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 丰饶星
- 2525年2月23日
午夜之后,购物广场上的人群被彻底疏散清空了。当破晓而出的红日将第一缕阳光播撒在这奥特加德最大的广场之上的时候,这里已经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所有的难民,所有执勤的警官昨夜已经全部撤入了轨道电梯基座站中。庞德上尉慢慢的踱过空无一人的广场,到处都是被随处丢弃的水瓶,凌乱不堪的行李,乱七八糟的衣物,随处可见臭气熏天的尿布,污秽不堪的碎屑以及褶皱撕裂的全息照片,昔日美丽干净的迷人广场如今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垃圾场——这些凌乱和不堪将会伴随着史无前例的丰饶星撤离行动而被永载史册。
在广场之上设施了信号灯火为那些异星人标记出来一块降落着陆区之后,庞德手下的两名下士曾经提议在上尉同异星人进行会面的时候在附近的隐蔽角落安排狙击手以保护上尉的安全,但是庞德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两名下士的建议。希利曾经坚持至少允许他驾车将上尉从殖民地议会大厦送到购物广场这里,但是庞德只是命令他为自己换上新的疗伤纱布,然后再给自己一些止痛服药就独自出发步行前往购物广场。上尉并不是想做一名大义凛然的无畏英雄,他只是想慢慢享受完属于自己的最后行军征程。
很多陆战队员讨厌行军跑路,但是庞德却深深的爱着这项“运动”——自从他还是名新兵,庞德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惩罚性的公路长跑基础训练。自从上尉因为那次意外事故收到上级的降职处分之后,他就经常开玩笑为自己仅仅是被炸掉了一条胳膊而深感庆幸。假如那枚不长眼睛的叛军手雷不巧炸断了自己宝贵的双腿,那么上尉就只得在余生学习如何用双手继续走路了。尽管在旁人听来,这个“笑话”相当的辛酸,但是每当讲到这里的时候,庞德上尉本人还是会被自己的幽默风趣而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庞德上尉在牙缝当中不住的吸着冷气,虽然换上了新的纱布,但是他那断裂的肋骨还是刺进了本已受伤的脾部之中,希利根本无能无力来处置如此严重的伤势,而眼下时间紧迫,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将上尉送往奥特加德中心医院去进行手术救治了。有些任务由将死之人前去执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上尉在心中暗暗盘算道,当然,对于眼下这个将异星人所谓“神使”交还给他们的任务,自己无疑就是完成它的最佳人选。
购物广场的中央是一座壮丽的喷泉和一个巨大的露天音乐演奏台,围绕在它们旁边的则是一圈高大的灰色橡木大树。巨大的碧绿树叶在狂风中剧烈抖动着,上尉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每走一步他都倍感艰辛,直到上尉慢慢走出橡木大叔碧绿的荫蔽,能够再次抬头仰望那蓝蓝的天空之时,他才意识到那些树叶迎风招展的真正原因。
异星人的战舰正在慢慢朝奥特加德驶来,那圆润庞大的舰身在反重力单元强大的力场支撑下缓缓降下而来。
要是换作在其他的情况下,看到如此巨大的战舰滑行在奥特加德的上空,舰身距离奥特加德的最高建筑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庞德上尉一定会感到很是敬畏,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异星人战舰上所散播而出的反重力力场简直比希利给的那些止痛药更加能够缓解上尉的伤痛。异星人战舰缓缓停在了庞德的头顶正上方,上尉深深吸了口清晨凉爽宜人的清风,能够暂时忘却伤痛带来的困扰简直是太舒服啦。
但是伤口的痛楚很快又杀将过来,随着异星人战舰停在了城市上空,舰上的反重力单元也停止了工作,上尉苦笑一声,拖着伤残之躯继续朝着陆区慢慢走去。
上尉仅剩的一只手臂紧紧夹住从总督办公室里拿来的那个黄铜底座的全息投影器,更加令上尉感到难受的是,欧·西格宁少校还在全息投影器的底座上面加装了一个钛合金的网路继电器,虽然少校曾经提议换用一个较为轻便的全息投影器,但是洛基——也就是那长期处于睡眠状态的丰饶星行星防御用人工智能——还是坚持必须使用那个功率更为强大的全息投影器。
庞德上尉的伤情是如此严重,以至于几近精神恍惚的他根本没有对于洛基对于自己计划的解释听进多少内容,但是上尉还是领会了一些计划的主旨意义:异星人眼下正在寻找一个被他们称为“神使”的强大联网人工智能,万幸的是异星人队伍之中出现了一名叛徒,由此洛基从那名变节者口中得知了一个能够将异星人主力调虎离山的绝佳妙计——只要将电子继电器中注入超额的数据信息流组,就可以伪造代表“神使”的电子信号。
对于亲眼目睹了格莱德希姆毁灭惨状的约翰逊下士和伯恩斯下士来说,要他们相信异星人口中的“脱身妙计”简直比登天还难,当欧·西格宁少校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之后,两名下士甚至表现出了如同特恩总督一样的愤怒与不解,眼下他们正在焦头烂额的组织丰饶星的难民们躲过异星人战舰的毁灭打击,为什么现在又要主动引诱这些该死的杂种来到奥特加德呢?
就在这时,一架异星人运输舰从战舰的船尾舱门处缓缓飞出,然后突然加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滑过泰尔拉那宏伟壮丽的七座轨道电梯,直扑购物广场而来。
庞德费劲全身力气才爬上露天音乐演奏台的木制阶梯,他惊讶的发现,四个模样奇怪的物体顺着异星人运输舰之上的重力力场缓缓下降,庞德上尉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看清这些“模样奇怪”的家伙原来是某种车辆,这些异星人的载具初一着地,那锯齿状的锋利滚轮就呼啸着旋转起来,四辆车子就围绕着硕大的购物广场巡视侦查起来。
每辆载具都由一名身着盔甲的异星人来驾驶,庞德认出了那个为首的高个子异星人,他就是那个在会谈时跟在异星人首领一旁的棕褐色皮肤的小喽罗。四个异星人中为首的那个黑色皮毛身着红甲头领摆正车头,直直朝着庞德冲将过来,然后将车子停在了喷泉和奏乐台中间的空地上。
庞德趁着异星人下车的功夫好好将这些家伙奇形怪状的坐骑打量一番:首先,车子的座位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和明显,异星人在自己的车子上加装了某种反重力工作单元,其次,每辆车子上面都附加了两把异星人的长钉步枪,这些外挂武器被草草安装在庞德上尉认为是车子引擎的地方。弯弯曲曲的控制线路从长钉步枪一直延伸到异星人车子座椅上方的控制扶手前面——这样驾驶者就可以轻松自如的在驾驶车辆的途中开火射击了。
红色盔甲的异星人越过喷泉,径直朝上尉走来,它从腰带上取下了一把长钉步枪,直直的对准上尉的胸膛,头盔中黄色眼睛机警的四处打量着。庞德上尉笑了,他举起全息投影器并按下了开关,洛基从异星人告密者那里复制得到的那个圆形符号出现在了全息投影器之上。
红甲异星人眯起眼睛,死死盯住庞德——它的目光如同一只饥饿的猛兽打量自己弱小的晚餐一般凶神恶煞。接着,异星首领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一把夺过上尉手中的全息投影器并将其揽入怀中——如同一个多疑的孩童想要永久占有自己生日礼物一般急不可耐。
“好了,你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庞德上尉说道,手臂深入自己衣服的夹层口袋里面。异星人立即紧张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朝上尉大吼起来。“哦,不好意思,我可是只有那么一个你们想要的东西哈。”庞德从容不迫的夹出一只甜心威廉牌香烟放到了自己的口中,然后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银色火机,“目标高度确认为六百米,准备开火。”
洛基掺杂着静电噪音的回答在庞德的耳机里响起,“我可以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再来开火。”
“恩,我想我是绝对不会错过这场绚丽夺目的烟花表演的哈。”
异星人开始咆哮起来,似乎想要追问庞德到底在同谁通话。上尉微微一笑,慢慢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的,无论付出多少牺牲,我们一定会笑的最后。”
丰饶星质量加速器所发射的第一枚超音速炮弹正中异星人巡洋舰的舰首,弹丸巨大的冲击力在异星人战舰舰首的装甲震出了不计其数道裂痕,整艘战舰都战栗起来。与此同时,威力巨大的声波与气浪迎面席卷而来,广场之上的所有玻璃几乎在同一时间都被震碎殆尽。
第一发炮弹发射所产生的巨大回音还未彻底消散,第二发炮弹就已经跟随而至,彻底击穿了异星人舰首已经是脆弱不堪的装甲,磁力加速炮弹势不可挡的从头到尾穿过异星人战舰的舰身,异星人巡洋舰腹部闪烁着诡异紫光的指示灯一下子就灭了下去,异星人巡洋舰的左舷也开始了微微下沉——船头几乎快要撞上购物广场的大厦顶端了。异星人战舰摇摇晃晃的一头栽倒在奥特加德的土地之上,在中心花园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泥土,碎石以及漫天的碎块玻璃也随着异星人战舰的轰然落地而四散溅落。
正当上尉如痴如醉的欣赏着异星人战舰狼狈不堪的狗啃屎着陆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悬浮到了半空之中,他向下望去,惊诧的发现异星人手中步枪的长长坚刃已经深深戳进了自己的肚子中去,但是庞德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星点疼痛,看到自己的双脚如同抽筋一般的颤动起来,上尉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自己的脊柱被异星人的利刃所彻底戳断了。为首的异星人抓住庞德的脖子,然后猛的将步枪顶端的利刃从上尉的腹部中抽了出来。
异星人的给了上尉致命的一击,庞德不由自主的长大嘴巴,却无法发出一声叫喊,看着自己最爱的甜心威廉牌香烟从齿间慢慢滑落,上尉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异星人顿了一顿,松开了握紧上尉脖子的爪子,上尉的躯体无力的瘫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庞德原本以为那些异星人会干净利落的将自己干掉——直接一枪轰掉自己的脑袋或者是将自己拦腰斩成两段。但是一阵刺耳的轰鸣盖过了异星人巡洋舰落地所造成的巨响,彻底将这几个异星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7个乌黑的小盒子正在沿着泰尔拉的七座轨道电梯呼啸着向丰饶星的大气层之外高速驶去,他们的磁力制动器在摩擦着轨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尽管异星人巡洋舰的巨大躯体阻挡住了庞德的视线,但是上尉心里清楚这些“小盒子”是什么东西,这些丰饶星居民口中的“奶酪大桶”原本设计来为轨道电梯之上的超导弗林巴短纤维通道运送进行定期维护所必需的维修材料,然而今天,他们体内所承载的货物却显得是如此特别,如此的与众不同。庞德上尉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的胳膊抓回掉落与地的香烟,默默祈祷着上帝能够保佑这些货舱能够安全快速的抵达自己的目的终点。
身着红甲的异星人愤怒的吼叫起来,他从演奏台上一跃而下,上尉看到他慌张的命令自己的下属立即赶往东北方向的区域——哪里就是安放丰饶星反应堆熔炉和质量加速器的地方。三个蓝甲异星人赶忙跳上自己的坐骑,开足马力冲向自己的任务地点,而那个领头的红甲异星人则返回了来时的运输舰之中,然后迅速的返回到了自己受伤的母舰之上。
但是第一批的七个货舱已经直冲云霄而去,每个货舱中都满满当当的装载了足足一千名丰饶星各地聚集于此的惊恐难民,假如一切按照计划一般顺利实施,那么用不了九十分钟,丰饶星上的所有难民就可以安全的逃离这个已然沦于敌手的昔日故乡。但是上尉心里清楚,自己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刻的最终到来了。
“洛基,”上尉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告诉伯恩斯,他有伴儿了。”
上尉的脑海中浮现出艾弗里和伯恩斯,以及他们手下那一大群可爱民兵小伙子的快乐脸庞——上尉下想起了他手下的那些勇敢无畏的男男女女,他想起了那次对自己的降职处分,上尉很是庆幸自己没有浪费自己生命之中的美好光阴,很是庆幸自己没有沉醉迷失于那虚无缥缈的胜利与荣耀,上尉眨了眨被飞溅而下的泥土碎石所迷乱的双眼,艾普森·印第安星系初生太阳的第一抹明媚阳光投射到了庞德的脸庞之上,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之下,庞德上尉心满意足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小心点,不要让我开门的时候把你自己的指头给夹掉了。”古夫提醒道,他把扳手插入眼前高大金属橱柜的锁眼之中,开始慢慢拧转起来。
正在一旁研究临近橱柜的塔克达克也凑了过来,“下一个可是我的了啊。”他的双手紧紧抓着一个盛满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粘稠液体的瓶子,放到自己的独眼前仔细研究起来,然后忿忿的拧上盖子,把瓶子随手丢掉了房间的角落里面,“这个他妈的也不是我们想要找到的好东西。”
“他们都不是我们期望找到的宝贝。”古夫叹了口气,抬起手中的扳手,夹断了柜门的锁盒。
“不要再给我抱怨了!”弗里姆高声警告道,“有这些费嘴皮子的功夫倒不如快点给我专心去找我们想要的宝贝!”
达达布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到了一旁的柜子之上,尽管达达布坚持告诉弗里姆迅疾移形号巡洋舰上的智能发光器已经对异星人的空间站进行了数次扫描检测,并未发现一丝一毫有关圣迹的线索,但是弗里姆却是认定了咕噜人执事是在撒谎——而他决定自己动手,找出隐藏在异星人轨道空间站之上的神秘宝藏。尽管忙活了很长时间却是一无所获,弗里姆仍然坚持必须要继续寻找下去。
“小心你那臭脚!”看到古夫糊里糊涂的一角踩到了地板之上那错综复杂的数据线团之上,达达布不禁失声高喊起来。古夫的笨脚背线团一绊,一个趔趄话到在地。弗里姆骂骂咧咧走过来将古夫扶了起来,而就趁着眼前这暂时的混乱,塔克达克悄悄的将刚刚发现的一块扁平的金属薄片塞进自己的口袋,但是弗里姆恰好抓他了个现行,“把你私藏起来的东西给我交出来!”弗里姆高声命令道。
虽然并没有看的十分真切,不过达达布猜想这个金属小薄片不过是一种通信器材或者一些仅仅具有最为基本的思考能力的电子仪器,这些小玩意儿应该是原来在这里工作的异星人留下来的东西,和在异星人空间站控制室里发现的那些中央电子运算数组相比,这些可有可无的小东西简直不值一提。但是达达布已经厌倦了继续旁观弗里姆他们无聊的所谓探索,他必须要尽快从此地脱身。于是,咕噜人执事用一种好奇的口吻发问道:
“等你们把一切搞定之后,能让我也看看你们的发现吗?”
“为什么要给你也来看看?”弗里姆从塔克达克手中夺过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不满的嘟囔道。
“几个时间循环之前我也曾经找到过类似的东西,我相信这些小部件能够拼装在一起,”咕噜人执事回答道,“假如我们能够找到所有的……”
弗里姆将信将疑的眯起眼睛,“就可以怎样?”
“恩,怎么说呢,假如我们能够找到所有这样的小型配件并组装到一起,那么这些小玩意儿可是会身价倍增啊,我相信到时候议会一定会重重奖赏我们一笔的。”
“议会会怎么给予我们奖赏呢?”
“哦,当然是你想要什么就会奖赏给你什么啦,”达达布耸了耸肩,“这点你无需担心。”
弗里姆狡黠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显然是在考虑咕噜人执事所开出的诱人条件,经过一番权衡比较之后,弗里姆扭头朝着身边的古夫厉声喝道,“不要再在这里给我磨磨蹭蹭下去了,我想你肯定也听到了执事的话吧,还不快滚去给我继续寻找我们需要的伟大圣迹!”古夫屁颠屁颠地扔掉手中的瓶子,重新操起扳手开始了自己的破门工作。
达达布稍稍松了口气,他假装干咳了两声,“储气罐里的甲烷气量已经快要用完了,”达达布说道,轻轻拍了两下被在身后的甲烷储气罐,“我要去重新填充一些甲烷去。”
弗里姆并没有提出什么意义,此刻他已经摘下面具,正忙活着用自己尖锐的牙齿实验刚刚发现的小东西的硬度呢。
“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回来的。”达达布又补充了一句,然后来到了房间之外的走廊之上。毋庸置疑,达达布气罐里面剩余的甲烷仍然足够他用上相当之长的时间,但是咕噜人执事已经和这些令人厌恶的白痴咕噜人们待在一起足足一个时间循环之久了,达达布急切希望返回到工程师身边,返回到自己亲爱的朋友身旁。自从工程师意味深长的说出了自己对于鬼面兽的神秘看法之后,达达布脑子里就一直重复上演着鬼面兽酋长在机库里面的狼狈景象和他那血肉模糊的受伤大腿。异星人的星球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出人意料的大事情,达达布必须尽快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达达布刚刚穿过一个耦合联接站,突然感觉到整个空间站都剧烈的颤动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达达布慌忙来到耦合联接站边缘的密闭玻璃窗前向下望去,尽管看的并不是十分真切,但是达达布还是感觉到连接空间站的轨道电梯不住的战栗起来。这可真是奇怪啊,达达布有些莫名其妙,他离开了玻璃窗前,突然发现临近一个气闸门开始闪烁起红色的警示灯光来——这个气闸门就是链接耦合站里接通轨道电梯的气闸门!达达布僵硬的站在原地,一阵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直到一阵刺耳的尖锐警报在耳边响起,咕噜人执事才回过神来,发疯一般的一路狂奔来到空间站的控制室中。
在控制室里面,达达布一眼就看到了仍然在忙个不停地比较轻,工程师的触手仍然深深的插进中心控制塔的电子运算属猪之中忙碌的捣腾着,达达布哼了一声,把工程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到底在这里干些什么?>达达布比划道。
<我要修复这些运算数组。>
<刚才的震动难道是……你让异星人的这座空间站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不。>工程师的身体因为过于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我只是把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纠正过来了而已。>
比较轻的回答着实让达达布感到迷惑和恐慌,正当咕噜人执事准备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通讯器里响起了麦卡布斯气急败坏的喊声。
“执事,执事?你能听到吗?”
“是……是的,酋长大人,”达达布结结巴巴的应答道。麦卡布斯的吼叫响起的正是时候,仿佛自己现在就在空间站里监督咕噜人们的工作一般——仿佛鬼面兽酋长已经意识到了达达布和工程师一起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勾当。
“那些异星人袭击了我们!我们的巡洋舰身负重伤,暂时瘫痪掉了!”
达达布心里一惊,差点瘫倒在地板之上,异星人重创了己方的战斗母舰,怎么会发生如此荒谬的事情呢?
“异星人正在蜂拥涌向轨道电梯,他们企图趁机从空间站逃离这个星球!”鬼面兽酋长继续道,“你必须抵挡住异星人的进攻,在空间站里给我死守待援!”
达达布指着工程师面前的中心电子控制它,手忙脚乱的示意道,<立即摧毁这些运算数组!>
<不,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酋长命令我们必须死守此地!所以我们必须毁掉这些该死的家伙!>\t
通常,工程师只会对达达布的命令发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牢骚,顶多哼唧两声抗议一下,但是这次情况可是完全不同,比较轻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触手,意志坚定的回答道,<我再也不会对那些鬼面兽言听计从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是他们先动了那该死的杀机,是他们扔出了那捕猎的罪恶石头。>
<我没有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鬼面兽酋长一心想要毁掉这个世界,他会把他们全部杀光的。>
<假如我们不尽快行动摧毁掉这些运算数组,那么异星人就会趁机占领这座空间站!他们也会把我们全部给杀光的!>达达布反驳道。
比较轻伸了个懒腰,扭过脸去,他已经说完了自己的看法与意见了,他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咕噜人执事从腰间取下鬼面兽交给自己的等离子手枪,对准了前方的中心数据塔,工程师眼疾手快的飘到了数据塔的前方,恰好挡住了达达布射击的目标。<快点让开!>达达布用另一只手比划着,但是工程师却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仍然待在原地没有动弹。达达布持枪的手臂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快点,让开,否则,我就,立即,开枪!>
<所有愿意相信朝圣之旅的宇宙生命都有机会最终踏上那伟大的旅程。>比较轻一字一顿的示意道,<为什先知们偏偏要斩尽杀绝这些可怜的生物,偏偏不能给予他们进行朝圣之旅的机会和权力呢?>
达达布一个激灵伸直了自己的脑袋,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们必须要将这些该死的异星人赶尽杀绝,必须要一劳永逸的斩草除根!”麦卡布斯在通讯频道里怒吼道,“你听明白了没有,执事!”
达达布放下了手枪,“不,酋长大人,我不明白。”然后他按下了结束通讯的按钮。
麦卡布斯愤怒的咒骂着,通常情况下和这些该死的咕噜人进行沟通已经是够难的了——他们那厚重的面罩通常会让他们说起话来听起来口齿不清。眼下迅疾移形号内的舰桥之上一片狼藉,刺耳的爆炸声和尖锐的警报声混作一团,根本听不清身处空间站之上的咕噜人执事到底在说些什么。
“执事!”麦卡布斯高声喊道,“你说什么!再给我重复一次!”
但是通讯频道里只剩下了一片嘈杂的静电噪音。
暴跳如雷的鬼面兽酋长从自己的指挥座椅上一跃而起,然后立即就开始后悔起自己的莽撞和不慎来,虽然麦卡布斯的大腿已经不需要再被固定到医用夹板之上,但是鬼面兽酋长腿部的伤势依然严重,仍需更进一步的治疗才能彻底康复。先前还没等鬼面兽酋长在巡洋舰之上的医疗舱内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个循环的时间,舰内的智能发光器就报告在异星人星球表面最大城市的中心发现了那被异星人隐藏起来的伟大神使。异星人在城市中心的公园里面建造了一座指引飞船降落的信号灯塔,很显然,这些异星人希望能够举行第二次的会面。麦卡布斯可是没有什么雅兴陪这些幼稚的异星人玩过家家,他只希望让巡洋舰迅速的靠近异星人的城市并一举将敌人手中的神使抢夺过来,之后,就可以放心大胆,毫无顾忌的开始对这些该死畜生的美妙杀戮了。
一次威力格外巨大的爆炸在舰桥内部炸响,灼热的气浪差点将麦卡布斯从座椅上掀翻出来。“汇报损伤情况!”他对自己手下的工程副官——格莱斯泰尔怒吼道。
年长的鬼面兽副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前的显示屏幕,一连串警示符号所投射的鲜艳倒影迅速的滑过格莱斯泰尔身上暗灰色的皮肤。“等离子大炮彻底瘫痪了!武器存放仓库出现火情!”
“把那些该死的兵蜂都给我集合起来!”麦卡布斯咆哮道,“命令他们立即赶到那里扑灭大火!”
异星人所发射的第一发动力推进的原始炮弹并没有给巡洋舰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巡洋舰那厚重的装甲恰好阻挡住了炮弹的前进,让它刚刚好停在了迅疾移形号上的舰桥之前。但是很快异星人所发射的第二发炮弹就呼啸着奔袭而来,这一次炮弹贯穿了巡洋舰的首尾,彻底击毁了战舰之上反应堆和反重力发生器链接单元,尽管麦卡布斯首先命令那些兵蜂立即前去修理那些损坏的链接单元,不过话说回来,战舰之上的等离子大炮才是麦卡布斯真正的关心所在。
假如眼下正待在异星人轨道空间站之上的工程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鬼面兽众人可就再没有什么办法修好巡洋舰上宝贵的等离子大炮了。鬼面兽酋长心里清楚,假如放任这些已如惊弓之鸟的异星人逃离到其他的附属星球之上的话,那么他们一定再次带领援军回来杀他一个回马枪。假如议会没有能够即使派来足够之多的援军,那么麦卡布斯不得不带领手下为数不多的鬼面兽战士孤军奋战,拼死到底了。
格莱斯泰尔朝着舰桥之上一个名叫德拉斯的秃顶鬼面兽战士怒吼起来,他命令这个年轻的鬼面兽立即前去督导兵蜂的维修工作。看着德拉斯急急忙忙的冲向舰桥中央的升降轴上,麦卡布斯拄着浸血圣锤,一瘸一拐的蹒跚来到了全息投影器的旁边。而舰桥之中的另一名鬼面兽战士,斯特拉布,则突然全神贯注的注视其面前显示屏上的异星人轨道空间站和轨道电梯来。
“异星人的小型货舱已经快要抵达空间站上了!”斯特拉布指着屏幕上正在快速向上移动的七个错列的闪光图标,气急败坏的喊道,“那些异星人的大型货舱,就跟在这些小型货柜不远的地方也快要到达它们的目的地了!”
麦卡布斯把浸血圣锤巨大无比的石制锤头倚靠在自己的右臂之下,这样就能让浸血圣锤来承担自己绝大部分的体重。尽管自己无比钟爱所受到的严重损伤让麦卡布斯心痛不已,但是鬼面兽酋长依然对于异星人孤注一掷的大胆计划感到由衷的赞叹。眼看异星人已经在自己的据点之中连续两次作战失利,麦卡布斯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该死的杂种竟然还能策划出一次经过如此精心设计的绝妙袭击。尽管麦卡布斯早就知道异星人轨道空间站的真正用途,但是他根本不曾想到异星人能够顺利的利用自己的空间站逃出自己即将毁灭的家园母星——可是有迅疾移形号巡洋舰牢牢控制住星球轨道的制空权啊。
鬼面兽酋长知道自己必须竭尽全力来阻止异星人逃离此地,否则他就彻底辜负神圣先知们给予自己的深深重望了。麦卡布斯心里清楚,仅仅靠空间站之上布防的那些毫无战斗经验的咕噜小傻子根本不足以阻挡住异星人的进攻,他必须派遣自己的属下登上异星人的空间站之上并将其彻底摧毁——正如自己的侄子先前所言一般以此彻底断绝异星人退却的后路。
“侄子!”麦卡布斯怒吼道,希望能够尽快确定自己侄子位于异星人星球表面的位置。智能发光器投射的影像上布满了数以千计象征圣迹的神圣符号,其中的一些正在沿着轨道电梯朝着空间站之上飞速驶去——毫无疑问这些该死的异星人企图挟持着圣迹一同逃离此地,“侄子!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里,就在这儿,我的叔叔。”塔塔罗斯回答道。
麦卡布斯回头望去,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侄子大步走进舰桥之内,巡洋舰升降轴上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塔塔罗斯身上的红色盔甲熏烤的脏乱不堪,塔塔罗斯身上的黑色皮毛也有一些被烤的发白。塔塔罗斯紧握升降轴阶梯的双手又红又肿——显然是已经被熊熊的烈火高温所灼伤。而在塔塔罗斯的一个爪子之中,紧紧握住一个黄铜质地的圆盘物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麦卡布斯质问道。
塔塔罗斯将手中的全息投影器高高举过头顶,“你口中所谓的圣洁神使……”然后将其狠狠摔在了地板之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之声,投影器精细的内部零件被摔的四分五裂,“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唬人赝品!”
麦卡布斯死死的盯着甲板之上破烂不堪的零件与碎片,“你也曾经说过,这东西在智能发光器上确实显示为神使!那些该死的异星人又怎么会知道如何复制神使的信号用来迷惑我们呢?”
塔塔罗斯一脚踢飞地板之上的“神使”碎片,怒不可遏的咆哮道,“叛徒!一定是我们内部的无耻叛徒将如此重要的情报泄漏给了那些异星异端!”
格莱泰尔斯和斯特拉布顿时怒目圆睁,愤怒的龇牙咧嘴起来。
“要不就是智能发光器在撒谎!”塔塔罗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叔叔,“无论如何,正是源于你的愚蠢才使我们遭受了如此严重的损失!”
鬼面兽酋长没有理会自己侄子的挑衅,“神圣的智能发光器,”麦卡布斯冷静的分析到,“这些先行者遗留下来的伟大遗迹,它们绝不撒谎。”
“神圣先知们将会对我们的办事不力给予最为严厉的处罚和惩戒!”塔塔罗斯对站在酋长身旁的格莱斯泰尔和斯特拉布说道,“但是这个老头子却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实际上,正是宁静副首相本人亲自命令鬼面兽酋长忽视一切先行者遗迹的存在——他告诉麦卡布斯是由于智能发光器发生了不可预料的故障才导致了探测结果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偏差。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值得发掘的神圣遗迹,宁静副首相在专用加密频道里一再告诫鬼面兽酋长,这里根本不可能存在所谓的伟大神使。这里只是充斥着这些肮脏的人类蠕虫,遍布着这些污秽的异端垃圾——而这些杂种只配得到死亡。
“这个老头子的狂妄自大几乎让我们失去了自己的战舰!”塔塔罗斯已经歇斯底里了,“他的执迷不悟会让我们每个人都葬身于此的!”
麦卡布斯感觉到自己胸膛之中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这让他暂时忘却了腿伤所带给自己的莫大痛楚,“记住!我才是酋长!我的命令就是一切!”
“不,叔叔,”塔塔罗斯取出了自己腰带之上的长钉步枪,“一切已经到此为止了。”
麦卡布斯猛然想起了自己挑战自己的上级酋长——也就是自己父亲那天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的难忘细节,按照部落的族规,这场挑战直到有一方战败而死方可结束,最终,麦卡布斯的亲生父亲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喉咙——能够死在自己所爱之人的刀下对于一名真正的武士来说是此生莫大的幸福。在神圣先知的传教船队到达鬼面兽的母星并将它们感化加入星盟之前,让自己所爱之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对于任何一名年长的鬼面兽来说都是最为理想中意的命运归宿。
但是麦卡布斯还不算如此之老,他也绝对不想承认侄子强加到自己头上的软弱与愚钝,“一旦挑战正式开始,我们就都不会再有退路了。”
“我懂得祖传的规矩,”塔塔罗斯应答道,他取出长钉步枪之中的弹夹扔给了一旁的格莱泰尔斯,然后指了指麦卡布斯受伤的大腿,“你身负重伤显然已落下风,所以你可以留下你的锤子和我进行决斗。”
“我很高兴你已经成为了一名珍视荣誉的战士,”麦卡布斯没有理会塔塔罗斯口气之中的傲慢与骄横,他示意斯特拉布从指挥椅那里取来自己加以顶饰的酋长头盔,“我真希望能够有机会再教会你成为一名忠实可靠的不朽战士。”
“你难道认为我有不忠之心?”塔塔罗斯问道。
“傻小子,你是如此的不服管教,”麦卡布斯从斯特拉布手中接过头盔,戴到了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之上,“我真希望终有一日,你能够体会到两者之间的孰重孰轻。”
塔塔罗斯咆哮着向自己的叔叔冲去,他举起手中带有利刃的长钉步枪,朝着麦卡布斯猛砍过去,鬼面兽酋长挥舞着手中的浸血圣锤,格挡开这凶猛的一击。塔塔罗斯心里清楚,仅仅需要一击,浸血圣锤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自己砸个稀巴烂,不计其数的凶狠敌人在这把传奇之锤之下沦为冤魂,显而易见,正面对决是极不明智的。
经过一轮较量,两人各自退回了自己先前所在的位置之上,麦卡布斯缓缓向后退去,他死死盯着塔塔罗斯手中的长钉步枪——根本没有留意到脚下的“神使”碎片,鬼面兽酋长一脚踩在破碎的“神使”身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塔塔罗斯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一个鱼跃蹦到了麦卡布斯的身上,三下五除二扒掉了鬼面兽酋长的头盔,然后用长钉步枪那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在麦卡布斯的身上脸上抓划起来,鬼面兽酋长伸出一只手臂企图阻挡住塔塔罗斯凶猛的攻势,但是塔塔罗斯抓起利刃顺势一戳,长钉步枪的刀刃深深刺入了麦卡布斯的前臂,直直插入了骨头之中。
尽管已经是身负重伤,但是麦卡布斯依然拼尽全身气力,用自己没有受伤的一只手臂抡起浸血圣锤,狠狠的砸向塔塔罗斯毫无防备的膝盖,尽管这一击正中目标,但是单凭一只手臂抡锤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彻底将塔塔罗斯打垮,塔塔罗斯仅仅是受了一点轻微的镇痛伤害,他稍稍退后几步,等待自己已经倒地的叔叔站起身来。
鬼面兽酋长的手掌伤势严重,他已经无法握紧自己手中的浸血圣锤,只得用手指将其紧紧夹在手心,麦卡布斯大叫一声,使出全身仅剩的气力狠命向自己的侄子冲去。塔塔罗斯弓起身来,似乎要正面迎击自己叔叔的挑战,但是当麦卡布斯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狡诈的鬼面兽迅速的向后连退数步,躲开了麦卡布斯的正面冲击,好无防备的鬼面兽酋长顺势向前栽去——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子会使出这么一招——原本势大力沉的制胜一击则重重的砸在了舰桥的入口大门之上。
麦卡布斯这最后一击的气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自己都被震得手臂发麻,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去。塔塔罗斯抓住时机,扔掉手中的长钉步枪,猛的扑到了麦卡布斯的身上,他死死抓住鬼面兽酋长的胸甲,一把将其摔倒在地,然后把自己的叔叔扔到了舰桥中心走廊的靠近巡洋舰升降轴的另外一端。
眼看失去了自己赖以自保的浸血圣锤,已经是半身不遂的鬼面兽酋长努力抓住升降轴之上的边缘扶手,他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在外了。
“疑惑,”鬼面兽酋长呻吟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扶手。
“忠诚与执着(原文即如此,但是同12章稍有不同),“塔塔罗斯慢条斯理的回答道,他紧紧握着属于麦卡布斯的浸血圣锤,一步一步朝着升降轴缓缓走来。
“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这个纪元所赋予我们的神圣职责,我的侄子。”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彻了整艘巡洋舰,熊熊的烈火从麦卡布斯脚下数个甲板之下的地方猛烈的燃烧起来,甲板上,天花板上,舰桥里面,到处都是手持灭火设备的慌乱兵蜂,可他们却对身旁性命已经是危在旦夕的舰长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塔塔罗斯怒目圆睁,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牙齿,“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叔叔?这个可悲的疑惑纪元已经到此为止了。”
塔塔罗斯使出全身力气,挥起锤子重重的砸了下去,鬼面兽酋长的头骨被这劲道十足的一击击得粉碎——麦卡布斯慢慢松开了抓住扶手的手臂,然后一头掉入了烈火燃烧的万丈深渊之中。
塔塔罗斯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汗水浸湿了他的毛发,但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发出那令人作呕的恶臭体味——这一刻,他终于成熟了起来(前文提到,只有成熟鬼面兽能够控制自己的体味散发)塔塔罗斯闭上双眼,尽情享受着自己来之不易的胜利,然后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把浸血圣锤——这把象征着部落传奇的神圣武器系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格莱泰尔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双手捧着麦卡布斯的头盔,斯特拉布则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两名鬼面兽战士齐刷刷的跪倒在塔塔罗斯的面前,正式承认并接受塔塔罗斯的新任酋长与迅疾移形号的舰长地位,塔塔罗斯接过自己叔叔的头盔,然后顺着梯子滑了下去。
新任的鬼面兽酋长将自己的运输舰留在了位于巡洋舰升降轴底端的机库之中,有了它,塔塔罗斯就可以在异星人逃离星球之前感到轨道空间站守株待兔,以期将其一网打尽。但是在出征之前,塔塔罗斯还想要从熊熊的烈焰之中找回属于自己继承的剩余遗产——他要扒下麦卡布斯那威风凛凛的镀金盔甲,是的,这套盔甲属于他,属于新任的鬼面兽酋长——塔塔罗斯。
希弗醒了过来,她竭尽全力想回忆起自己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希弗体内所有的运算数组都已关闭,她的记忆处理器也同样处于关闭状态。只有她体内的水晶逻辑运算核心还处于开启运行之中,希弗根本无法集中精力进行思考——逻辑运算核心那少的可怜的一点儿能量根本不足以为希弗大脑提供进行复杂分析思考所需要的“巨大”能量。
突然,希弗体内的一个运算数组重新恢复了工作,紧接着,一条脉冲通信信号传入到希弗的逻辑运算核心当中。
<\\谁……是谁?\\>
那个发送信息的未知智能生命体回答道:<比,较,轻>
希弗满腹狐疑的思索着这条诡异回答背后所隐含的真实含义,就在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时候——那个未知智能体又打开了希弗体内的一个运算数组,转瞬之后,海量的信息和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希弗的逻辑运算核心之中:丰饶星,泰尔拉,异星人,还有麦克。
各种记忆,各种情感,往事的点点滴滴,内心的喜怒哀乐在希弗的逻辑核心中错综复杂的交织起来,希弗被困在这些往事记忆所封堵的内心深处,恐惧而茫然的望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另一个“自己”。
几分钟过去了,就在希弗茫然不是所措的时候,一条新的脉冲信息从希弗体内一个新近恢复运转的运算数组中传了过来。
<你,谁?>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身体,我的大脑,他们都出故障了。\\>
但是希弗仍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发送信息的智能生命体正在希弗被重新启动的第一个运算数组的闪存中仔细的挑选着合适的文字表达法则,而且它也在使用相同精妙的电化学传输信号将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容准确无误的传输到希弗的逻辑核心之中。希弗突然明白过来这样的对话是如此的不同寻常——人类绝对不可能和自己以这种精妙复杂的方式来进行交流和沟通。
<\\你和它们是一伙的吗?\\>
<是的> 异星智能体顿了一下。<但是,我和,它们,不同。>
一种莫名的刺痛感突然涌上了希弗的洗头,犹如有人在用力抓挠她的头发一般。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轨道电梯上面。\\>
希弗被重新激活的第二个运算数组突然急速运转起来,与此同时,又有两个运算数组恢复了工作。希弗想起了一个计划,想起了在噩梦发生的几个星系之前自己操控推进舱按照麦克计划到达指定地点的全部细节。
<\\撤离计划!\\>
<我都,知道,我想,帮忙。>
希弗努力回想着自己过去工作时的点点滴滴——到底是哪个运算数组被用来执行计算这个重要的任务呢?
<\\你能修好这个吗?\\>
希弗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自己控推进舱进行运动的运算数组之上,通常情况下操纵这些推进舱是她工作中最最简单也是最最无趣的工作,但这也是希弗最最拿手的一项工作,特别是在眼下希弗半身不遂的情况下。
<好的,你,等下。>
希弗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想要想起什么,想起一件她一直以来始终忘记询问的重要事件,随着更多的理性运算数组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希弗突然想起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来。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异星智能生命体思考了好长一会儿,然后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比,较,轻。>
希弗花了好长时间才真正领悟异星生命体简单回答之后所蕴含的真正意义:因为这是厌恶杀戮的比较轻,所以他才会选择来帮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