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他身体像握紧的拳头揪在一起，但身上每一条肌肉似乎都快要从骨头剥离。他咬牙吼叫，瞇起眼睛瞪着天使。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天使平心静气道：「服从我吧。」然后它展开看似覆有羽毛的翅膀，脸部却仍笼罩着一团光芒。
彼得口里淌血，却依旧清清楚楚、一字一句说出他想讲的话：「我可是彼得．雅列谢耶维奇！我是俄罗斯沙皇！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我可是上帝的天使。」
「才不是，你只是个叛徒、是个骗子！」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帝国是我保住的，旧礼仪派也是靠我才能控制住。当你告诉他们我就是天使的时候，看起来可相当开心。」
彼得靠着船舱壁往前快跑几步，伸手探进大衣口袋中，常常不听话的面部肌肉剧烈抽搐起来。「你到底想怎样？」他问道：「你们这些恶魔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的东西只有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我侍奉你，有要求过其他酬劳吗？」
「你的『一样』东西意思就是『一切』，我看透你了。」
「我很怀疑这一点，不过无所谓，你坚持不要命就随便你。」
彼得口袋中的手──一个小立方体，顶端有圆形凹槽。这物体发出嗡嗡声，单调但是清晰。
天使一愣：「什么玩意儿？」
「朋友给我的，一个的确有先见之明的朋友。」彼得将一颗大小如毛瑟枪子弹的球体塞进凹槽，装置随即发散出尖锐声响划破附近空间。波动渗透进彼得骨髓，也贯穿了天使的形体；天使震怒之下将火焰射进彼得血管中，接着一道风吹来将天使吹散，落下的羽毛已化为一道道轻烟。
虽然天使已死，彼得仍旧痛苦不堪，剧痛窜进他脑袋，他忍不住倒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忽然失去重量，彷佛在无底深渊不断下坠。
※※※
红鞋惊醒时察觉自己已经双脚着地，但迷糊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异界的景象尚未完全散去，身边的树木、脚下的土地、天上的星星都显得怪异难辨。
他拿出烟斗与一品脱祖传烟草，借着残火余烬点了火，暖暖的麝香气味钻进鼻孔，呼吸顺畅许多，现实世界也越来越清楚。
他是红鞋，出身巧克陶族，能预卜战事、行使奇迹，此刻身在纳齐兹族领地，大水道附近的一个土丘上。土丘顶端有村庄那样大，周边都是沼泽，下界一蹴可几。
身后传来轻咳声，一回头就看见食皮。
食皮来自纳齐兹族，他是太阳的子孙，皮虏黝黑，但上头的纹身更黑，经过八十载寒暑已显得斑驳模糊。
「我感觉到了。」食皮悄悄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知道。」红鞋老实回答：「只知道它很重要、很强大，我的阴灵为了将它带给我，已经死了。」
「是从西边来的吧。」
「对，西边传出怪异消息以后，我就派遣阴灵去观察，结果真的发现不对劲。」
「西边很大。」食皮叹道。
「我知道，可是阴灵能给我的情报也只有这么多。要是我能确定是西边的什么地方就好了……」红鞋话声渐弱，陷入长考。
食皮一边点烟一边思考：「你比我最厉害的盛年时期还要更厉害，说不定没人能超越你。不过，你们一族跟我们这边相比还算年轻，有些事情纳齐资族记得，但巧克陶族不知道。」
「我洗耳恭听，请伯父指点。」只是敬称而已，红鞋与食皮并没有血缘关系。
食皮双臂环在胸前：「你看出来了吗？这地方是世界的缩影。创世之初的世界就在我们脚下与四周，大地隆起之后面向四面八方，上面这片平地是中间世界的表面，就跟法国人那些画了图的纸一样。」
「你是说地图？可是地图会有标示，像是河流、山脉、城镇──」
「如果城镇移动了，法国地图上的城镇会跟着动吗？一定得等他们重画一张，对吧？但是在这里，你需要的是学会如何看图，只要学会了，世界的真貌就在你眼前。」
红鞋思索着老人的话，他眉头渐渐紧蹙，又吸了一口烟以后开始念诵咒语，在平台上脚步画圈、越转越大，烟雾也飞散四方。最后一脚跨进灵的世界，梦的疆域。
随着脚步移动，土丘景色丕变，平原、山谷、树海忽而出现、忽而消失，像是巨大而极其细致的地图。红鞋难掩胸中兴奋之情，朝着西方走去，寻找自己似见非见之物，于是穿过大水道，也就是英国人口中的密西西比河。脚下树林逐渐稀疏，最后树木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草皮，又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一块模糊不清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世界的全影之中缺了一块。就是这儿，红鞋的阴灵在此处听见尖锐啸声、感受到奇异力量。
他循原路回去，已将路径记在脑海。纳齐兹的土地就位在土丘中心，所以很好辨认，但他正站在中心的中心……感觉一阵晕眩，甩了甩头才清醒过来。
「找到了吗？」食皮问他。
「老子要睡觉，两个混蛋到底还在鬼扯什么啊？」两人附近传来沙哑的声音，红鞋望过去看见脸大身体也大，鼻子很圆的英国壮汉披着毯子坐起身。
「阿扯，早啊。」红鞋跟他问好。
「早？」阿扯瞪着四周一片黑暗说：「『早』是说太阳出来以后吧，你们这些红皮的真怪……」但是他又张望一遍，神情紧张起来，「你们到底在干啥？有鬼吗？有怪物？」
「差不多，你会非常想看新巴黎吗？」
「啥意思？不去了吗？」
「不去了，我得去另一个地方。」
「喔，没差啦，阿扯无所谓，有酒有女人就好。」
「唔，」红鞋缓缓说：「这一点可能没……」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天使平心静气道：「服从我吧。」然后它展开看似覆有羽毛的翅膀，脸部却仍笼罩着一团光芒。
彼得口里淌血，却依旧清清楚楚、一字一句说出他想讲的话：「我可是彼得．雅列谢耶维奇！我是俄罗斯沙皇！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我可是上帝的天使。」
「才不是，你只是个叛徒、是个骗子！」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帝国是我保住的，旧礼仪派也是靠我才能控制住。当你告诉他们我就是天使的时候，看起来可相当开心。」
彼得靠着船舱壁往前快跑几步，伸手探进大衣口袋中，常常不听话的面部肌肉剧烈抽搐起来。「你到底想怎样？」他问道：「你们这些恶魔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的东西只有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我侍奉你，有要求过其他酬劳吗？」
「你的『一样』东西意思就是『一切』，我看透你了。」
「我很怀疑这一点，不过无所谓，你坚持不要命就随便你。」
彼得口袋中的手──一个小立方体，顶端有圆形凹槽。这物体发出嗡嗡声，单调但是清晰。
天使一愣：「什么玩意儿？」
「朋友给我的，一个的确有先见之明的朋友。」彼得将一颗大小如毛瑟枪子弹的球体塞进凹槽，装置随即发散出尖锐声响划破附近空间。波动渗透进彼得骨髓，也贯穿了天使的形体；天使震怒之下将火焰射进彼得血管中，接着一道风吹来将天使吹散，落下的羽毛已化为一道道轻烟。
虽然天使已死，彼得仍旧痛苦不堪，剧痛窜进他脑袋，他忍不住倒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忽然失去重量，彷佛在无底深渊不断下坠。
※※※
红鞋惊醒时察觉自己已经双脚着地，但迷糊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异界的景象尚未完全散去，身边的树木、脚下的土地、天上的星星都显得怪异难辨。
他拿出烟斗与一品脱祖传烟草，借着残火余烬点了火，暖暖的麝香气味钻进鼻孔，呼吸顺畅许多，现实世界也越来越清楚。
他是红鞋，出身巧克陶族，能预卜战事、行使奇迹，此刻身在纳齐兹族领地，大水道附近的一个土丘上。土丘顶端有村庄那样大，周边都是沼泽，下界一蹴可几。
身后传来轻咳声，一回头就看见食皮。
食皮来自纳齐兹族，他是太阳的子孙，皮虏黝黑，但上头的纹身更黑，经过八十载寒暑已显得斑驳模糊。
「我感觉到了。」食皮悄悄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知道。」红鞋老实回答：「只知道它很重要、很强大，我的阴灵为了将它带给我，已经死了。」
「是从西边来的吧。」
「对，西边传出怪异消息以后，我就派遣阴灵去观察，结果真的发现不对劲。」
「西边很大。」食皮叹道。
「我知道，可是阴灵能给我的情报也只有这么多。要是我能确定是西边的什么地方就好了……」红鞋话声渐弱，陷入长考。
食皮一边点烟一边思考：「你比我最厉害的盛年时期还要更厉害，说不定没人能超越你。不过，你们一族跟我们这边相比还算年轻，有些事情纳齐资族记得，但巧克陶族不知道。」
「我洗耳恭听，请伯父指点。」只是敬称而已，红鞋与食皮并没有血缘关系。
食皮双臂环在胸前：「你看出来了吗？这地方是世界的缩影。创世之初的世界就在我们脚下与四周，大地隆起之后面向四面八方，上面这片平地是中间世界的表面，就跟法国人那些画了图的纸一样。」
「你是说地图？可是地图会有标示，像是河流、山脉、城镇──」
「如果城镇移动了，法国地图上的城镇会跟着动吗？一定得等他们重画一张，对吧？但是在这里，你需要的是学会如何看图，只要学会了，世界的真貌就在你眼前。」
红鞋思索着老人的话，他眉头渐渐紧蹙，又吸了一口烟以后开始念诵咒语，在平台上脚步画圈、越转越大，烟雾也飞散四方。最后一脚跨进灵的世界，梦的疆域。
随着脚步移动，土丘景色丕变，平原、山谷、树海忽而出现、忽而消失，像是巨大而极其细致的地图。红鞋难掩胸中兴奋之情，朝着西方走去，寻找自己似见非见之物，于是穿过大水道，也就是英国人口中的密西西比河。脚下树林逐渐稀疏，最后树木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草皮，又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一块模糊不清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世界的全影之中缺了一块。就是这儿，红鞋的阴灵在此处听见尖锐啸声、感受到奇异力量。
他循原路回去，已将路径记在脑海。纳齐兹的土地就位在土丘中心，所以很好辨认，但他正站在中心的中心……感觉一阵晕眩，甩了甩头才清醒过来。
「找到了吗？」食皮问他。
「老子要睡觉，两个混蛋到底还在鬼扯什么啊？」两人附近传来沙哑的声音，红鞋望过去看见脸大身体也大，鼻子很圆的英国壮汉披着毯子坐起身。
「阿扯，早啊。」红鞋跟他问好。
「早？」阿扯瞪着四周一片黑暗说：「『早』是说太阳出来以后吧，你们这些红皮的真怪……」但是他又张望一遍，神情紧张起来，「你们到底在干啥？有鬼吗？有怪物？」
「差不多，你会非常想看新巴黎吗？」
「啥意思？不去了吗？」
「不去了，我得去另一个地方。」
「喔，没差啦，阿扯无所谓，有酒有女人就好。」
「唔，」红鞋缓缓说：「这一点可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