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伊兰早就料到，东北风一刮过来，吹进峡谷中的积雪可深 达几百米。又由于清晨阳光不足，雪面上会形成一层薄冰。 她打赌敌人的坦克会开过来，因为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抓获山 民。
她的赌博得到了验证，山民们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旗开 得胜。他们完全可以置被活埋的皇家卫队于不顾，奎刚不会 劝他们救人，他自己更不会去把那些坦克挖出来。但出乎他 的预料，伊兰居然组织了营救工作。
山民们用悬浮在地面以上几英寸的挖雪机，在雪中挖出 通道，直抵坦克的人口处。把那些既惊奇又充满感激之情的 卫兵救上来后，马上用飞鹰送他们去住房。他们住在最大的 房子里，每人都分到毛毯，门口有站岗的，但是根本没人想逃 跑。从冰窟窿到温暖的住房，谁能不感激呢？伤员中有的被 擦伤，有的扭了腰，还有一名女兵磕青了太阳穴，凡有需要者 还都分到了药膏和绷带。
奎刚又试着呼叫奥比旺，因为他需要了解皇宫那边的情 况。是谁下令攻击山民的?会不会是班瞿王子?不管是谁下 的命令，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一定是绝望导致了这场攻击，这 意味着皇宫里的形势出现了变化。
奥比旺没有回答。奎刚只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就 径直朝伊兰的住所走去。
“现在我确实遇到一个问题，”伊兰一见奎刚进来就开始 发火，还特别加重语气说出那个“我”字。她正忙着给一位老 人处理伤口，他骑车时不慎被树枝划伤。“这么多士兵叫我怎 么处置?我又不能把他们晾在山上不管，你是不是可以把他 们领回去?”
她把药敷在老人的前额，然后轻轻地包扎好。“你当初就 该跟其他老年人撤退，多米，”她痛惜地说。
“我还年轻着呢，想当老人还不够资格，”多米风趣地说。 伊兰一边洗手一边叹气，怨气还没出尽。“现在可倒好， 我们还得管那么多士兵的饭，不出一星期大家都得断顿。”
火气未消的伊兰走了。多米对奎刚笑笑。 “我们的伊兰啊，就是嘴硬心软，”多米说。 “可是不好对付呢!”奎刚说。 多米大笑起来。“没错儿，”他轻轻抚摸着绷带。“她的手 很巧，会治病，就像她父亲一样。”
“你知道她父亲?”奎刚好奇地问。 “我们山里人始终忘不了她父亲罗威的功德，”多米回应 着。“他知道山上的每一种草药，他把一生积累的秘方都传给 了伊兰。伊兰的母亲泰玛也是德高望重。只有为数不多的山 民离开过这里，泰玛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好动，想去看看外面 的世界，但她还是回来了。山民总是会回到自己的土地上 的。”多米娜了挪凳子。
“当时泰玛去了什么地方?”奎刚问。 “去了伽鲁，他们都去的伽鲁，”多米回答，“他们又都回来 了。泰玛是个工匠，听说皇宫需要人就去了。她想看看大山 以外的生活，但她从不对人说起她在那里的见闻。我可是哪 儿都不想去，我离不开山。”
说完老人笑盈盈地走了。奎刚皱紧眉头。这么说，伊兰 是骗了他，她的母亲其实去过伽鲁，也曾在皇宫里做过工。
奎刚想了很多。伊兰一定很怕听到母亲过去的经历，他 已经动摇了她的世界，使她对自己的过去产生疑问。如果再 跟她说更多的事情，她一定不想听，但也许又会使她无法忘 怀。
伊兰去过厨房，但当奎刚找到那儿时，她已不在了，只有 厨师在忙活着。他又朝俘虏的住地走去，或许她在那儿?
他对守卫点点头就进去了。战俘们三三两两地在那儿轻 声交谈着，却不见伊兰的踪影。奎刚看见一名军官坐在取暖 器旁边，军服脏兮兮的，手上还缠着绷带，呆滞的双眼盯着取 暖器发愣。
奎刚在他身边坐下来。“你没事吧?”他和气地问。“还需 要上药吗?”
“他说山民是野人，”军官只管自己麻木地嘟嚷着，好像旁 边没人。“他说他们把杀戮只当做体育运动，下一个目标就要 进攻伽鲁，可我亲眼看到的是他们解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他 说只有消灭了他们才能保住伽鲁。他说他们从不知同情仁慈 为何物。可是他们却给我们毛毯。”
“这些话是谁说的?”奎刚问。“是不是班瞿王子?” “听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的命令?”军官摇摇头。“是吉 巴下的命令，他欺骗了我们。”
奎刚一定得跟奥比汪取得联系，一定得制止吉巴的轻举 妄动。如果他真的要消灭山民，杀死伊兰，那么他就一定还有 推翻政府的夺权阴谋。
与奥比旺的联络又告失败。现在奎刚万分担心皇宫那边 的情况。一定是出事一了，否则奥比旺应该懂得保持联系的重 要性。
突然，奎刚感到神力震动了一下，出现了表示危险的波 纹，一定是奥比旺发的，他得马上赶回宫去。
奎刚到处找伊兰，终于在儿童住房找到了，她正要离开。 他立即向她报告是吉巴策划的这次进攻。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她问，尽力回避着他咄咄逼人的月 光。
“这次攻击的目标是要消灭你，”奎刚说。“为消灭你，他 不惜踏平整个山寨，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疯狂程度吗?在伽 拉选出新首领之前，你根本无安全可言。即便选出新首领，他 也要听命于吉巴，所以到那时你还是摆脱不了危险。吉巴为 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会孤注一掷，一定会铤而走险。我们认 为他就是对女王投毒的元凶。”
听了这番话，伊兰的脸变得煞白，她的反应使奎刚对她更 加充满了信心。她紧张得在发抖。“我对你说过了，我不拥戴 女王，”她怯法地说。
“我知道，关于你的母亲你说了谎，”奎刚不动声色地说。 “你母亲曾在皇官里做过工，难道你就不能面对这么一种可能 性—女王说的都是真话吗?我担心她因为对我、对你说出 了真相，而又得不到反响，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的。”
伊兰把脸转到一边，直盯盯地望着眼前的树出神。 “没有你，伽拉就重振不起来，”他又说。“我得回去了，跟 我一起回去吧!表明你的立场。”
当她转过身来再次面对奎刚时，两眼充满了不屈的神情。 “我不会去做公主，”她再次强调。
“你也没必要去做公主，’奎刚说，“你还是伊兰，这就足够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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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赌博得到了验证，山民们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旗开 得胜。他们完全可以置被活埋的皇家卫队于不顾，奎刚不会 劝他们救人，他自己更不会去把那些坦克挖出来。但出乎他 的预料，伊兰居然组织了营救工作。
山民们用悬浮在地面以上几英寸的挖雪机，在雪中挖出 通道，直抵坦克的人口处。把那些既惊奇又充满感激之情的 卫兵救上来后，马上用飞鹰送他们去住房。他们住在最大的 房子里，每人都分到毛毯，门口有站岗的，但是根本没人想逃 跑。从冰窟窿到温暖的住房，谁能不感激呢？伤员中有的被 擦伤，有的扭了腰，还有一名女兵磕青了太阳穴，凡有需要者 还都分到了药膏和绷带。
奎刚又试着呼叫奥比旺，因为他需要了解皇宫那边的情 况。是谁下令攻击山民的?会不会是班瞿王子?不管是谁下 的命令，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一定是绝望导致了这场攻击，这 意味着皇宫里的形势出现了变化。
奥比旺没有回答。奎刚只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就 径直朝伊兰的住所走去。
“现在我确实遇到一个问题，”伊兰一见奎刚进来就开始 发火，还特别加重语气说出那个“我”字。她正忙着给一位老 人处理伤口，他骑车时不慎被树枝划伤。“这么多士兵叫我怎 么处置?我又不能把他们晾在山上不管，你是不是可以把他 们领回去?”
她把药敷在老人的前额，然后轻轻地包扎好。“你当初就 该跟其他老年人撤退，多米，”她痛惜地说。
“我还年轻着呢，想当老人还不够资格，”多米风趣地说。 伊兰一边洗手一边叹气，怨气还没出尽。“现在可倒好， 我们还得管那么多士兵的饭，不出一星期大家都得断顿。”
火气未消的伊兰走了。多米对奎刚笑笑。 “我们的伊兰啊，就是嘴硬心软，”多米说。 “可是不好对付呢!”奎刚说。 多米大笑起来。“没错儿，”他轻轻抚摸着绷带。“她的手 很巧，会治病，就像她父亲一样。”
“你知道她父亲?”奎刚好奇地问。 “我们山里人始终忘不了她父亲罗威的功德，”多米回应 着。“他知道山上的每一种草药，他把一生积累的秘方都传给 了伊兰。伊兰的母亲泰玛也是德高望重。只有为数不多的山 民离开过这里，泰玛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好动，想去看看外面 的世界，但她还是回来了。山民总是会回到自己的土地上 的。”多米娜了挪凳子。
“当时泰玛去了什么地方?”奎刚问。 “去了伽鲁，他们都去的伽鲁，”多米回答，“他们又都回来 了。泰玛是个工匠，听说皇宫需要人就去了。她想看看大山 以外的生活，但她从不对人说起她在那里的见闻。我可是哪 儿都不想去，我离不开山。”
说完老人笑盈盈地走了。奎刚皱紧眉头。这么说，伊兰 是骗了他，她的母亲其实去过伽鲁，也曾在皇宫里做过工。
奎刚想了很多。伊兰一定很怕听到母亲过去的经历，他 已经动摇了她的世界，使她对自己的过去产生疑问。如果再 跟她说更多的事情，她一定不想听，但也许又会使她无法忘 怀。
伊兰去过厨房，但当奎刚找到那儿时，她已不在了，只有 厨师在忙活着。他又朝俘虏的住地走去，或许她在那儿?
他对守卫点点头就进去了。战俘们三三两两地在那儿轻 声交谈着，却不见伊兰的踪影。奎刚看见一名军官坐在取暖 器旁边，军服脏兮兮的，手上还缠着绷带，呆滞的双眼盯着取 暖器发愣。
奎刚在他身边坐下来。“你没事吧?”他和气地问。“还需 要上药吗?”
“他说山民是野人，”军官只管自己麻木地嘟嚷着，好像旁 边没人。“他说他们把杀戮只当做体育运动，下一个目标就要 进攻伽鲁，可我亲眼看到的是他们解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他 说只有消灭了他们才能保住伽鲁。他说他们从不知同情仁慈 为何物。可是他们却给我们毛毯。”
“这些话是谁说的?”奎刚问。“是不是班瞿王子?” “听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的命令?”军官摇摇头。“是吉 巴下的命令，他欺骗了我们。”
奎刚一定得跟奥比汪取得联系，一定得制止吉巴的轻举 妄动。如果他真的要消灭山民，杀死伊兰，那么他就一定还有 推翻政府的夺权阴谋。
与奥比旺的联络又告失败。现在奎刚万分担心皇宫那边 的情况。一定是出事一了，否则奥比旺应该懂得保持联系的重 要性。
突然，奎刚感到神力震动了一下，出现了表示危险的波 纹，一定是奥比旺发的，他得马上赶回宫去。
奎刚到处找伊兰，终于在儿童住房找到了，她正要离开。 他立即向她报告是吉巴策划的这次进攻。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她问，尽力回避着他咄咄逼人的月 光。
“这次攻击的目标是要消灭你，”奎刚说。“为消灭你，他 不惜踏平整个山寨，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疯狂程度吗?在伽 拉选出新首领之前，你根本无安全可言。即便选出新首领，他 也要听命于吉巴，所以到那时你还是摆脱不了危险。吉巴为 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会孤注一掷，一定会铤而走险。我们认 为他就是对女王投毒的元凶。”
听了这番话，伊兰的脸变得煞白，她的反应使奎刚对她更 加充满了信心。她紧张得在发抖。“我对你说过了，我不拥戴 女王，”她怯法地说。
“我知道，关于你的母亲你说了谎，”奎刚不动声色地说。 “你母亲曾在皇官里做过工，难道你就不能面对这么一种可能 性—女王说的都是真话吗?我担心她因为对我、对你说出 了真相，而又得不到反响，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的。”
伊兰把脸转到一边，直盯盯地望着眼前的树出神。 “没有你，伽拉就重振不起来，”他又说。“我得回去了，跟 我一起回去吧!表明你的立场。”
当她转过身来再次面对奎刚时，两眼充满了不屈的神情。 “我不会去做公主，”她再次强调。
“你也没必要去做公主，’奎刚说，“你还是伊兰，这就足够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