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裘洛斯要塞的雪拉队三千骑养精蓄锐,因应都市迦南即将面临的决战。
虽然还没接获命令,但即将出兵收复贝鲁塔的消息已经传遍军团。再怎么迟钝的人,看到王都派出五万精兵并且到处收集物资,即使不愿意也会明白状况。平常就宣称,要消灭反叛军的第一军司令官巴鲁波拉就更不用说了。
在第一军团从上到下忙得团团转时,被亚尔达召见的雪拉不耐烦地走向官邸。
她今天身上不是平常穿的黑色铠甲,是为王国军高阶军官制作的正装。至今获颁的勋章骄傲地别在以白色为基底的军服。
雪拉说没这个必要,但卡妲莉娜表示「形式很重要」强硬说服,因此她不甘情愿地戴上碍事的勋章。
擦身而过的卫兵们见她为数惊人的勋章与军阶章之后连忙敬礼,背上狂冒冷汗。
娇小的女军官、证明华丽战果的勋章,再加上上校军阶章就肯定没错,是市区孩子们都知道,传说中的「死神」大人。
拿下的敌将不计其数,以一挡百的怪物。旗下骑兵们尽是不怕死的勇士,冒犯她将会被诅咒到后世。以讹传讹导致雪拉成为低阶军官们畏惧的对象。
雪拉面无表情朝着露出尴尬笑容的他们一瞥,前往亚尔达的房间。
她站到目标房间前面,稍微整理没穿惯的军服,用力敲门之后以嘹亮声音告知抵达。
「雪拉报到,恕属下打扰。」
「进来。」室内只传出这个声音。是擅长说教、讲话又臭又长的参谋。
好怀念的声音。如此心想的雪拉迅速入内。
里面是表情愉快的亚尔达上将,以及板着脸的席达莫参谋。
「雪拉上校,好久不见,我听说你的表现了。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被你追上,真恐怖的女人。」
席达莫的阶级是上校,代表雪拉在贝鲁塔沦陷之后的短短一年就追上他。
「是,谢谢长官,属下很高兴。属下今后也会继续『扼腕』努力。」
「……讲话多放点情感,还有,扼腕。不是这样用的,要多用大脑。」
「是,非常抱歉。」
雪拉蹙眉觉得他又开始说教了,但要是讲更久会很麻烦,所以立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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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你用恭敬语气说话总是觉得不对劲,因为表情与言行不一致。要注意让自己表现出军官应有的态度与言行,晋升上校的现在更该如此。」
「非常抱歉,属下今后会小心!」
音量很大,雪拉明显在抗拒。比以前更看得出雪拉想法的席达莫深深叹息。
现在眼前这个女人在想的事情很简单——好麻烦、好懒、好饿。
席达莫皱眉想出言挖苦,亚尔达笑着打断。
「哈哈哈啊,无妨吧?很像雪拉上校的作风,非常好。今后就贯彻这种傲慢态度吧,发生事情由我负责!」
「谢谢阁下。」
「阁下,不可以宠她,这个笨蛋对阁下讲话或许也会没大没小。」
「我不在意,雪拉上校的活跃,用来弥补她的缺点也有剩。何况今天叫上校过来不是要教她讲敬语,席达莫参谋,你明白吧?」
「是!」
亚尔达指尖轻敲桌面数次,席达莫随即从后方取出两个小包裹。
他将包裹放在桌上,回到上司身旁。
「上校,左边的小包裹是陛下赠送贵官的东西,不用客气打开看看吧。」
「是!恕属下失礼!」
在亚尔达的催促之下,雪拉打开左边的小包裹。如果是美食就好了……她内心充满期待。
雪拉仔细、慎重地打开小包裹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比她现在所戴更加花俏、金光闪闪的大勋章。
雪拉没掩饰失望表情,不发一语轻轻盖上盒子。
「雪拉上校,有什么意见吗?这是承蒙国王陛下颁赠的勋章啊,再开心一点吧?」
「属下完全没意见,这是承担不起的光荣。」
话语和表情不一致,全身散发出失望感。
「那要不要立刻戴上那枚勋章?戴着那枚救国骑士勋章走在街上,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这是很适合英雄佩戴的伟大勋章,实在可喜可贺。」
就算勋章继续增加,众人对雪拉的评价也没什么改变吧,勋章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处。
雪拉轻轻将小盒子收进布袋,决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袋子里的苹果干吃光了,现在是留下香味的普通空袋。
「…………」
「雪拉上校,别这么失望。席达莫,你个性还真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亚尔达苦笑询问,席达莫平淡回答:
「在阁下底下效力之后,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啊这样啊,抱歉辛苦你啦,今后继续精进这种恶劣个性吧,我不需要个性好的参谋。」
「谢谢阁下。」
「嗯,那就打开第二个盒子吧,里面肯定是贵官想要的东西。是我特别从王都找师傅过来制作的特制品。」
「是!」
雪拉打开放在正中央有点大的盒子。
里面是以五颜六色的大量水果装饰,看起来非常好吃的烤甜派。
打开盒盖的瞬间,酸酸甜甜的香味刺激鼻腔促进食欲。
融化的砂糖凝固,释放水润光辉的圆形烤甜派,是令人想要立刻大快朵颐的形状。
派皮摆上多到没品味的各种水果。亚尔达特别订制的甜派外观差强人意,吃起来应该是分量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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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拉轻戳之后,舔舐沾在手上的麦芽糖。好甜好好吃,无法以言语形容。就在她实在忍不住要伸手抓起「亚尔达派」的瞬间——
「——雪拉上校,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啊……」
雪拉就这么把手伸进盒子停止动作。席达莫再说一次。
「上校,我问你,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恕属下失礼。」
雪拉垂头丧气收回手,这一幕使得亚尔达拼命忍笑。
他误以为,自己在欣赏一对不坦率兄妹的互动。
「很好。那就立刻盖上盒盖,说出应该对阁下说的正确话语。立刻给我照办。」
雪拉拿起盒盖以前所未有的缓慢动作,缓缓盖上盒子。
她以明显沮丧的模样向亚尔达敬礼。
「……谢谢阁下。」
「嗯,晚点慢慢吃吧。虽然我不介意,但旁边有个罗唆的参谋,抱歉现在忍一忍吧。」
「说属下罗唆太令人遗憾了,不可以宠她,这个笨女人甚至可能在军事会议偷吃东西。这是个好机会,得好好训练她才行。」
雪拉原本想招出自己在贝鲁塔的军事会议吃过豆子,但是打消念头,因为她觉得说出来会让甜食更加远离她。
亚尔达安抚着开始说教的席达莫,然后再度面向雪拉。
「上校,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两件事。不久之后应该会接到出击命令,下一场战役要说决定我们王国的命运也不为过,贵官也全力以赴吧。我们当然也会竭力奋战,期待你进一步的表现。」
「是,请交给属下吧,属下一定会杀光反叛军!」
「很好。胜利之后,再邀请贵官到我位于王都的宅邸。我雇用的厨师烧得一手好菜,肯定能满足你。」
「谢谢阁下!」
雪拉还没进过王都,无论如何都想打胜仗享受美食。
高阶将官聘用的厨师,肯定会端出她没见过的料理。光是想像就流口水。
「……上校,要想像豪华大餐等打赢再想,流口水之前先去备战吧。」
「遵命!」
雪拉充满活力回应表情无奈的席达莫,小心翼翼抱着烤甜派盒子小跑步离开。她打算立刻回房间吃,这是最优先事项。
亚尔达以慈祥表情目送。席达莫轻咳一声之后向上司开口:
「阁下,其实有件事要向您报告。」
「怎么突然这么郑重?该不会爱上雪拉要我帮忙安排相亲吧?对不起,我做不到,雪拉上校非得嫁到我们盖鲁家,抱歉了,贵官多多担待吧。」
亚尔达以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回应,席达莫露出由衷无奈的表情。
他比刚才更用力咳了一声,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下去。
「不用担心,天地倒转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样啊这样啊!那就好……所以你究竟要说什么?」
「是,其实从北部回来的人提供一个古怪的情报,反叛军似乎在北部地区大量收购柯隆牛。」
席达莫这番话使得亚尔达抚摸下颚。
「柯隆牛是以美味闻名的家畜,不过有另一个特征。」
「是的,这种牛个性凶暴狰狞,特性是遭到某种刺激就会一直追着锁定的目标跑,要是将这种牛大量投入战场……」
「原来如此,这样有点棘手。要是一群猛牛突然突击,一无所知的士兵们或许会混乱……好,我转告巴鲁波拉吧,得预先通知全军才行。虽然我不欣赏他,但总比战败好。如果那个家伙拒
绝通知,我会直接安排。」
「谢谢阁下……还有,在阿鲁希亚会战使用的——」
「……啊啊,要提防魔导地雷是吧,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场败战至今依然会成为恶梦重现,我的个性要是更谨慎一点就好了,我对此后悔不已。」
亚尔达看向下方。席达莫想表达关心之意,但他苦笑表示无须担心。
「……阁下。」
「嗯,这部分也得一起忠告才行,不能老是失败下去。派出斥候随时监视平原,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亚尔达重拍桌面。
席达莫深深低头致意之后离开房间。
现状能做的因应措施都做了。防范魔导地雷,也建议提防敌军堪称奇计的柯隆牛,但是席达莫有种讨厌的预感,好像看漏了某些东西,这种焦躁感涌上心头。
(再整理思绪一次吧。虽然距离出击没多少时间,但是非得做好万全准备应战,因为我们已经不容许败北了)
隔周,第一军司令官巴鲁波拉在集结于迦南的所有士兵面前,威风凛凛地高声宣布要收复贝鲁塔,将反叛军悉数击溃。
留两万兵力防守迦南与罗夏纳库要塞,总数十五万的大军团朝贝鲁塔出击。
王国军的总大将是巴鲁波拉上将,亚尔达混合师团编入第一军团,纳入晚辈巴鲁波拉的指挥。
亚尔达曾经担任军团长,但目前胜利比自己的无聊自尊重要,因此他乖乖听命。虽然嘴里说得好听,但当时陪同的席达莫说他满脸涨红,血管清晰浮现。
此外,率领军团的还有巴鲁波拉的亲信奥库塔比欧与布鲁本,以及先前在夏洛夫旗下表现踏实的拉鲁斯等人。
慎重派的拉鲁斯直到最后都反对本次的出兵。
因为被处刑的元帅夏洛夫留给他「绝对不能离开迦南,要彻底巩固防守等待敌人自取灭亡」这段话。
比以往更积极主攻的巴鲁波拉驳斥这个方针过于消极,在军事会议滔滔不绝发表自己的意见。若能在战胜帝国的现在收复贝鲁塔,战争的大局等同底定,不在这时候攻击更待何时?
巴鲁波拉派的将官们支持他的意见,但拉鲁斯依然面有难色,因此最后以敕令为由强行定案。
亚尔达直到最后都没表示自己的意见,遵照军事会议的决议。
光是遵照夏洛夫的遗书维持守势很难想像局势会好转,但是大举出兵收复贝鲁塔却是一场失败就无法挽回的豪赌。
打赢就没问题但打输的话就完了。要是迦南沦陷,敌军就可以准备进军王都,这么一来,原本观望的领主们将会一起投靠反叛军吧。
(只有这场战斗绝对不能输,无论如何都要赢。我亚尔达·盖鲁要赌上这条命为往日雪耻!)
亚尔达下定决心,紧握沾满污泥与血的第三军军旗。他要再度获得胜利的荣耀,为已故的部下们高举这面旗帜。
他认为惨败却苟且偷生的自己,必须尽到这项职责。
雪拉行军时满脸横肉的壮汉接近过来。
这张脸似曾相识所以她微微歪过脑袋。
「……雪拉上校,恭喜晋升。」
男性递出一个袋子,雪拉打开一看,里面装满炒豆。是那种味道奇妙的豆子,贝鲁塔的特产。记忆逐渐复苏。
「啊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贝鲁塔的康拉特少校吧?原来你的伤好了,我还以为你伤重到好一段时间不能动。」
「是,雪拉上校。多亏上校奋战救了在下这条命,在下会在这场战斗,抱持粉身碎骨的觉悟为王国效力!」
康拉特轻声说得断断续续,如同在确认每字每句。
「……你一点都不适合用敬语讲话,别勉强,用平常的语气讲话吧?」
雪拉洋洋得意转速某人对她说过的话语。
康拉特听完,摇头表示自己做不到。
「这样啊。哎,难得捡回一条命就别勉强喔,依我的直觉这次大概会死。」
雪拉毫不客气告知会死,但康拉特表情不变。有些使命即使赔上生命也要完成。
「一定要在这场战斗为已故的达威特阁下报仇。只要能实现这个心愿,下官命不足惜。」
在贝鲁塔战死的贵族达威特,重用了不擅交际的康拉特。虽然旁人评价不佳,达威特却是他的大恩人,他一定要亲自为达威特报仇雪恨。康拉特只靠着这份执著,从无法动弹的重伤回归前线。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期待贵官在这场战斗的表现,一起为王国军的胜利全力以赴吧。」
「是,遵命!」
不适合敬语的两人在短时间内结束交谈。
康拉特在马背上再度敬礼之后,回到自己的部队。
雪拉面无表情目送,从袋子取出炒豆扔进嘴里。
「……好咸。」
今天的豆子咸到让雪拉不禁蹙眉——没中奖。
JF军收到通知,王国军十五万兵力朝着贝鲁塔进军。
由于预先取得情报得知王国军兵力逐渐集结在迦南,因此已做好准备应战。
JF军同样不能在这场战斗败北。帝国无法出动的现在,非得让世人知道光靠JF军也能镇压王都,为此无论如何都要胜利。
JF军指挥官艾儿图拉向集结的JF军同志高声下令:
「本次战斗将决定解放战争的命运。即使是现在,无辜的民众依然在挨饿受苦,我们绝对不容许败北,无论如何都要打倒实施苛政的现任王政。为此应该会流许多的血;失去许多同伴的生命,我会背负所有责任。我发誓一定要讨伐暴政的元凶克里斯多夫,为了建立无人受苦,众人能够欢笑生活的世界,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艾儿图拉拔剑高高指向天际。
爆发般的欢呼声随即响彻云霄,JF军万岁的口号震耳欲聋。
艾儿图拉以骄傲表情回应欢呼声。
JF军的士兵们也不是笨蛋,不认为只靠光鲜亮丽的做法就能完成大业。但是对于折磨他们至今的现任王政,他们的憎恨难以形容。艾儿图拉与JF军为这份沸腾的愤怒授与正当的理由。
贝弗鲁兹在艾儿图拉的蚕葸下,发出不像是老人的怒吼,朝列队大军下令:
「要打赢这场仗,让王国恢复丰饶的生活,无论如何都要打下迦南。竭尽全力吧!这场战役的大义在我们这边!全军开始进军!」
「开始进军!目标贝鲁图斯柏克平原!」
JF军合计十三万兵力,从贝鲁塔出兵迎击蜂拥而至的王国军。
他们的计划是击垮进逼的敌军,一鼓作气打下守备薄弱的迦南,顺利的话将能为这场战争打上终止符。
双方爆发激战的地点,是迦南与贝鲁塔之间的贝鲁图斯柏克平原。在解放战争中,这里是王国军与JF军以最大兵力激战的战场。
这片平原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地形,最大特征在于一座名为「卡鲁纳斯高地」的高台如同俯视平原般矗立。
JF军军师迪纳成功在高地迅速展开兵力布阵。
依照迪纳的指示,加姆杰夫率领的师团部署在高地。
加姆杰夫是热血沸腾要雪耻的将官之一。辞去参谋职位的现在,他以将领身分指挥部队。他在高台建立临时阵地摩拳擦掌。
此外,从北部调度的两千头柯隆牛被戴上眼罩严加绑好,部署在军队后方。半数拖着加挂车篷的台车准备执行作战。
——台车上堆放了某种物体。
另一方面,王国军也展开部队正面对峙。兵力占优势的王国军打算顺势以正攻法压制。
同时也规划作战要夺取棘手的卡鲁纳斯高地。
中央是巴鲁波拉主力部队,左翼是布鲁本师团,右翼后方部署亚尔达师团,雪拉队负责中央前锋的位置。
这里肯定是激战的最前线,伤亡率当然高,却也是能点燃战火的光荣职责。
雪拉负责的是进军卡鲁纳斯东部,隔离敌军中央与左翼的冲锋任务。巴鲁波拉非常欣赏雪拉的骁勇,不顾奥库塔比欧等亲信们的反对,交付这项重要任务。
受命支援的是最近康复、重返前线的前第四军康拉特,以及反对这个做法到最后的奥库塔比欧。
巴鲁波拉的司令部队与布鲁本师团是让战线陷入胶着的诱饵,真正的主力则是亚尔达率领的右翼。巴鲁波拉看好亚尔达的经验与骁勇,刻意提拔水火不容的他负责这项任务。在出人头地的欲望得到满足的现在,巴鲁波拉不择手段都要打赢这场陡。
部分原因也在于,他质疑奥库塔比欧等人的能力。
依照计划,将卡鲁纳斯高地的敌军分割孤立之后,右翼的亚尔达将布下包围网从侧面突击,歼灭敌军并镇压高地,再乘胜追击直捣黄龙。
这就是巴鲁波拉规划的作战方针。
得知作战内容的奥库塔比欧,直接找巴鲁波拉口沫横飞地陈情。
「阁下!为什么让亚尔达指挥作战最关键的右翼?而且还派那种丫头打前锋,太离谱了!这么重要的职责,请交给我们第一军的资深将领吧!」
最可能创下亮眼战果的右翼机动部队,为什么交给亚
尔达率领?资深的自己居然是后援部队,辅助最近成为上校的丫头,他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吃亏的安排。
要是这个作战顺利,雪拉将立下成功分割敌军的功绩,一个不小心将晋升为和奥库塔比欧相同的少将阶级,即使是玩笑话也笑不出来,光是想像就头晕。
「奥库塔比欧,这次的战斗非赢不可。雪拉上校骇人的勇武不只是己方,连敌方也无人不知,我判断她最适合担任突破敌阵的前锋,而且贵官最适合担任后援。」
巴鲁波拉冷酷放话。奥库塔比欧不肯罢休,但他不予理会。
「阁下!」
「罗唆,这是既定事项,事到如今不可能变更。贵官乖乖听我的命令就好!」
「——遵、遵命。」
巴鲁波拉大声怒斥,奥库塔比欧不禁胆怯。巴鲁波拉早已看穿他平常个性豪迈,在关键时刻却很懦弱。
奥库塔比欧离开帐篷,带着副官回到自己阵营。
巴鲁波拉按着太阳穴,事到如今才体认到已故夏洛夫的苦恼。说得出这种任性的话语,是因为有人帮忙承担。现在的自己背负第一军所有士兵的生命,不允许做这种事。
「……混帐!」
「奥库塔比欧大人,没关系吗?」
副官询问板着脸的奥库塔比欧。他在确认是否真的要甘于担任丫头的后援。奥库塔比欧的发达之路也攸关他的将来。
「哼,战斗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就以现场判断为优先,临机应变的指挥正是我们将官必备的能力。何况也得考量到雪拉上校急于建功而冲锋过度,在这种状况,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原来如此,这样确实就无可奈何了。急于晋升为将官而抢功导致阵亡,这是很常见的事。」
副官露出冷笑。奥库塔比欧继续补充。
「抛弃丫头,趁敌人大意的时候进攻,说不定反倒是比较好的做法。如果她和传闻一样勇猛应该会活下来,完全不需要我们支援。我们要打赢这场仗,让碍事的家伙消失。」
不只是JF军,雪拉也包含在「碍事的家伙」之内。
棒打出头鸟。可能威胁己身地位的危险嫩芽必须尽早割除处置。
当事人们完全不晓得,就是这种无聊的权力斗争导致王国军腐败。
率领骑兵队站在最前线的雪拉拿起挂在马腹的小包,享用烤甜派「亚尔达派」的最后一片。
各种果汁充盈在口腔,使她露出幸福至极的笑容。一块派可以享用这么多种水果的滋味,想出这个点子的亚尔达或许是天才。
雪拉对亚尔达的评价提高一级。
周围的士兵们会心一笑看着这一幕。众人畏惧的「死神」,手握镰刀身穿黑铠的女军官,如同随处可见的村姑一样享用甜食,这副模样让他们觉得莫名不搭衬。
「上校,您为了这场战斗,将亚尔达阁下送的礼物保留到这一天?之前看您非常喜欢,我还以为您早就吃光了。」
卡妲莉娜问完,雪拉一边缓缓咀嚼一边点头。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吧?可以杀掉很多反叛军。所以我想在重要的战斗之前享受美食。」
雪拉能准备的最美味食物就是这个亚尔达派。要是可以前往王都,她打算用光财产尽量订制。
亚尔达招待的大餐以及这种美味的烤甜派。雪拉压抑现在就想前往王都的心情。虽然吃东西很重要,但是解决人渣们同样重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其实很想分你吃,但我吃掉所以没有了,对不起。前往王都之后,我会连大家的份一起点,敬请期待喔。」
「呃,不,长官的好意我心领就好!」
卡妲莉娜郑重婉拒。其实她不是很爱吃甜食。
「是吗?」雪拉反问之后舔了舔指尖,用力伸个懒腰。
「啊啊,放眼望去是一大堆反叛军的走狗,那么多人渣挤在一起好烦,碍眼至极。卡妲莉娜,你不这么认为吗?」
可恶JF军的军队在遥远前方展开,光看就不耐烦的绿色军旗随风飘扬。雪拉非常不悦地眯细双眼,幸福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漆黑。
卡妲莉娜递出糖果,雪拉不发一语扔进嘴里,粗暴咬碎。
娇小身躯开始散发浓烈杀气,脸上变成「死神」的表情。
「——上校,请下令。」
「见一个杀一个,不准放过任何反叛军的人渣,全部杀掉。无论是民兵或少年兵都不用管,二话不说杀光光。」
「杀光反叛军!上校的命令至高无上,一定要完成!听懂的话就给我复诵命令!」
卡妲莉娜高声说完,骑兵队员举枪咆哮。
『反叛军受死!将胜利献给雪拉上校!』
『反叛军受死!将胜利献给雪拉骑兵队!』
『将胜利献给雪拉上校!雪拉上校万岁!』
不是对王国效忠,而是高声赞扬雪拉。雪拉队以外的士兵慑于这股气魄愣在原地。
雪拉满足地微笑,朝着正前方布阵的猎物群一瞥,如同食指大动般舔了舔嘴唇。
「那么,出征吧!」
雪拉举起大镰刀轻盈转动,带头全力冲刺。高挂黑旗的骑兵们紧跟在后,马蹄声震耳欲聋。
王国军与JF军,奠定双方命运的战斗——贝鲁图斯柏克平原会战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