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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这方面我们仍然没有突破。尽管拥有可加以利用的先行者科技,尽管拥有整合在无尽号上的可以提高发动机表现和武器性能的改进,我们把船送入迁跃空间之后仍然无法准确计算出她会在何时何地再次出现。单只这一项先进技术就足以拯救阿里雅德涅号上的船员。

(赛义德·沙菲克少将,UNSC后勤部)

  • 前奥星,先行者戴森球:当地时间2552年11月

“不管她在哪,基本可以确定她是安全的。”哈尔茜博士用一只手掌边拍墙壁边说。她的另一只手仍然拿着那个灰色的圆柱体。“先行者建造这里是为了避难。咱们应该从这点出发来思考。”

门德兹似乎对她不理不睬。他转向右边,消失在黑暗中。弗雷德和琳达借着步枪战术灯的灯光在通道的尽头沿着墙费力地寻找着入口的痕迹。那些石头好像吞噬了所有照在它们上面的光亮。

“他们同时也在把某些东西阻隔在外,博士。”门德兹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而且这地方还有东西四处游荡。这才是她走进去的原因。你为什么不再研究研究那个控制面板呢?它肯定跟这事有关联。”

哈尔茜博士明白自己被人要求闭嘴滚蛋,这气的她头皮发炸,她不习惯当个累赘还被人呼来喝去。她没看到奥利维亚和汤姆,但埃什和马克看起来为了躲着她返回了控制室,四只手在炫目的符号显示器上忙碌着。她深入通道的尽头,尽可能想开点儿。

她的本性想告诉他们停下,然后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接手,不过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清楚与否。这些东西只是似曾相识。她猜测如果人类和先行者拥有相同的起源的话,这点就是不可避免的。许多符号起源于基础生物学,就像红色绝对象征着警告。但把这工作扔给这些天赋异禀的门外汉还是搅的她心神不宁。

他们真的天赋异禀吗?他们真的出类拔萃吗?艾克森为什么选上他们?

哈尔茜博士一生中评估过太多的孩子,足以让她一眼看出才智和性格特征。无论身处危机与否,她的好奇心都在折磨着她。她想更多地了解斯巴达战士III期。

她仍能听到门德兹在喊露西的名字。当然那个姑娘就算听到了也没法回话,让处在这种状况下的人在前线服役,他是怎么想的呢?她转身朝他走去。他可能没有听人说教的心情,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出来。

科特在神经生理学方面强化斯巴达战士III期的做法是不明智的。不,她相信那不是科特的主意,无论他是怎么告诉她的。她的斯巴达战士很明智,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他们早就发现蓄意制造必须依靠药物维持的人格紊乱纯粹是自找麻烦。被切断给养,被迫就地取材对斯巴达战士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依赖迟早会耗尽的药物。那肯定是艾克森画蛇添足。

哈尔茜博士朝门德兹慢慢走去,尽可能表现得漫不经心。“我早该意识到露西的判断力有问题。”她谨慎地说。“事关神经生理学。斯巴达战士III们上次服药到现在多长时间了?太久了,军士长。而且咱们短时间内不可能得到补给。”

门德兹从黑影中走出来,给她一个长时间目不转睛的凝视,嘴唇紧锁拉成了一条线。对他来说那是“别逼我”的表情。在斯巴达战士II项目期间,她成为这种表情对象的次数少之又少。但是门德兹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二十多年了,而且不再像她记忆中那样毕恭毕敬。

这是他第一次背叛我吗?我很清楚他被招募进另外一个机密项目,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和艾克森合作。

“他们是经验丰富的特种部队,”门德兹咆哮道。“不是出故障的AI。你想让我怎么做,拉他们的电闸?”

这让她心头一震。他知道吗?甚至艾克森本人也知道她最终关闭了——杀死了——他那碍事的AI,阿拉奎尔?也许不知道。她必须老起脸皮。

“军士长,你真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就连科特都承认三代的判断力不可靠。”哈尔茜博士抛弃了“别讳疾忌医”的腔调。“你很清楚,他通过遗传学上的调整减少了他们前额叶的活动,那需要定期服药进行抑制,但是咱们没带那种精神抑制剂,是吧?我不想用技术细节来烦你,但你应该偶尔看看X射线检查结果了。那叫反应过激。简而言之,你的斯巴达战士们也许能更好的应对伤痛和压力,但一旦没了小药丸他们就会变得暴力而危险。”

门德兹深吸一口气。“没错,我能听懂那些泛泛空谈。但是我从六岁起就开始训练他们,所以我了解他们。他们是我的手下,和其他人一样理性而专业。”

“亏你说的出来。露西能算正常?”哈尔茜博士必须让他明白像那样的失语症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任何受了那种程度创伤的人都不应该在前线服役。她多久没说话了?”

“快七年了。”门德兹耸耸肩,几乎就是想激怒她。“也许是八年。”

“该死的八年?你是认真的?”哈尔茜博士震惊了。一个无法交谈的士兵?“她不仅仅是自己的累赘,军士长,他是全队的负担。尤其是她还经过了前额叶改造。”

“好吧,博士,她没做过那玩意。她天生如此。你还有啥错的离谱的诊断想跟我们分享吗?”

太伤人了。他让她看起来像个白痴。但沉寂忽如同浓雾般笼罩了她。隧道里的光线足以让她看清身边人的肢体语言,即便斯巴达战士的头盔遮住了他们的表情。奥利维亚和汤姆回过头盯着她,一动不动。她估计这些斯巴达战士III因为她对露西的评论而愤怒,但是凯莉看起来也有点困惑。从她轻微晃动的手臂上哈尔茜博士就能看得出来。

“我承认这点并不理想,夫人,”凯莉说,“但是我们绕开了问题,露西能很好地发送信号。”

通道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灯光,亮度足以让哈尔茜博士短暂失明。埃什和马克欢呼一声,一路小跑下到通道里。等到眼睛适应过来,哈尔茜博士看清了走廊的布局和前方的墙壁。

“我们可能是潜在的神经病,”马克说,“但是我们依然可以操纵灯的开关。”

哈尔茜博士无法从他的语气里判断他是在友善的开玩笑还是在揶揄她。考虑到灯确实是亮了,她干脆充耳不闻,一只手检查起墙壁来。石块上刻着一块被花边围起来的空白,是个5 X 3米的长方形,右手边有一竖行符号。对她来说那就是门,同时还对她阐述它之所以紧闭着是事出有因的。

“他们回来了。”埃什说。

哈尔茜博士回过头。其他灰色圆柱体飞了回来,就像虚幻的瓶子浮在空中。其中一个飞离同伴,飘向门德兹,在他面前三十公分处停了下来。他瞪着它。如果它对人类的表情有些微了解早就逃之夭夭了。哈尔茜博士放走了手里的圆柱体,而它也飘到了她头部的高度,丝毫没有逃跑的意图。

“呃。”她说道。

她和门德兹是仅有两个没带头盔的人,恰巧他们又是被圆柱体当头对视的两个人。

“咱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军士长?”她问道。“为什么他们对你我而不是斯巴达战士们感兴趣?”

门德兹拿下雪茄,然后又把它叼在嘴角。“年纪?不合群的习惯?像罪犯?”

“我说真的呢。”

“好吧,如果我是它们,就会首先确保到这来的人没有感染你们称为虫族的那些东西,”他说道。“因为如果他们感染了,我就必须将其消灭。没准他们在我们呼吸的时候采样了,而它们没法对带着头盔的人做同样的事。”

这确实是非常可靠的推理,她没考虑到虫族的渗透。她对其了解不够,仅有科塔娜在通讯中对这种寄生生物的只言片语,但是如果那就是光晕阵列设计来扫灭的东西的话,先行者显然把虫族当成了灾难性的威胁。

没准她只是对先行者完美的科技天赋折服过了头,他们似乎也承认自己的系统需要多重保险,如果这些圆柱体是生理探测器,可能门紧锁不开就也是生物安全机制的一部分。

“咱们拭目以待吧。”弗雷德说完摘下了头盔。一个先前耐心静候的圆柱体飞了过来,悬停在他面前。他对它吹了一口气,但它仍然保持原位。哈尔茜博士希望能检查它底座下方的文字显示。“该给你颁奖,军士长。”

奥利维亚转身回到墙边,按了下那些符号,然后弯下头仿佛在倾听。弗雷德伸手从腰带上抽出一块应急口粮。他们都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他拆开包装,然后紧盯着它,就想在下决心把一条愤怒的眼镜蛇塞进嘴里一样。

哈尔茜博士祈祷他别像其他斯巴达战士那样把口粮叫做那玩意。如果他说出了那个字,那这种关联就挥之不去了,她绝对再无胃口吃它们。她承认那种口感——太不诱人了。

弗雷德咬下一块,然后把剩下的包起来,慢慢的咀嚼着。

“太烂了,”他说。“等我有机会回到UNSC后勤部揪出设计这玩意的管事的,非得逼他尝尝这玩意。”

“如果那是个女的呢?”凯莉问。

“一视同仁,女的也一样。”

哈尔茜博士对他们至少听着还算乐观深感欣慰,尽管他们可能心里并不这么想。弗雷德把头盔别在要带上,走回墙边。那个圆柱体和他保持着距离,尽量不碍他的事。

“如果她在另外一边砸墙的话咱们能听到吗?”他问道。他看着门德兹,好像在等待肯定的答复,然后又望向哈尔茜博士。她觉得应该避免发生更多的争议。“琳达,带着马克和埃什跟其他人一起把这地方检查一圈。”

哈尔茜博士推断如果露西能穿过这些障碍,那她也可以。只不过需要重复一遍露西做的事,而可供选择的方案少之又少。哈尔茜博士又花了二十分钟检查从头到腰间高度上的每块石砖,然后又挨着墙走了一圈,以备上面装了能对她做出反应的抵近式传感器。看起来她没打算走太远,而圆柱体耐心地跟着她,就像个等她发号施令的殷勤导游。

“怎么了?”弗雷德问道。哈尔茜博士转过身,看看他在对谁讲话。“呆腻了吗?”

刚才在弗雷德身旁盘旋的圆柱体已经飘走了,它正沿着通道飞往入口。哈尔茜博士望向门德兹,想查看他是不是还在被他那个圆柱体跟踪——答案是肯定的——她想知道是什么促使弗雷德那个飞走了。

但那并非她眼下最大的麻烦。和一个小时前相比他们在寻找露西上没取得任何进展。雅各布·凯斯的话语如同她的良知般时不时清晰的在她耳边响起。

你不过是热衷于解谜,凯瑟琳。这就是你询问我想法的唯一原因。

雅各布已经死了,她觉得自己会更频繁的听到这些声音。但是她承认自己遗忘不再需要的人的本领并非令人钦羡的品质。她想不起在他们短暂的关系中发生过哪怕一次理所应当的争吵,就连狠话都很少说出口,但有一次,唯一的一次,他对她说,她对仅仅是有点魅力的人流于表面的关切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按照她的预期和差遣行动而已。

哈尔茜博士想让自己相信她真的担心露西,她已经不适合继续打仗了。有时哈尔茜博士也会自我审视,然后发觉横亘在她乐于相信的事和真正驱动她的事之间巨大的鸿沟。现在自我反思后她承认解锁所有先行者谜题的动力的确略强于寻找露西所需。

不过只要她最后是安全的又有何妨呢?动机真的重要吗?

好吧,很重要。她评价自己在斯巴达战士计划中的所作所为的唯一方式就是她致力于用几百人的生命换取数十亿人的性命。动机是她仅有的自辩手段。

“我靠。”门德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好像是嘴里塞着什么东西所以讲话含混不清。“我发誓我宁可吃草也不想再咬这一口这坨垃圾。”

哈尔茜博士转过身。门德兹正和一块应急口粮较劲呢。他一言不发递给她半块,但她摇了摇头,又回到入口处研究墙上的符号去了,试着通过电脑上的词典将她能认出来的序列拼凑在一起。她的胃可以等等。

圆柱体仍然像保镖一样跟她形影不离。几分钟后她听到门德兹哼了一声说“再见”,然后她的余光也注意到了移动。一个圆柱体从她身边经过向外飞去。她专心致志地寻找能开启走廊尽头大门的符号,没工夫注意它。

但是某种锋利的东西带着疼痛刺进了她的右腿。她叫了出来。

这超出了所有意料,但是的确很疼。她向下看去,还以为会看到那种奥利维亚从她上衣上揪下来的长尾甲虫,但却看到一个圆柱体正从她的裙褶上抽出针状物。

凯莉,弗雷德和门德兹跑了过来。哈尔茜博士想抓住那个圆柱体,但它一下子蹿了出去。它没能跑多远,一声枪响过后它碎成了十几片,四散滚落在水磨石地面上。哈尔茜博士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入口处的琳达,她的步枪还端在手中。

“宁可小心有余,不能追悔莫及。”她边收拾地上的碎片边说,“他对你做了什么,博士?”

哈尔茜博士正卷起裙摆检查伤势。在她大腿上一滴血正从针孔上往外冒,而自己的苍白瘦弱青筋外露的皮肤忽然刺痛了她。

这么说我也变老了。这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

“还不清楚,”她回答。“不过我乐于一探究竟。”

  • 桑赫里奥斯,昂托姆,永恒真相圣堂

永恒真相仆从小而化之可称其为误入歧途,往大了说只能说是丧心病狂,但朱尔必须承认他们的创造力。

他目睹各色僧侣将武器递在心怀不忿者和爱国之士的手中,他们都出席了在这间圣堂地下室里的秘密集会。从人数上判断,这集会似乎也不那么隐秘。

据他所知,部分武器的技术直接来源于先行者。永恒真相仆从坚守古老的教条,这种信念直接导致了上古时代桑赫里人和圣西由姆人的战争,并以桑赫里奥斯加入星盟而告终。他们的观点非常明确:所有对先行者遗迹——朱尔宁愿称其为科技——的探索均为亵渎,但似乎这并没阻止他们用这些武器发动革命。

在其中一个僧侣开启另一个武器箱时朱尔走到他的身旁。“仅仅是个神学上的见解,兄弟。你能为我解释为什么使用亵渎神灵的科技能获得恩许呢?”

僧侣转过脑袋抬头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那是因为,兄弟,用亵渎对抗亵渎,我们就能重归平衡。而且这些武器曾落在异端和无神论者手中,而我们为崇高的目标而运用它们就能赎清罪愆。”

朱尔努力克制了一小会,然后认定这种辩论还是能躲就躲。看起来一个宗教的教条越多,繁文缛节越细致,它的信徒就越耽于表现虔诚。诸神降下律条,但是律条有时会缚手缚脚,于是违背它们又能免遭天谴的唯一方式就是在人类称之为细枝末节之处加以自辩。朱尔觉得这只会给一个种族中带来虚伪的道德,似是而非的争论和低劣的品性。如果诸神真想让自己的意旨得以贯彻,那就得对犯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弗齐扬了扬脑袋吸引他的注意力。朱尔朝他走去,看看他想干嘛。

“已经两天了,”弗齐轻声说。“你不决得应该联络瑞雅,告诉她咱们在哪吗?”

“她知道。而且她清楚最好不过问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朱尔环顾地下室。他没想过会遇到任何熟人,但是他确定人群之中有至少三位曾和他一同服役的前舰长。至于是虔诚的信仰还是实用主义的考虑带他们来此的就无从得知了,反正到最后也没什么区别。

‘特立加姆登上了地下室北角的演讲台,张开双臂。“兄弟们,”他说,“我们的所作所为既非违法亦非叛逆。桑赫里通律一向允许战士挑战凯顿的决定,如果这些决定是错误的或是有害的。通常这种挑战无需如此隐秘,但这是全球事务,一旦遭遇失败恶果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要塞。这场抗争事关桑赫里奥斯的未来。如果想取得胜利我们必须谨小慎微,不让任何敌人获得离间我们的可乘之机。”

人群轰然称是。朱尔相信每个城邦,每个族群——每个物种——都有自身特有的缺点。吉格-亚尔人为钱不择手段,基拉哈尼人浑不在意地惹是生非,人类但凡能撒谎就绝不透露些许真相,而桑赫里人则通过坚信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品质聊以自慰。所有桑赫里人都相信自己开明真诚,一往无前,恪守荣誉。朱尔希望自己正是如此,但他对自己相当开诚布公,那些词汇只是愿景而非真实的描述。这只不过是披着最为虔诚外衣发起的秘密暴动罢了,因为这是获得成功的唯一途径。

他们在策划一次秘密突袭。他们将刺杀城邦的首脑。而他情愿堂堂正正。

被人认出的朱尔舰长吸引了一小撮人,把他围在当中。其中一个举起手,提了个问题。

“武器的数量相当可观,神圣的兄弟,”他说道。“而且我对你获取装备的技巧深表钦佩。但是想挑战神风烈士咱们必须有战舰。我确信我任然拥有部分舰员对我个人效忠,所以我将献上我的昔日座驾,无畏决心号。但是咱们可能需要一些……强硬手段来让她开出船坞。”

‘特立加姆对这位舰长点头还礼。“布兰,多么慷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服过役,所以我确定其中不乏帮助夺回她的自愿者。”

弗齐把脑袋凑近朱尔。“别,求你了。这次别往上冲。”

但朱尔正忙于评估地下室里这些革命者的素养。除了三名舰长之外,余下大多数看起来不是狂热的青年就是年长的中层士兵,而想干掉神风烈士空有雄心壮志远远不够。除了自愿朱尔别无选择。多么奇妙的感觉:他确确实实不想这么做,而且他也担忧会落得怎样的结局,但他无法让自己袖手旁观。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近乎于无助的避无可避。

于是他挺身而出,因为对他来说现在退缩已经来不及了。

“兄弟们,如果神风烈士还有了结真正的战争的胆识的话,我现在已经是巡洋舰的舰长了。”朱尔提高声调,但求自己不像喉咙里感觉到的那样颤抖。“恰好我正赋闲,我自愿参与夺回无畏决心号,让她重回现役。”

那是艘护卫舰。朱尔并不想被人视作在官阶上对那艘小一号战舰的舰长以大压小,他只是单纯想表明自己的资格。但是布兰舰长转过身瞪着他,好像朱尔冒犯了他的权威。然后他的嘴戏谑地挤在一起。

“四个舰长一条船,”他热切地点着头说道。“这下可有趣了,不是吗?”

“用不着值夜班了,是这意思吧。”另一个舰长说道。人群爆发出一阵嘲笑。“跟当年刚上战场的时候可不一样了。”

弗齐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失望的咆哮。他抓着朱尔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把他拽出人群。

“你干嘛总是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

“因为如果我不上,谁上?”朱尔感觉到自己的肠胃在翻江倒海。“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内心所谓的‘优越感’。”

弗齐拍了拍他的背,变得温和下来,仿佛他的不情愿让他蒙羞一样。“这只是个问题而非谴责。我仍然支持你。”

朱尔看着那三个舰长,他们好像正在进行悄无声息的密谈,他在等待过去打断他们的最佳时机。现在他自愿参加对船坞的突击并将攻占一艘护卫舰。如今他必须着手参与这胆大妄为的计划的制订并最终规划出可行的方案。

他发现自己在等待交谈间歇的工程中烦躁地拨弄着口袋里的厄若姆。这个玩物开始成为他强迫症式的习惯了,恰如他小时候那样,因为他憎恨失败,尤其败于造物之手。厄若姆未曾教给他坚忍与顺从,它只是给他因为按部就班造成的挫败感上火上浇油。

而且他依然没能取出球体中心的水晶。他高估自己了。

他已经开启第三层的球体了,正当胜利在望时布兰结束舰长间的密谈给对他来了段开场白。

“看来你成竹在胸了,不是么?”布兰问。“进入船坞只是行动的简单部分。开走无畏决心号才是真正的挑战。”

“为什么?谁会阻止我们?确切地说,他们干嘛阻止我们?”一个念头慢慢在朱尔脑中形成,无论在大决裂出现之前还是之后,桑赫里人太习惯于旧世界的指挥体系,哪怕欺骗同类的念头对他们来说都遥不可及。这又是个桑赫里人需要向人类学习的技术。“我的建议是咱们只需聚集一组精干船员,登上你的船,然后直接把她飞出来。”

“就这样?”布兰说。

“除了在此之后还得给她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没错,就是这样。”

也许布兰被朱尔也许会被提拔成巡洋舰舰长的事实说服了。在舰队浮在的阶级体系中,一个能指挥拥有更强火力的战舰的战士会被同僚们高看一眼。也许更有可能的是,布兰和他的两个同伴跟其他人一样,在既没有明确目标又没有圣西由姆人的指挥控制下忽然变得无所适从。在缺乏好点子的星球上,有半个主意的舰长都能当上皇帝。

布兰望向他的两个同僚,好像在寻求赞同,然后点点头以示许可。“非常好,我会联络最可靠的船员,然后大大咧咧地把船开出来。我得祈祷不会某天醒来后发现自己身陷囹圄,然后被移交给吉格-亚尔人。因为那帮恶毒的家伙会这么做的。”

“只不过他们越是这么残忍,咱们就越不能失败。”朱尔说道。“等你准备好行动时在这个圣殿和我碰头。我的要塞是穷乡僻壤,足以隐藏你的战舰。”

弗齐一言未发。他只是默默站在朱尔身旁,就像布兰身侧站着的两个舰长一样,未加评论。朱尔甚至不知道布兰那两个同僚的名字,不过他们也没问起他的姓名。这是个良好的开局。朱尔认为,也许他至少能教会他们敌人思考的方式,教他们放弃自己的道德观念。

有时一个文化的本质特征可谓成败皆然。尽管反面例证比比皆是,人类仍然为自身的怜悯和公平竞争的观念而自豪,甚至他们将这种观念称为“人道”。桑赫里人则通过战场上的勇猛衡量自己,为了展现这种勇猛,战士必须上阵厮杀,朱尔了解这种反差。但是他同样了解人类在使用阴险狡诈的战术上的建树;那并不是声东击西,而是复杂而恶心的欺诈。他们甚至会牺牲同伴的生命来达到目的。

我清楚我的底线,但是在达到目标之前——我将会不择手段。

布兰和他的同伴离开了。弗齐拦住朱尔。“我想咱们该回家了,”他小声说道。“下一步就看他们的了,而且我觉得你欠瑞雅一个解释。我到现在还没有底气向我妻子提起这件事。”

朱尔仰头看了看地下室的天花板。他确实没见过多少先行者建筑,更别提置身其中了。石工的品质非常精良,每一块古旧石砖的连接处都像大多数桑赫里奥斯的现代建筑一样严丝合缝。这忽然让他有了探索这幢建筑的冲动。

“我想看看这座神殿的其余部分。”他说。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忽然信教了。”

“不,”朱尔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特立加姆。“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管他们是不是神,咱们至少应该对先行者心怀敬畏,没准还能发现是什么造就了他们。”

如果先行者真的是神,拿在星盟迫切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该现身了。这才是人们对神的期盼。但在朱尔信众,他们不过是除了少数残留技术外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上古文明,而不是不可思议的神的观点深深扎根。他朝‘特立加姆走了过去,他意识到在一个宗教狂热者最热衷的领域讨好他是建立信任的最佳途径。

“这是自找麻烦的开端。”弗齐警告道,但是朱尔没理会他,拦住了那位僧侣。

“我能参观神庙的其他部分吗?”朱尔问道。“我以前从未见过完好无所的神迹,我的家乡只有废墟。而我认为您对此已熟稔于心了。”

‘特立加姆做了个向前招手的手势,然后引领朱尔和弗齐穿过数条形似蜂巢互相联通的走廊,它们均用石砖砌成,表面精致,间不容发。墙上内嵌有控制板,画满了曲线和直线,朱尔能认出它们是先行者的文字,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轮廓鲜明。此处看似已经几个世纪没人进行过维护了。朱尔被一条深处被黑暗淹没的岔路吸引,并要朝那边走去。

‘特立加姆抓住他的隔壁。“那里被阻断了——一个死胡同。”他说道。“不管先行者们在那里留下了什么,咱们都不被许可进入。”

“还有谁来过这里?”

“没了,”‘特立加姆回答。“所有人在几个世代前将我们遗忘。但我们并未忘却诸神。”

这让朱尔的好奇心更旺盛了,但他遵从命令,继续往前走。一个独特的控制板引起了他的兴趣。看起来那它是个名单。符号在它正中部水平展开成数行,从中间放射而出的光线连接着外围漩涡花饰上的文字。朱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但他的手指触到了坚硬的防护盾,就像摸到了粗糙的玻璃帷幕。他刚才没看到它,看来是安装在墙内的。

‘特立加姆抓住他的肩膀。“在圣西由姆人到来很久之前这个防护罩就在此处了。”他说,“当年的仆从们说触碰这些文字会产生古怪的效果。不让人触碰它看来是合情合理的。”

朱尔惊异于他那种自我克制和缺乏好奇心的古怪结合。“你觉得这是什么?”

“要我说像是个控制板。”弗齐嘟囔道。

“还有人认为它是幅星图。”‘特立加姆说,“标注了诸神曾经造访过的星球,还有圣环的方位。”

朱尔至少数到了十一行文字。圣环听着比光晕阵列顺耳多了。这就是这文本的本质?他对它留上了心。

“先行者屈尊枉顾,”他说道。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研究这块控制板,肯定会搜寻六个或更多相同的符号并为之担忧(楼主:可能是代表光晕的符号),但是他无法弄清这幅星图的含义——如果它真的是星图的话。“还异常慷慨。但是他们对我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耐心地等待他们再临。”特立加姆回答。“并且信任他们。”

朱尔好奇自己能对试图通过毁灭整个银河系来实施救赎的神贡献多少信任,但那又将是一场是他不想参与的神学辩论。

  • UNSC斯坦利港号,距威尼斯10000公里处

如果不是威尼斯就好了。

可恰恰就是它。

如果阿里雅德涅号接近的是其他任何星球,任何殖民地世界,事情都会大有不同——不当的维护措施,因安全问题泥足深陷的殖民地政府和糟糕透顶的坏运气一并造成了这场悲剧,而那些生命的逝去本来可以避免。

但是恰恰是威尼斯,有黑色历史的威尼斯。

奥斯曼站在全景显示器旁,双手插兜,凝视着太空中阿里雅德涅号漂浮的残骸所在的方向,试图考虑她现在想做的事是否应当付诸实施。

我知道门德兹军士长会怎么说。别放过那些混蛋,让他们付出代价。

现在整整一代的UNSC成员已经回忆不起殖民地叛乱,就连奥斯曼也太年轻,记不起那场改变她生活轨迹的战争的细节,它发生在星盟给人类提出更为严峻的问题之前。但是无论和星盟之间的战争多么血腥,是殖民地恐怖主义改变了她的命运,那才是凯瑟琳.哈尔茜博士毁掉她和她双亲人生的真正原因。当时斯巴达战士项目只是哈尔茜博士博士赋予UNSC对抗叛军优势的个人计划。这年头真相总是容易被人遗忘。

我现在最不该考虑的就是这件事。阿里雅德涅号上所有的船员全部丧生,而威尼斯上的混蛋们本来可以让事情有所不同,但他们什么都没做。

甚至他们只是没高抬贵手,就残杀了我们的同胞。

BB的投影飘到她眼前,然后悬浮在她身边。“斯宾塞探员准备就绪了,舰长。菲利普已经榨干了他的每个脑细胞。”

“好吧,很高兴他找到了打发时间的办法。”奥斯曼回到舰长席,操作着控制台。她喜欢在通讯时能看到启动-关闭的开关,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斯坦利港呼叫卡西诺山号,你们打算继续搜索多久?”

“我们正在标记外围散落的残骸,这将再花费一个小时。”卡西诺山号的副舰长,科尼,给她一种对姗姗来迟负有个人责任的印象,而他正在做过度补偿。“只要你们准备好我们随时可以转移你们的人员。需要我们派穿梭机吗?”

“不用,卡西诺山号。我们没有可供降落的足够空间。”而且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们的船员在机库里到处乱嗅。“我们会去找你们。”

任何人在这样的爆炸中都绝对生还无望。阿里雅德涅只是一条载有四人穿梭机的轻型巡逻船。但卡西诺山号坚持把规章贯彻到底。船员偶尔能在灾难性的事故中幸存,前提是密封舱被完整地炸飞并且没有破裂。海军就喜欢抓着这样的希望不撒手。

但往往事与愿违。

“卡西诺山呼叫斯坦利港——威尼斯有点太目中无人,正警告说我们正侵犯他们的领土边界。稍等。”

奥斯曼对BB做了个‘带我们靠近一点’的手势。“他们想干嘛?向殖民地管理局投诉么?可惜他们把当地的CAA分局给炸了。”

“我再三向他们保证我们无意降落。”

他们需要的保证应该是几枚核弹头。“我们会监听你们的频道。”

奥斯曼犹豫是不是该现身并造访威尼斯上自封的管理当局。但那与她毫无瓜葛,就算她再想这么做,也必须把精力放在主要任务上。老麻烦忽然又有抬头的倾向了:UNSC是对殖民地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还是有仇必报然后再度激起全面冲突?

她过去习惯于认为此类政治决策超过了自己的职责范围,但是很快事情就会有所改变。

我应该破坏的是桑赫里奥斯的稳定,而不是在人类中挑拨离间。但上帝在上,总得有人一劳永逸地收拾威尼斯。

她能听到斯宾塞正顺着通道走上舰桥,同菲利普和瓦兹轻声交谈。混蛋这个词能传的很远,这归功于它的发音。

“我想这就是我下船的地方了,”斯宾塞边说边伸出手做最后的一握。“能再见到你真好,奥兹。我猜下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正召开军情局将军级别的聆讯,而我是接受质询的人。”

“不可能。”奥斯曼握住他的手。虽然斯宾塞被埋在雷尼斯上数年之久,但是他对于流言仍然耳聪目明。“帕拉戈斯基还得在那个位置上坐到百岁高龄呢。”

“别被桑赫里人交火的流弹击中就行,没别的了。该来的马上就要发生了。”

如果不是正在炸成齑粉的飞船中航行她早就挤出个笑脸了。“别担心,我们挺得住。”她回答道。“你了解军情局,全都是九条命,随便丢。”

“我不想问你们运的是什么。但是你们吵闹的乘客可能会问。”

“就跟他说我们在卖毒品给安格依人吧。这是个理念创新的时代。”

她松开了他的手,他和菲利普一起消失在去往顶部舱口的方向,后者好像下定决心要榨光他最后一点关于桑赫里文化琐事的油水。

瓦兹犹豫不前。“咱们准备牵扯进阿里雅德涅号这件事吗,长官?”

“不行,”她回答。“尽管我想这么做。现在这是胡德的问题了,他才是应该安抚殖民地的人。我们只是呆在这里看着卡西诺山号安全驶离。”

瓦兹点点头,看似没有被说服,然后离开了。一瞬间她认为自己因为太轻蔑地论述殖民地而冒犯了他,但他来自地球,就像马尔,德弗罗还有菲利普一样。挑选一群地球小子肯定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反正这也没什么坏处。

内奥米也是从殖民地绑架来的,就像奥斯曼本人一样。她想知道内奥米是否还记得自己来自哪里。她们的过往经过岁月的漂白并被他人赋予的宿命取代,对任何一个斯巴达战士来说都很难分辨哪些是真实的记忆,哪些又是洗脑过后的产物。

“劝说和驯化——终其一生的训练。”多亲切而委婉的说辞。这就是你称呼它的方式,哈尔茜博士?有好几次奥斯曼希望自己从未被授予查看哈尔茜博士私人日志的权限,但她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翻看这些文件和自私自利又自欺欺人的垃圾,被恰如让人类盯着扭曲的尸体一样的冲动和厌恶的混合物所驱动。训练?你这个婊子。

奥斯曼下意识地忘掉日志的事,然后查看了安保显示器。船上每个装有神经接口的人都以应答机代码的形势显示在甲板平面图上。内奥米还在存储她的盔甲工程舱忙碌着,瓦兹和马尔被显示成围着她团团转的小点,好像他们想帮忙,而她则告诉他们自己完全能搞定。菲利普没有安装植入物,所以奥斯曼经过BB的帮助才能发现他正在返回自己船舱的途中。运输船正在和卡西诺山号会和的路上,完事后他们就能摆脱让乘客远离机库中敏感货物的尴尬难题了。

值得称赞的是菲利普也没闲着。他把截获的所有桑赫里人的通讯翻译成了文本,这样奥斯曼就能在听其他事时亲自过目了。BB可以在几秒钟内截获,记录,翻译,记录并分析这一切,但他还得操纵这条战舰作战,所以她宁愿自己事必躬亲。而全面掌控斯坦利港号的BB需要人类和达官显要们握手,还得靠他们执行复杂的近距离作战。而且他清楚他们需要感觉到自己被需要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她从来没拥有过这样的AI。他更像个助手,凭借以一己之力独揽情报官的职责,而且他还是她的保镖。在他们成为队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发现,未来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将是何其的可怕。

靠,太压抑了。必须放下这种念头。下一步我要自愿安装完整的AI神经接口。

奥斯曼把一半心思放在无线电上,任时光随着面前总控显示器上的文本滚动而流逝。当卡西诺山号从爆炸中心地带缓缓上升时此起彼伏的语音通讯变成了需要检查的白噪音,她边飞行边扫描着残骸,然后再次飞了回来。突如其来的陌生语音忽然冲进了线路,把她的注意力从文本上拉了回来,她认真听着。

“UNSC战舰,这里是威尼斯航控中心。你已进入了我方领空,建议你撤离。”

这就像在听五十年前的历史文献。听到一个人类的声音对一艘战舰发起挑战出乎意料的让人痛心,而奥斯曼只能在一边听着。威尼斯无法探测到斯坦利港,所以他们最好按兵不动。

“威尼斯航控,这里是卡西诺山号。我们一直在向你们提供本舰的动向。你们很清楚我们在所搜可能的幸存者。”

“卡西诺山号,如果你不掉头我们就要开火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科尼中校的腔调一改几秒钟前风平浪静。

“我建议你别这么做,威尼斯,因为我们会还击。”

“你们无论如何都会开火的。威尼斯完毕。”

她在椅子上直起身。威尼斯没有足以击沉卡西诺山号的火力,但奥斯曼在那附近还有一艘运输船和一名飞行员。BB迅速出现在控制台上,画面清清颤抖。

“我看今天肯定是全国莽夫节,”他说。“我已经警告德弗罗,让她躲远点直到这场闹剧结束。”

“多谢,BB。小心地给卡西诺山发条快讯,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需要咱们就在这提供后援。”

斯坦利港号现在离威尼斯够近了,奥斯曼能看清这颗星球,那个昏暗的光点则是战舰。他在观察显示器上看着,等待着科尼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上,告诉她他们已经结束搜索并且撤出了,但一分钟后他听到了一阵静电噪音和警报的尾音。

“——抓紧抓紧抓紧!”

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束闪光弹般的星爆发出的射线,但还没来得及研究它就消失了。不管那是什么,都肯定没有集中卡西诺山号。在这个距离上任何冲击都能看得到。不过看来那帮混蛋真的朝这艘驱逐舰开火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BB?”

“陆基防空炮。让我研究研究。”

奥斯曼现在能听到舰桥上正在发生什么了。

“发射源确认。瞄准锁定——就绪。”

“发射,发射,发射。”

“导弹发射。抵达目标时间——82秒。”

在你无法看到正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82秒真是段痛苦而漫长的时间,就算卡西诺山号击中了发射点,在战舰确认命中前奥斯曼也会一无所知。但她更担心的是威尼斯持有反太空导弹的可能性,尽管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过。他们过去的太空活动仅限于舰对舰攻击和派人员登船安置爆炸物,从来没使用过这种大杀器。

到底是谁把那些东西卖给他们的?

这些年黑市上军事硬件泛滥,对这点奥斯曼比谁都清楚。但在地球经不起更多折腾的时候这一事态的发展让人担忧。

“已确认命中。”一个她认不出来的声音满意地说,也许那是武器指挥官。“目标摧毁。准备驶离,驾驶员。”

“斯坦利港,我们将后撤五千公里。你是否仍要移交人员?”

奥斯曼别无选择,为了这个任务他必须甩掉斯宾塞和缪尔。“是的,中校。现在起由我们接管,返回地球吧。”

“正常情况下我会请示舰长,”科尼说,“但通常我们不会和军情局争辩。”

“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你们能认出刚才的武器吗?”

“T38防空火炮。我宁愿希望他们是从星盟清仓大甩卖上捡来的,因为其他可能都非常令人堪忧。肯定有一大票心怀不满的桑赫里人乐于见到人类的内斗。”

“毫无疑问,”奥斯曼说道。而且要说我们是唯一暗中制造动荡的人我才会大吃一惊呢。“但这明显是军情局的职责所在。我们在此接管,斯坦利港完毕。”她抬头朝舱壁望去,想要召唤BB,这成了她的条件反射了。她感觉好像是在向一个守护天使求助。

“这么做正确吗,BB?”

“毫无疑问,舰长。我在他们的通信系统里安装了后门,我会亲自查看发回的消息。”

“很好,多谢了。”

马尔,内奥米和瓦兹登上舰桥,看起来对没能打上一场像样的战斗感到不忿。马尔翘起了眉毛。

“我们没忍住偷听,长官。”

BB又弹了出来。“都怪我的大嘴巴。”

“不觉得应该潜进去搞个侦查吗?”马尔问。“他们不知道咱们在这。等卡西诺山号一走,咱们就下去看看。”

奥斯曼足足认真考虑了五秒钟。此事不该袖手,但是她必须同时把精力放在搞乱桑赫里奥斯上。她把威尼斯放在了心里必须干掉的黑名单上的第二位,然后开始起草呈交给帕拉戈斯基的联络报告。

“咱们以后会回来的,”她说道,“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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