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了这些而已。”

狭野方体会到说谎真不是件好事。无法直视弓月;结果变得更加可疑。

“是因为疲劳啊……我想,如果她拨起浏海,笑起来会更美吧?哥哥也注意到她的眼睛了吧?”

“你……”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事吗?是事实嘛!虽然是与我无关的人,只是看不惯脸藏在那浏海下嘛……发尾会跑进眼里很麻烦,看起来又很灰暗。要装严肃是她的自由,只不过那个样子就更惹人厌。”

“你很介意吗?”

“没有吧?嗯……”

弓月认真地陷入思考。

“我只是觉得很稀罕,可以遇到从那么远处来访的人。没错,只是这样而已。希望下次可以遇到随和又善良的人呢~~”

弟弟转身离去。

似乎没有听到对话内容—下了如此结论后,狭野方松了一口气。

不想让弟弟知道是因为……一定会因此不再尊敬自己。

弟弟容易受伤、正义感强烈,又很体贴……有次猎山猪,要弓月给母猪致命一击埘,小猪从树丛中跑出来;光是这样就让弓月打消了将母亲猎回作为食粮的念头。优柔寡断,一对他发怒就忍不住颤抖。

要是知道自己的兄长是为了杀人而生的话……狭野方体认到,不让非当事者明白事实这个传统是正确的。

怎么做才能让弓月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远离这里呢?

但要是离开自己,弓月有办法好好活下去吗……?对於给母亲上坟这件事也很执着……仪式非得在这儿举行不可……不管怎么烦恼,还是找不到可行的办法。

每次夜晚降临时,都想着还有明天,把问题丢向明天而入眠。

躺平后,能很敏锐地感觉到微微摇晃地面的余震。夜里总会醒个一、两次。

过了几天,狭野方才注意到,蝮没待在屋子里;且不知何时起已在倒塌的高塔处落脚。

大概是比起较适合冬天住的、半地下化的屋子,通风良好建筑物比较好吧?再加上塔的下半部,原先是储存非主食乾燥食品用的仓库,还有残留一些。将崩坏的仓库稍作整修,勉强能遮雨,蝮似乎整天在里面游手好闲。

每天与弓月祭拜墓地时,都会顺路探望。

早名有时去找蝮,都会生气地大喊“这是怎么回事”,蝮则是用不太亲切的态度把她赶走。蝮似乎还从亯藏室偷取非饮用、消毒用的重要酒藏,拿乾货当下酒菜,大白天就喝得烂醉。

狭野方不去干涉蝮的行为;因为这个应对法是最轻松的。把这份心思转而关注早名。不与她搭话、义务性地送上最低需求的粮食,并且细心观察环境有无危险之处。

被独留在屋子里的早名,并未露出寂寞的样子;偶尔会盯着狭野方看,但终究未开口。

看得出她似乎很紧张。

(早名—不在我手下,灵魂就无法被救赎。她应是为此生存的,这是我一直被告知的事情。虽察觉不到她的恐惧,却也看不出有下决心或得知能被解放的喜悦。带有决心意味的只有嘴上说的话而已。

「肉体确实地死亡,魂魄才能存续」,她周围的人没有这样教导过她吗?

……若是这样的话,还真可怜。)

都到这地步还要让狭野方来背负教导的责任吗?而且早名也没有迷惑到忍不住想请求教诲的样子。

日子就样一天天过去。

连狭野方都不禁有一种错觉,迷惑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原先是放在那大包行李里的吧?不知何时早名已备齐磨好的木材、硬石制的凿子及小刀。

她从崩坏的废屋里取来材料,自己在屋子旁造了简易可避雨的工作场。

弓月则连着几天都跟在狭野方后面走……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跟着,但弓月只是默默地注视两个访客。

沉默地,未移开视线。

对早名左手的刺青、漆黑色的阴月的箭簇、与箭簇同色的瞳孔,弓月专注地看着。

狭野方意到的时候,弓月总是像这样将视线停留在定点上。

有时也将注意力放在木雕上。

早名在工作场削着木材。不必划草图线,像能确实透视并挖掘出每块木头的本质,毫无犹疑。

光是经过就能闻到木材飘出的清爽香气。是这一带没有的树种。削下的木屑四散,发出香气。

为了移入灵魂永久纳存的女神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每一天,弓月都从母亲墓地摘花供坟,也将花装饰在家里。

前一天枯萎的花朵,就浅埋在墓旁。若花里有种子,就能发芽、再绽放花朵吧?

母亲也都这么做。村里的人还在的时候,人们总在森林串树木倒下的阳光照耀的地方,或是森林边缘处摘下花,供在墓前,隔日埋起。

因此这里才变成一片花田。回归大地的人们使其绽放。

今天弓月照例要到花田摘花时,狭野方顺道前往探视塔那边的状况。正好看到早名走出来。

看向独自绽放的抚子花,伸出手想要摘下时,又陷入犹豫。

望着花入迷的早名,弯下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阳光被遮掩。

突然从面涌起一阵风。沙沙沙地,从草的根部向上、有如握住般地吹动、玩弄着。

像在抚玩着叏叶末端、花瓣、花蕾的风,卷起几片花瓣,向深青色的天空飞翔而去。

“起风了,明天起就是秋天了。”

狭野方不禁低语。

不论人在不在此生活,季节依旧更迭。

头发被微微吹乱,早名的视线追着花瓣的踪影。

两手叠在胸前,包覆住阴月的箭簇。

花瓣被吸往天空,早名回过神才发现两兄弟似乎在旁边。

早名有些焦急地往原先也是花田,现在位在墓地与塔的广场中的茂草里躲藏。

“为什么那么明显地避免接触呢?”

弓月对早名很在意。

“好像一跟我们说到话,就会被抓来吃掉、还是会发生什么坏事一样……她没有摘花呢!她是不好意思摘吗?

要是有花在,心情能变得平和,烦躁也会渐渐消失吧?“

“分给她一些吧?”

—弓月语气轻松地说着,往茂草处靠近。

狭野方也追上。

在早名刚才站立的地方停下,弓月打声招呼。

“那个……这是刚开的野菊,是春菜的花唷!送给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们吧?”

打算将淡紫色的野菊放在脚边,弓月捡起某物。是枯枝。

枝上随笔似的刻着有五片花瓣的花朵,以及细细的茎与叶。

“早名,你木雕雕得很不错呢~~”

早名从茂草中冲出,抢回枯枝。弓月快速地拾起差点被踩到的野菊,寒进她手中。

“合去吧!装饰在家里很不错唷!”

早名一脸像被趁虚而入似的。

刚刚还被弓月凝视着的她,瞬间转身逃走。动作很敏捷。

弓月无奈地目送早名的背影远去。

接着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将花摘起放进笼子。狭野方也帮忙摘取。

“哥哥,你有好好吃饭吗?”

早名在仓库外面大喊着。

“哥哥!还在睡唷?快起来!”

从木板及壁材相叠的缝隙中,射入细细的光线,刺激蝮微张的眼。

“哥哥真是的?”

早名不停大喊,蝮只好勉强坐起身。头撞上了档门棒,不知道翻了几次身,已睡到寝室的角落去了。

他匍匐着爬到门口,稍稍掀起门帘,只伸出脸。头阵阵刺痛,大概是因为酒质的关系吧?

刷一声门帘被整个掀开。早名带着弩气,手抱笼子站在眼前。

“哥哥你是怎么了?太难看了吧!”

(没干劲了……老实说出来好吗?)

但说不出口。

从懂事以来,除了要去沙南之外,没想过别的目标。

然后目标已达成。

早名待在身边,就觉得身体里有着多处空洞;有股想将它填满的冲动,自脚尖不断传来阵阵的焦躁感。让蝮选择逃离。

紧张的原因已不在,蝮有这样的的自觉。

感觉非常地悲伤、身体沉重;身体内侧有一个个的小洞,正渐渐地从内部侵蚀着。

虽然职责尚未全尽,即使最重要的仪式还没有进行……还是觉得好空虚。

(所以说到底还是与那男人初遇时的那场地震、海浪的错!)

被阳光照得目炫而背过身,感觉阴影移了来

。早名弯下腰,将手放上蝮的额头。

她身后的草丛,被乾燥的风吹得沙沙作响。

“没有发烧……哥哥是疲劳过度吧?毕竟之前一直保护着我嘛!吃下这些,好好休息唷……脸色很差呢!刚才对你那么大声,抱歉喔。”

早名推近的笼子里,有煮熟的榛果与板栗果实。应该是刚捞起来的吧?还带着水气。

妹妹从应是待捕猎物的兄弟俩那里,取得食物……!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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