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七之门
哈普罗站在死亡之门旁，目送艾福瑞进入，同时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魔手胡夫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哈普罗警戒起来，没有转过头，目光不离开那扇门。
艾福瑞将手置于门板上的符文，念诵了咒语。
门应声打开，艾福瑞没有回头，踏进门内消失。
魔手胡夫朝着门准备要跨出去。
「如果是我就不会再靠近了。」哈普罗语气温和地建议。
杀手闻言愣了一下，回头一看说，「我只是想看看里面的样子。」
「如果你再往前一步，」哈普罗的语气十分恭敬。「我就不得不出手阻止了，主君。」
「主君?」魔手胡夫一脸不解的模样。
哈普罗挪动身子，挡在胡夫与门之间。
「莫使用暴力。」乔纳森静静出声。
「……莫使用……」
魔手胡夫盯着哈普罗看了许久，然后耸耸肩吐出一句话——派崔恩人的咒文，下民不应该懂得的语言。
杀手身边亮起一连串符记，炫目的光芒逼得哈普罗瞇起眼睛。等他重新睁开眼，魔手胡夫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剎站在原地。
「是关于四大界域的事情让我露出马脚?」
「是的，主君。」哈普罗微笑摇头说，「下民不会那样问，魔手胡夫更是连自己的界域都不在乎，何况是其他界域?不过话说回来，胡夫人到哪儿去了?」
剎耸耸肩膀，目光移向死亡之门。「可能在火之海，可能在迷宫里，天知道?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那艘萨坦人的船上。你跟那个不中用的萨坦人鬼混时，我变成胡夫的模样，一起乘着火龙过来。那家伙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剎眼神一转，看着乔纳森。
尸妖还是坐在座位上，彷佛对一切充耳未闻。
「这些尸体才不会关心我们活人的事情，你居然会相信一个尸妖的话?真是好骗。」
「莫使用暴力。」乔纳森忽然又开口。
「……莫使用……」
剎听了嗤之以鼻，炯炯有神的双眼这次的对象是哈普罗。「所以你真的打算跟你那个萨坦主子一起把死亡之门封闭?」
「没错。」哈普罗回答。
幽联界之王目光一敛。「你会毁了自己的同胞!也会毁了你心爱的女人!还会毁了你自己的孩子!没错，你的女儿还活着，可是如果你让那萨坦人把死亡之门关上，她就活不了了。」
哈普罗没有回应，尽力保持外表镇定，但是剎很快就留意到他咬紧下巴，面色铁青，目光带着犹豫偷偷往迷宫的门看了一眼。
「快去找她吧，孩子。」剎轻声说，「去找梅莉特，还有你的孩子。我已经找到你的小孩了，她就在不远的地方，你可以带着孩子跟母亲一起回到幽联界，那里很安全，只要我把这里的工作处理完——」幽联界之王双手一挥，囊括天下万物。「我就会光荣地回去跟你们团聚。我们可以一起打败敌人，把萨坦人关进他们自己创造的监狱里，然后我们就自由了!」
哈普罗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移动，没有让出路来，他只是站在那里，守住门口。
剎看看哈普罗背后，死亡之门里没有艾福瑞的身影，只有一团混沌的漩涡，想来艾福瑞在里头也很难熬;而且只要混沌没有散去，剎就还不需要担心，现在还有时间。他看了看墙壁上的符文，也读得懂其中的警告意味，然后回头面向依旧挡在路中间的哈普罗。
「艾福瑞把你耍得团团转啊，孩子。」剎谆谆教诲道，「他在利用你，迟早他一定会倒戈相向，你要记住我的话。他会把你丢回监狱里去的!」
哈普罗屹立不动。
剎开始恼火了，迈步走到哈普罗前方。「你应该要效忠我，你的命是我给的。」
哈普罗没说话，左手移到胸前，心脏符文上头的伤口依旧清晰可见。
剎抓起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没错，我放着你死，因为我拥有你的性命，如果我有需要，你得为我而死!你当初发誓过——」剎指着迷宫的门。「就在最后之门前面!」
「是，主君，你是有这种权力。」
「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你，孩子，我可以的。但是我一直没这么做，因为爱是种令人心碎的感情。」他叹气说，「我也有弱点，这无法否认——」
「主君，那并不是弱点，而是我们的力量。」哈普罗说，「我们是凭借这股力量才得以延续的。」
「是仇恨!」剎真的动怒了，语调变得冰冷。「仇恨才是我们延续的理由!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而复仇的同时，还可以矫正一个天大的错误!四大界域将合而为一，由我来管理!」
「成千上万的人会因此而死去。」哈普罗说。
「下民!」剎轻蔑以对，但是看了哈普罗一眼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太口不择言。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一心二用，不断地注意死亡之门内部的情形，里头那团混沌转动的速度愈来愈慢，或许应该说他对于艾福瑞的力量之强从来没有错估，魔蛟法师的确有此等能耐。
所以说，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要觉得我太残忍，孩子。我是说话说得草率了些，但是你应该明白我会尽力保护下民的安危，尤其我们重建世界还需要他们的力量。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你特别想保护的下民，这样我好安排一下，让他们先到幽联界避难，你也可以亲眼确认他们不会出问题，这样一来你可以永远保护他们。但若是死亡之门关上了，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而且那时候我也帮不上忙了。快点把握机会，我们进入死亡之门吧!之后我会把你送回梅莉特跟你的女儿身边——」
哈普罗毫不迟疑地说，「不行，主君。」
遭到拒绝的剎震怒不已，死亡之门里头的混沌漩涡已经平息，在遥远的彼端出现一道门口，艾福瑞伸出手正打算关上它。
事到如今，幽联界之王别无选择。
「这是你最后一次违抗我了，孩子!」剎摊开手，念出符文。
乔纳森扬起声音。「莫使用暴力!」
灵体重复了一次警语，但那声音却无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