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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谈天机老兽惜旧洞 照火把高僧入穴

再说那歹徒们,随着种平和岛平的枪声,其头领和上船的那个,一同被击倒。其他三个歹徒惊慌失措,扶起头领,救起倒在船上的那个;将待逃跑,种平和岛平又连放了两枪,又有一人被击倒,另一颗子弹再次中在那头领的双眉间,剩下的两个歹徒不再犹豫,丢下尸体,便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了。

村长右卫门二听到种平等两次枪声,觉得暗号不会错了,便从树间同故老和壮士一同跑出来,提心吊胆地跑到丶大法师身边询问情况。丶大登时将歹徒的情况告诉他们说:“那五个歹徒,多半被击倒在水边,有两个贼人虽已逃得不知去向,但一定还有没断气的。赶快到那里去看看死活。”他急忙带头往那边走。猎户种平和岛平也提着枪一同走近被击倒的歹徒身边。经过检验,那个头领和在船内的那个歹徒因有的是胸口、有的是眉间中弹,伤势都很重,已经断气,从伤口流出的鲜血染满全身。后来被击中的那个,膝关节被击碎,虽然伤势很重,但还没死,挣扎着想爬起来。种平赶快扑过去将他按住。岛平帮着用腰间带着的猎手的绳子,紧紧将其双手捆住,狠狠地击其后背问其来历,歹徒受刑不过,便招供说:“俺们和被击毙的头领等五个人,是住在长坂山附近山洞中的山贼。头领原是修验道的行者,名叫鹅和尚。起初在故里时不干好事,是地方上的祸害,所以地方官奏明国主将其逮捕关在狱中,但他用幻术逃出,躲在这里。这个鹅和尚,经常饲养蜥蜴,用它偷偷祈祷兴云降雨,连日不断地总不闲着。又善用隐形术,可以来去无踪。因此他便用此二术在各处降雨,欺骗村民说是神仙降灾,用这种恐吓手段,让村民送来许多米、钱和衣物作为供品,深夜前来掠取。不只是今晚,接受这个村的供品已有五年,作为朝夕生活之用。如有怀疑他的教谕而不祭祀的村子,他便再用法术掠来村里的漂亮姑娘,奸污后有的出售,有的留在身边作为爱妾侍候他。村民不知其故,惊恐万状,以为是被神仙领走了,遂准备供品,不得不祭祀。俺们起初也不知鹅和尚的法术,每次祭祀之夜被他雇去搬运钱米才得知,羡慕他坐在那里有吃有穿,并能那般玩乐,所以请求留在那里做他的手下,但俺们四个都不会呼风唤雨和隐身之术,只头目能够那般为所欲为。可能是因为那个老僧的命运已尽,不知哪里有人,不意被击中两枪打在胸前和眉间,脑破骨折,倒在那里已不能活了。”说着不住地叹息。丶大听了冷笑说:“洒家的推测果然不差。这个恶僧的幻术及其俗心邪念,照尔等所说实是世间少见的奸恶之徒。那鹅和尚原来就住在那山洞里吗?尔等原是何处之人?何时成了他的手下帮助作恶的?你们四个同伙都叫何名字,要一一详细供出来!”种平和岛平也厉声说:“还不快快禀告!”说着举起提着的枪往后背就打。贼忍受不住,叫着哆哆嗦嗦地说:“请等等听俺说。事到如今还有何可隐瞒的。鹅和尚当初在离现在这个山洞不远的山谷后结了个草庐,暂且居住。后来想离人家近一点,就挪到这里来了。小可名唤破吹革风九郎,是无一定住处的赌徒。被打杀的那个叫貘七,是个山贼,外号四叠半。逃跑的那两个同伙,一个叫赛保辅,一个叫金山魔夫太,都是无业游民,无一定住处。跟在这个头目的手下,已有两三年。只是替他偷偷地把祭祀的供品搬到洞中,没干过其他坏事。请大法师救小可一命,从今天起做个膝行的乞丐,敲锣念佛以度余生。就求求大法师啦!”他如此苦苦哀求,一再认罪。对这些意想不到的供词,村长右卫门二和其他庄客,以及猎户种平和岛平都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但还没有解除迷惑。丶大法师看到这一点说:“各位已经听到这风九郎的招供了吧?贼僧的伎俩虽已被揭露,但不说说贫僧的真情,你们自然不会了解。洒家方才去村长家,报名是知雨长老的徒弟,是想在今晚将此贼除掉后,再解除众人之迷惑。洒家日前离开甲斐州石禾的寺院,在投奔下野的途中,今日来到此村已近黄昏,想找家施主借宿,可是都遭到拒绝。后从一家施主那里得知祭湖之事和不留和尚和巫师的原因。贫僧猜想五年前指教村民祭湖的那个行者,一定是会幻术的奸贼,如此哄骗村民,以掠取供品。听到今晚是正月的祭日,要备船去送衣服和钱,非常愤恨。贫僧已料到那贼一定待众人去后,趁深夜来到湖边将供品窃走。但是村民愚昧,被那奸贼魅住已有多年,纵然洒家说明此意,由于先入之见,也必然会受到怀疑,无人肯信。经过深思便去村长家那般略施小计,村长和众人都没拒绝,听从了洒家的指挥,汝等并不知是为消灭这个贼僧。现在总该知道那贼僧及其三名小喽罗俱已被消灭。洒家俗姓金碗氏,法名叫丶大。弱冠时曾侍奉安房国主里见将军,因有过失,便削发为僧,游历了关东八州,已历尽星霜二十余年。现在还认为洒家是装神弄鬼、欺骗俗愚、掠取民财的这个贼僧的徒弟吗?虽然洒家今晚独自埋伏在湖边,不难杀死这些贼寇,但却不能解除汝等之迷惑。另外虽是凶贼,如以出家人之手使之丧生,则也唯恐破了五戒。因此借猎户之手将其击毙。驱邪道,兴正法,铲除凶贼,救济良民,乃我佛如来之本愿,并非洒家好大喜功,以屠杀生灵为本。要善体此意。不可将贫僧与那空谈天堂、地狱,不为众生出力、卖佛求钱之凡僧同日而语。这样总可解开众位之谜了吧!”他如此教谕后,方才还惊疑不解的村长右卫门二,以及庄客和猎户们都如梦方醒,一齐跪在地上说:“我等肉眼凡胎,不知您竟是大慈大悲的活佛。未想到原来是这样,但还心里不安,疑虑莫解,十分悔恨。由于大师拯救众生,瞬息间斩杀了出没无常的妖贼,为我村造福匪浅。千秋万代也不会忘掉大师的功德,务请恕罪。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们如此赔礼道歉,感激得热泪簌簌下流,把衣领都沾湿了。又拜伏在地叩头不止。丶大急忙将他们叫起来说:“虽然贼首已被消灭,但还跑了二贼。要斩草除根,以免留下后患。让这个风九郎带路,去那洞中擒拿余寇,快去!快去!”大家认为言之有理。其中右卫门二对故老们说:“你们去一两个人赶快回村,将此事告诉方才回去的众人,来把船里的钱和衣箱运回去。其余的人留在这里看着船!”大家都无异议,说:“我们这些年老的,即使跟着去那山洞也不能帮助擒贼,莫如回去把熟睡的人唤起带来。但是洞内也许还有很多余党。一定要当心。”他们如此嘱咐后,有的恭敬地向丶大告辞回去,有的仍留在这里。当下种平和岛平对风九郎说:“你这个凶贼听到没有?我们背着你,领我们去那个山洞。如果你惜命的话,就告诉我们怎么走。走吧!”说着从左右将他提起来,由两个小伙子一个背着,一个抱着腿。在战国时代,人们对救护伤号是不外行的。

却说丶大法师带着右卫门二以及庄客和猎户往那山洞走去。天气晴朗,十五的月光皎洁清澈,更有风九郎指路,不会迷失方向,走了约三四里路,来到长阪山麓的一条险峻山路上,两侧是茂密的丛林。当走到这里时,风九郎开口道:“那边的小山腰上所看到的山洞,便是鹅和尚的藏身之处。”大家听了便停止前进。种平和岛平登时拿起手中的枪,想向洞里开火,这时从洞内突然出来好像夫妇似的老头儿和老婆儿,摆手拦阻道:“你们且慢动手,我们不是匪徒。这几年被妖僧鹅和尚将我们的住处夺去,虽然内心十分怨恨,但他会妖术,能制服鸟兽,比那唐山黄公的神符手段还高明,因此只好忍气吞声,避开他的气焰过日子。然而今晚有位高僧,知道那妖贼的底细,帮助除掉了这个仇人,万分高兴。起初并不知道,方才赛保辅和金山魔夫太跑回来,商量怎么办,被我们无意偷听到了。这才知道仇敌已被消灭,那两个贼人不会妖术,因是仇人的余党,便将他们杀了。贼徒只有五人,没有其他同伙。洞内还有过去抢来的妇女、金钱、衣裳和家具,请快进来看看!”众人听了又是一惊,无人敢上前,唯有丶大毫不惊慌,借着透过树丛的月光仔细端详那老头儿和老婆儿,只见他们弯腰驼背,大约有八十多岁。虽头白犹如霜雪,但面黑体态丰满。笨嘴笨舌的却不拖长腔儿。身上拖着件黑布长衫,手拿着鹿杖(1) 。心想:“必定是妖怪。”便厉目对他们道:“喂!你这老东西说些什么?刚才尔等说的虽似乎是真话,但没有详述尔等的来历。众人无不感到奇怪。洒家认为尔等不是狐狸,便是山灵、木精之类的。快说出尔等来历!”老头儿和老婆儿听了吓得丢下手杖,急忙跪下说:“大法师饶命!既已被法师识破,不便隐瞒。我等并非人类,乃三百年来栖居此洞的真貒。虽是和名曰貒的兽类,但因面似狐狸,也有称作貒狸的。这里的人叫真貒。生性蠢笨不与狐狸来往,因无借尸魅人之灵。体肥而行动迟缓,故不似吃人之豺狼那般凶猛。总是栖居穴内,别无他求,既不祸害田圃,也不偷窃稻谷,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丶大听了说:“原来是个老貒。虽说穴居并不害人,但也不该造此与身份不符的大洞栖身,所以才被妖贼夺去藏在这里。这不是汝等之罪吗?从今就该离开这里。洒家将这个洞毁了,以铲除后患。”老貒受到叱责,一同陈词道:“大师不知缘故,如此斥责虽是应该的,然而这个洞并非我等挖的。此是太古之坟坍塌后而形成的洞,做了我们的住处。如今若不把此洞埋上,再过一百二三十年,便可喜逢人畜康泰的太平盛世。到那时连这里也远非昔比,士民均各得其所,屋上加屋而成了鱼米之乡,此洞已无踪迹,只留有真貒穴的空名而已。请且莫动手!”说话间老头儿和老婆儿已无影无踪。众人又亲眼看见了这等怪事,都吓得目瞪口呆,更认识到丶大的德高,增强了仰慕之心。丶大当即环顾众人道:“刚才老貒所言是实话,洞里已无余贼。洒家先进去察看一下,汝等伐些竹子,点起火把来。”大家听了,用种平等火枪的火绳点起了竹火把,由小伙子们拿着跟在丶大法师身后,种平和岛平也跟着往洞里走,剩下的右卫门二也只好提心吊胆地跟着进去。丶大同小伙子们一同进洞,拿起火把四下看看,里边很宽敞。地上铺着六张草席,那里大概便是鹅和尚的卧室。有很多被褥和家具。不仅有这些东西,还有三个年轻妇女,躺在一起抽泣。丶大看到后,便让右卫门二等前去问话。她们原是五年前被鹅和尚掠来,做了他的爱妾。问她们的故乡,都说是葵冈的,是与众人相识的某甲和某乙的女儿。彼此报名后都惊喜交加,非常高兴。那几个女子听到是丶大法师诛灭妖贼,救了她们,都感谢大师使自己再生的洪恩大德,无不激动得落下泪来。丶大加以安慰后,又同右卫门二等去察看另一个房间。这里果然有赛保辅和魔夫太的尸体。都是咽喉破裂,全身涂满鲜血。大家猜想必是那两个老貒将其咬死的,便不住叹息。其余还有许多钱和米,丶大也不细看,只是让他们好好照看那几个女子,便从洞里出来了。当下村长右卫门二吩咐小伙子们把东西都搬出去。其中有酒、果子和饭,让丶大用过后,剩下的便让大家吃了充饥。丶大法师仔细看看从洞内搬出来的赃物说:“米和钱乃是贵乡的至宝,一点儿也不能抛弃。其他污秽的不义之财,烧掉算啦!”大家不好不听,将杯盘碗碟、家具、草席拿出去堆在一起,用火把点燃,在拂晓前强劲的山风中,很快皆化作灰烬。一切处理完毕,种平和岛平想去拉拴在树下的风九郎,但在他们进洞之后,不知何时他也咽喉破裂而亡。“原来又是那两个老貒,把他也咬死了。”二人不约而同地说。丶大听了,看看说:“这个风九郎虽是鹅和尚们的同伙,但是因为他没有死,才知道了鹅和尚的积恶和其贼巢。他的膝关节被击断已成废人,所以本想饶他一命,还没等到说出来,那老貒便将他杀了。真是因果报应,天罚难逃。南无阿弥陀佛!”他念了一声佛号,催促众人赶快离开,此时山头已见曙光。

这时听到人声纷杂,有许多人往这边走来。不是别人,乃是方才从湖边回去的一二名故老,敲门通知村民并将船上的钱和衣裳收回右卫门二家,然后又来迎接丶大和右卫门二们。右卫门二便向村民一五一十地说了洞中的情景和那几名被掳掠的女子,以及三个小喽罗皆被老貒咬死之事。然后他又把那三个女子指给他们。在前来迎接的众人中就有她们的父亲或叔父,她们已有五年不知去向和生死存亡,父女团聚真是欢喜万状,手拉着手,当着众人便辛酸得哭了起来。过了些时才想起,这是大法师的洪恩,因稀世罕见的活佛搭救才有今天。于是连忙转过身来一同给丶大法师叩头,表示感谢。来的人多了,便将数十贯钱分开,挂在藤条上背着,有的扛着米袋,还有的在前边给丶大开路。

丶大法师在众人的恳切邀请之下,于晨曦辉映中又回到村长右卫门二之家。一家男女都出来迎接,毕恭毕敬,将法师让至客房。正在热情款待用斋之际,除主人右卫门二、故老、种平和岛平外,不论昨夜参加祭祀的或没有参加的,男女老幼二三百名,都来到村长家给丶大法师叩头,感谢他功德无量。许多人请求大法师在村内造庐,留在这里。丶大谢绝摇头说:“岂能如此?洒家多年在外云游,而且已有预定的去向急于赶赴那里。因听到这里的村民受妖贼之害,不能不管,所以暗中设计为地方除害,此处一日也不能再留。”他如此拒绝,便想告别立即启程。右卫门二和故老们见难以挽留,便商议把用作供品的五十贯钱换成黄金,说想作为布施赠给大师。丶大义正词严地回绝说:“施舍是尘世之缘,是肥法师之毒药。出家人以菩提为宝。因此《大集经》中不是说:妻子珍宝及王位,临命终时不随者吗?洒家乞讨云游,是为求菩提,千金于我有何用?因利而动心,如接受布施,则将与那鹅和尚的奸计不远,只是百步与五十步之差而已。最近山内和扇谷两管领武威衰退,东国几无宁日,所以奸民和盗贼得时,虽依山靠海,但仍争夺不厌,是良民之不幸。定正主君虽在距此不远的五十子城,但也许由于军务繁忙,没听说逮捕长坂山的一个贼寇。因此解救百姓的困苦,就有赖于佛家的慈悲了。岂能接受布施?希村长和故老们,将无用之钱和衣裳赈济给鳏寡孤独,其功德远胜过布施佛家。洒家告辞啦!”众人拦阻不住,丶大拂袖而去。他到外面急忙穿好草鞋,手持禅杖,向北投去。不夸功、不图利,这位高僧的举动使村民愈益尊敬,对他的离去深感惋惜。

且说丶大离开这里,又走了几天,心想:“日前洒家从石禾的指月院出来时,给那四犬士留言,虽已约好在穗北的夏行家等着,但仔细一想,那穗北的村长冰垣残三夏行,据说原是从结城逃出来的人,在嘉吉之役中曾被围困在城中。如寄居在那里,夏行必然请求做道场的施主。这次做道场的心愿是为了里见将军,如夹杂他姓的施主,不仅违背了本意,也有辱我家君侯。以前君侯所赐的盘费尚存,再加上这几年化缘的些许积蓄,可用作这次做道场之资。因此还是以不到冰垣家为上策。即使与四犬士〔庄助、现八、小文吾、大角〕 和信乃、道节等违了约,犬冢之祖父大冢三戍是在结城阵亡的,在四月十六日的忌辰,信乃等一定不请自来。因此再想这次的去向,嘉吉之役的主将是结城氏朝主君的季子结诚四郎成朝主君,他是成氏朝臣的友方,今驻在结城之旧城。他听到洒家要举办大念佛的法事,也必然要做施主。所以这次吊唁嘉吉之役的亡灵,对他们都得保密,以便按时举行。就这么办!”他这样在心中自问自答,主意拿定后,虽然路过穗北庄,但并未到冰垣家。头上深戴斗笠,匆忙走了过去。

作者附注:金碗丶大于长禄二年伏姬自刃时,削发为僧,离开安房。是年伏姬十七岁,丶大二十二岁。自是以来,至今年文明十五年,已历星霜二十六载。如此多年,不移其志,终于找到八颗宝珠,并得知犬士的由来。然而此僧于第四辑述及行德之一、二段与第七辑有关石禾之段,始再次出现。惟无暇详叙其事,故世人恐多将其等闲视之,是以方有此一二回专述丶大之事,使其面目毕现,其智慧和勇敢了然于心。不如是则不足以使其与义烈之伏姬为偶,同时也不足以成为指引犬士们之先驱。谈论此书者甚夥,故赘言以示妇孺。详阅此书者不待余言,已自分明。

按:于麻生有唤作龛前坊(2) 之处。于二百年前,此处乃火葬场,曾见于某书中。因此龛前坊似非人名。这里虽借用其名,但用字不同,这是作者别具深意。其他有关貒穴之考证,已载于本辑下帙序。

(1) 鹿杖:是用树杈做成的手杖,以带杈的那一端柱地。有安全感。

(2) 龛前坊:与鹅和尚同音,作者特意假借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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