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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伤亡

冰岛科夫拉维克。

  “起初我们以为他们只是将车子开下悬崖,后来我们在车上发现这个。”宪兵少校拿起一瓶已经破裂的伏特加。“陆军医护兵在收拾尸体时发现的。”

  队长掀开一具尸体上的塑胶布,显然车子撞到岩石时,尸体就被抛出车外,胸前的刺刀伤痕是错不了的。

  “你说冰岛人温驯得像绵羊,将军同志,”一位KGB的中校讥讽道。

  少校又继续说:“很难归纳出真正发生的事情,附近有个农场,农舍整个被烧毁了,在废墟中找到两具尸体,都是被枪杀的。”

  “他们是什么人?”安卓耶夫将军问。

  “不可能辨认了,我们是从尸体内的子弹才知道他们是被枪杀的,而且是在很近的距离下被杀。我派了一位我们的外科医生检查他们,是一男一女,好像是中年人。根据地方当局的资料显示,那农场的主人是一对已婚夫妇,带着一个女儿,年龄是,”少校查看了一下资料,“是二十岁,而这名女孩一直没找到。”

  “巡逻队呢?”

  “他们失踪的时候是沿着滨海公路向南行的——”

  “没有人看见那场大火吗?”那位KGB的中校厉声问道。

  “当天晚上下大雨,车辆与农舍的燃烧地点都在邻近两个巡逻区的地平线下。你是知道的,此地的道路状况很困扰我们的巡逻计划表,而且高山也阻断了无线电的作业,因此,当巡逻队迟到时,并没有特别注意。无法从路上看见那辆车子,一直到直升机飞过它的上方时才发现。”

  “其他的尸体呢?他们是怎么死的?”将军想要知道。

  “当车子燃烧时,士兵们的手榴弹也跟着爆炸,其结果很明显。除了这名班长的尸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目前我们仅知道没有武器被带走,所有步枪都还在,但是有些东西不见了!一个地图盒子和一些小东西,或许是烧掉了,也可能是炸飞掉到海里去了,但是我怀疑。”

  “结论呢?”

  “将军同志,我们的证据不多,但我认为这几个巡逻兵去过那间农舍,拿到了这瓶伏特加,或许杀了住在那里的两个人,而他们的女儿失踪了,我们正在附近地区搜索她的尸体。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这几名巡逻兵被一个武装的团体奇袭杀了,并且布置成意外事件。我们假设至少有一队反抗军在逃。”

  “我不同意,”KGB的中校说,“并不是所有的敌人部队都算在内了。我认为你所谓的‘反抗军’只是我们攻占科夫拉维克时逃走的北约人员。他们伏击我们的士兵,然后谋杀农场主人,希望激起当地老百姓的愤怒,好来反抗我们。”

  将军和他的宪兵少校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是一名KGB中尉率领此巡逻队的。就是旁边这名混蛋坚持要有他们的人陪同巡逻。正是他所需要的,将军心想。他的精锐伞兵必须担任守备队的任务已经够糟了——这常会破坏单位的士气与纪律——而现在他们还要分担狱卒的工作,而且有时候还要受狱卒的支配。看来是这名傲慢的KGB尉官想要给自己找点乐子。那个女孩在哪里?这一团迷雾的答案当然系在他的身上,但是这团迷雾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我想我们应该审问当地的居民,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那名KGB军官宣称。

  “没有所谓的‘当地居民’,同志,看看地图,那是个孤立的农场,最近的邻居在七公里之外。”

  “但是——”

  “是谁杀了这些不幸的人或为什么杀他们,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在这里有武装的敌人。”安卓耶夫说:“这是军方的事情,与KGB无关。我将会派直升机搜索农场周围的地区。如果我们找到反抗军,或不管是什么团体,我们都会把他们当成武装敌人看待,你可以审问他们,中校同志。而且从现在起,陪着我们巡逻队的任何KGB军官都不得担任指挥之职,他们只是观察者。我们不能让你的人员冒险处于战斗状况,因为他们未受过完整的训练。我要和我的执行官讨论如何处理搜索的事宜。同志,你做得很好,让我知道这件事情,解散。”中校想留下来,但尽管他是来自KGB的,也只不过是一名中校,而且将军是在行使他的战地指挥官权力。

  一小时以后,一架米尔—24攻击直升机起飞,去检查农舍附近的区域。

  苏格兰史顿威

  “又一次?”托兰德问。

  “这可不是放假日,中校。”这名英国皇家空军上校回答:“二十分钟以前有两团的逆火式轰炸机从他们的基地起飞。如果我们想逮住他们的空中加油机,我们就得迅速地行动。”

  几分钟之后,两架EA—6B徘徊者侦察机朝着西北方向爬升到一个高度,它们拥有搜索并干扰敌方的雷达和无线电讯号。EA—6B专门让敌机的雷达产生错觉,它最大特点是座舱,它镶有一层纯金,用以保护敏感的机上仪器,对抗电磁辐射波。当飞机爬升时,驾驶员和电子官已经开始在镀金座舱运作他们的机器。

  两小时以后,他们侦测到对方,用无线电报告了他们收到的讯号方位,接着四架雄猫滑上史顿威的跑道。

  挪威海

  雄猫式战斗机在三万六千呎的高空,以操场跑道形状的队形从南北包抄预测的苏联空中加油机航线。它们强而有力的搜索——飞弹导向雷达是关闭着,反而利用在机鼻上方的电视摄影机在天空飞行,这种摄影机可以辨认出四十哩之外的敌机。天气状况很理想,晴朗的天空里只有疏疏落落的几朵云,飞机后面未留下凝结尾,这样它们的出现便不会惹人注目。飞行员们在空中盘旋,他们的眼睛一面扫视着地平线,一面注意着引擎仪表,每循环一次是十秒钟。

  “哇,看这里……”中队队长对他的武器官说。雄猫的后座武器官将摄影机对准那架飞机。

  “我看像是一架獾式机。”

  “我不认为只有一架,我们等一下。”

  “好。”

  那架轰炸机在四十哩之外,很快的又有两架出现,还有较小体型的另一种飞机也一起出现。

  “那是战斗机,看来他们有战斗机护航到这么远之处。我计算共有……六架目标。”武器官紧紧他的肩带,然后打开他的飞弹控制器,“所有武器准备就绪。先打战斗机?”

  “先打战斗机;瞄准他们!”正驾驶同意道。“二号,这里是领队,我们发现在方位○—八—五上有四架空中加油机和两架战斗机,在我们西面约四十哩,已经盯住了。飞进来,完毕。”

  “知道了,一号机,马上过来,完毕。”二号机飞行员立即转弯,并且推进油门加速,前往拦截。

  领队机的雷达打开了,他们现在已确认有两架战斗机和四架空中加油机。最先发射的两枚凤凰飞弹是对准那两架战斗机。

  “发射!”

  两枚飞弹从挂架上释出,并且点燃了点火器,领着雄猫朝着目标飞去。

  苏联的加油机已经侦查到对方的AWG—9雷达正试图要躲开。它们的护航战斗机加足动力,打开自己的飞弹导向雷达,发现对方还在他们自己飞弹的射程之外,他们立刻打开干扰器,并且一面接近,一面上下爬升与俯冲,希望能发射出自己的飞弹,他们无法转身飞走,因为已经没有足够的油料,而且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使敌方的战斗机远离他们的空中加油机。

  凤凰飞弹以五马赫的接近速度划过天空,一分钟之内已接近目标,苏联的一名飞行员根本没有看见飞弹在天空中爆炸,迸出了红、黑色的火球。第二个飞行员看见了,立即转动操纵杆,然而一秒钟之后第二枚飞弹也爆炸了,飞弹差点错过目标,但还是击中飞机的左翼,坠毁之前,飞行员还挣扎着想重新控制飞机。

  战斗机后面的空中加油机分散开来,两架朝北,两架朝南。领队的雄猫用它剩下两枚凤凰飞弹击毁了向北飞的那两架空中加油机,另一架雄猫则去追向南飞的那两架,并发射另外两枚飞弹,一枚击中目标,另一枚则因对方飞机上的干扰装置而错过目标。这架雄猫继续接近,又发射一枚飞弹。这时正驾驶已经近得能以目视追踪他的目标了。这枚AIM—54飞弹直飞出去,在獾式尾巴旁边十呎之内爆炸,在一片橘红色的火焰中,那架苏联轰炸机消失了。

  战斗机用雷达扫描天际,希望再找到其他目标。一百哩之外还有六架獾式机,但是他们已经接获领头空中加油机的警告迅速朝北逃离,雄猫没有足够燃料可以追击,它们转身飞回基地,一小时之后降落在史顿威,油箱几乎已经空了。

  “确定击毁五架,一架受创。”中队指挥官告诉托兰德:“你的计划生效了。”

  “终于。”托兰德很高兴,美国海军刚刚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攻击性任务。现在已有下一次任务。逆火式轰炸机的袭击消息刚刚传进来,它们攻击了亚述尔群岛外海的一支船团,而且有两架雄猫等在冰岛之南两百哩的上空,准备会合回程中的轰炸机队。

  东德史丹德尔。

  “我们的损失惨重。”苏联的前线航空队指挥官说。

  “我会告诉我们的机动步兵部队说你们的损失有多严重。”阿利克斯耶夫冷冷的回答。

  “我们的损失几乎是预计的两倍。”

  “我们的损失也是一样严重,我们的地面部队确实尽力奋战。而你只派了四架攻击机支援,四架!”

  “我知道这次攻击,有一整个团作战,再加上你自己的攻击直升机,但是北约的战斗机在前线后方十公里处就已经盯住了我们的飞机,我的飞行员们必须拼着自己的老命才能飞到你的战车上空——而且经常是被我们自己的地对空飞弹盯住的。”

  “请解释,”阿利克斯耶夫的上司下令。

  “将军同志,北约的雷达预警机是不容易攻击的目标,它们的保护措施太好了。利用它们的空中雷达,他们就可以引导自己的战斗机在视力距离之外发射飞弹。当我的飞行员知道自己正遭受攻击时,他们必须躲避,不是吗?你的战车员会不会坐着不动挨敌人的射击?这样一来他们必须放掉炸弹以便加速。当他们终于抵达战斗区时,却常常被自己人的飞弹打下来,因为那些飞弹分不清它们是敌军还是友军。”这是老故事了,不只是苏联才有这种问题。

  “你是说北约已经拥有制空权?”阿利克斯耶夫问道。

  “不,他们没有,两边都没有,我们的地对空飞弹限制了他们在战线上空的制空权,而他们的战斗机有他们的地对空飞弹——加上我们自己的地对空飞弹——的支援,也封锁了我们的制空权。战场上的制空权目前不属于任何一方。”这位空军领军心中暗想:只属于死亡的一方。

  阿利克斯耶夫想起他在贝芬村看见的情况,心中怀疑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正确的。

  “我们必须做得更好。”战区司令说:“下次我们发动攻击时会有较适当的空中支援,也就是说我们会从前线各单位调派飞机。”

  “我们利用欺敌运动让更多敌机向前。昨天我们诱使一队北约的战斗机飞往错误的地方,几乎奏效了,但是我们犯了一项错误,那项错误已经确认而做成检讨。”

  “明天0600时整,我们将在汉诺瓦南方发动攻击,我要有二百架飞机在前线支援我的每个师。”

  “没问题。”空军将领同意。阿利克斯耶夫目送这位将军离开。

  “怎么样,波维?”

  “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两百架飞机出现的话。”

  “我们也有自己的直升机。”

  “我亲眼看过,在一个飞弹阵仗中直升机会遭遇怎样的状况。正当我以为它们已经在德国阵线上炸出一个突破点时,它们几乎也已被地对空飞弹和战斗机的联合攻击消灭殆尽。当他们发射飞弹时,必须将自己完全地暴露在危险中,这些飞行员的勇气可嘉,但是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我们低估了北约的火力——不,说得更正确一点,是我们高估了自己摧毁敌军的能力。”

  “战争一开始我们就一直攻击敌军准备好的位置,一旦我们突破——”

  “是的,一次机动作战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并且给我们更公平的竞赛。我们必须突破。”阿利克斯耶夫看着地图,就在明天黎明之后,将有一支军队——四个机动步兵师,由一个装甲师支援——要席卷进入北约组织的防线。“就在这个地方,我要再次前进。”

  “就照你的希望去做,但是要小心,波维。还有,你的医生告诉我,你的手是被炸弹破片弄伤的,你将受领一枚勋章。”

  “就为了这个?”阿利克斯耶夫看着他绑着绷带的手,“我自己不小心割到的部分都比这个严重。不可开此先例,这是对我们士兵的侮辱。”

  冰岛。

  当直升机出现在他们西面两哩处的上空时,他们正在爬下一个岩石山坡。直升机飞得很低且很慢,约在稜线上空三百呎,慢慢地朝他们飞来。这些海军陆战队队员立即伏倒,爬到一个可以隐藏的阴影处。爱德华向前跨几步,将维吉迪斯推倒在地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极易被发现。这名中尉将他的野战夹克脱下来,裹住她,把她的头按下,再用兜帽盖住她的金发。

  “别动!他们在找我们。”爱德华小心地抬起头来查看他的手下在哪儿;史密斯挥手示意要他伏下,爱德华照办,睁着他的眼睛,用眼角余光看着直升机,那又是一架俄制雌鹿式直升机。他看见火箭夹舱悬挂在机身两边的短翼上,后舱两边的门都是开着的,可以看见有一班步兵,武器已准备妥当,正在往下看。“噢,狗屎!”

  那架雌鹿愈来愈接近,从涡轮轴引擎传出的噪音也愈来愈大声,它庞大的五扇叶主旋翼拍打着空气,激起了火山灰,盖住了他们刚才留下来的痕迹。爱德华的手紧握着M—16步枪的握把,打开保险。直升机几乎以侧面前进,它的火箭夹正对着这几名海军陆战队员后面的平坦地面,爱德华可以看见机头上的机枪,是很像美国盖特林机枪的一种旋转机枪,每分钟可射出四千发子弹,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对抗。

  “走开,你这狗娘养的。”麦克在心头暗骂。

  “他们在做什么?”维吉迪斯问。

  “别紧张,不要动。”上帝,别让他们现在看到我们……

  “看那边,一点钟方向。”射手在直升机的前座上说道。

  “看来这次任务并没有浪费。”驾驶员回答。“动手吧!”

  射手对准他的瞄准仪并打开机枪保险,将选择器定在五发子弹的位置上,当他扣下扳机时,他的目标妥协地一动也不动。

  “击中!”

  机枪响起时,爱德华跳了起来,维吉迪斯一点也没有移动,这名中尉慢慢地将他的步枪移动了一下,对准着直升机,而那架直升机却向南飞走,他看见三个头冒出来。他们到底射中了什么?引擎的声音改变了,它降落在离他们不远之处。

  射手用三发子弹击中那头雄鹿,可以吃的部分稍微受损。这头八十磅的动物刚够喂饱这一班士兵和直升机员,那名伞兵下士用他的战斗刺刀将鹿从喉头切开,然后除去内脏,当地的鹿一点也不同于他父亲在西伯利亚捕猎的,但是这是他三星期以来第一次有新鲜的肉可吃,使得这一次无聊的任务得到了回报。屠宰后的鹿被放入直升机内,两分钟之后,直升机升到巡航高度,飞回科夫拉维克。

  他们看着直升机离去,旋翼的声音消失在微风里。

  “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队长,我看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他们一定在找什么,我敢打赌是找我们。我们最好沿路找有遮蔽的地方。”

  “就这么说定,吉姆,你带路。”爱德华走回维吉迪斯身边。

  “现在安全了吗?”

  “他们走了。你何不穿着这件外套,这样比较不容易被看见。”

  那外套已比爱德华的尺寸大两号,穿在维吉迪斯身上更是像一顶帐篷,她尽量伸直手,想穿出袖口。自从他遇见她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车进一。”执行官下令。

  “是,车进一。”值班的士官回应,一面将车钟把手从“全速”位置往上移。一会儿之后,车钟内部指示器也改变了。“引擎室回答已改为车进一前进。”

  “很好。”

  裴瑞斯号的速度慢下来了,从二十五节的冲刺速度减到漂流速度,让船上的拖曳式声纳阵列监听敌方的潜艇。莫瑞斯坐在舰桥的椅子上,看着岸上传来的电讯。他揉揉眼睛,又燃起一根烟。

  “舰桥,”了望哨传来一个紧急警告,“有潜望镜在右船首海面掠过,在地平线与我们中间,船首右!”莫瑞斯立即拿起望远镜,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就战斗位置!”执行官下令,一秒钟后,警报器响起,全船人跑步到他们的岗位上。莫瑞斯将望远镜套在脖子上,快步走到战情中心内的战斗位置。

  当莫瑞斯到达战情中心时,声纳已向左舷放出十二道测距乒声波,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当直升机起飞时,这艘巡防舰也向北行,好让它的拖曳式声纳追踪可能的接触。

  “被动声纳接触,估计可能是潜艇,方位○—一—三。”拖曳式声纳员报告,“航行噪音,听来像是一艘核子潜艇。”

  “我测不到。”主动声纳操作员说。

  莫瑞斯和他的反潜官检查水纹状况显示板。在两百呎深度上有个变温层,被动声纳在它下方,能够听见主动声纳乒声波所不能触及的潜艇。现在正是座头鲸的求偶季节,了望哨可能是看见了一条求偶的鲸鱼所留下的一条水纹,或可能真是潜望镜在水面上掠过的痕迹。如果那是一艘潜艇,它会有足够的时间潜入变温层之下。这个目标太近无法作海底反弹,但是又太远而无法让声纳直接穿越该变温层。

  “不到五哩。”反潜作战官说。“超过两哩,如果这是一艘潜艇,我们有很好的机会。”

  “好极了,让直升机立刻追踪它!”莫瑞斯检查了一下航海图,那艘潜艇可能听到这艘巡防舰以二十五节速度航行的噪音。现在,它的速度已降低,再加上有推进器静音系统,裴瑞斯号便很难被对方侦测到,……因此潜艇的射击控制解算很可能失去他们的踪迹。但是莫瑞斯自己的显示幕上也找不到对方,而且潜艇离得非常近。一份紧急的接触报告被传送到二十哩之外的船团护航指挥官萤幕上。

  海妖式直升机投下了声纳浮标,经过数分钟。

  “投下一些乒声波浮标。”他下令。在他身后,船上的武器官正在下令装载反潜火箭与鱼雷发射器。三哩之外,直升机在目标区上空交叉飞掠,丢下主动式声纳浮标,浮标发射出主动无方向性的乒声波。

  “接触,九号浮标上有强烈讯号,确认是潜艇。”

  “我逮到了,方位○—一—九,这是一艘潜艇。”拖曳式声纳员说,“它刚增强了动力,有一些涡凹声,是单车叶潜艇,是胜利级的,方位正从左到右迅速地改变。”

  主动声纳虽然仍继续发射中强度乒声波,却仍无法找到它,无疑的,那艘潜艇必定是在变温层之下。

  莫瑞斯本想回转,但决定还是放弃,因为急转弯会让拖曳式声纳弯曲,使之失效数分钟,这样一来,他就只能依赖声纳浮标,然而莫瑞斯比较相信他的拖曳式声纳。

  “接触点方位现在是○—一—五,而且稳定……噪音程度稍微减低。”操作员指着他的萤幕。莫瑞斯觉得惊讶,接触点的方位已经迅速改变,而现在稳定下潜。

  直升机又经过接触区一次,一个新的浮标发现了接触点,但是磁异侦测仪不肯定潜艇的出现,而且接触点正在褪去,噪音程度也下降了。莫瑞斯看着接触点的相关位置从舰尾经过,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潜望镜,在左舷!”话务员报告。

  “地点不对,长官,莫非我们是在追踪一个噪音器。”操作员说。

  反潜作战官收到主动声纳上的方位改变,而且结果立刻显现。

  “接触点方位三—四—五,距离一万五千码!”声纳仪上出现一个明亮的点。

  “全速前进,”莫瑞斯大叫,毕竟那艘潜艇还是骗过了拖曳式声纳,然后浮出变温层,再运用它们的潜望镜,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右满舵!”

  “水中听音器效应——鱼雷来袭。方位三—五—一!”

  立即,武器官下令朝着相同方向发射一枚反潜鱼雷,希望能干扰那艘正在攻击的潜艇。如果那枚苏联鱼雷是线导方式,它就必须切断电缆,急速转弯,以躲过美国人的反击。

  莫瑞斯急忙跨上阶梯,跑到舰桥。不知那艘潜艇如何脱离了接触区且移动到开火位置。这艘巡防舰迅速改变航向和速度,试图使敌人潜艇的射击控制解算混乱。

  “我看见一枚!”执行官指着船首前面说,那枚苏联鱼雷在海面上留下一条清晰可看见的白色尾迹。莫瑞斯注意到它,这是他始料不及的。这艘巡防舰迅速转弯。

  “舰桥,我看见两枚鱼雷,方位三—五—○,距离正迅速接近。”战术行动官急促地说道:“两枚鱼雷都在对我们发射乒声波。启动‘水妖’式诱饵器。”

  莫瑞斯拿起电话:“向护航舰队指挥官报告状况。”

  “已进行,舰长。又有两架直升机朝这里飞过来。”

  裴瑞斯号现在的速度是二十节,还在加速中,将船尾转向鱼雷,它的直升机现在正在船后面,着急地运用它的磁异侦测仪,试图定出那艘苏联潜艇的位置。

  当莫瑞斯的船正在转动舵轮时,鱼雷经过船首,有一声爆炸在船后响起。当第一枚苏联鱼雷撞上那枚诱敌用的水妖式鱼雷诱饵时,一道一百呎的白色水柱直冲向天空。然而他们只有一枚水妖,而外面海上还有另一枚苏联鱼雷。

  “左满舵!”莫瑞斯告诉操舵士官。“战情中心,那个接触点怎么了?”巡防舰现在的速度是二十五节。

  “不确定,长官,声纳浮标有我们的鱼雷讯号,但是没有其他东西。”

  “我们要挨打了。”执行官指着水面上的一个白色尾巴说,那东西距离他们还不到两百码。它必定是在第一次尝试时错过了这艘巡防舰,然后转身再试一次。导向鱼雷会继续搜寻,直到燃料用完为止。

  莫瑞斯束手无策了,那枚鱼雷逐渐接近他的船首右方。如果他向右转,只会给那枚鱼雷一个大目标。在他的下面,反潜火箭发射器正向左转,对着可能的潜艇位置,但是没有开火的命令,操作员所能做的就只是将其转向对外。那个白色尾巴的鱼雷愈来愈近,莫瑞斯在栏杆前倾身,愤怒而无奈地看着它向着船首而来,现在,它不可能错过目标了。

  “这样不太聪明,舰长。”克拉克士官长的手抓住莫瑞斯,将他按倒在甲板上。鱼雷击中时,士官长刚好抓住他的执行官。

  冲击力将莫瑞斯弹离甲板上一呎之高,他没有听见爆炸声,但转瞬间,他在第二次被钢板弹起后,接下来,他被一阵白色的海水冲撞到一根支柱上。他起初一位他被冲到船外了。他站起来去看他的执行官——头不见了,他被重摔到操舵室的门上。他的舰桥侧翼被撕裂开,操舵室的窗户不见了,坚实的钢质板被撕成碎片。他又看见的下一个景象更惨。

  鱼雷就击在船首声纳的后面一点,船首已经崩裂,爆炸力也将船的龙骨炸断。金属可怕的呻吟声告诉他,船首已从船体上被撕离。莫瑞斯挣扎地爬上舰桥,想将舵钟把手转到“停车”,然后才注意到引擎技师已将引擎停住了。当莫瑞斯观察时,船首扭向右舷,弯曲了十度,前方的主炮塔泡在水里,船员们试着朝船尾走。在主炮塔下面有其他人,莫瑞斯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他希望他们是立刻就死掉而没有被下沉的钢板困住而慢慢地淹死。他的人员中有多少人是在船尾的反潜火箭发射器上就战斗位置的?

  接下来,船首脱离了船身,一百呎的船身只剩下正在发出尖锐金属撕扯声的残骸,船首在莫瑞斯的注视下,像个小冰山一样在海水里旋转,然后撞上船的后半部。一扇暴露在外的防水舱门被撞开,一人试图逃出,他成功了,然后跳入水中,游离正在海中打滚的船首。

  舰桥人员还活着,虽然被飞进的玻璃割伤,却仍守在他们的岗位上。克拉克士官长很快地看了一下操舵室,他飞快地跑下去协助损害控制组。损害控制组人员已经带着消防水管和焊枪往船首跑,在损害控制中心里人员检查着问题显示板,看看漏水状况有多严重。莫瑞斯拿起一具通话筒,拨到损坏控制中心。

  “损害控制组报告!”

  “船尾进水已高达三十六呎,但是我想还会再浮一阵子。没有火灾,现在正在等报告。”

  莫瑞斯转动电话上的设定器:“战情中心,向护航舰队指挥官发出无线电讯,告诉他们我们挨了一记,需要协助。”

  “已经做了,长官。嘉乐利号正朝我们驶来。看来那艘潜艇已经走了,他们仍在搜索它。我们这里有些仪器受到震动而受损,所有雷达都失效了,船首声纳也是一样。反潜火箭也已经发射完了。船尾的仍然可用,马克—32鱼雷也一样。等一下,护航舰队指挥官说要为我们送来一艘拖船。”

  “好,你来掌舵,我要下去看看受损情形。”你来掌舵?莫瑞斯想,你如何为一艘根本不动的船掌舵?一分钟之后,他来到一个隔舱,看见船员们试着用木材作支柱。

  “长官,这间隔舱还好,前面的一间漏得像个筛子,根本无法修补。船首断裂时,整个隔舱都扭曲了,所有东西都松了。”这位军官抓住一名水兵的肩膀。“去拿一个直接接合锁定和四乘四钢条。”

  “那么这一间隔舱撑得住吗?”

  “我不知道,克拉克士官长正在检查。给我十分钟,我会告诉你它会沉还是会浮。”

  克拉克出现,喘着气,他说:“隔舱顶部扭曲,有个小裂缝,漏水现象严重。抽水泵已经打开,只能保持平衡。我想我们可以撑得住,但是我们必须持续工作。”

  损害控制官立即将焊接枪接到下面,两个人拿着手提泵出现,莫瑞斯想命令他们到下面去。

  “有多少人失踪?”莫瑞斯问克拉克士官长。

  “五吋炮的人员全部逃出,但是没有看见有人从下甲板出来。该死,我想我的手臂断了。”克拉克看着他的手臂,愤怒地摇摇头,“我想没有几个人逃出船首,长官。他们隔水门有点扭曲,它们一定已经卡死了。”

  “照顾一下你的手臂。”莫瑞斯说。

  “不管它了,舰长,你需要我。”他说得对。莫瑞斯想走到上面去,克拉克跟在他后面。

  到达舰桥后,莫瑞斯想通话到机房去,电话里的噪音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引擎技师压过逸出的蒸汽嘶声说话:“损失惨重,舰长,一号锅炉上有些蒸汽管已经破裂,我想二号锅炉仍然可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已将两者的安全掣子开启。柴油机仍在运作。这里有些人受伤了,我正要送他们出去。我——好,好。我们刚检查完二号锅炉,有一些轻微的外漏情况,但是我们可以很快的修好。其他每样东西都看来还不错,我们可以让它们在十五分钟之内恢复运作。”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莫瑞斯想挂上电话。

  裴瑞斯号静止地躺在水里,安全阀门开着,蒸汽逸出到这庞大的烟囱结构里,发出可怕的嘶吼声,似乎船只正在为它所受的痛苦哀嚎。这艘巡防舰整齐美观的船首已经被扯裂的金属扁平脸所代替,断裂的电线垂挂着。船身周围的海水被油槽里溢出的油料污染了。莫瑞斯第一次注意到这艘船从船尾处下沉,当他站直时,船是倾斜的,现在他必须等待另一份损害控制中心的报告。身为此事件的受害者,有没有后遗症得看这外科手术的工作,二这是匆忙不得也不能受打扰的工作。他拿起通话器打到战情中心。

  “战情中心,这里是舰桥,潜艇的接触情形如何?”

  “嘉乐利号的直升机对它投下浮标,但是鱼雷并没有击中任何东西。看来它似乎已向东南方逃走了,我们已经有了五分钟没有任何接触了,现在目标区上空有一架猎户星反潜机。”

  “告诉他们检查我们船团里面,那混蛋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会逃走的。它或许不是要往外航行,而是往里面走。告诉护航舰队指挥官。”

  “是,舰长。”

  对方切断通话器时,他仍呆立在那里,忘了挂回通话器。

  “这是舰长。”

  “长官,船不会沉了。”损害控制官立刻说,“我们正在修补船舱,无法补得完全,但是抽水泵可以处理进水情形,除非又有坏事发生。我们会送它回到家里,他们有没有送一艘拖船过来给我们?”

  “有。”

  “如果我们要系缆,最好是从船尾拖,我实在不愿去想像从船首冒着大风浪拖这艘船。”

  “对,”莫瑞斯看着克拉克:“集合船尾的人,我们要在船尾系缆。派他们开出‘鲸型’小艇去看看还有没有生还的人,我看见至少有一人还在水里。还有,为你的手臂上一条吊带。”

  “是,舰长。”克拉克立即朝船尾走去。

  莫瑞斯走到战情中心去,发现还有一具可用的无线电发射机。

  “X光—亚尔发,这里是裴瑞斯号。”莫瑞斯呼叫护航舰队指挥官。

  “说明你的状况。”

  “我们的船首受到一击,船首所有的反潜火箭发射器全部报销,我们无法再运动,我可以让船浮着,除非碰到坏天气,两个锅炉的动力都关掉了,但是十分钟之内动力应该会恢复,我们有人员死伤,但是还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严重。”

  “指挥官,我们是受到一艘核子潜艇的袭击,很可能是一艘胜利级。除非我估计错误,我想他是朝你那里去了。”

  “我们失去它的踪影了,但它正朝外面驶去。”

  “请开始在船团里面找,长官,”莫瑞斯急促地说:“那家伙直到贴近至发不容间的距离,才狠狠地揍我们一记,他对我们的情形了若指掌,它决不会逃走太久的,虽然他也他妈的擅长于此。”

  指挥官很快地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会注意。嘉乐利号正朝着你开过去,你还需要什么协助?”

  “你比我们更需要嘉乐利号,只要派一艘拖船过来就行了。”莫瑞斯回答。他知道那艘潜艇不会再回来解决他们,它已经完成它的一部份任务了,下一步,它会去袭击商船。

  “知道了,如果你需要任何协助,告诉我。祝你好运,爱德。”

  “谢谢你,长官,完毕。”

  莫瑞斯命令他的直升机在船周围投下两圈声纳浮标以防万一,然后海妖式号发现水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人已死亡,鲸型小艇救起他们,让直升机加入船团中的嘉乐利号,它取代了裴瑞斯号的位置。

  在下面那里,焊接工正在深及腰部的咸水里修补裴瑞斯号防水隔舱的破洞,这个工作持续了九小时,然后抽水泵开始抽出船里的海水。

  在他们完工之前,船团中的拖船巴布加号已经系住了这艘巡防舰的方形船尾轴。克拉克士官长监视着系缆工作。一小时之后,这艘船拖着裴瑞斯号,以四节的速度向东行。他们是倒着航行,以保护重创的船首。莫瑞斯下令将他们拖曳式声纳阵列移到船首,让它们仍保留少许的防卫能力。他们多派了几名了望员,以监视可能出现的潜艇潜望镜,回家将是一段漫长而危险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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