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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身下的引擎在奥比旺的耳边嗡嗡作响。他被扔上了飞 船,关在货舱里。奥比旺没有睁开眼睛,他要集中精神。他觉 得自己被轧干了,精疲力竭,头晕恶心。
但是他没有失去记忆。 他们没有制服他,他们没有赢。 卫兵走进囚室,大声地嘲笑他,奥比旺没有抬头。他迅速 地把河石塞进口袋里,不让卫兵发现并把它拿走。石头在胸 口散发出一股持续的暖流,给了他力量。它是实实在在的证 据,证明神力就在他的身旁。
卫兵架起洗脑机的时候,他已经在体内筑起了神力的墙。 他珍视每一段回忆,即使是最痛苦的回忆。他用心收藏一切 痛苦和美好。
刚到神殿的时候,他还是个小毛孩,一脸恐惧。尤达大师 走过来欢迎他,厚厚的眼睑,一副困倦的样子。“听着,路很 长,”那个时候尤达大师说,“有寒冷,有温暖。你会寻找你想 找的。你会在这里找到。”
喷泉的丁冬声;神殿后的那条河,厨师在厨房院子里那棵 树上挂的编钟。那个时候,在看见那些东西以后,他心里的某 样东西伸展开来。他第一次觉得,那里会成为他的家。
美好的回忆。 两支金属棒紧紧顶住了他的太阳穴。电磁脉冲棒。 石头在心口闪耀。 回家度假。妈妈,轻盈柔软。爸爸,欢畅的大笑,还有妈 妈的笑,同样欢畅,富有感染力。弟弟,一起分享一块水果,满 口甜甜的果汁。赤着脚走在柔软的草地.上。
洗脑机开动了,卫兵在一旁监视着。太阳穴那里有一种 古怪的感觉,然后慢慢侵人大脑。没有痛苦,没有……
欧文,弟弟的名字是欧文。 里夫特永远吃不够。 班特的眼睛是银色的。 他第一次使用光剑。打开光剑的时候,它发出闪烁的光 芒。不少在神殿学习的学生笨手笨脚,可他从来都很敏捷。 很敏捷,尤其在使用武器的时候。光剑总是很顺手。
开始疼痛。炽热的光。 神力也很明亮。他想象着,金色的神力,强大,炽热,在他 的记忆周围形成一道屏障。
它是我的,不是你们的,我要保存它。 帝国卫兵惊诧地发现奥比旺笑了。 “看着记忆消失,大概很高兴,”一个卫兵对另一个说。 不,它没有消失,我还有记忆,我拥有它。 手中的粗亚麻布,他拉着妈妈的衣角。假期结束了。是 的,他想回神殿去,那是巨大的荣耀。他们知道无法拦着他, 他渴望这份荣耀。但是离别还是那么痛苦,那么艰难。一个 柔软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
我会一直抱着你。 神殿的日落,很慢,由于考路斯坎星球上的那些灯火和白 色的建筑,日光很久才会消失。日落的时候,他会和班特一起 到河边去。班特喜爱河水,她在一个潮湿的世界里长大。她 的房间总是充满了湿塌塌的水蒸气。她游泳的时候就像一条 鱼。日落的时候,河水的颜色配着她眼睛的颜色真好看。
疼。他感到一阵晕眩。意识在慢慢地消失。如果他昏过 去,他就输了。
尤达大师,他不会忘记尤达大师。你拥有力量,奥比旺。 你也拥有耐心,但是你必须找到它。它就在你身体里面。你 必须寻找,找到它,把握它,学着使用它。你会认识到,它会救 你。
他不会忘记尤达大师所教授的功课,他在它们周围建起 屏障保护它们。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使他浑身发软。他坚 持不了多久了。
“你叫什么名字?”卫兵厉声问道。 奥比旺转动昏乱茫然的眼睛,看着卫兵。 “你叫什么?”卫兵又问了一遍。 奥比旺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努力回想着。 卫兵哈哈大笑。“这家伙完了。” 电磁脉冲棒收了回去。奥比旺瘫倒在地板上。 “他会好好地睡上一觉,”卫兵说。 “再不会做梦了、”另一个卫兵说。 但是他做梦了。
奥比旺被人拖了起来,一个帝国卫兵冲着他狞笑。 “准备好面对你的新生活了吗?” 他使自己的脸看上去混乱茫然。 “我可是下了注的,”卫兵说,“赌你在伽拉星球上活不过 三天。”
伽拉!奥比旺依然保持茫然的表情,但心中感到一阵宽 慰。真幸运!在伽拉星球,至少他能想办法帮助奎刚。
他知道班瞿王子的计划。也许他能够找到一个伽拉人, 一个竞选行政长官的竟争者帮忙。
舷梯放了下去。一个石头砌成的灰色的飞船起降场出现 在眼前,场边排满了破损的星空战斗机,还有几个检查站,检 查得非常严格。奥比旺想起了奎刚所说的,皇室在星球上大 肆掠夺,各个派系争权夺利,人民就要造反了。
“好好玩吧!”卫兵哈哈笑着,把他推下了舷梯。 奥比旺小心地走过起降场,来到检查站,一个探测机器人 嗡嗡地跟在身后。警卫挥挥手,让他过去了。很明显帝国卫 兵贿赂了他们,让他们直接放奥比旺过去。只要奥比旺进人 伽拉的城市,卫兵们的游戏就开始了,他们会打赌奥比旺可以 活多久。
奥比旺来到了伽鲁城人潮涌动的街道,伽鲁是伽拉的首 都。小小的探侧机器人跟在后面,奥比旺知道它身上的摄像 头始终对准自己身上。应该怎么行动?如果他真的失去了记 忆,现在他会怎么行动呢?
伽鲁城曾经非常气派繁华。但现在巨大的石屋破败了, 表面的装饰不见了,露出一个个残破的洞。街道两旁曾经整 齐排列的树木现在只剩下了扭曲的树桩。
伽拉人很像人类,他们的皮肤惨白,透着一点蓝色。伽拉 星球上日照时间很短,再加上他们白哲透明的皮肤,所以他们 经常被称作“月人”。穷困的痕迹随处可见。芬达星球上是一 片恐惧的气氛,而在伽拉星球,奥比旺感受到的是愤怒。
奥比旺继续装出困惑的样子。他盯着商店的橱窗,努力 使自己看上去好像从来没见过里面的东西。他避开行人的眼 睛,仿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朝着远 处小山上那幢闪闪发亮的大楼前进,他猜想那栋楼就是伽拉 的王宫。塔楼上的蓝宝石和绿宝石折射着微弱的阳光,使王 宫闪闪发亮。
突然,一个大个伽拉人拦住了奥比旺的去路。“你,’他把 肉乎乎的手掌搁在奥比旺的肩上,说,“你知道我今天早上醒 过来的时候,跟自己说了什么吗?”
探测机器人在奥比旺身边嗡嗡打转。奥比旺努力控制自 己,不让自己像绝地武士那样行动。他不能勇敢坚定地注视 着那个男人的眼睛,不能礼貌但强硬地做出回答,解决眼前的 情况。他的反应只能是害怕和困惑。
他希望自己不会被杀掉。 奥比旺做出害怕的样子。“什么?”他回答说。 大个男人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很疼。“我要割开我见到的 第一个山地人的喉咙。”
“我—我不是山地人,”奥比旺说。然后他意识到,失去 记忆的他不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山地人。他装出突然之间很困 惑的样子。
“你长得很像山地人,”伽拉人说。他伸手去拔挂在腰带 上的动能刀。刀“刷”的一声出了鞘,听上去刀锋很长。
奥比旺的手本能地伸向自己的光剑,但是当然摸了个 空—帝国卫兵己经把剑收走了。而且如果他使用光剑的 话,探测机器人会拍下他打斗的情形。
“别人总是说我长得像山地人,”他赶忙说,“总是说。我 真弄不明白。”
那个男人皱起了眉头。“你不明白?” “也许我很丑,但也没有那么丑吧,”奥比旺说。他不知道 山地人,也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样,但是他知道现在摆脱困境 的惟一办法就是顺着敌人说话。
大个男人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仰头大笑。他松开 了奥比旺的肩膀。
奥比旺往后退了一步,一面附和地笑着,一面慢慢移开。 大个男人笑着把动能刀插回腰带上,大步走开了。
奥比旺依然一脸迷糊和惊恐,那是做给探测机器人看的。 他意识到必须甩掉这个机器人。如果他始终得依靠智慧活 命,时刻提防着不露破绽,一定活不到今天晚上。
想到这个,奥比旺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但他赶忙用手捂 住脸,咳嗽了两声,把笑容抹去了。他闪进一条小巷,一面朝 前走,一面使用绝地武士不露痕迹的观察技巧,收集信息,等 待机会。
前方,一辆装满蔬菜的推车停在一家咖啡馆的厨房门日。 一个厨子站在门边,正在和车夫吵架。奥比旺看见一辆飞骑 转过了前面的拐角。这是一个机会。
他加快了步子。走到推车旁边的时候,他绊了一下,依然 一脸困惑茫然,不偏不倚地摔倒在飞骑的去路上。飞骑驾驶 员吃了一惊,为了不撞上奥比旺,他赶忙扭向一边,从推车旁 擦了过去,推车翻了。车夫冲着驾驶员叫嚷起来。驾驶员加 足马力,继续向前。
车夫在后面追赶,检起蔬菜向驾驶员掷去。一颗菜击中 了探测机器人,打得它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子,它发出一阵嘀 嘀的警报。奥比旺团身一滚,迅速地闪到推车后面,然后弯着 身子,跑进咖啡店的厨房,飞快地从一个正在调汤的工人身边 跑过,后者大吃一惊。他跑出门口,跑到街上,迅速闪进了旁 边的商店。
一分钟之后,探测机器人从门口飞过。它在街道上空盘 旋,慢慢地旋转,摄像头扫视着每一个行人。奥比旺躲在商店 里。机器人仔细地旋转扫视着,慢慢地向街道另一头飞去。 奥比旺迅速回身,跑过吃惊的店主身边,从小巷那边的出口离 开了。
伽拉的王宫就在眼前。奥比旺在镶着宝石的大门前犹豫 不决,考虑该怎么办。他不能就这样通报一声,然后走进去。 他猜想那些政府大臣和候选人一定会到王宫来,参加有关即 将开始的大选的会议。他是不是应该直接拦住下一个看_上去 很重要的人,把自己到这儿来的目的告诉他呢?
奥比旺希望奎刚就在身边,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奥比 旺只有满脑子的设想和猜测。他发觉待在王宫外的大街上过 于显眼,探测机器人随时都可能回来。
奥比旺一面继续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一面快步退到一个 伸出的屋顶下的阴影里。一架小型客船划过天空,好像笔直 地向他冲来。奥比旺的身子绷紧了,然后他明白过来,自己正 站在一个小机库旁边。
他向前移动了几步,但仍然待在阴影里,看着飞船慢慢降 落了。舷梯放下来了,飞行.员走了出来。一个人迎着飞行员 走了上去,那是个年轻人,穿着长斗篷,扎着条头巾。
“我等了三分钟,”飞行员走近时,年轻人厉声说。 “很抱歉,王子殿下,检查设备花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点, 但是我们可以立刻启程。”
奥比旺愣了一下。那一定是班瞿王子! “别拿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烦我,”王子厉声说。“我的给 养品装好了吗?”
“已经装好了,王子殿下。你的皇家卫兵准备好登船了 吗?”
“别拿问题烦我—你只照我说的去做!”班瞿王子命令 道。“我要在两分钟之后起飞。在飞行途中我要休息,别来打 扰我。”
班瞿王子把斗篷甩在肩后,大步走向飞船。奥比旺知道, 王子一定是去芬达星球,与帝国的人会面。他是不是该阻止 王子出发?
不行,奥比旺想。如果他阻止的话,只会被抓进伽拉星球 的监狱。最好还是藏在飞船上,看看能不能回到芬达星球。
班瞿王子走上舷梯,进了飞船。奥比旺吃惊地发现班瞿 王子并不比他大多少,身高也差不多,体格也同样强壮,一
一个念头像光剑一样划过奥比旺的脑海。是不是太冒险 了?应不应该尝试?
他只考虑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小心地溜上了飞船。没有 班瞿王子的影子。飞船由一架小型宇航机改造而成,为王子 专用,非常豪华。班瞿王子可能在紧贴奥比旺右手边那扇镀 金的门后面的专用客舱里。
奥比旺快步走进驾驶舱,坐了下来,开始熟悉各种设备。 他驾驶过云车和空中飞轮,还开过一回大型货运飞船。这一 回应该不会太难。
他走回客舱,打开一个壁橱,里面装着给养,但他在另一 个壁橱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排与王子头上戴着的相似 的头巾。奥比旺迅速地在头上扎了一条,然后在肩头披上一 件深紫色的厚毛斗篷。
他走回驾驶舱,坐在飞行员的位置上。飞行员和三个皇 家卫兵向飞船走来了。奥比旺急忙收回舷梯,开动了离子引 攀。飞行员吃惊地抬头向上看来。
他的表情很困惑。奥比旺所依赖的就是用那头巾和斗篷 蒙骗一下卫兵和飞行员,让他们觉得是班瞿王子在驾驶飞船。 这也许并不能骗多久—但如果奥比旺幸运的话,他就有了 足够的起飞时间。
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两分钟了!”班瞿王子嚷道,“为 什么还不起飞?”
“马上启程,王子殿下,”奥比旺应声答道。他开始为起飞 做准备。离子引擎飞速转动着。’飞行员和卫兵走得更近了, 他们想再好好看看。奥比旺看见一个卫兵伸手去掏抢。
“起飞,”他低声说。飞船冲出了机库。 芬达星球的坐标己经输人了导航电脑。奥比旺驾驶着飞 船,安全地飞出了伽拉星球的大气层。等到飞船进人深深的 太空以后,奥比旺暂时摘下了头巾和一斗篷。
驾驶舱的墙上有一个武器柜。他选了一把枪,然后走进 客舱。
他进去的时候,王子正斜倚在躺椅上。‘’我说过别来打搅 我!”他没有抬头,厉声说道。
奥比旺继续往前走,把枪顶在王子的脸颊上。“很抱歉。” 王子扭头看了一眼奥比旺。“卫兵!”他尖叫道。 “他们决定留在伽拉星球上,”奥比旺说。 “从我的船上滚下去!”班瞿王子咆哮道。“我要处死你!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敢!”
“别拿问题烦我,”奥比旺把王子拖了起来,说,“只照我说 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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