意,于是奥黛莉只是叹了一口气。
「古恩大人,找找与边境伯一起的女性并继续调查吧。」
「说得也是,会场的宾客差不多也快按捺不住了——夏美小姐,为了洗刷嫌疑,能请您与部下一起确认魔法的契合度吗?」
「只要能好好护卫本小姐就没问题。」
或许因为罪证嫌疑不足而放松心情,夏美悠哉地如此回应。古恩对此种模样露出苦笑,命令一名黑衣男将夏美带出室外。
如果这样能让状况稍微好转就好了——
11
「……不会吧?」
奥黛莉以叹息的语调如此呢喃。
场所是宴会会场,奥黛莉面前能够见到宾客们齐聚一堂。当古恩对宾客呼吁「希望与罗兹瓦尔一起的女性出面。」时,却没有任何女性举手而陷入一片沉默。
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就算要求出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便是社交场合,男性与女性共处是具有一定程度的意义,更别说对象是边境伯罗兹瓦尔,难保不会出现奇怪的特殊联想。
虽然古恩已经事前拉起防线,表示不需要担心。然而……
「唉,我也能理解很难启齿的心情啦。没办法了,罗兹瓦尔。」
「————」
「是哪位小姐和你一起?只要你告诉我……」
「呃……关于这点嘛……」
比起让千金蒙羞,古恩以负责人的立场为优先,但罗兹瓦尔对他的话面有难色地眨了眨左右不同颜色的眼睛。
「——没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位小姐呢。」
「……什么?」
「不不不,我也很惊讶喔?这里面到处都没看到那位小姐。」
「咦咦咦咦咦!?」
见到罗兹瓦尔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奥黛莉发出尖叫声。但罗兹瓦尔没有带着恶作剧的表情,只是满脸困惑。
「宅、宅邸的宾客应该全部都过来了吧?除了夏美小姐和倒地的男性,全部人都在这里吗?」
「那当然,缺人就没意义了。真是伤脑筋呢……」
回答奥黛莉的问题后,古恩用手扶着额头。
与罗兹瓦尔共处的女性不在场,这样便无法证明罗兹瓦尔的清白。别说是清白,甚至还会产生用假证词试图脱罪的嫌疑。
「至、至少有没有人看到边境伯?在变暗的前后!」
「啊……如果是变暗前后……」
「——!真的吗!?真是太好……」
有人对这段姑且一试的发问出现反应,让抬起脸的奥黛莉再度僵在原地。
没有女性与罗兹瓦尔共处,但听到询问是否有人见到罗兹瓦尔的当下——
「一、二、三……到、到底有多少人!?」
举手的人数实在太多,眼前的宾客几乎所有人都举起手。
有这么奇怪的事吗?照理说罗兹瓦尔应该不在会场——
「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边境伯!?」
「呃……是、是在空中……?」
「……空中?」
一位宾客战战兢兢地对混乱不堪的奥黛莉如此回答。这个答案实在太莫名其妙,让奥黛莉如字面所述般瞪圆双眼。
不过听到这个听来荒诞无稽的答案,举手的宾客们互相点了点头。
「等等,各位。请等一下,可以用大叔们也听得懂的方式说明吗?你们说在空中见到罗兹瓦尔是……」
「——那么,由我来说明吧。」
「喔……」
某个长相周正且身材纤细的人如此说着并向前跨出一步,是个长相偏向中性并带有坚强眼瞳的金色短发男性。
「您是……」见到那个人,古恩喃喃说着:
「凯侬?雷蒂姆卿,晚了一步向您致意。」
「不,身为主办人繁忙是很理所当然的。比起这个,关于梅札斯边境伯的事……」
凯侬摇了摇头如此回应,将蓝眼转向罗兹瓦尔。见到此种视线,罗兹瓦尔以同样的蓝眼回看着对方。
「可以麻烦说明就太好啰,好像说我在空中之类什么的?」
「……在灯光消失,古恩大人从会场离开后。我们在黑暗中互相靠在一起安慰排遣不安,就在那个时候。」
「————」
「会场窗外见到有人影在黑暗夜空中摇摇晃晃地飞行,不论是随风飘逸的披风,以及充满特色的长发,重点是能有空中自由飞行权利的人并不算多。」
虽然凯侬形容得颇为诗情画意,但他的说明让奥黛莉吞了一口气。由于周遭没有人提出异议,实际上应该有很多人亲眼目睹。
披风、长发、能在空中飞行——还有其他人具有这些特征吗?
「梅札斯边境伯,在空中飞的人就是您吧?」
「不不,很可惜不是我喔。虽然用魔法飞行是我的拿手本领,但也不是其他人都不会喔。」
「可是有这么多宾客亲眼见到呢。」
凯侬张开双手征求同意,宾客们皆各自点了点头。虽然场面像是抨击罗兹瓦尔,那么在空中飞的物体又会是什么?
「不,把赃物放在没办法拿到的地方好像满方便的……」
「奥黛莉小姐,你是站在我这边呢?还是敌人那边呢?」
「请把我当成随时寻找为敌之可能性的同伴。」
虽然对罗兹瓦尔的怨恨罄竹难书,但奥黛莉将这当成私怨封印在内心深处。比起怨恨,问题是眼前罗兹瓦尔面临的嫌疑。
不论是夏美的事,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像是刻意狙击爱蜜莉雅阵营。
「……实际上应该是这样吧。」
这么不巧的事,再怎么说有可能这么集中出现吗?
夏美在保管库被发现、现场痕迹、与罗兹瓦尔共处的女性不在场、以及让众人知道罗兹瓦尔做出奇特行动的状况——将状况完全导往不利的方向。
如果只是一两样,还有可能是偶然发生,但三种状况重叠在一起就是人为。
——这或许是某人对爱蜜莉雅阵营的攻击。
「罗兹瓦尔,情势很不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实话真是无计可施呢,没想到会这么孤立无援。不,我在自己的宅邸好像也是这样呢。」
「那样也是很有问题吧……」
古恩对罗兹瓦尔的回答无奈地垂下肩膀。对于身为旧友的古恩,目前也找不到能够替罗兹瓦尔辩护的意见。
奥黛莉也是一样,只有在心情面认为罗兹瓦尔不是犯人,但理论面无法说出支持罗兹瓦尔的话语。
这样下去罗兹瓦尔会被流言蜚语伤害,也会影响爱蜜莉雅的王选。光是这点绝对必须避免,于是奥黛莉拼命转动脑袋——
「——从刚刚听到现在,你们这些家伙在说什么鬼话啊。」
「……嘉、嘉奈特小姐?」
听见这道含有寒冷彻骨怒气的声音,古恩惊讶地绷紧神情。不只是他绷紧神情,连凯侬与其他宾客也是一样。
在他们的视线前方,金发千金嘉奈特?霆拉姆站到奥黛莉前方。
嘉奈特挽起双手,发出「啊」的凶猛嗓音并点了点头。
「刚才一直静静在旁边听,总是说些奇怪的话。说罗兹瓦尔那家伙在天上飞?你们这些人有没有长眼睛啊?」
「说、说话语气还真豪迈……不,在那之前……小姐?您的声音是……」
「呃……本姑娘感冒了,所以一直没说话,不过已经忍不住了。」
「是、是喔……」
用魄力与硬拗让凯侬闭嘴后,嘉奈特以翠绿眼瞳睥睨着排开的宾客。此种强烈视线让人们皆不寒而栗,嘉奈特深深吐出一口气后……
「真是的,你们是全部人都看走眼了吗……听好了,本……本姑娘告诉你们,飞在
天上的人根本不是罗兹瓦尔还是别的什么人!」
12
【嘉奈特的证词】
宅邸那时候不是变暗吗?本姑娘与大姊和罗兹瓦尔他们一样在会场外面,因为不能说话还被人搭话实在很烦啊。
然后在外面吹着风悠悠哉哉的时候……宅邸不就突然变暗了吗?然后感觉到客人慌张的气息,本姑娘原本打算回来,结果就看到那个了。
没错,就是你们说是罗兹瓦尔,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轻飘飘从眼前飞了过去,就像是个做坏掉的娃娃一样。
「那根本不是人,就像是个木偶娃娃一样的东西。结果每个人只因为浮在空中就以为是罗兹瓦尔喔……」
嘉奈特傻眼地望着宾客们,将锐利犬齿咬出声响。
听到嘉奈特的证词,宾客们皆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代为表达这些困惑,凯侬说着「我能问问吗?」并举手发问。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您的意见,但实在太过主观。这么多人见到与您自己一个人见到……知道哪边比较值得信任了吧?」
「嗯,当然是本姑娘的眼睛。奥黛莉大姊,对吧?」
「呃……不不,我的意见也和对方一样。」
对于嘉奈特大方放弃以理论说服对方的言论,奥黛莉用手遮着脸。虽然本来就不该要求嘉奈特用清晰思路说明,但还是希望她能够更加培养协调性。
在怀着此种愿望的奥黛莉面前,嘉奈特说着「什么嘛~」并皱起鼻头。
「本姑娘绝对有亲眼见到,跟着风摇荡的人偶就在眼前!」
「——等等。刚才是不是说眼前见到?」
「啊?」
嘉奈特激动地如此说着,奥黛莉伸出手掌制止,嘉奈特则是盯着手掌皱起眉头。奥黛莉朝着此种微妙表情再度问道:
「刚才是说亲眼见到吧?会场各位都说在窗外见到边境伯飞行。凯侬大人,是这样没错吧?」
「咦?嗯、嗯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嘉奈特说是眼前见到……嘉奈特,你当时在哪里?」
「当、当然是……庭院之类的地方……」
「从庭院看到空中飞的人偶不能算是眼前吧,说眼前应该就是在眼睛前面。也就是说,你也是在空中之类的地方……」
奥黛莉联想到同样高度的位置并仰望头上,罗兹瓦尔与古恩也跟着看往上方,只有嘉奈特满脸冷汗。
奥黛莉之前也曾经与嘉奈特像这样仰望这座宅邸的屋顶,记忆犹新的那件事与可能性互相契合,让她眯起眼睛……
「古恩大人,记得宅邸屋顶有座气派的钟楼。连梁柱都是十分雄伟……」
「嗯,对啊,那也是花了不少钱。不只是钟,连梁柱也是使用特殊石材的贵重建筑物。」
「原来如此,是很贵重——而且看起来是很坚硬的柱子呢。」
「————」
奥黛莉朝嘉奈特投以意义深长的眼神,结果满脸冷汗的嘉奈特这时面红耳赤地回应:
「唔……啊啊!好啦,知道了啦!我老实说!我那时候在屋顶上面!因为实在很烦,又看到那个柱子让牙齿很痒……」
嘉奈特颤抖着握紧的拳头,老实表白自己的行动。
原本还在想她从会场消失无踪去做什么,原来是在钟楼。而嘉奈特无法按捺牙齿痒又有啃咬硬物的习惯——
「——你是去咬柱子吗?」
「本、本姑娘有控制力道喔。只是比想像中还硬就咬得很用力……结果整根都咬碎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奥黛莉揉着眉头,对这位「妹妹」的暴行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既然嘉奈特在屋顶上,表示比宾客更靠近见到据说是「罗兹瓦尔」的不明物体——
「总之先修正证词吧,这样结论应该又会不一样了。」
「我想也是……总之,这段时间我先让部下去看看屋顶吧……」
从没有不由分说就发怒的这点来看,奥黛莉认为古恩是个很有度量的人。
【嘉奈特的证词2】
本姑娘老实说吧,宅邸变暗的时候本姑娘在钟楼。从一开始看到钟楼就想咬想到不行,后来终于忍不住了。
然后咬的时候突然变暗,急着赶下来那段还是一样,眼前看到那个莫名其妙木偶飘在空中也没变。
那个人偶实在有够噁心,因为本姑娘咬断的柱子碎片刚好在手边,忍不住丢出碎片把木偶砸坏,还传来「噗通」的声音啊!
「等等等等!过程完全不一样了!什么!?你把人偶砸坏了!?」
「对啊,砸坏了,真是有够舒服。」
「这么突然的发展比较让人吃惊吧!咦,各位有看到吗!?」
嘉奈特描述的过程进展得太过迅速,让倍感惊讶的奥黛莉回过头朝宾客如此询问。宾客们面面相觑地说着「这么说来……」
「在空中飞的人影的确突然消失了,原本还以为只是单纯看不到而已……」
「其实是嘉奈特小姐打下来的啊,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啰。」
「可以不要乐在其中吗!?知道谁才是最累的吗!?」
「知道知道。抱歉抱歉,别生气啦。」
当奥黛莉以差点抓着前襟的气势逼近,连罗兹瓦尔都收起不检点的态度。即便如此,状况仍然产生戏剧性的转变。
如果真的是嘉奈特将飞空人偶击落……
「知道掉在哪里吗?」
「……不知道,毕竟当时黑漆漆的,不过应该没有掉在很远的地方。」
「唔……再怎么说这实在有点奢求……不,先等一下。刚才嘉奈特说过把木偶打坏……」
「嗯,本姑娘把木偶噗通地砸坏啦。」
「不觉得那个声响很奇怪吗?」
以人偶损坏而言,这种声响可说是相当特殊。嘉奈特好像没有特别在意,但奥黛莉有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是不是水声啊?」
「——对了!嘉奈特,人偶是不是掉到水里了!?」
「呃……说起来好像是这样?不……对了,感觉好像是这样!」
从罗兹瓦尔获得提示,奥黛莉与嘉奈特互相击掌。然后握着彼此的手,一同回过头看着古恩。
「古恩大人,记得庭院里有个喷水池吧。说不定嘉奈特说的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如果真是这样……」
「人偶掉在喷水池里啊……好好,我也叫人过去确认。」
「奥黛莉大姊,本姑娘有派上用场吗?」
「嗯,当然有!咬了别人家的柱子,之后绝对也会要你反省就是了。」
「唔喔喔喔喔……会被真正的大姊臭骂一顿……」
这是必须心甘情愿接受的惩罚。但由于嘉奈特的粗暴举动,实际上很有可能会让状况变得乐观,奥黛莉也打算在那时候帮忙说点好话。
就这样,在各种状况开始运作时,又出现了另一个巨大变化。
那就是——
「——奥黛莉!嘉奈特!大事不妙了!」
「夏美小姐!?」
漆黑装扮的千金夏美?舒瓦兹,推开宴会会场的大门充满气势地现出身影。
夏美先前被带离休息室,为了证明自己的魔法属性而接受鉴定用「流星」检查。目前她正缓缓地走到奥黛莉等人面前。
「可、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吗?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严重……话说夏美小姐那边的问题怎么样?有请对方好好确认是阴属性吗?」
「那个测试没问题,可是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之前那个晕倒的被害者醒过来了!」
「拉兹连卿吗?那不是好消息吗?」
听到夏美的报告,古恩预想到事情能够解决而拍手叫好,但奥黛莉的背脊却感觉到一股冰冷的不祥预感。
彷佛肯定奥黛莉的预感般,夏美说着「其实是……」并沉重地继续说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古恩大人。关于拉兹连大人……」
「……该不会是因为被殴打的冲击而不记得这件事了吧?」
古恩皱起眉头料想最坏的可能性,实际上被殴打头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前后的记忆变得暧昧模糊也是时有耳闻。
如果真是这样,被害男性证词就会无法成为解决事件的线索——
「如果情况有这么单纯就好了。」
「咦?」
夏美如此说着,朝哑口无言的奥黛莉等人继续说出难以置信的话语。
内容是——
「——拉兹连大人因为头部被殴打,不只是事件前后的过程,连自己的事都完全失去记忆了。」
13
——事件再度面临出乎意料的状况。
被害人拉兹连?艾尼莫卿,原先以为他是解决事件的关键,却在报告他清醒的同时传来极为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