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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波曼兹的故事

碎嘴:
波曼兹和托卡站在古董商店的一角。“觉得怎么样?”波曼兹问道,“带了好价钱过来了吗?”
托卡目不转睛,看着波曼兹新挖到的泰勒奎尔珍品——一副保存完好的铠甲,里头还有一架骷髅。“真是鬼斧神工,老波。你怎么做的?”
“将所有部分卯扣相连。看到前额上的宝石了吗?虽然我对帝国时代的纹章并不在行,但瞧这红宝石,难道不是达官显贵的身份象征吗?”
“国王。也许是布洛克国王的头骨。”
“还有他的骨架以及铠甲。”
“你赚大发了,老波。这次我只拿销售佣金。其他权当是嫁妆。哎呀,我说让你挖点儿宝贝上来,你还真动真格的了。”
“最好的都让茔长没收了。本来找到了化身的铠甲。”
这一次托卡带了帮手过来,两个虎背熊腰的大块头。这会儿,他们正忙着把古董搬到门外的马车上。他们进进出出的时候,怪让波曼兹紧张的。
“真的吗?见鬼!要是能弄着它,断只手我也愿意!”
波曼兹略带歉意地摊了摊手。“我有什么办法呢?贝桑对我严加看防。更何况,你也知道我的为人处世之道。为了讨好未来儿媳的兄弟,我这是在铤而走险啊。”
“这又从何说起?”
糟糕,说错话了,波曼兹心想。也好,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贝桑听人说,你是个召亡师。为这事儿,小斯和我没少受委屈。”
“血口喷人!对不起,老波。居然说我是召亡师!都怪我有次口出狂言,好几年以前了,我当时说,恐怕帝王都要比我们木桨城的小丑市长靠谱。真他妈是句蠢话!他们绝不会轻易忘记。他们害我父亲英年早逝不说,现在居然过来折磨我和我的朋友了。”
波曼兹不知道托卡所言何事。他会找小斯问清楚。不过托卡一番话让他放了心。
“托卡,这些东西卖出去的利润你就拿了吧。权当是为了小斯和葛罗莉。就算是我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日子定好了吗?”
“具体什么时候没有定。不过要等他放完假,写完论文。来年冬天吧,我估计。你打算金盆洗手了?”
“打算回木桨城去。我没多少精力再去和新来的茔长斗智斗勇了。”
托卡窃笑。“也难说,恐怕过了今年夏天,帝王时期的文物古董就没有这么流行啰。我来帮你找个新差事。在这里,你都能把国王这样的角色挖掘出来,未来是不愁找不着工作的。”
“你这么喜欢那玩意儿?我还寻思着要把他的战马也给挖出来呢。”波曼兹心里为自己这门技艺感到自豪。
“战马?真的?他们还把战马与他合葬在了一起?”
“铠甲、战马,一样不落。只是我不知道,是谁把泰勒奎尔的宝藏也埋进去的,不过他们并没有盗墓洗劫。我找到了整整一箱的钱币、宝石和徽章。”
“帝王时期铸的钱币?那可火得不得了。大多都熔毁了。一枚形态完整的帝王时期钱币,价值是面值的五十倍哩。”
“这次就别带国王的文物回去了。等我把他的战马凑齐拼好,下次你再一并带走。”
“别急,我不会逗留太久。等把车子上的货卸了,我就打转回来。还有,小斯呢?我还想跟他打声招呼来着。”托卡挥了挥手里的皮夹子。
“葛罗莉?”
“是葛罗莉的。她真该去写言情小说。都快害我破产啦,买那么多的纸。”
“他去坑洞那边了。我们一块去找他吧。茉莉!我要带托卡到外头去。”
行在路上,波曼兹一直侧目望过肩头。彗星的亮度甚至能用肉眼在白天大致观测得到。“等到了巅峰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景象。”他预言。
“我想也是。”托卡的微笑让波曼兹感觉不自在。又在凭空想象了,他告诉自己。

 
斯坦西尔用后背挤开了店铺的门,卸下怀里抱着的各式兵器。“差不多快挖光了,老爹。昨晚上出土的全是普普通通的垃圾。”
波曼兹扯着一根铜线,小心翼翼地拉动它,以便支撑起战马的骨架。“那就给门福沾点儿光吧。反正这里都快堆满了。”
古董店里堆积如山,几乎无法通行。如果由着波曼兹的性子,他真的可以金盆洗手了。
“看上去不错。”小斯对战马品评道,他略做逗留,接着又从门外借来的马车上,抱下一堆古兵器,“你必须告诉我,该怎么样把国王安放在战马上头。这样就算我回去了,也能有个印象。”
“还是我自己来吧。”
“以为你打算在此终老。”
“没准儿。我也说不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写论文?”
“已经开始了。在搞参考文献。磨刀不误砍柴工,下笔自然如有神。”他打了个响指,“别担心,时间还长着呢。”说完又出门去了。
茉莉端茶走来。“刚刚似乎听见小斯了。”
波曼兹扭过头来。“出去了。”
她在找地方放下茶壶和茶杯。“你得给我把这乱七八糟的都清理好啰。”
“我会提醒自己的。”
斯坦西尔又回来了。“这堆零碎玩意儿差不多都能拼出一套铠甲了。好久都没人穿这东西了。”
“要茶吗?”他母亲问。
“当然。老爹,我刚路过指挥部。新来的茔长已经上任了。”
“这么快?”
“你会喜欢他的。那阵仗,一辆轿式马车,后头跟了三辆四轮大车,上头全部装满了他老婆的衣服。还有小三十来号的仆从呢。”
“啥?哈哈!等贝桑领他去看住处以后,他准要气死过去。”茔长的住宿环境简直跟寺院里的僧侣差不多,与他们权倾一省的身份名实难副。
“那也算他走运。”
“你认识他?”
“听说过吧。有教养的人都管他叫豺狼。要是我早知道他叫这个名儿的话……我能做啥呢?啥也做不了。之所以说他走运,是因为他家里把他派到了这里。要是还在城里头晃悠,说不定有人就要让他死于非命。”
“这么说,名声很不好啰?”
“留下来吧,亲眼见识见识。回来吧,老爹。”
“我有事情要做,小斯。”
“要多久?”
“几天时间。或许永远。你知道的,我必须找到那个名字。”
“老爹,我们可以试试看的。既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不能投机取巧,小斯。必须不动声色。我可不希望和十劫将搅和在一起。”
斯坦西尔本想争辩几句,最后还是作罢,喝起茶来,喝完又出门去马车那边了。等他回来,他说道:“托卡也该回来了。这次或许还多带了两辆马车。”
波曼兹轻声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不仅如此啰?比如还带了他妹妹过来?”
“是的,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那论文怎么写得完?”
“忙里偷闲呗。”
国王战马的眉间有块宝石,波曼兹罩了层防尘布在上头。“这儿差不多了,大骏马。我们去坑洞那边。”
“顺道去会会新任长官,见识见识他的威风八面。”
“那必须的。”
贝桑当天下午来到坑洞附近。碰巧波曼兹在打盹儿。“这怎么回事?”他质问道,“居然干活的时候睡着了?”
波曼兹端坐起身。“你懂我的。刚从屋子那边过来。听说新任的那位已经来了。”
贝桑啐了口唾沫。“别提他。”
“这么糟?”
“比我想的还糟。记着我这句话,老波。今天标志着一个时代寿终正寝。那群傻瓜注定后悔莫及。”
“你决定好出路了吗?”
“我钓鱼去。他妈的钓鱼去。有多远我就走多远。花一天先把他安顿下来,然后我就一路向南。”
“我也总想着要在珍宝诸城颐养天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呢。所以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嗯?”
“别他妈的这么高兴。你和你的召亡师朋友赢了,但我决不会让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得逞。”
“这些天我们还没吵过架。没必要把最后一次补上。”
“对,对。我失言了。抱歉。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举目无亲,孤独无助,世风日下。”
“不会这么糟的。”
“会的。我也有自己的眼线,老波。我可不是唯一的疯子。木桨城也有不少有识之士和我一同担心害怕。他们都说召亡师蠢蠢欲动。你就等着瞧吧。除非你卷铺盖离开。”
“还真想走。那家伙小斯门儿清。但是,没有挖掘完毕,我就不能离开。”
贝桑眼睛眯成一道缝,看着波曼兹。“老波,我真应该在离开前,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你瞧瞧这,真叫个腌臜不堪。”
波曼兹可不是个好挑剔的人。他的坑洞方圆百英尺,四处散落着遗骨、旧式装备的残余碎片,再有就是各式垃圾。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波曼兹自己却不以为然。
“管它做什么?不出一年,就有草木覆盖了。再有,这满地狼藉的,也让门福省事儿不少。”
“老波,你心眼儿还挺多。”
“就靠这个吃饭。”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波曼兹努力回想刚才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琢磨贝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又想要寻找什么,以及有没有得偿所愿。他耸耸肩,舒舒服服地蜷在草丛里,闭上双眼。
那女人又找上门来。梦境从未如此清晰。他走向她,握住她的手,任由他领着自己,沿着一条绿意葱茏的林荫道走远。阳光斑驳熹微地穿林照射。光芒之中,跳动着金色的尘埃。她细语喃喃,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他不以为意。内心愉悦。
金光渐变成银光,又化作一道硕大无朋的钝刀,直刺夜空,气宇万象,遮星蔽月。这颗彗星不断下坠、下坠……突然一张巨大似女人的脸呈现在他眼前。它在咆哮,愤怒地咆哮。可他却听不见……
彗星消失了。一轮满月在璀璨如钻的群星拱卫下,当空高悬。一道黑影掠过群星,刹那间,星河黯淡。波曼兹意识到,那是一个脑袋。黑夜的脑袋。狼的脑袋,天狼食月……接着不见了。他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走在那条林间小道上,在阳光下悠然漫步。她向他许下承诺……
他醒了过来。茉莉在摇他身子。“老波!你又做梦了。快醒醒!”
“我没事,”他嘟囔道,“这次不是噩梦。”
“你以后别吃那么多洋葱了。年纪都一大把了,何况还得了溃疡。”
波曼兹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最近,溃疡一直没有发作。也许是因为他把注意力都转向了别处。他转身赤脚站在地板上,凝望着无尽黑暗。
“你干啥呢?”
“想去外头看看小斯。”
“你得好好休息。”
“胡说八道。就因为我老了?老人家才不需要休息呢。也休息不起。哪还有多余时间可供浪费呢?”他摸索着找鞋。
茉莉咕哝了些不中听的话。他没理她。这点儿伎俩他炉火纯青。
她添了一句。“到那儿小心一点。”
“呃?”
“小心一点。贝桑一走,我反倒觉得不踏实了。”
“可他今天早晨才走啊。”
“是啊,但是……”
波曼兹离开屋子,嘴里念念有词,埋汰他妻子是个疑神疑鬼、坐井观天不识变故的老女人。
他信马由缰,随意选了条小道上路,偶尔停下来看一眼彗星。十分壮观。似马鬃般锃亮闪耀。他不知道,自己的梦是否有所预兆——一个阴影在吞噬月亮。转念一想,终觉不像。
快到城镇边缘,他听见了声音,脚步不由放轻。一般在晚上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出门在外。
一处废弃的棚屋里头有人,烛光摇曳。波曼兹以为是朝圣者,找了个小孔,偷眼望了进去,除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那人垂落的双肩让他想起了什么……贝桑?肯定不是。这人肩膀太宽。更像是托卡带来的一个帮手。
他做不到听音识人,因为那群家伙几乎都是耳语交谈。其中有个声音,的确很像门福招牌式的呜咽。只是吐词更清楚些。
“瞧,通过不懈努力,我们的确赶走了他。鸠占鹊巢,取而代之,这样一来,他也该明白自己不招人待见了。可他不会轻易离开。”
第二个声音:“那就成全他,来招狠的。”
呜咽般的声音:“这可就过分了。”
“胆小鬼。老子干。他人在哪儿?”
“躲在老马厩里头。阁楼上面。自己搭了个小床,像只老狗一样缩在角落。”
某个人咕噜一声,站起了身。双脚在动。波曼兹手搭肚皮,老鼠一般蹑脚离去,躲藏在暗处。一个巨大的身影穿过小路。在彗星的照耀下,那人手里的利刃寒光闪动。
波曼兹急匆匆地跑到更远的地方,眼见没人跟上,才停下来思考。
那一番对话是什么意思?谋杀,肯定是谋杀。可是凶手是谁?动机又是什么?搬进废旧马厩里的人是谁?朝圣者和旅人都会选择在空空如也的地方落脚……但刚刚那一群人究竟何方神圣?
脑海里无数种可能浮现。他统统抛诸脑后,自忖太异想天开。等心情平复,他急忙赶到坑洞附近。
小斯的灯笼还在原地,只是见不到人。“小斯?”没有回应。“小斯?你在哪儿?”还是没有回应。他几乎觉得恐惧,大声呐喊:“小斯!”
“是你呀,老爹?”
“你在哪儿?”
“上大号。”
波曼兹长舒一口气,坐下身来。他的儿子不一会儿也出现了,用手拂去额头上的汗渍。怎么回事?今天晚上很凉快才对。
“小斯,贝桑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今天早晨还看到他上路的。可就在刚才,我听见有一伙人要杀人。听起来像是在说他。”
“杀人?谁说的?”
“不知道。其中一个可能是门福。大概有三四个人。难不成他又回来了?”
“我不这么认为。你不会是在做梦吧?还有,为什么大半夜的要跑到这里来?”
“又做了噩梦。然后睡不着了。可刚才不是我的幻觉。真有一群人因为某个人不愿意走而想要杀掉他。”
“没理由啊,老爹。”
“我不管……”波曼兹转了个身。又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走到光线里来,又挪了三步,突然倒地。
“贝桑!是贝桑。瞧我怎么对你说的?”
前任茔长胸口上被人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我没事,”他说,“会没事的。只是休克。没有看起来这么糟糕。”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想杀我。早就告诉过你,地狱之门即将开启。告诉过你,他们要搞一次大动作。不过这一局让我赢了。干掉了他们派来的刺客。”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亲眼看到的。”
“我改主意了。我不能走。我发过誓的。老波。他们夺去了我的工作,可没有剥夺我的良知。我必须阻止他们。”
波曼兹和他儿子四目对视。小斯摇了摇头。“老爹,你看他的手腕。”
波曼兹照做。“什么也没有。”
“这才是重点。他的护身符没了。”
“准是启程离开之前上交了。难道不是吗?”
“不是,”贝桑说道,“是在战斗中遗落的。这么黑的夜晚找也找不到。”他的声音滑稽可笑。
“老爹,他伤得不轻。我最好去军营一趟。”
“小斯,”贝桑喘着粗气,“别告诉他们。去找赫斯基警士。”
“好。”斯坦西尔风一般跑远了。
彗星的光亮,连同若隐若现的孤魂野鬼,让这个夜晚布满了阴森的氛围。大坟茔的模样似乎扭曲变形。灌木丛间不时有奇异的身影一闪而过。波曼兹心里直打哆嗦,努力说服自己,都是想象在作祟。
黎明迫近。贝桑从休克状态恢复,正在喝茉莉送来的汤。赫斯基警士也过来报告调查结果。“什么也找不到,长官。尸体找不到,护身符也找不到。就连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自杀!”
波曼兹若有所思。如果没有亲耳偷听到棚屋里的阴谋,他兴许也会怀疑贝桑。为了博得同情,这家伙不惜自导自演苦肉计。
“我相信你,长官。可我也是就事论事。”
“那群家伙错失了良机。我们也长记性了。保持警戒。”
“最好别忘了现在归谁管事,”波曼兹插嘴道,“别让新任长官难堪。”
“别提那白痴。赫斯基,干好你的职责。犯不着冒险。”
“遵命,长官。”警士说完就走了。
斯坦西尔说:“老爹,该回家去了。你脸色不太好。”
波曼兹起身。“你没关系吧?”他问道。
贝桑回答:“我没事的。别担心我。太阳升起来了。那伙人还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作恶。”
可别抱侥幸心理,波曼兹心里想。如果他们真是帝王时期的狂热信徒,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哪怕只手遮天,化白昼为黑夜。
耳旁传来斯坦西尔的说话声:“我在想昨天晚上的事,老爹。在这一切发生以前。名字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灵感。在木桨城,有一块巨大的古石,上面刻有神秘的语言和象形图案,有如来自创世之初。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又从何而来,也没人真正在意。”
“然后呢?”
“我来给你画画。”斯坦西尔捡起一根树枝,从碎石中扫出一片空地,开始作画。“五芒星的顶上有个圆圈。再来是一行神秘字迹,没人读得懂。我也记不清了,然后就是一些个图案。”他快速素描。
“还真难辨别。”
“本来就是这样。可瞧好了。这儿。有个小人瘸了腿。这里。像不像蠕虫?这儿,一个人和一个动物叠加在一起。还有这儿,一人手握闪电。看懂了吗?他们分别是瘸子、夜游神、化身和风暴使。”
“也许吧。但也有可能是你牵强附会。”
斯坦西尔又在继续绘画。“好吧。他们在那石头上就是这番模样。其中四个我叫得出名字。顺序还和你地图上一样。瞧这儿。到你的盲区。他们也许就是你认不出墓主人的那些个劫将。”他分别朝简单的一个圆圈、脑袋歪斜的小人和口衔圆圈的怪物脑袋点了点。
“确实位置吻合。”波曼兹承认。
“所以呢?”
“什么所以不所以的?”
“老爹,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圆圈呢,也许代表数字零。又或许代表那个叫无面或者无名的劫将。那这里就是吊男。那这儿呢,是否就是天狗或噬月?”
“这我懂。小斯。只是我不确定而已。”他告诉小斯,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巨大的狼头吞噬月亮的梦。
“瞧见了吗?你都在下意识地提醒自己了。不然再翻翻资料。看看是不是能凑对数。”
“不用看了。”
“为什么?”
“我都记在心里了。的确符合。”
“那还有什么问题?”
“我不确定自己还想不想接着干下去。”
“老爹……爹,如果你不干了,我来干。我说真的。我不会让你这三十七年都打了水漂。还有,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呢?你摒弃前途,筚路蓝缕来到这里,难道忍心坐视前功尽弃?”
“这样的生活我过腻了。我不会介意。”
“爹……我最近拜访过一些人,他们都记得你以前是何等人物,还说你注定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法师。只是都不理解你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你心里藏着宏图伟业,自己跑去付诸实践了。他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因为他们觉得,像你这样才华横溢的人,是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打听不到的。到了现在,我都在怀疑这些话说得对还是不对了。”
波曼兹叹了口气。斯坦西尔永远都不会明白,除非他发现自己有一天变老了,并且总是活在绞刑索的阴影之下。
“我说真的,老爹。大不了我自己单干。”
“不,你办不到。你没有专业知识,也没有这门技艺。还是我来干吧。恐怕这就是命中注定。”
“那还等什么!出发吧!”
“别急。这可不是茶话会。很危险的。我需要时间休息,调整到合适的心境,还得准备好工具,调试状态。”
“老爹……”
“斯坦西尔,告诉我,这事儿谁才是专家?又是谁来干?”
“我猜是你。”
“那就闭上你的嘴,别叽叽喳喳的了。只要我觉得墓主人的名字没有弄错,最快明天晚上就能开始行动。”
斯坦西尔面露痛苦,略显焦躁。
“你急什么呢?你犯得着吗?”
“我只是……寻思托卡要带葛罗莉过来了。想赶在她来到这里以前,把事情都料理完毕。”
波曼兹失望地皱了一下眉。“先回家去。我累坏了。”他又回头看向贝桑,只见他正望着大坟茔发呆。这个男人正襟危坐,目空一切。
“可别让他打搅到我。”
“只怕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到处瞎逛了。”
过了一会儿,波曼兹嘟囔道:“我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难不成真有召亡师?”
斯坦西尔说:“贝桑这群家伙就是拿召亡师招摇撞骗,借此保住饭碗。”
波曼兹记起几位大学故交。“别妄下结论。”
等回到家,小斯吃力地走上楼,研究地图去了。波曼兹略进了一顿晚餐。睡觉之前,他对茉莉说:“帮我盯着小斯。他有点儿怪。”
“怪?哪里怪?”
“说不清。就是怪。一提到大坟茔他就来劲儿。别让他找到我的装备。也许他琢磨着要自己开道。”
“不会的。”
“希望如此。但还是得留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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